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碧于天by 千年梦回--顾惜朝 (逆水寒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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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碧于天by 千年梦回--顾惜朝 (逆水寒同人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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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觉已行至人烟村落之处,向村民问清了方位后,一路直奔扬州城。 

再沿运河北上,至黄河,顺河南下,经鄄城、兰考,向西约百里,便是大宋京城汴京了。 



时已春暮,正是半城烟雨半城花,红杏枝头高挂。 

开封府汴梁,乃大宋东京,天子脚下。 

三千红尘,一朝繁华,尽在绵绵春雨洗润之中。 

通往景阳门的驿道上,两骑白马风驰电掣而来,至城门口双双勒马而止。 

马上之人,一个是白衣胜雪的侠士,一个是青衫如碧的书生,俱是器宇轩昂、神采飞扬。 

路人纷纷驻足而观,心中赞叹,如此潇洒仪容的风流人物,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子弟、贵胄公子,端的是人中龙凤。 

倘若人群中有那么一两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定会惊呼出声:“那不是曾经的连云寨大当家、如今的六扇门神龙捕头九现神龙戚少商么?”再倘若这人对当初的逆水寒一案稍有所耳闻目睹的话,那便会更为惊愕了:“他为何会与那心狠手辣、血债累累的玉面修罗顾惜朝在一块?” 

不错,这两人,正是戚少商与顾惜朝。 

戚少商士抬眼扫过高峻城墙上“景阳门”三个大字,扭头对顾惜朝笑道:“到最后,你还是得跟我回京城六扇门。” 

顾惜朝挑了眉,带着些嘲弄的意味,道:“看来我这回真该应了某人的话,‘不是坐一辈子大牢,就是流放到塞北漠外去充军’,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好了!” 

戚少商心中不由苦笑。 

他知道此人最是念仇记恨,只是没想,自己数月前的一句气话,他到如今还耿耿于怀。 

“惜朝,你听好,”戚少商一脸端毅之色,直视顾惜朝,“逆水寒一案早已了结,承铁手与诸葛先生求情,朝廷也不再追究你的罪尤。只要你从此诚心悔过、将功折罪,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顾惜朝剑眉一扬,不屑一顾:“铁游夏与诸葛老头的情,我是不会领的!我顾惜朝是死是活,是沉是浮,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想方设法得到,谁管他什么天理公道、世事律法!” 

戚少商气结。 

眼前此人哪有半点收心敛性的悔过之意?仍是一派狂妄桀骜,惨毒之心不改。相处久了,戚少商也知他并非不明善恶、不辨正邪,只是若善正碍了他路,他便除之后快;若恶邪遂了他意,他便纳之不渝。他做事,只求随心所欲,不问公理对错,如此汪洋恣肆的性子,若无人时时匡正疏导,终又会酿成大祸! 

戚少商心中暗下了决心,沉声道:“有我在你身边,你休做半点非分之想!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行为不轨,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顾惜朝微垂了脸,神色复杂,默然不语,也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忽然抬眼凝视他,毅然决然道:“戚少商,我要你即刻放下六扇门公差,你我一同纵马江湖,你要仗义,我便行侠;你要锄奸,我便扶善,从此我顾惜朝再无他想!” 

戚少商望着他热切祈盼的目光,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又陡然忆起铁手临行前的重托,忆起诸葛先生欣慰的浅笑,忆起风雨飘摇的大宋边关,忆起他为公为义忍痛割爱,与红泪在汴京城外的诀别一吻……这声“好”字,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见顾惜朝目中,那股热望,渐渐冷却,意气飞扬的神采,渐渐黯去,心中说不出的又伤又痛、又苦又涩。仿佛那一点绝望的目光,如沉沉暗夜笼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他攥紧了拳,咬紧了牙,直到口中泛起了铁锈味。 

“我答应你,待到孔雀翎一案完结,我便辞去六扇门差事,远离这是非之地,同你一起五湖四海、任意去留。” 

如同骤然冷却的沸水,顾惜朝不置可否,淡淡地别过脸,道:“……你去六扇门吧,我不便去那。” 

戚少商道:“你要去哪?” 

顾惜朝掉头拍马,丢下一句:“惜晴小居……” 

戚少商目送他去马如飞,只道他急着要重建失于火海的惜晴小居,呆立了片刻,决定先回六扇门,转身策马向城中而去。 





11 真相大白 

戚少商刚到六扇门,便有一捕头迎了上来,拱手道:“诸葛先生令我传话,待戚捕头至六扇门,便请前往神侯府一晤,有要事相商。” 

戚少商问道:“铁手、追命与冷血回来了么?” 

捕头道:“追捕头七日前便回来了,铁捕头是昨日回来的,冷捕头至今未到。” 

戚少商隐隐有些担忧冷血,又转念一想,以冷血的身手与谨慎,应该不会出事,大约是路上遇着什么要事耽搁了。于是径自出了六扇门,往诸葛神侯府行去。 

诸葛神侯府与宝相庄严的大相国寺只有一水之隔,戚少商通报了名姓,进了神侯府内堂。见铁手、追命面带喜色迎了上来。 

追命笑道:“戚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可害我这几日日思夜想,喝了不少闷酒哪!” 

铁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笑道:“三师弟,你那闷酒真个是喝冤了!你瞧他一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一路想必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了。” 

戚少商笑吟吟瞧着两人,只觉心中暖流潆洄,说不尽的温煦惬意。 

追命忽然叹道:“只可惜四师弟还未回来,看来我这闷酒还是得多喝几日……奇怪了,这家伙一向腿脚勤快的,这一次为何迟迟未归,莫非见了哪处落英庭院、春色人家,流连忘返,舍不得回来了?” 

听他的口气,还颇有点镇江名产的味道,戚少商与铁手不由暗笑。 

冷血心性萧素刚烈,一向爱清寂,处事也是直来直去,没有半点情趣可言;追命却是玩世不恭,嗜酒如命,多有吊儿郎当之语。两个人平日凑在一起,这一个嫌那一个死硬,那一个嫌这一个油滑,横竖总不对眼,可若是分开了,要不了几日,追命总要将他挂在嘴边,冷血嘴上虽不说,酒却要比平日多喝个几坛。闹得多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却听一个清凌凌的声音道:“三师弟,酒可以乱喝,话却不能乱说的。再叫四师弟听见,可别又半夜来爬我的小楼避难。” 

循声望去,一个白衣青年自内室转出,约双十年纪,剑眉星目,唇薄如刀,温文秀逸中有股敛不住的凌锐杀气,年方弱冠却透着不惑之年的缜密睿智。只见他坐于轮椅之上,双膝下衣衫空荡,竟是废腿之人。 

此人,便是诸葛神侯的大弟子,人称“杀手无情”的无情了。 

追命忙涎了脸,凑上前去:“大师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天地无嘴,四师弟又怎会知道呢?” 

铁手笑道:“老三你少耍贫嘴了!对了,大师兄,先生可有教诲?” 

无情颔首道:“世叔请大伙进内室一叙。” 



戚少商等人一进内室,便见一身淡青的背影立在窗边,高冠博带,飘逸澹泊一如秋叶舞飞霜。 

铁手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先生。” 

诸葛先生缓缓转过脸。 

清癯雅正的面容之上,一双深邃的眼,里面有人情,有世故,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诸葛先生淡淡扫视过众人,于是每个人都觉着,他欣慰含笑的目光,清泉般淌进心间了。 

诸葛先生道:“今日请大家来,便是要将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公诸于众,好对你们破获孔雀翎一案有所助益。” 

众人直觉他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无不肃然聆听。 

“崇宁五年,圣上收到一份密报,指斥陈王佖暗藏谋逆之心,私下命人绘制了一幅‘江山社稷图’,将我大宋大至疆界、府县、兵屯、军备,小至边卡、关隘、布防、途程,凡有关大宋江山命脉,事靡巨细,一一记载于图上。意图通辽叛国,染指九五。圣上龙颜大怒,当即下诏兵发陈王府,拘禁了陈王一族一百三十余口,又从书房密室中搜出了这幅‘江山社稷图’,罪证确凿,陈王百口莫辩。圣上本欲将陈王一族抄斩于市,却遭一干砥柱老臣死谏。” 

“原来,那陈王出身高贵,乃神宗第九子、哲宗母弟,哲宗驾崩之时,依嫡长之律本该由陈王赵佖、也便是当年的申王登基,却因皇太后从中阻挠,改由当今圣上登基,因而陈王深获朝堂老臣之心。圣上也心感皇室晦闻,不容平民指点,不得已秘而不宣,对外只称陈王病薨、族人陪葬,一面暗下谕旨,鸩死了陈王及其一族。” 

“只得陈王幼子,年十三,容貌清丽、冰雪聪颖,出口成章、少有诗名,常出入宫闱自由来去,圣宠无以复加,封为庆王。圣上心深爱之,终不忍戮,将其秘密押至沧州,收入铁血大牢终身囚禁。” 

“去年冬,我接获追命飞鸽传书,调查铁血大牢越狱之神秘人,才发掘出这一段皇室密闻。如今看来,越狱之人定是陈王之子无疑,至于当初逃出王府的那四名近侍,怕也是陈王先见,怀了‘江山社稷图’副本,隐没江湖。” 

一段暗藏腥风血雨的宫廷秘史,听得众人心情凝重。 

戚少商开口道:“四名近侍,已去其三,这最后一人的形迹,先生应当已然知晓了。” 

诸葛先生一捋长须,目中微有赞许之色:“不错,此人正在沧州府。少商,你即刻前往西市,缉拿百宝斋老板薛木犀。为防万一,我派铁手与追命助你一臂之力。” 

戚少商谨道:“是!” 



西市百宝斋。 

名为百宝,卖的却非宝物,而是糕饼饴糖千层酥等甜品。 

芙蓉玫瑰糕、蜜炼栗子羹、千层百合酥、青梅豌豆黄、冰糖梨花膏……种种招牌甜品,物美价也昂,食客却络绎不绝。 

百宝斋的老板薛木犀,生得干瘪蜡黄,人称“薛蜜饯”。镇日里笑眯眯地坐在门口,一脸和气生财的模样,仿佛打娘胎里出来便含着蜜糖似的。 

可是今日,百宝斋里的客人却走了个精光,薛蜜饯的笑容也不见了。 

因为四大名捕中的三人,戚少商、铁手、追命,正立在他面前。 

薛蜜饯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四大名捕是来他铺子里吃甜点的。他颓然叹气,垂下了头:“或许我应当感谢你们。” 

戚少商道:“为什么?” 

薛木犀道:“因为我不想死。我知道这样说,愧对王爷厚恩重托,但我真不想死。当年,我甘为王爷殉命,却被其余三人死死拖了出去;可如今,他们一个接一个亡于孔雀翎之下,下一个,便要轮到我,我本该含笑赴死,可我却胆怯了。或许是因为多年安逸的生活,磨折了我的热血与忠义。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轻蔑自己,你们嘴上不说,心中也一定鄙视我这贪生怕死之徒罢……” 

戚少商道:“你错了!我们谁心中也没有半点轻视你的意思。因为,任何人,高贵也好,卑贱也罢,都有活着的权利。” 

薛木犀茫然抬头,道:“活着……那我就算活着,为的又是什么?” 

铁手道:“铁血大牢、金玉满堂、冷月门、百草庐……血海茫茫、冤魂夜号,你活着,为得是要揭穿凶手的真面目,将其逮捕归案,法治其罪,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薛木犀沉默许久,终于道:“你们带我走罢……” 



戚少商与铁手、追命带着薛木犀回到诸葛神侯府。 

意外的是,诸葛先生与无情却不在了。 

后厅中,只有十九一人在等着他们回来。 

铁手问道:“先生与大师兄呢?” 

十九边沏茶,边道:“你们刚走不久,来了个大内公公,传皇上口谕,请先生与公子进宫面圣去了。” 

追命叹口气,找张看上去最舒服的椅子窝了上去,端起茶杯啜饮:“先生这一去,定又被皇上拖住谈诗论画、赏石玩卉,至少一日半日回不来,我们只好等了。” 

戚少商一笑,也坐了下来:“反正人已找到,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就等吧。” 

铁手递了杯茶给薛木犀,宽慰道:“你放心,等到先生回来,你便将所知内情一一禀告,先生一定会护你性命。” 

茶香缭绕中,三人边品茗,边静静等候,只有薛木犀神情黯然,魂不守舍,一动不动。 

十九本束手而立、静若处子,忽然开口道:“你们不用等了。” 

戚少商奇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再也等不到了!”十九面上忽然浮起笑容,柔和静谧的笑容,却让众人恍若置身冰窟,不禁打了个冷颤! 

铁手皱眉,轻声喝道:“十九,不要胡说!” 

十九置若罔闻,依旧淡淡地笑着:“托你们的福,最后一人已经找到了。” 

转头对薛木犀冷冷道:“木使,还不叩见旧主!” 

薛木犀惊骇万分:“旧主?……莫非是小王爷?怎么可能……就算小王爷还活着,也该是二十许了……” 

十九冷笑着,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七步。 

总共迈了七步。 

每迈出一步,他的身形便高大上几分。犹如雨后春笋,全身骨骼肌肉拔节而长,咯咯有声。 

到了第七步,已然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追命失声道:“‘寸筋缩骨,七步遁形!’这是星宿老怪的‘寸筋缩骨术’!此术虽神奇,却最是损伤元气,维持的时间一次不可超过两个时辰,否则经脉逆行,全身犹如隆冬浸于冰水之中,冰寒刺骨难忍,不亚于分筋错骨之痛!……难怪……难怪你如此畏寒……” 

十九淡然道:“这点苦,对于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这痛苦十倍百倍的事我都经历过了。” 

铁手仿佛已惊呆,半晌才道:“十九……你……” 

十九望向他,笑容愈发温良如玉了:“我不是十九。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九这个人,你所疼爱的十九,只不过是个虚无的影子、伪装的皮囊。就连这张脸——” 

他伸手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飘落在地,“连这张脸,也是幻象。” 

铁手定定地注视着眼前陌生的容貌:眉飞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略向上挑起,唇很薄,却是淡淡的肉色,肤极白,如久不见天日,只有眉心一点痣依旧鲜红欲滴。凤目微微一眯,便似有幽光流转;薄唇轻轻一抿,便是如琢如磨的英华。 

他眯眼,抿唇,刹那间散发出凌云的气势。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血统,与浑然天成的皇族威仪所赋予的淡漠众生的骄傲。只消一个温和而疏离的眼神,便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他字字清晰:“我乃神宗之孙、陈王之子,庆王赵琮!” 

字字铿然,掷地有声。 

铁手涩声道:“庆王赵琮……你便是孔雀翎一案的幕后真凶!” 

赵琮微笑:“正是。” 

戚少商握剑的手一紧,厉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杀人无数,我们三人今日便要将你拘捕归案!” 

喝声中,追命身形骤起,却在半空中一滞,跌落了下来! 

追命大惊,道:“你……茶中有毒!” 

铁手与戚少商一惊,正待运功驱毒。 

赵琮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运功。幽冥断魂散,入口即溶于血脉,随内息流转全身,直至五脏六腑,若不想死得更快,静坐不动或许还可多捱一时三刻。” 

铁手紧攥双拳,青筋毕露,目中怒火熊熊。 

许多年了,他静心养气,力求心如翰海、波澜不惊,如今,却忍不住愤怒了:“幽冥断魂散……冷月门三百一十五口,俱是你下的毒手!你究竟将人命视作了什么?!” 

赵琮一哂,道:“天下百姓,皆是大宋子民,受我皇族驱策。天子一声令下,多少人命送上边关,充做炮灰、尸骨无收;多少人命锒铛入狱,秋后处斩、弃尸于市。功与罪、荣与辱、生与死,只在天子一念之间;所谓爱民如子,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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