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碧于天by 千年梦回--顾惜朝 (逆水寒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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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碧于天by 千年梦回--顾惜朝 (逆水寒同人文)-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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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中,车帘一撩,竟走下个年约五旬、气度华贵的男子。正是武义大夫马政浮海。 

追命惊道:“你……你不是一直坐在主车上的么?” 

戚少商眉一皱:“追命!” 

马政浮海面色一凛,道:“原来你们二人是一路跟踪而来……说!是谁人派你们跟踪老夫的?究竟有何企图?” 

戚少商拱手道:“我等受诸葛先生密令,暗地保护大人出使金国。一路跟踪实属情非得以,请大人莫要见怪。” 

马政浮海捋须道:“原来是诸葛先生妙算,早有安排,救了老夫一命。看来金国此行凶险异常啊……” 

追命俯身翻遍刺客全身,却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线索,奇道:“真是怪了,出使金国一事不是很隐秘的么,怎么还会有人知晓了暗情前来行刺呢?究竟主谋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戚少商凝眉一忖,道:“马政大人,为何忽然弃主车而从副车,难道是预先知道了什么?” 

马政浮海淡然笑道:“老夫可没有诸葛神侯神算之计。只是进镇之前忽然起了疑窦,一个南北交通要道、商车旅马的中转站,怎么会如此空寂荒废?就算是边陲征战之地,也总该有商旅往来才是。老夫顿时起了疑心,为防万一,换乘了车马,才侥幸躲过一劫。” 

戚少商暗自思索,觉得他言之有理,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细细去窥他,却见他说到疑心之处时,面上虽不动分寸,目中却有傲岸睥睨的精光一闪而过,不由得想起一人,不由心头一震! 

可他心思沉毅,即使暗下起疑也不露于声色,只道:“天色不早,还请大人前往客栈安歇,这里一切,由在下与追命打理便可。” 



夜已过半,正是好梦正酣之时。 

戚少商却彻夜未眠,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心中暗下决定,夜探马政浮海。 

他提了逆水寒,潜到马政浮海房外,将门口守卫的两名随从点晕,从窗口悄然翻了进去。 

只见马政浮海背对着他躺在床塌上,气息沉稳,显然正在酣睡。装着官印与国书的密盒,就放在内侧枕边。 

戚少商右手提剑轻轻上前,俯下身去,伸手去取那密盒。 

猝然之间,一只手由下方疾电般探出,直袭向他胸前神封穴。 

戚少商一惊之下,左手一翻,点、捺、扣、敲,电光石火间已由指到腕拆了十招。 

正胶着之际,另一手从腰腹斜刺而出,直点他肋间日月穴。临到又变点为抓,一把揪住他腰间衣襟往下一扯。 

戚少商不料他不与常理如此出招,错愕之下竟被扯摔在床上。 

他脐下三指气海重穴被人用膝盖顶住,怔怔望着咫尺上方一双狡黠清亮的眸子,道:“果然是你……” 

那人将面皮一抹,露出张清俊的容颜:“连马政浮海的家眷都未起疑,反倒被你认出来了!戚少商,你是用鼻子嗅出来的么?” 

明明是自己眼力过人,反而被他调侃成只猎犬了,戚少商不由心中苦笑。 

忽然面色一正:“顾惜朝,真正的马政浮海呢?” 

顾惜朝满不在乎道:“我杀了。” 

戚少商大怒:“你!你杀了马政浮海,又假扮成他出使金国,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顾惜朝笑道:“你想知道?” 

戚少商怒道:“你要是又和赵琮捣弄什么阴谋诡计,我一剑杀了你!” 

顾惜朝膝盖往下一滑一顶,满意地瞧他痛出一头冷汗:“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要么也是我一剑杀了你吧?” 

戚少商咬着牙道:“顾惜朝……你真是阴险无赖!” 

顾惜朝笑得愈发开怀了:“原来戚大侠的命门是会阴穴,恩?” 

戚少商一张脸涨得通红,反手去拔逆水寒。 

寒光出鞘,森冷刺骨。顾惜朝也不急,悠然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了马政浮海?” 

戚少商一怔:“为什么?” 

顾惜朝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有你先答应了,我才会告诉你。” 

戚少商见他面上阴凉凉似笑非笑,心中不禁有点发毛,无奈道:“只要不是有违道义之事,我可以答应你。” 

“戚大侠一言九鼎,我信得过你。”顾惜朝翻身从枕下摸出张信函递过,“你自己看。” 

戚少商展开一看,拧眉道:“金主完颜旻给武义大夫的密函?原来马政浮海竟是通金的奸细……” 

顾惜朝平躺下来,笑道:“怎样?我没杀错人罢?” 

戚少商沉声道:“卖国求荣之辈,该杀!不过,你假扮马政浮海出使金国,是想扶宋,还是助金?你与离王赵琮究竟在暗地里盘算些什么?” 

顾惜朝挑眉道:“我只答应告诉你杀马政浮海的原由,可没答应告诉你别的。恕我无可奉告!” 

戚少商欺身压上,直视着他的眼眸,那里藏着一潭幽邃寒水,深不可测:“惜朝……是善你就光明磊落地告诉我,是恶就立即悬崖勒马,别逼我杀你……” 

顾惜朝避开他深透的目光,道:“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好!我要你将此事密而不报,决不能让诸葛神侯知道,连追命都要瞒着,你可做得到?” 

戚少商凝声道:“为何不能让他们知道?” 

顾惜朝道:“你真以为朝中上下都那么忠君爱国,只出了马政浮海一个奸细?” 

戚少商惊道:“你说诸葛先生……这决不可能!” 

顾惜朝道:“我并非指他。可是你该知道,我在明敌在暗,一但风声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戚少商陷入沉思,半晌,道:“我答应你!但我若发现你有不轨之意,这个约定便自动解除!” 

顾惜朝叹道:“戚少商,你还真学乖了,半点亏都不肯吃啊!” 

戚少商道:“与你打交道,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否则什么时候又被你阴了还不自知!” 

顾惜朝听他话中愤懑之意,知他对自己与赵琮联手设局利用他一事犹甚介怀,不由目光一黯:“你……还在恨我?” 

戚少商伸手缠住他颊边的发:“我当然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可我又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杀了你……惜朝,惜朝,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惜朝紧抱住他,轻声道:“那你就杀了我。我说过了,那时你吐了多少血,日后我便还你多少血……” 

戚少商忍不住将脸埋进他柔软的发间,在他耳边呢喃:“我不要你的血,我只要你的心……” 

屋内一阵寂然。 

而后有细碎声音响起,渐渐愈发杂乱不堪了。 

“戚少商……” 

“唔……” 

“门口有侍从……” 

“晕过去了……” 

“楼下还有追命……” 

“喝醉了……” 

“可是……” 

“没有可是,只有我……” 

“……” 



第二天一早,追命出了房门,便见戚少商坐在大堂喝茶,一脸神清气爽。 

他伸手斟了杯茶,叹道:“戚兄,你昨晚睡得很好么?” 

戚少商“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咳不止。 

追命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背道:“你没事吧?” 

戚少商连连摆手:“没、没事!” 

追命道:“唉,昨夜梁间鼠害不绝,悉梭作响。我大约是喝醉了酒,倦怠得很,也不愿起身去赶那些个偷嘴贼,害我整夜不得安睡。你倒好,一脸容光焕发,瞧我这俩黑眼圈……” 

戚少商埋头啃着馒头,一声不吭。 

“对了,怎么不见武义大夫?还没起身么,要不要我去唤他?” 

戚少商忙伸手一拦:“不用了!他……他说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一日。” 

追命恍然大悟道:“定是昨夜与我一样被吵得睡不着,起身赶老鼠时受了风寒……戚兄你说是吧?” 

“……是、是。” 

窗外,红日正从苍茫远山间冉冉升起,桑干河波光粼粼。连这破落的小镇,也在晨晖沐浴下有了些生机。 

北上的小路从镇口蜿蜒而出。 

而前方的路,还很长。 



15 刀光剑影美人泪 

辽国五京之一,上京。 

临潢府。因南面潢河而得名,辽太宗时起,便是辽国皇都所在。 

朝曦影里,两辆马车停在一条浊流滚滚的大河边。 

赵琮微撩开车帘,问道:“这是什么河?” 

侍从恭手道:“王爷,这是潢河。由此渡河,离临潢府不到八十里。” 

他一挥衣袖,马车继而辚辚前行。 

赵琮微微闭目,半倚卧在软榻之上,身旁案几上的一炉龙涎香燃得将尽,只余下一脉缥缈的轻烟,香气也氤散了。他凝神静气,将心中暗计又从头至尾盘算了一通,思谋着其中可能出现的破绽。他成竹在胸,可又有一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忧虑。 

那辽主天祚帝出了名的荒淫残暴、贪婪无餍,镇日里东征西敛,且最恶人对他不恭;想那女真族首领完颜阿骨打便是因为一次在宴会上不肯对他奴颜婢膝,差点被他斩杀,这才怒而联结各部族,叛出辽去,立了金国。 

而自己此行最要紧的,便是摸清这暴君的心性,博取他的信任。天祚帝早有灭金之意,联盟自不在话下,难的是,怎样利用他的弱点,驱动他按预订的计谋出兵…… 

赵琮正沉沉思索,不觉临潢府城门已在眼前。 

他起身整了衣襟,步下马车。 

抬首望去,但见墙垣高大坚固,形势相当雄壮,沿城墙挖掘了一道宽阔的护城河,战时可作壕沟之用,上有悬索吊桥以供往来通行,整个布局看上去与宋都开封并无甚两样。赵琮暗忖:看来北夷蛮邦,还是得靠我中原文化滋养,才得以兴盛昌隆。 

他有心查看城垛四处,遂一路步行,到了城门。 

侍从早已先行一步,向守军传递宋国来使的消息,不多时,便有一人出来宣诏辽主旨意。 

赵琮先看那宣诏之人,竟是个位阶低下的小吏,再听那辽主口谕,居然叫他这一国皇胄由西侧门入城,暂居驿馆等候召见。心中顿时清明得很,这天祚帝对宋国深存轻慢鄙薄之心,早就准备好给他这宋使一个下马威,借由羞辱他而羞辱整个宋国。不由冷冷一笑道:“这便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人道君子方以礼待人,果不其然!” 

宣诏的官吏听出他话中之意,理亏而无言以对,只得道:“这是皇上圣旨,请贵使入乡随俗。” 

赵琮一甩袖,上前两步。 

守门的将士将枪钺一栏,阻挡在正南城门口。 

赵琮冷笑道:“看来,本王还真不能从正门进入你辽国京城了!” 

官吏略有得意之色:“请贵使随小人由西侧门而入。” 

赵琮放声大笑,道:“让尔等蛮夷看我大宋天朝威仪!”笑声中衣袂一振,月色人影凌空飞起,御风驾岚般步步升腾,转眼已凌驾于城门之上;秦苦寒与花娘子紧随其后,一红一紫两道身影翩如惊鸿,势若长虹。赵琮宽衣大袖于清风中猎猎飞扬,脚尖于城楼上一点,踏月逐波飘飘而落,半空中传来他清朗之声:“告诉你们皇帝,大宋使臣是从正门之‘上’而入的!” 

那官吏瞠目结舌立在那里,城门内外往来如梭的辽国百姓与兵卒也看傻了眼,半晌才纷纷低声议论不休。 

赵琮三人翩然落地。 

秦苦寒不禁笑道:“王爷,这一招为何?” 

赵琮又怎会不知他问的并非轻功招式,当下微微一笑:“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天祚帝想羞辱本王,使下僚、封正门,再让本王在驿馆中冷落上几日,好抑宋扬辽,抬高他的声势以占尽谈判先机,本王岂能让他遂意!你瞧着吧,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就得宣本王进宫!而今我们不妨漫步而行,好好欣赏欣赏这异国京都的风物人情。” 

秦苦寒目中露出钦佩之色,道:“不愧是离王……” 

三人在街市上随意游走,鲜衣丽容中尽现端仪大度之气,一派鹤立鸡群,惹得行人纷纷驻足而望。 

身后暗处几个兵卒跟进跟出,于隐秘处窃窃私语,回转头去瞧时,却隐到晦暗之处去了。赵琮淡然一笑,也不戳破,由他们跟踪去。 

果然不及一个时辰,第二道圣旨到了。 

这回宣旨的官员身着水纹丝绸朝服,看来应是个辽国二品大员,宣诏宋国使者即刻进宫面圣。 

赵琮三人刚至内城宫门,便被人拦了下来:“皇上宣离王一人晋见,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秦苦寒与花娘子正待开口质问,赵琮一挥手道:“少安毋躁。你们且在此候着。”说罢进了西侧更衣殿,解兵悬配,更换上王侯朝服。而后随礼官一路行往正殿。 

辽主天祚帝正在殿上歌舞宴饮,举目但见满殿云鬓雾影、水袖薄衫,歌舞伎们跳着绮丽淫靡的艳舞,两旁桌案之后朝臣们在女婢团簇之下痛饮嬉笑,放浪形骸;天祚帝倚在高座上,佳丽环绕,左拥右抱,举止渐至不堪入目。 

“宋国使臣离王到!” 

随着一声通禀,殿上众人的目光尽数汇于殿门。 

只见离王翩然而入。 

头戴盘龙金冠,内着月白色长衫,腰束白玉翡翠带,外罩浅紫色绣金丝长袍,衣摆一条张牙舞爪的三爪金龙昂首怒目,直欲裂帛而去。 

他一人孑然立在门口,却叫一殿环肥燕瘦的佳丽全然失了颜色。 

天祚帝居高临下地瞧他,眉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目微微向上挑起,眉梢眼角如一湖春寒的碧水,氤氲着丝丝凉气,眉心殷红的一点,宝光流转,却磨损了几分凌厉之色,平添了些许柔媚之意。 

天祚帝目中精光闪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面色阴晴不定。 

赵琮心中不悦。 

确切的说,是愠怒。 

他极讨厌座上这人的目光,如食腐鹫鸟般阴森又贪婪的目光,此时被他紧盯的感觉,就如同用一柄薄而利的刀剖开自己的衣衫肌理,把内中骨肉一块一块切出来看似的。 

赵琮深吸口气,直视天祚帝:“我国对贵国使臣以礼待之,奉为上宾,而贵国却不以同礼待我,听闻贵国亦是教化之邦,敢问是何道理?” 

天祚帝听他话中棉里藏针,心中暗怒,面上浮现阴冷的笑意:“看来朕是怠慢贵客了!来人,撤宴!” 

侍人重新燃香整案,片刻之间,大殿里酒色之气一扫而清。 

天祚帝道:“宴也撤了,歌舞也散了,离王可还有何不满?” 

赵琮察言观色,见他目中阴火簇簇,额际青筋暗伏,知他的暴虐心性已到忍耐的极限,若再出言顶撞,定会激起雷霆震怒。 

心念转处,挑起唇角吟吟一笑。 

这一笑,似春风拂面,不仅融了眉梢眼角的峭寒,更如丽日暖阳般温煦,连大殿四周阴冷之气也不觉消散了许多。 

天祚帝微微一怔,发现自己心中翻涌的怒火竟被这一笑消弭了十之七八。 

赵琮轻拂一下衣袖,一派温文尔雅,微欠了身,朗声道:“宋国离王拜见辽国皇帝陛下。小王此次出使贵国,带来吾皇亲笔国书一封,请呈上阅。” 

天祚帝见他先倨后恭、乍寒还暖,曲伸自如,言容不卑不亢、举止有礼有节,倒是与那些个常见的卑躬屈膝之辈,与最惹他厌恶的耿硬刚烈之徒截然不同,不由心中顿生愉悦之感,面色也和缓了些:“请离王前往御书房商议。” 

赵琮心生疑窦:两国邦交乃国家大事,何以不在朝堂之上当众商议,而要自己前往御书房商议? 

却不好当面抗旨,只得称是。暗地偷眼窥视四周朝臣的反应,见诸多目光在自己身上巡睃盘桓,有不满,有轻鄙,有怜悯,还有幸灾乐祸,任他聪慧过人,也揣测不透其中深意。也只好愈发小心谨慎,见机行事了。 



南殿御书房。 

赵琮欠身递上国书。 

天祚帝却迟迟不接,只拿眼直勾勾去瞧他执书的手,手指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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