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少爷……你让我……好痛……”清亮的红眸顿时笼罩了薄薄的雾气,颜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头顶的乌鸦扑腾扑腾的飞来飞去,似是在担心塞巴斯般,不断的在他们的上方盘旋,然后越飞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哦呀哦呀,这是谁啊,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一阵尖细挑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后越来越近,那人走到塞巴斯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此时正跪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塞巴斯。
“哦呦,这不是夏尔家的执事塞巴斯大人嘛,怎么这么狼狈啊,真是让小生费解啊。”塞巴斯蒂安艰难的抬头,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身灰色的邋遢衣服,一头灰蒙蒙长至遮眼的头发,还有那长长的黑色指甲,就知道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葬仪人。
“怎么……来收……尸体吗。”剧烈的疼痛让塞巴斯蒂安无法流畅的说话。
“啊哈哈,说的也是呢,你的主人被你折磨至死了呢。哦,不……准确的说是你的猎物被你享用完毕了吧,米卡利斯。”后半句则是从没有过的认真语气,还带着冷冷的嘲讽。
“呵~还真是……不得了的食物呢,只享用了一半……就……无福消受了……唔……”本想站起来却没想到根本毫无力气,牵扯到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以至于本来只是单膝跪下而现在却双手扶着地面来支撑着自己快要支持不下去的身体。
“你……怎么了?”刚刚听到他说话断断续续的,也没太在意,这会看来,好像是挺严重的情况呢。
“痛……好痛……”塞巴斯的脸上已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水滴。
“你该不会是……心痛吧?”葬仪人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眼睛更是不太敢相信的来来回回的不断打量着塞巴斯。
“心……痛……怎么……会……”恶魔有心,但无情,所以便不会痛,可是现在,确实是胸腔内肋骨间的某处在狠狠的抽搐着。
葬仪人回头望向安详如深眠般的夏尔,注意到夏尔丰润的嘴唇此刻比平时更加红润,准确的说是有一些红肿,并且唇瓣上有细小的破裂。
“你吻过他?”那尖细的声音此时却是变得如此的低沉富有磁性,与他邋遢的装扮很是不符。
“……,嗯”停顿了好一阵子,单音节的默认。
“为什么?噬灵需要从嘴唇开始吗?……好像,不需要吧。”似是思考了一会,葬仪人才自问又自答了一下。
“不知道”塞巴斯飞快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真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看见他紧咬唇瓣就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并且是越吻越贪恋,越吻越无法停息。
“你还对他做了什么”葬仪人何曾如此认真,何曾如此严肃,严肃的仿佛质问犯人。
“没有……除了……吻他……”
“哦……都吻哪里了”葬仪人饶有兴致的问道。似乎他很感兴趣刚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喂!够了……不用……你管……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塞巴斯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本来在这里遇见他就莫名其妙的,现在还来问东问西的,真是讨厌……
“哦呀,一向温文尔雅的执事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凶的吼人了,真是……原型暴露了吗??”又恢复了那尖细刺耳的声调,听得塞巴斯很是不爽。
“……”
“本来是打算从你的手中救下那个小鬼的,那么好的灵魂就这么便宜你了还真是挺可惜的,谁知道你的动作那么快,现在好了,自食其果了吧”葬仪人幸灾乐祸道,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嚣张样子。
“……”对于这样的挑衅,塞巴斯还能说什么呢,他说的似乎也没错呢,更何况现在自己痛得还哪有力气跟他打口水战。
“你吻过他的眼睛吗?”瞬间又从那刺耳的声音变成了磁性舒服的音调,葬仪人还真是多变啊,奇奇怪怪的人。
“……,吻了”塞巴斯摸不透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干脆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他那无聊的问题,来满足一下他无耻的好奇心。
“果然……”葬仪人看了看夏尔脸庞的泪痕说道,一副了然的样子。
“……”塞巴斯以询问的目光抬头看向葬仪人。似乎这家伙问的问题也不一定就是那么无聊。
“尝到他眼泪的味道了吗?据说人类的眼泪是很苦涩的,味道很差吧~”对于死神和恶魔这种从来不曾流泪的物种来说,人类的眼泪还真是奇妙啊,伤心的时候会有,开心的时候也会有。
“不,是甜的。”就连塞巴斯自己也奇怪,自己虽然没尝试过人类眼泪的滋味,但据说那是很苦很苦的,怎么夏尔的眼泪是甜的呢,而且好像也……挺好喝的。
“呵呵,我知道了”这次葬仪人的表情不只是了然,简直是胸有成竹。
“知道……什么……”
“恶魔只喝血的吧,你喝他眼泪干什么?”葬仪人依旧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全然不顾塞巴斯此时有多痛苦。
“你问的太多了吧”问无关紧要的问题也就算了,居然还问起来没完没了的。
“哦呀,不说算了,反正救他也没救成,那我走了。”于是葬仪人又恢复了那乱七八糟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外面走去……
“喂……”
“哦?还有什么事吗?”葬仪人停下脚步,转头等待着塞巴斯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恶……”塞巴斯蒂安低声的咒骂了一句。
“我……不想……看见他……哭……”最终还是回答了葬仪人那无聊的问题,没办法,谁让现在他身无半分力气而在这里唯一还好好站着的人只有他一个呢。
“你知道什么样的眼泪尝起来才会甜,你知道什么样的灵魂死后才会让恶魔痛苦吗?”
“……”塞巴斯蒂安没有说话,心里却诋毁了这个啰嗦的男人好几百遍,总是抓不住重点。这样的问题塞巴斯蒂安不知道答案,更从不曾思考过。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切都静止了般的安静,那死寂的空气快要将他连着那痛苦一起吞噬。就在以为不会等来答案的时候。葬仪人却幽幽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恋人”
当葬仪人以极其郑重的口吻宣布了答案时,塞巴斯蒂安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久久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你又知道什么是恋人,怎么样的恋人要怎样的情况才会出现像你这样的局面吗?”葬仪人越来越严肃的口吻让塞巴斯蒂安觉得事态似乎是很严重。
“……”除了沉默,他还能做什么,现在的他,就像犯了错误的小猫,正等待着他该有的惩罚。
“彼此相恋的人……你,懂吗?他爱你,他死在你手上的时候眼泪才会是甜的。你爱他,尝过他眼泪的味道,享用了他美味的灵魂,你亲手置他于死地你才会心痛。爱有多浓,就有多痛。恶魔有心,但无情,所以便不会痛。如果你只取走了他的灵魂,不要尝他的眼泪也就不会这样了,偏偏你是灵魂眼泪都拿走了,当然会觉得痛了……你居然对他,一个人类,动了感情……”像是宣判塞巴斯蒂安的罪行一样说完这些,葬仪人有一点点的感叹,还有一点点的无奈,或许还有,羡慕……
“爱……吗……”塞巴斯蒂安喃喃的自问,我对他,竟一直是这样的感情吗?真是荒唐呢,我是恶魔啊,有心却无情的生物,也会动了凡人之心,也会拥有那神圣又伟大,甜蜜也痛苦的感情吗?
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再也无处可逃,再也不能装作安然无恙,只能彷徨的面对眼前的事实,彷徨,多可笑的词语,那是人类才会有的无聊又劳神的感情,如今自己竟也变得这样的懦弱。对于一个恶魔来说,这,算是懦弱吧……
其实在吻他的时候不就该明白了吗,对他那样的贪恋,不是动了心又是什么呢。一直维持着他那恶魔的美学,就这样断送了他的性命,也让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喂……用你的……死神书签……改写……他的……死神……剧场……”滴血的魅色红眸越发的黯淡无光,双瞳内瑰丽的红色正在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黑色……
“哦呵呵,说的可真简单啊,死神剧场也不是随便就能改写的啊。”葬仪人不正经的随便回答着塞巴斯好不容易才道出的请求。
“那要…怎样……才肯……救他……”
“啊哈哈……讲个笑话来听听吧,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真怀疑这个奇怪的大叔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
“笑话?……呵……恶魔对人类……动了心……难道……还不够……好笑吗……”是啊,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可笑吗,他可是无情的恶魔啊。
“嗯……说的也是呢,你可是恶魔啊,你可是米卡利斯啊……”葬仪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塞巴斯蒂安明白,那是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纷争,与这里无关。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他再活过来呢,如果只是想要治愈这难以承受的心痛,就算不救活他,我也是有其他办法的。”葬仪人依然是劝告塞巴斯蒂安,似乎是不愿意让他那么执着于这样的感情。
“不……我要……他……活着……”是的,要他活着,要他待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如从前般那样命令他,就算没办法得到他的心,只留在他身边做他的执事也好啊,只想那样待在他的身边,或者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看来你真的是在人间待太久了,他只是个人类,即使救活了,早晚也会离你而去的,这样,也要让他活过来吗?这样,值得吗?”后半句的话与其说是在询问塞巴斯,倒不如说是葬仪人正在问他自己。
“他……值得……”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只想让他回来,他不允许他就这样从他身边逃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盲目了啊~他已经死了,就算是死神书签也很难改变已定的结果了吧。”
“说吧……要怎样……才能……让他……回来……”塞巴斯蒂安听出葬仪人的口气中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啊。我只能把他的死神剧场改写到他的心脏没有完全停跳之前,然后你就用你的血来偿还吧,从他那里拿走了多少血,取走了多少灵魂,就用你的血还给他吧。
“只是……”说道这里葬仪人停了下来,低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塞巴斯蒂安。
“说吧……要……什么……我知道……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塞巴斯蒂安对于葬仪人的话并不感到奇怪,好像早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帮自己一样。
“呵呵,你倒是很痛快啊,那就算这是一笔交易好了,恶魔不是最喜欢交易了么。走吧……”说罢,葬仪人欲转身离去。
“去哪……”塞巴斯蒂安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回去啊,我手里又没有他的死神剧场。”
“可恶……我……这样……怎么……走啊……”塞巴斯蒂安艰难的支撑着身体,要不是一心只想救夏尔恐怕早就昏过去了吧,那家伙不但啰啰嗦嗦的跟他谈条件,现在居然还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走吧”,这种状态要怎么走啊。塞巴斯蒂安又在心里多“问候”了葬仪人几句。
“哦呀哦呀,小生都忘了你这会情况不同了,还一直把你当做那个无所不能的执事呢。这下可怎么办啊,还真是麻烦了呢。”这位大叔果真是来看好戏的啊!!
“……”
只见葬仪人从他那宽大的袖子中摸索了一会,又优哉游哉的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书签,然后蹲下来慢慢吞吞的把那枚书签放到了塞巴斯蒂安左胸前的口袋里,又似是很不舍的说了句:“喂,可别给我弄丢了啊,粉红色的可只有这一枚~”
瞬间,塞巴斯蒂安觉得那锥心的疼痛消失了,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自己。但他知道,如今,一切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塞巴斯蒂安为夏尔穿好衣服,小心的抱起他,尾随着葬仪人朝外走去。
冥河的岸边停放着两条船,一只船空空如也,另一只却摆满了白色的玫瑰。很显然,那只空空如也的船是塞巴斯蒂安和夏尔来时所乘的船,而那只摆满了白色玫瑰的船则是旁边那个邋遢又啰嗦的大叔的。
“你还真是有备而来,专门为少爷来收尸啊。”塞巴斯蒂安看了看那满是玫瑰的船,又看了看葬仪人。
“……”葬仪人这次没有理会塞巴斯蒂安的问题,便只身走向了那只空荡荡的船。
塞巴斯蒂安见葬仪人没有去乘他来时的那条玫瑰船而是走向了他与夏尔乘坐过的那条,也没说什么,便抱着夏尔上了那条满是玫瑰的船。不禁心想:难道这船是为我们准备的??
昏暗的冥河,一条铺满白色玫瑰的船慢慢的行驶着,那白色的玫瑰映衬着躺在船中的少年那雪白的皮肤,为他安然的睡容增添了一丝丝柔美。他的执事站在船尾为他摆渡,沿着来时的路,带他通往未知的彼岸……
船在一处偏僻的港口靠了岸,塞巴斯蒂安抱起夏尔跟着葬仪人一路左拐右拐的向葬仪屋走去,就在快到葬仪屋门口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啊……葬仪人,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人家好想你啊。”只见格雷尔此刻正黏在葬仪人的身上不断的蹭来蹭去。
“诶?塞巴斯酱?夏尔,啊……夏尔……”格雷尔看见了站在葬仪人身后的塞巴斯蒂安和夏尔,终于从葬仪人的身上离开,来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身边。
“夏尔……诶?死了吗已经?”格雷尔凑近夏尔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总算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先进来坐吧,小生这就去取他的死神剧场。”葬仪人已经打开了葬仪屋的大门,示意他们进去。
“死神剧场?要夏尔的死神剧场吗?”格雷尔看了看正抱着夏尔向屋内走去的塞巴斯蒂安,又看了看向外走去的葬仪人问道,只可惜没人理他,于是他只好悻悻的跟着塞巴斯蒂安进了葬仪屋。
不过多久,葬仪人就回来了,进了屋就直奔格雷尔走去。
“有事吗?帅气的大叔?”格雷尔此刻望着葬仪人的眼睛已经不断的冒着大大的心了。
“哦呀,你这一身的红色真是迷人啊,你说我要是把它再用你的血重新浸染一遍会不会变得更迷人呢。”葬仪人长长的黑色指甲在格雷尔的脸上划着圈圈。
“还是……不用了吧……”格雷尔忙向一旁侧头,躲开葬仪人的手。
“你真是不乖哦,怎么私自拿了夏尔的死神剧场呢,拿了它怎么刚才也不说一声,还让我白白的走了一趟死神图书馆啊。”葬仪人越靠越近,格雷尔越是向后躲,他就越逼近。
“啊……呵呵……你也没问我啊,我刚刚还问你们是不是要夏尔的死神剧场呢,可是没人理我啊~~”格雷尔总算知道了葬仪人对自己这么“热情”的原因了,于是也跟他据理力争,明明嘛,刚才人家有问的,谁叫你们不理我的。
葬仪人伸出手,格雷尔知趣的把夏尔的死神剧场乖乖的交了出去。
“你怎么私自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了,这样做可不对哦~”葬仪人接过夏尔的死神剧场,还不忘教育格雷尔几句。
“人家也是想救那小鬼的嘛,拿了死神剧场来找你,谁知道根本就不见你的人影。”格雷尔愤愤的叙述着原因,自己的一片好心居然就这么被无视了,真是气愤啊!!~
葬仪人走到塞巴斯蒂安旁边,从他左胸的口袋里拿回自己的死神书签,又从袖子里摸出那只能书写出红字的粉红色笔,慢慢悠悠的翻开夏尔的死神剧场。
失去了那粉红色书签来镇痛的塞巴斯蒂安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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