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在一个月前刚拜了李冯衍前辈为师。”果然,李冯衍老师的名号很大啊……
“咳咳,你是李冯衍的学生的话这次院生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要对弈一局的。”主考的老师很快就从惊讶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是。”这种对局我才不会逃避呢。
猜好子后,我的院生考试的比赛就开始了。吸取了和山越前辈比赛的教训,以“李冯衍唯一的弟子”的头衔为依托,我从一开局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我和主考老师的这盘棋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下得爸爸是在一旁跪坐得愁眉苦脸,满腔哀怨,可我总不能因为他而打乱比赛的节奏。
“我赢了半目。”数子得出的结果,我险胜。
“哎呀哎呀,不愧是李冯衍前辈的徒弟,连我都不得不甘拜下风呢……”主考的老师果然说出了我猜到了这句话,且自动忽略了我才拜师一个月这个现实:“但是你其实不必考院生,直接参加今年九月的职业棋士考试就行了,何必再等一年呢?”
“真的是这样吗?”爸爸跟着主考的老师问我。
“老师也知道其实我接触围棋的时间不长,我想在棋院里和大家一起再磨练几年以积累一些比赛的经验,免得以后丢李冯衍老师的脸……”我知道这样的回答是漏洞百出的,可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老师并不介意啦,看来你就是我们棋院今年的希望……”所以说我就是这么幸运地又躲过了一关。
“今天的考试都差不多了。那么,老师带你去看看你要对弈的地方。”我和老师一起起身。
院生的训练室比考试所在的层要高一层,是在七。因为这两天又迎来了许多新的院生,所以里面稍微有点混乱。有比我年龄小的孩子在走动,也有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正在对弈。看着那一张张略显稚嫩的脸庞,我的神情有了些恍惚。
曾几何时,我从那一群同样的孩子间走出,一步步走向职业围棋的道路。我不管外面的风与云,只是日复一日地下着我的棋,期盼与更多高手的对弈。
然而一个小小的不慎导致了我的穿越。从前的一切不再,我唯有拾起以前的期冀从头开始,再一次朝着自己的梦想迈开步伐。
而今,我终于站在了院生训练室的门口,等待着重新扬帆。
一年的时间,虽然稍微漫长了一点,但我的确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使自己的围棋更贴近于这个时代,使自己能够隐藏更多的“破绽”。
从前未完成的梦想,我一定要在这一世实现,不再让自己抱任何遗憾。
我,将走在这条许多职业棋士都走过的道路上,开始一段新的征程……
正文 流逝的时间
世界上流逝得最快的东西,就是时间了。在你专心致志地和别人对弈时,时间就悄声无息地溜走了。而在我在棋院和李冯衍老师那里下围棋时,近十个月的时间又已经要过去了。
日本的四月是樱花烂漫的季节,小路两侧都是纷纷嫩嫩的樱花。走在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由让我身心愉悦。良好的状态是下好围棋的基本需求之一,所以有时我会像这样拒绝家里的私车接送,独自去棋院。
这是我穿越到日本后的第二个四月,我穿过来的时间是七月。一个四月的轮回,现在我已是日本的一个国二生了,在日本棋院也已经呆了近十个月。在这期间涉一也一直和我在一起,通过和其他院生的对弈一直在不断进步着。
“早上好,阿雅。”
“早上好。”
和我打招呼的这个褐发的男孩子是矢岛雾,今年十四岁,是比我早一年考进棋院的院生。矢岛是典型的外向的性格,平时大咧咧的很有主意。
在棋院呆了那么久,我也认识了里面许多人,毕竟都是几乎隔几天就要见面还要时常交手的。日本棋院的院生和中国的一样,采用的是升组制,每组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按前月比赛赢的次数排序。当后面的人赢的次数多了,就能把前一组的人给挤下去。每组的名单和名次都是一直在变动的,这给院生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名词在后面的人要努力往上争,在一组的人要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名次,这就是竞争。
么职业棋士的竞争压力可比院生大多了,让院生们先熟悉这种压力也好。
已经能看到日本棋院的标志性门面了。
至于我自己,我从六月进入棋院开始到现在都保持着连胜状态,早在去年七月就成为了一组第一名,但仍按照原设想放弃了去年九月的职业棋士考试,照例引来了众多人的不解,永远是被我蒙混了过去。
顺带一提,涉一也早早进入了一组,属于一组的中等水平,矢岛也在一组。
“阿雅就好了,完全不用担心排名,我却还要在一组挣扎……”进入电梯,矢岛又倒了一口苦水。
“矢岛你多努力的话也是有希望的。”出电梯,拐弯。
“你这个一组第一名不要来安慰我……对了,今天阿雅的比赛对手是谁?”矢岛问我。
“我看看……是迟泽由香。”女孩子啊……虽然棋院里有女生,但和男生一比女生的数量就明显少了,所以我往往十局比赛才能碰上一个同性别的对手。
“迟泽由香?”矢岛重复了一遍这个女生的名字。
“怎么了?”这个女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迟泽由香去年停赛了近两个月……”矢岛回忆着关于这个女生的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院生都是青年棋手们冲刺的阶段,这个迟泽由香去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迟泽其实是塔矢名人的门下,塔矢名人你知道吗?”矢岛准备给我细讲。
“我当然知道……”我嘟嘴,塔矢名人那一块的内容我早就全部补习完了。
“但其实迟泽的棋力一般。虽然她一直都在一组里,可是她从十岁进棋院开始,她连续两年都没能通过职业棋士考试,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去年一度非常消沉,听说她后来去中国散心了……”我边走边听矢岛八卦迟泽由香的事。
“然后?”中国啊……我想起了前世所在的国家。
“然后就是她现在貌似调整好了心态准备重新奋起了。因为两个月没到棋院比赛,所以她应该从最后面再次慢慢爬上来的……不管怎么说,这个塔矢名人的弟子不会对你产生威胁就是了。”矢岛的后继故事很简单……
下午对弈的时间差不多了,我提早了一小点时间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好。”我刚坐下不久,我的对手也来了。
“你好。”我回应。迟泽由香吗?我抬头打量前面的女生。
齐耳的秀发,灵动的眼睛却不失秀气。迟泽今天穿的是一件针织的粉色小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这样的女孩子我不会讨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请多指教。”迟泽由香先道。
“请多指教。”我摆好自己的旗盒。
这一盘棋我执黑。序盘迟泽在右上角制造出一个劫争。这个劫争对于黑棋后面的负担更大,我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在劫争以外亏损太多。我在序盘似乎遇到了危机,但那只是我有意制造出的一个假象而已。
我靠了一个寻劫稍有些不疼不痒,这给了我的黑棋很好的反击机会。我断很严厉,迟泽只要靠出黑棋仍然难下,这里白棋无论如何都要出头。
比赛中迟泽过于专注于早先的劫争,导致她的白棋外围亏损过多,我下了一步心情非常愉快的黑尖,此后还保留2个绝对先手,我第八和第十步的棋使右边的黑棋变得很厚,我经此一役已经度过了序盘的危机。
我等待着迟泽下一步的反应。
迟泽的白棋吊的位置有些过深,我的反击是必然。这时候迟泽如果单方面撤退肯定心有不甘,那样等于凭空多出一块弱棋。于是迟泽索性走了一步行棋,准备活到黑阵里面去。但此后我的攻势凌厉,她的第十五步保留变化不明智,我第十六步团后,白棋眼位已经显得十分局促。
迟泽在左上角那一块盘面上下出白子扳时,我机敏地使用了跳来应付,因为硬吃白棋的话很可能也给黑棋自身带来灭顶之灾,不如我盖住后吃住下方3颗白子同样收获不菲,而且白棋的巨龙还要花费手数来处理。我经过这一系列攻击已经成功将局面逆转,目前白棋已近十分危险。
虽说是逆转,但其实我早已看清了这终盘的局面,只是稍微跟随了一小段迟泽的思路而已。
迟泽的最后一搏,我的应对丝毫没有给白棋任何可乘之机。至我黑棋的拐出后,本局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
纵观全局,迟泽没有能抓住序盘劫争的良机奠定优势,反而是关键时候的手软让我轻松摆脱了困境,此后再次迷失在自己的治孤中。而我在度过了序盘的危机之后凭借凌厉的攻势一举奠定胜势,并且再没给斥责任何机会,本局是我的又一场完胜。
“川源桑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厉害呢……”收好棋子,迟泽又恢复成了小女生的样子。
“那是高论我了。”外面的传言我知道,无非是一些“一组第一的川源雅是今年棋院里不可战胜的”等等敬畏我的话。但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的这个第一也是我下了十三年围棋的结果……
“听说你曾前往中国?”我是羡慕去过中国的人的,那是我曾经的故乡啊,可我现在的身体里流的却是日本人的血……
“是的……川源桑对中国很感兴趣吗?”我们的话题很自然地就扯到了中国上。
“可以这么。”我以这个来掩饰自己对故乡的怀念。
“我和你说哦,中国其实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国家呢……”
伴随着渐远的声音,是我们在一起远去的身影。这也是,我和迟泽由香的一段友谊的开始……
正文 番外 迟泽由香 上篇
我叫迟泽由香,今年十三岁,目前是日本棋院的一个院生。
我的父亲和母亲坚信小孩子应该从小培养一门手艺,职业是服装设计师的母亲认为我应该学绘画,而父亲则推荐学围棋。在两个都尝试了一下后,我选择了围棋。为此妈妈当时还十分忧怨,爸爸陪笑安抚了好一阵。
八岁那年,我们搬新家了。妈妈领着我去新邻居家拜访时,我们一家惊讶地发现新邻居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塔矢名人一家。妈妈顺水推舟地说出我也正在学围棋,在塔矢名人的妻子的提议下,我又云里雾里地拜入了塔矢名人的门下,成了他的弟子。
我当时一切都懵懵懂懂的,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因为跟着塔矢名人学围棋的关系,我认识了塔矢研习会里的其他人。当时名气并没有现在大的绪方精次,也是里面的一员。能和这样的大人物在一起讨论围棋,我感到受宠若惊。
啊对了,里面还有塔矢名人的儿子,塔矢亮。
小亮哥哥是从小就在他爸爸的指导下学围棋的,比其他的同龄的孩子都要厉害得多。小时候的小亮哥哥也是很可爱的,但是后面大概是由于受他爸爸的影响太多,所以也开始渐渐变得古板起来。
还是正太样的小亮哥哥最让人喜欢……我怀念着我们的幼年时光。
小亮哥哥太出色,在同龄中罕有对手。我认为这种情况会一直继续下去,没想到在两年前出了点意外。
小亮哥哥败了,败给了一个叫进藤光的人,而且是连续败了两次,这对小亮哥哥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也不敢置信。可是败了就是败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小亮哥哥很快就从败局中恢复过来,并且期待和那个叫进藤光的人再战一局,但那个进藤光却拒绝了他的请求。
我不明白为什么,难道小亮哥哥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吗?
小亮哥哥并没有放弃。听闻进藤光加入了他的国中的围棋社,小亮哥哥居然不听塔矢老师的话,执意也加入了海王中学的围棋社,为此也遭到了好多刁难。我能感受到,小亮哥哥想和进藤光再下一局的决心。那是他深深的不甘啊……
最后在校际赛上,小亮哥哥以海王围棋社三将的身份终于如愿以偿。可当他回来我向他询问情况的时候,他却给了我一个“进藤光太让我失望了”的回答,以及一个极其落寞的背影。
我很奇怪。一个人的围棋,前后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退步得那么大?小亮哥哥不肯回答我。给我摆了那盘棋后,我也识相地不再问了。那盘棋,实在是太不入流了……
小亮哥哥终是死了心,不再犹豫地参加了这年九月的职业棋士考试,并顺利通过。
因为小亮哥哥等于占了那年职业棋士考试的一个合格者的名额,所以那一届的考试,竞争异常激烈。身为塔矢名人门下但没有什么特别优势的我,落选了。勉强打气告诉自己明年还有希望,我马上就进入了下一轮的院生比赛。
但没想到那一年,那个曾是小亮哥哥追逐的对象的进藤光,也成为了院生。
我第一次和他对弈是在前年的二月,进藤光的实力果然平平,连我都能打败他。我和小亮哥哥犯了同样的错误,以为他只是和其他的院生一样罢了。虽然听到进藤光在棋院里扬言要“打败塔矢亮”时,我也有那一瞬的悸动……
然而进藤光的成长,是出人意料的。
前段时间还在连败的他,后期却突然奋起,在五月的幼狮赛开始前升到了一组的第十六名,仅比我低几名。而后他通过了职业棋士考试的预选赛,在正式比赛时与和谷、伊角等人组成了牢不可破的前五名五人组,并最终成为了一名职业棋士。
我看到了小亮哥哥未来的最强的竞争者的转变,却没能实现自己的跨越。
进藤光在职业棋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小亮哥哥最后还是和他冰释前嫌了,虽说也说不清他们本来有什么间隙……而我,遭遇了第三次职业棋士考试的落选。
“也许由香真的并不适合做一个职业棋士呢……”当我八败那日沮丧地回到家里时,在爸妈房门外听到了,妈妈的这句叹息。他们也对我失望了?
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为何最终会是这样呢?
小亮哥哥的身边从不缺旁人的惊羡和夸赞,就算是那个起先我看不起的进藤光,现在也光芒四射。那么,我又在干什么呢?
失败,连续三年的失败,白白浪费了我三年美好的时光……
我开始自暴自弃。
翘了好多次塔矢名人的研习会,院生比赛时心不在焉连连失败……就这样,反正我是塔矢老师最不成器的弟子,对了听说塔矢老师在台湾又收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弟子,还辜负了好多人的期望……我沉浸在自我放逐中,任由自己枯萎。
“由香这样下去可不行呢……”又一日,爸妈在讨论我的问题。
“果然是连续三次的失败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吗?也许让她出去散散心更好……”爸爸也很忧心。
“这样,这次公司里有一个中国的负责项目,我去申请过来,借机带由香去中国两个月,让她暂时放下围棋也好。”妈妈提议道。
“也好。塔矢名人现在也在中国?有事也可以去找他……”
“那么家里就要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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