他原本并不想把功德花在生活物资或奢侈品上,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那些,但现在想法却发生了改变。
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他花了近一千块钱,收获了135个功德值,平均大约7。5块钱换了一个功德值。
而在功德商城,1功德值可以兑换1克拉品质极好的钻石,至少值四五万;而2功德值就能兑换1公斤黄金,以现在的金价,那相当于三十万。
更直白一些,喂饱十来只流浪狗,他可以在青海市中心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再来一次如同今天下午的刷分,他就能立刻成为千万富翁。
付出和收获之间巨大的差距足以让任何人都手颤腿软,这样无本万利的买卖,饶是容远再怎么冷静沉着,也忍不住心跳如擂鼓。他挣扎了又挣扎,终于还是忍不住用1点功德值兑换了一个样式古板老旧的金镯子。
毕竟一公斤黄金还是太显眼了,这种不大不小的金镯子就刚刚好,虽然性价比缩水了,可是更安全,更实用,他可以借口说是长辈的遗物,不会有人怀疑的。以这个不轻的分量来说,应该能卖好几万。
一种急迫激动的心情促使荣远想要尽快行动,因此他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一会儿想着该用什么借口、什么表情才更能取信于金店的老板,一会儿想着如果换钱不顺利的话应该怎么办;一会儿想着该在什么地方买个好点的房子,一会儿又幻想着自己成为世界首富时该是怎样的光景……大脑始终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中,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因为实在困倦不过而睡了半小时。当小区里早起上班上学的喧闹声一响起来,荣远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蹦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将镯子塞进书包就出门了。
他起来的太早了,离家最近也声誉最好的金店还要一个半小时才开门。荣远在金店门口踱来踱去十几趟后,见已经有人警惕而疑惑的观察着他,兴奋中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转身看看金店紧闭的大门,决定等店开以后再过来。
——唔……还要买个假发和平板眼镜……做些伪装。
荣远顺着路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小桥上,他也走得累了,便趴在栏杆上休息了一会儿,右手五指快速地在桥栏杆上轮流点着,不时地看看手表,迫切地渴望着时间能嗖地一下飞过去。
再一次低头看时间的荣远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桥下的水面,不禁一愣。
——怎么回事?河水里倒映着的那个人……那是他吗?
他俯下身,更仔细地看了看湖水中的那个倒影。
头发凌乱,早上根本就忘了梳理;脸上还有一点牙膏沫子没洗干净;本来干净的t恤不知在哪儿蹭了好大一片污迹,黑漆漆油乎乎的,平时的他根本连看一眼都嫌恶心,可是现在都已经穿了不知道有多久;还有——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袜子也不配对,鞋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更重要的是,水中的那张有些模糊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中的神情既疯狂又迷离,透着异样的兴奋,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人的理智正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大脑中的那根线马上就要被崩断。
一阵轻风吹过,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将那张倒映的脸割裂得支离破碎。然而荣远还是怔怔地看着,眼神一点点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和理智。
最后,他闭了闭眼,从书包里摸出那个金镯子,想了想,又用纸巾包着自己的手指细心地抹去了镯子内外的指纹,然后手指一松,就看着那个刚刚承载了他许多幻想和野望的金光“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随着水面一圈圈的波纹渐渐平息,荣远心中最后一点不舍和不甘终于都淡去了。
他走到桥边绿化带里的公用水龙头前,将水量开到最大,冰凉的水流“哗啦啦”的从脑袋上冲下去,浑身不自禁地一个激灵,因为睡眠不足而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冲了十几秒钟后,荣远才用水洗了洗脸和手,关上水龙头,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再抹了把脸上还在往下滴的冷水,深刻的感觉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个傻逼。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兑换,这种一本万利、不劳而获般的巨大收入,完全就是个陷阱。
或者也可以说,这是《功德薄》对契约者心性的一个考验。
一旦他真的拿这个金镯子去金店换了钱,接下来会怎么样?
从第一次尝到好处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起,他必然会像是吸毒的瘾君子一样,再怎么警告自己该收手了,都会忍不住去兑换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然后,每次当他遇到金钱上的困难时,都会忍不住去借助《功德薄》来解决。
再然后,当他遇到其他方面的困难时,也会开始完全依赖于《功德薄》的力量。
次数多了,破绽也会越来越多,漏洞越来越大,再完美的谎言和借口也禁不住有心人的推敲,但相应的,自己的警惕却会越来越弱,侥幸、贪欲、思维惯性等等,都会将他的理智腐蚀的一点不剩,逐渐沦落为《功德薄》的傀儡。
终会有一天,《功德薄》这种神奇存在的秘密会完全暴露于人前。到那时候,他自己又会怎么样?
那样的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功德薄》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支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荣远穷尽自己的想象也无法得出,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发现周围有人居然有这样的宝贝,那肯定是想尽办法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
他自己都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也就不能指望别人都高风亮节,或者全世界智商都只有五十永远不能发现他的秘密。
“在商品社会,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就会有人践踏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就会有人甘冒杀头的危险。”——by恩格斯。
《功德薄》的利润,何止是百分之三百?
第5章 挚友,宿敌()
《礼记·王制》:“有功德于民者,加地进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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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防盗门在来客用力的拍击下发出“哐哐”的声响,整个铁制的门框似乎都在发出无力粗哑的□□。
金阳无力地劝阻道:“班长,你这样会打扰其他邻居的。”
竖着长马尾的周静一点也不文静的很踹了一下防盗门,怒气冲冲地说:“我哪管得了那么多?荣远,你这混蛋!给我出来!”
看着几乎快要喷火的女霸龙,金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不敢阻拦,小声替荣远辩解道:“可能他生病了呢?我打电话看看。”
周静闻言更加生气:“屁!今天早上还有人看见他在大桥上乱晃呢!”
金阳只当没听见,拿出手机,拨通这几天已经打过几十遍的电话,听到里面一如既往地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金阳挂断电话,皱皱眉头,愈发担心。抬头看到周静阴森森盯着他的模样,似乎想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去,不禁再退一步,几乎贴到隔壁邻居的门上去,摆着手干笑着说:“唔……那个……”
就在金阳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把周静的暴力**给按下去的时候,就听到门锁被拧开的一声“咔哒”轻响,顿时如获大赦。
防盗门的铁栏杆后面出现的,可不就是荣远那张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脸。
一看到门外的两人,荣远本来不太好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在拉开防盗门的同时,却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不耐:“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你们两个……班长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还好意思说!”周静不等门完全打开就挤了进去,指尖几乎快要点到荣远的鼻子上,“你知道因为你这三天旷课,我们班被扣了多少分吗?这一周的操行分都被你一个人扣光了!有事你不会请假吗?有事你不会请假吗?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在厕所里了呢!”
荣远努力把头往后仰了仰,他额头本来就在一抽一抽地疼,此时在周静密集的炮轰下就更疼了。这个女孩的嗓音简直是天生自带了一个扩音器,吵得人脑子疼。
“我宁愿你当我死了呢!别来烦我,万分感谢!”荣远咕哝道。
周静柳眉一竖:“你说什么?”
金阳从周静背后投给荣远一个同情又爱莫能助的小眼神,听到楼上有人走下来的脚步声,忙按着周静的肩膀把人推进去,劝道:“好了好了,我们进屋再说吧!别站这儿让人看了笑话。”
这么一打岔,等换鞋进屋、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后,周静的怒火已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她双手环在胸前,懒得再骂荣远,却也拉不下脸来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话。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荣远是真的状态不太好。
少年脸上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晕,眼神也不复平时的晶亮有神,时不时地恍惚一下。给他们开门的时候,似乎站都站不稳,半个身体都倚靠着鞋柜。现在坐下来,立刻就瘫了下去,懒懒的靠在靠背上,连呼吸都似乎有些费劲。
金阳俯下身摸了摸荣远的额头,吓得一缩手:“好烫!怎么发烧这么严重?体温多少量过了吗?你去医院看过了吗?吃药了吗?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一连串的问题荣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用运转有些迟钝的大脑将答案提取出来:“体温?没量过……我吃药了。”
荣远本来真没准备不去上课……在扔了金手镯以后,他就下定决心,要保持正常而规律的生活,作息规律,饮食规律,必要的社交活动和学习工作中也不能流露出异于常人的部分,简而言之,就是要“泯然于众人”。金钱上的问题绝不借助《功德薄》来解决,就是平时的食物饮水和衣服家具等等,哪怕在功德商城中只需要一个功德点就能兑换到,也不能兑换。
——如果他一个人总是不到外面买米面蔬菜衣服用品,却从不缺吃少穿;身上穿的,家里用的,如果超过了自己经济所能负担的范围,却没有足够的收入来源,账面上也没有相应的输出,就连相关的店面里也没有购买记录……没被人注意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有心人稍加关注,那他就离秘密暴露的一天也不远了。
所以他准备回家收拾一下就去上学,当然这两天的旷课问题也需要一个好的借口来让老师相信。这一点并不困难,对学校的老师来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成绩好就什么都好,荣远作为中考第一和所有科目连续多次的年级第一,就算他真的跟老师说在家睡了两天觉,多半情况下也会被轻易谅解。
十七年来他已经用自己无数次的经验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他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一大早又在外面用冷水冲了头,一路**的回来还吹了冷风,再加上这两天情绪大起大落,精神上的负担也远远超出预想……感冒是自然而然的事。早上还没进家门的时候荣远就感觉头昏沉沉的有些不对,回家洗脸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找出常备药吃了几片以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直睡到被周静敲门的声音吵醒——准确的说,他其实是昏迷了一整个白天。
金阳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熟门熟路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找到体温计擦干净让他含在嘴里,看了看他早上吃过的药——药盒就洒在桌子上没有收拾——见也都算对症,顺手一摸水壶,发现已经凉透了,又连忙去厨房烧水。
热水壶插上电源以后发出“嗡嗡”的声响,金阳看看周围的冷锅冷灶,想起一件事,又到客厅拍了拍正在专心致志含着体温计的荣远:“小远,你中午吃饭了吗?”
荣远眼珠转向他,好半天才对准焦距,他眨了眨眼睛,金阳的问话像是隔了厚厚的水层传到他耳朵里,朦朦胧胧的,让他思考了好半天。
——吃饭?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今天睡了一天当然没吃过……昨天……昨天性命都迫在眉睫,他光顾着服务社会、喂猫喂狗了,自己只就着冷水吃了点面包……大前天……大大前天……鬼知道他失去记忆的那几天吃饭了没有……话说醒来的时候没有很饿的感觉,应该是吃过了吧……也许是饿过头了?……他应该抽时间去调查一下,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想着,荣远就忘了金阳问他的话,思绪飘到九霄云外拽不回来。金阳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心知肯定是饿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坐在一边的周静说:“班长,我去给小远买些粥。你能帮忙照看他一会儿吗?”
“……嗯。”周静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金阳转头一看,见这个向来泼辣的女孩眼神少见的游移着,脸色诡异地泛着薄薄的红。
——该不会是被小远传染了吧?
金阳担心了一下,决定待会儿自己跟周静也很应该喝点儿板蓝根预防感冒。这种常备药在荣远的医药箱里就有,还在保质期内,倒是不用再另外去买了。
金阳换了鞋拿了钱包,出门时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班长,你看着点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温度计拿出来,万一超过三十九度咱们直接送小远去医院。”
“行了,知道了!”周静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又不是他妈!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金阳好脾气的笑了笑,说:“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滚!”
门咔哒一声合上,周静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儿,鬼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捏!
荣远一张俊脸立刻被拉成了一张大饼脸。
“哼哼,你也有今天!”周静幸灾乐祸地左拉右扯、又戳又掐。荣远因为感冒愈发难受,四肢酸软无力,感觉器官也迟钝得要死,好半天才发现周静正在趁人之危地折腾他,却连拍开那双爪子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哼哼两声,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含着温度计的黑发少年显得傻乎乎的,眼中因为感冒而蒙着一层水汽,自以为凶恶的小眼神实际上软趴趴的,既可怜又可爱。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周静愣了愣,接着猛地捂住了鼻子。
——卧槽,美□□人,太犯规了!萌的老娘一脸血!
周静恶狠狠地想着,却无法禁止自己内心的厌恶和坚定一点点地开始动摇。
第6章 回忆()
周静想了想,说起来,虽然她一直都有听身边的人说荣远长得有多么多么好,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清晰的认识到,面前的少年确实长得……美如画。
周静和荣远的宿敌之怨,始于两人初中入学的时候。那一天,在学校张贴出来的红榜上,荣远名列榜首,而周静以十三分的差距紧随其后。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管在什么地方,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而整整十三分的差距,又鲜明的在双方之间划下了深深的鸿沟,使得仅仅一位的名次之差显得那么无法超越。
a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a市一中的第一名,自然是当年的市中考状元。
实际上,荣远不仅是a市的中考状元,还是那一年的全省中考状元。
故而从那一天起,荣远的名字不说响彻a市,至少也是在所有中学中达到了无人不知的知名度。而第二名的周静?除了她的父母亲人以外,人们的反应大多数是“哦?那个谁啊?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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