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从前门还是阳台？”光愣了一下，问。
“当然是前门啦，怎么啦？”不从前门怎么进来啊？怎么从阳台？
“前门？！”光瞪大眼睛，“他昨晚出去了吗？”
“当然啊。”这不用想吧？
“不是，那个，不是，他昨天不是去秀英那的吗？”光指手画脚的皱着眉。可能觉的和我是讲不清楚的，就闭嘴了。
“光，我们回去吧？”是要回去了，在这里只会徒生我的不安。
“呃！”光低头搅动杯中的咖啡，“能不能你先……”
“嗯？光，你过长时间的休假，棋院原来的策划都打乱成一团了。”
“可是……高泡菜！”
我回头看高永夏从房间里出来，头发湿湿的，刚洗完澡吧，可能我看他有点不自在，顿了顿对光吼：“你想死么？高你个头啊高？”说完迅速坐在我傍边，就好象……好象我理所当然就是应该在这里的。
意外的光没回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高永夏不爽的皱眉，又吼，这家伙火气怎么那么大啊。他让我想起了加贺。
“高永夏。”光轻笑了声，问：“你昨天去哪了？”
“关你什么事！”
“从前门进。呵，泡酒吧了？看你脸色不好……该不会……”
“进藤光！少胡说八道来的！我在秀英那里……”
“秀英？”
“……”
“对了，我要搬出去……”
“什么？！呃？！现在？回日本？”
“没啊……总不能……我们……”
“不行！”
“啊！？”
“绝对不可以！你现在怎么离开了要我怎么办？”
“说什么？高永夏，什么你怎么办？又找打么？”
“嗯？……你个白痴在想什么啊？算了……反正你们两睡一个房间关我什么事，你在我这里住也有那么久了。所以为了报答，继续住，算我们扯平了，你也没有欠我什么人情了。”
“什么破道理来的！高永夏！你搞什么？”
“不答应？”
“什么嘛？！”
“那就怎么定了！”
“我说……高永夏……”
“我知道！叫你住你就住，罗嗦什么！”
“……”
……
“哎高永夏，今天怎么没见秀英啊？……”
“……可能还没醒吧……”
“还没醒？昨天？”
“……”
“高泡菜——你好象有脸红咦……”
“鬼叫什么？昨天喝醉了而已！”
“喝酒？哦……那你脸红干嘛啊？”
“进藤光！你是不知道我刚洗澡出来吗！”
“干嘛喝酒？”
“……”
“怎么不说话？”
“……进藤光，也太过分了吧你？问什么问？非要我告诉你看你们亲热我不好受，失恋伤心意绝，喝酒不行啊？可恶！我去棋院了！”
“哎，不是，高永夏，高永夏你等一下早餐……”
砰——
追到门口的光差点没撞到鼻尖，垂肩叹气，转过脸来，嘟着嘴懊恼的要命。
“失恋？什么什么和什么的，他是因为失恋吗？看他那样子，他才胡说八道呢”
从头至尾，我一句话也没有提，看他们讲话，我感觉我真是多余的，他们的关系变了，虽然还是吵个不停，可是，并不讨厌对方。有点失落，好象又多一个人拥有光，我很不喜欢。
回想这一段时间他不在身边，就觉的好象抓不住他了。
进藤妈妈说，小光哦，在中国。
洪秀英在电话那头说，进藤？没有啊！他没有找我呀。
真不知道我是真的彻底放弃还是逃避些什么，我恢复了平常的生活，不再为了他而颠波，也就，棋院、公寓，就在和两点来回，照常起床吃饭，我还是塔矢亮，一如既往的塔矢亮。
外面开始沸沸扬扬炒起光说过的话，还有他的休假，有时候棋院媒体部都招架不住。我常常闭嘴不讲话，微笑地走长廊，只记得很长，没有尽头。
和谷偶尔会和我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在喧哗的记者会上，我笑着回答，进藤对我当然不仅仅是对手。从容不迫。在一旁的和谷极为讽刺的冷哼了声，恶心。
伊角在拐弯处等着我。
我对他说：“伊角，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伊角苦笑，说：“光进藤就够让人担心，塔矢，你是怎么了？”
我告诉他，“没事的，伊角，我要回去了，光不带钥匙，他要是回来了了，我不在他怎么办？”
伊角的单肩挎包失手落地。
到底怎么办？光从来就不带钥匙的，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就算他回来也没有钥匙进门，我要准时回去。
背后伊角一直站着，我转过身，眼睛干涩的厉害。光明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他的，他明明知道的，他怎么会离开，一定会回来的。我快快的加快脚步，快点回去。
不记的是在地方什么时候被伊角打了，下巴硬是生疼的我难受，想也没想就反击了。
伊角一向温和的性子被挑起，发起火来，气势毫不输给谁。
“你听好了，放弃也好消极也好，你最好想清楚，别指望进藤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回来。”
我气喘吁吁。
“塔矢，不是天下的人都围着你打转的……”
对，是，我满世界地找他，整天担心他会不会照顾自己，为他自责心疼为他提心吊胆，他呢？在哪？到底在哪？他明明知道我会找他的，还给我藏了起来。
我咬咬牙，一大把要说的话硬硬是咽回去了，我不想讲，和谷也好伊角也一样，他们不会明白的。
“塔矢你是不是习惯了进藤以你为中心？”
听了我自己忍不住抖肩膀。
“以我为中心？……呵呵……是反了吧？我的世界里一直一直只要有他……”
“听你语气你是在怪他啊，从小你就是高人一等，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去追逐，你对进藤好，包容他的一切，那又怎么样？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说你对他好就够了，进藤也真是个笨蛋，什么都装不知道。可是塔矢你习惯了保护的姿势，而进藤遇到你就注定要无理取闹。”
伊角靠着墙，也笑。
“当然我也不否认进藤的任性，是身边的人宠他过火了。你应该比我更能够了解他的，你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任性起来除了你谁也没办法，你习惯了什么都是他的错，虽然几乎都是他闹。说进藤不以你为中心，但他再怎么错还不是围着你。就算是你的错，你告诉他，他生再大的气，只要你想，你哄一下，就什么都好了，他的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怎么闹，再怎么转，他小指绳子另一端始终绑着你。你的世界只有他，他缤纷的世界偏偏只有你是彩色的。你为什么要满着他那样子？”
听伊角滔滔不绝地讲我心里越来越是堵的慌，总是晃着光琥珀亮闪闪的大大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
我为什么要满着他……为什么呢……因为……
最后伊角也叹气了。
“说你们是天才吧，你们怎么想的我们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一起了也就算了，我们四人的天也就那么大，这次给你们搅的东西南北都不清了，你叫我和和谷如何是好啊？再这样下去……我希望你们不要和好，省得麻烦。”
省得麻烦……
“你好，我是塔矢。”
“你找进藤？”
“秀英？”
“嗯，是我。”
“你刚才说什么？”
“进藤住在永夏那里。”
“高永夏？”
“是。”
“是吗？”
“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
“嗯，知道了……”
“你还在……要找他吗？”
“……”
“我可以不可以问你件事？”
“嗯。”
“你，进藤……你们……什么关系……” “我说朋友你信不信？”
“……我早就猜到了……”
“呃？”
“塔矢，进藤……你的进藤……瘦的只有骨架了……”
我按了切断键，我不要听了，心又撕裂似的。
这个时候去找光，棋院那边是不会同意的，只要我去了流言也就跟着来了。
我从来反抗过什么，我只会妥协，而这次我很不理智的只是和伊角说一句，我去韩国。
棋院匆忙的给韩国那边一个看是合理的理由，其实一想就应该知道，怎么可能只有我单独一个人来做什么交流。
我一直不明白既然光在韩国，为什么一点报道也没有。
棋院我都不去就是去找他了，我不熟悉路，我怎么闯进那个地方的我也不记知道了。只是记得当时看到光的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瞬间真实的人和记忆重合才让我发现曾经的那些记忆是多么的不够看，和记忆中又差了好多，头发依然耀眼，眼睛更大了，T恤下空荡荡的，光真的瘦了。
我看到高永夏吻他，看到光的挣扎。我不管高永夏是谁，他喜欢不喜欢光，我也不管，我从不相信光会喜欢别人。
那个叫韩石千的人却让我心头凛然一恶寒，我好象闻到他身上血腥的味道，妖娆甜美不经久见阳光而腐烂。当然不是真的可以闻得到，就像一种感觉，就像我看到光就会温暖一样。
可是，看起来真是个好干净的人，干净到让我想起婴儿。
他们背后那个人，双手放在裤袋里，讲话唇翻也没有翻，眼睛偶尔会掠过谁的脸，然后冷冷的收回。我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有着王者的气势，眼角藏着嗜血的人。
我有点懵，刚才血腥是那个叫韩石千身上的还是他？
看到韩石千理所当然的亲了光，怒气忍不住往上涌，如此胡闹的人。
光抬着头看天空，抿嘴是他不理人的样子。
“光……”
“你回去吧。”
沉默。
“光……”
“……”
沉默。
“你不听我说么？”
“我不想听不行么？”
沉默。
“光……”
“塔矢你回去吧。”
“光，我和柰子之间什么也没有……”
“……”
沉默。
“光不相信么……”
“我又没说我不信。”
沉默。
这就是很多年后高永夏口中，我们俩个人像历经一世似的谈话。
“塔矢，你回去吧，不要找我了！”
“你就这么任性，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听我说，光你别闹……”
……
你滚吧？
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第一次有冲动想狠狠甩他一巴掌，不是因为他叫我滚，而是，就像父亲知道儿子在学坏的心情一样。高永夏和刚才那个叫韩石千的男孩已经够让我受的了，他讲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根本不在我料想之内，光哪会讲这种话的，重要的是我好象没有怪他的啊。我还怪他？真是胡说。
看着他拉着高永夏的手，我更是悲的找不到方向，就怎么站着看他离开。
这个笨蛋！在这个世上能用这种方式割到手腕的也就光一个人了。
“亮，疼……”
一时的气愤和心疼让我忘了我们还是在吵架，我拽着他的手把他扔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拿过高永夏放在桌子上医药箱，伤口不深，可是在手腕上就不一样了，暗红的血一直在冒。眼前红色一片，不知道到是因为血还是因为生气。
“亮……”
听语气他一定是知道我生气了，担心我会骂他了。
我没有抬头，一句话也不讲，我生气我就不想讲话。
“你不要生气了……”
唉。我暗叹了口气，光，真是怎么说你好呢，我们现在还在吵架呢。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有人会故意去割自己手腕的吗？
“也不是很深嘛……”
难不成要挑了手筋破了脉才算严重？
“亮，你能不能讲句话啊……”
不能！
“好了啦！我错了还不行么？”
行！你说什么不行？……突然想起什么，我差点没有岔气笑出来。
“我干嘛跟你道歉！！！明明是你错的嘛！！！”
这才想到吗？我瞄了一眼，光很气恼的皱眉鼓着腮，经常莫名其妙跟我和好的时候就会有这个表情。
“好了。”我放下他的手，估计要一个星期伤才能好了。
我坐在他旁边，我想好好看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他了。
光低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
“光，和我回去。”
“不要！”
“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嗯……”
我伸出手顺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像以前我们一起看电视时一样，“你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肯回去……光怎么样你才不生我的气……”
光没有抬头没有挣开我的手，也没有讲话。
真是拿光怎么办才好呢，任性起来就是倔着拗着性子死也不理人。
光懒懒地歪着头，垂下眼帘，像没有睡好觉在打瞌睡。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嗯……”
“你说吧，我听。”
“我想你了……”
“呃？”
“光。”我拉过他抱紧，熟悉的安心。“我真的想你了，怎么办？我见不到你……”
“亮……”
是的，我只想告诉他，我想他了。怎么都好，别让我看不到他。
“光啊，不管怎么样……不要躲着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不要不见我……好不好……还不会照顾自己，不看着你，我怎么能安心……秀英说你又病了……吃东西又少……光不要这样，只要你回去……什么都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
光伸手，拽住着我的袖子，双手缠上了我的腰间。
光抬头，大大的眼睛盛着满满的泪水，我知道轻轻一碰那眼泪就会迅速流下。不可遏制。
“光……”
我没有看到光流泪，他把头埋在我怀里，压的我心疼。
我看到了光胸口的那条记忆中已经丢失一年多纯银链子，上面挂着两个纯银指环，泛着冷冷的光芒，我一阵阵的晕眩。
其实，还有个问题，即使是回日本后，我想起来就恨不得敲他脑袋。刚才是什么时候啊？吃苹果？他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啊？
半夜我被光强行叫醒。
“喂！亮！……喂喂喂！！！”
吵什么啦！光……我晕晕地眯开眼，看到光撑着身子就在我的上方瞪眼睛。
“怎么啦光？”
“我掐你脖子了还是挥刀追着砍你了……”光皱着眉低着头看我。
“什么了啦？”
讲什么话的嘛？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怎么就那么快？我努力让自己清醒点。
“光说什么啊？”
“亮你干嘛叫我的名字叫的那么的难受……”
“我叫你？……”我刚才好象是在睡觉吧光？“你刚才好象也在睡觉啊，做梦了吧你？”
“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你呢，喏，我的手都被你抓青了，光啊光的叫的那个惨……喂，你到底梦到什么啊？”光抬起手我还没有看清楚呢他就压了下来。
“光，我没有梦什么。”我再怎么想也没有印象，真的没有，睡的很好啊，是他在走后最好的了。“真的没有了啦，我真的有叫你吗？”
光啾着我不说话，就怎么低头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有种明亮透彻的感觉。
“光……”我撑着是很难受的。
“你没叫就没叫嘛。”他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皱眉。
“光啊……呃，你可以不可以起来啊？”
我腾出一只手来，指指。“你的手肘就怎么压着我的胸口，很疼的。”
“啊……哦哦哦。”
我以为他会乖乖地躺回去，谁知道他好似一个不小心就扑趴了下来，不知道肋骨断了没，痛死我了。
隐隐觉的不安，光和我和好是不是太顺利了……就好象我们没有吵过一样，他咬也没咬我一下，怎么会好……
“亮——”
“嗯！”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光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吓一跳。
“塔矢，在想什么？”
塔矢？我看看门口。“看你们讲话我插不上啊。”
“怎么啦？吃醋啊……”光扬起坏笑走过来，看我绷着脸，哧哧地笑了起来，勾着我的脖子拉靠近他，“不气不气，来亲一下！”说完真的在我脸亲一下。
忍不住笑出声，光变了吗？我没气，只是有点酸，我在想另一件事，秀英和高永夏的事。
《七》
吃完早餐光拉我从阳台过去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