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杨莲亭。”他笑道。
啪!门里传来一阵划破虚空的响动,是鞭子卷住什么的声音。屋内木轮前移,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一扇,向问天的脸在门内光线下隐晦不明。他打量了杨莲亭一番,冷然道:“杨总管记性不好,昨天已看望过我这个‘残废’,得到了你想要的秘籍,今天又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死了没。”杨莲亭笑道。
“让杨总管失望了,我还活着。既然看过了,就走吧。”向问天逐客道。
“那可不行!”杨莲亭抵住门笑道,“我劝教主饶你一命,你却不肯治疗,就这么死了,我多没面子?”
向问天一愣,目光微不可查划过上官云、平一指两人的神情,凌厉道:“昨天用杨总管作人质威胁教主,是我对不起你。今日……罢了,向某两腿已废,无所畏惧。杨总管想怎么折磨我,尽管来吧。”
“向问天,你是个聪明人。”杨莲亭推门而入,登堂入室道:“可别不禁折腾轻易死了,这就不好玩了。”紧接着吩咐平一指道:“平大夫受累替他看看,除了腿伤,别有什么暗伤。”
“请!”向问天抿住嘴唇,彻底放行。背对他们转动车轴,已先行一步。
杨莲亭觉得对方虽然嘴硬,却是期盼他来的,不然为何这么有默契,一问一答配合的天衣无缝?都是在提醒对方隔墙有耳,堤防看守们把话传进东方不败耳朵里。连身边上官云和平一指都被他骗过,两人均面露踌躇,显然不看好这次合作。
平一指提着药箱跟着步入。上官云将门虚掩,对想要跟进来的教众吩咐道:“这里有我,你在外面继续守着。”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教众应声退下,有上官长老在,这里已经没他的事。
只是打发了一个,驻扎在房顶上的教众兄弟,依然尽职尽责,没办法一下子全轰走。
杨莲亭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驱散内心烦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平大夫这次奉教主之令来为你医治,其他人求都求不来,你不要不识抬举,辜负了教主的好意!你一伤患,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向问天不语,冷眼看杨莲亭装模作样。
杨莲亭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他喝了口水,立马喷了出来:“呸呸,这茶是给人喝的?都凉了,来人上热茶!”
一阵鸡飞狗跳,教众送来所需物品。杨莲亭也知道了房顶上还伏着几个人,以及他们的位置。他刚才喷了一口茶,潜伏在四周的看守们顿时都有所动作,见他无碍才龟缩回原处。这屋子里都是高手,早已锁定他们的位置。
平一指蠢蠢欲动,从药箱里拿出一鼎小巧香炉,抬头仰望房上砖瓦,刚升起捉弄念头,就被杨莲亭暗中拦住,讪讪然收敛回去。
他满是遗憾,目光落在房中病患身上,顿时一亮:“向问天,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腿。”
平一指开口就镇住全场,让向问天脸色一沉,杨莲亭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人原本的默契,荡然无存。
向问天冷脸道:“平神医是来助纣为虐,羞辱向某人的?”
平一指玩味道:“疾不避医,你不脱裤子我怎么给你治?”
杨莲亭没看出两人间的波涛暗流,倒是真关心向问天的腿伤道:“听大夫的话。”
“……”向问天不语。
平一指添乱道:“你治不治?不治我走了!”
向问天一口回绝道:“我不需要你治!”
“那就当个废物,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杨莲亭厉声道,专门讲给周围的看守们听,“向问天,你是不想治,还是怕了东方不败?怕你治好了要面对他?还是……怕了我?”
向问天冷笑三声,提声道:“我是怕杨总管给我治疗是假,来羞辱我才是真。”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就是来羞辱你的。”杨莲亭手指沾了杯中水,在桌面勾画道,“有本事你逃出黑木崖!不过想要再劫持我,可没这么容易!”
桌边上被他写了“合作”两个小字,杨莲亭急切看着向问天,又写道:“一起走”。
向问天没表态,目光在上官云、平一指之间来回巡视,皱紧了眉。
杨莲亭沾了茶水,又写道:“亲信”。
太久不说话会惹人怀疑,上官云接话道:“杨总管请放心,属下定然会护你周全,也好‘向教主’有个交代。”
刻意加重“向教主”三个字读音,别有用心。其中明显暗示意味,让向问天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平一指也来凑热闹道:“我们三人前世造了什么孽,遇见这种不通情理的病患?只怕治好了,也不会说一个谢。待我‘向教主’禀明,就算交差吧,他治不治随他!”
杨莲亭狡黠一笑,知道他们彼此对暗号,在桌面上写出“前世”两个小字,故意恶声恶气道:“向问天!教主要你活,才找来平大夫,你就算想做个废物,也得我的心思——你答不答应?”
向问天了然,手心覆盖在那些字上,将它们一一抹去,欣然点头,语气冷冽道:“杨总管说什么就是什么。向某苟延残喘,无非就是活着膈应东方不败。”
其他三人俱笑,明白这事成了!
目的达到,杨莲亭就准备走人,他今天来无非是促成合作,顺便做个牵引,好让同伙们彼此熟识,以后的联系工作,还得平一指借着换药来一步步完成,传递消息。因为只要他与向问天见面,监视的人定然只增不少,东方教主连上官云与他见面都在意,给对方带上隐秘枷锁,怎么会不介意他与向问天来往呢?
“杨总管这就走了?”向问天问。
“难不成向左使要挽留我继续在这里侮辱你?”杨莲亭调戏道。
“来都来了,杨总管不留下看我脱裤子?”向问天道。
“……”到底谁才是被调戏的一方?
杨莲亭有心思占对方便宜,无奈要顾及东方教主的承受能力,不能玩火烧身。对他来说,教主就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山,让他无法逍遥自在,幸好他当下已经看到了曙光。
尽管心痒难耐,杨莲亭仍然强迫自己退了出去,临走时竖起耳朵听平一指用剪刀搅碎布料的声音。屋内春意盎然,屋外却冰冷刺骨,一墙之隔,隔去的就是他的自由。
杨莲亭环顾四周,向问天这里的看守太过严密,恐怕难以达到他理想中的目标,幸好他从一开始就没将宝全都压在对方身上,一个伤残人士能为他做多少?他只将向问天当成一颗烟雾弹,必要时迷惑敌人罢了。
杨莲亭一出来,上官云也跟了出来,把名医丢在里面不顾。杨莲亭正需要一个人陪他散心,拉着对方在附近逛了逛,将时日不多的冰湖美景一览无余。
不久之后,平一指提着药箱找到他们,一副心事重重模样。杨莲亭见他这般,颦眉道:“怎么?向问天的伤很严重吗?”
“不会耽误我们的事。”平一指苦笑。
“不愧是杀人名医。”上官云赞道。
“不敢当。”平一指脸上顿时失去笑容,切齿道:“他的伤早好了,怪不得回绝我!”
“什么意思?好这么快!难道他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杨莲亭诧异问。
平一指心中不是滋味道:“这回他压根就没受伤!竟连东方不败也骗过,好心机!好隐忍!不愧是日月神教日后的向教主。”
“……”杨莲亭一怔。只觉得他亲自挑选的这颗烟雾弹,变得扎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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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嵩山巅
事情似乎在脱离他的控制;不过杨莲亭转念一想;他和上官云目标一致,都要离开黑木崖,顿时释然了。只要抓牢这点,他们依然可以愉快地玩耍;向问天超出他的希望值;反而对他有利。这颗烟雾弹,也可以成为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杨莲亭当下明白向问天不好惹,暗中警惕;至于对方坑教主这件事,杨莲亭不打算透露给东方不败;因为他们是同盟者。他好奇道:“向问天没受伤;怎么会?我昨天亲眼见教主刺中他。就算被他躲过;难道上次伤也是假的不成?”
平一指以名医的专业水准鉴定道:“我不知道教主昨天如何出手,他又是用什么方法抵御,想来与功法有一定关系。但他腿上的确没有新伤。我今天仔细查看他的伤处,他早就可以甩开轮椅站立行走,根本没表现出的重。教主恐怕也对他腿伤产生怀疑,才令我治疗,不然为什么拖到现在?我临走时问过院中看守,之前并没有请大夫好好诊治过他的腿伤。”
“有意思,教主存心废了他,他的腿却好了——有人在帮他!”杨莲亭勾起嘴角,感受到黑木崖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微微一笑。这地方水越浑,才越好浑水摸鱼。
他羡慕对方的手段,既然离开黑木崖多年,仍然在教中安插了可以用得上的亲信。如果这股力量为他所用,何愁不能离开?
杨莲亭感叹道:“帮他的人胆子真大,就不怕教主将他们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吗?只是——他为什么不离开?”
“旧伤未愈,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平一指笃定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有灵丹妙药,他也没一下子痊愈。对上其他人还好,对上东方不败,他的腿伤会拖累他。”
“我看他所图非浅。”上官云担心道,“这样的人,真会与我们合作?”
“怎么不会?他让我治腿,就是将把柄交到我们手上。”平一指精神奕奕,两眼发亮道:“有趣,这就是他结盟的诚意!像他这么桀骜的人,愿意交托性命,相信我们,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付出信任呢?而且和东方不败比,我更喜欢有向教主在的日月神教。”
“嘘声!”上官云道。
平一指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声线却压低到极点:“杨总管说,适合的人选是向问天,我原本还有顾虑,以为他当不得重担,现在才明白杨总管的厉害之处,杨总管英明!”
“呵呵——”典型马屁拍在马腿上,杨莲亭心里苦。他故作深沉道:“你们不要过多将关注放在向问天身上,他只是我布局的一环,狡兔三窟,可以助我离开的人不止他一个。”
“杨总管说的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平一指,以后和他联系的活就交给你。你也要尽心为我们的盟友治伤。”杨莲亭发令道,“至于东方教主那边,你知道怎么说?”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要不是碰到我平一指,他的腿就废了。”杀人名医装模作样拿乔道,周身释放求夸奖的信号。
“很好。”杨莲亭满意的笑,“上官云跟我走,平一指你去先回复教主吧。”
平一指脸上的笑容顿时垮掉了——
“对了,回头我将珍珠送你。”杨莲亭想起之前的贿赂,荡开笑容顺毛摸。对方表现这么好,就当奖赏他吧。
“你还记得!”平一指惊喜,瞬间原地回血了。
“……”上官云脸色平淡,让人琢磨不透。
事到如今,杨莲亭再看不出两人在自己面前争宠,就白做了这么长时间攻(……)。哄完平一指,他带着上官云回到自己住处,却没打算休息。马不停蹄翻出自己库中珍藏的野山参,包好礼盒就又往门外跑。
“杨总管这次去哪?”一路都没说话的上官云,开口道,一如既往的贴心:“请让我来带路。”
“去计无施住处,他应该不会在黑木崖上就留,我要在他离开前见他一面。”杨莲亭道,上官云再次缄默,
向问天尽职的在前面引路,两人间的气氛却突然变得沉寂起来。杨莲亭上前握住对方的手,与上官云同行,借着袖子的掩饰,摩挲对方的手背道:“什么味?你闻一闻看。”
“嗯?”上官云诧异。
“闻到了吗?”
“杨总管是说花香?”
“不是。”杨莲亭促狭道,“我闻到了一股子酸醋味。”
“杨总管!”向问天面上一赧,顾忌周围随时有教众经过,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小声道:“杨总管只要能让属下一直在身边伺候,上官云就心满意足,不敢有奢求太多。”
杨莲亭大为感动,这样的男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穿越至今上官云是对他最温驯听话的。他该好好对待,不辜负才好。
杨莲亭郑重道:“上官云,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比你想象中重要,千万不可妄自菲薄!等过了这一关,不管我去哪儿,都会有你一席之地,我保证!就怕委屈了你。”
“有杨总管在,去哪儿我不会感到委屈。”上官云欣喜道,“杨总管是人中龙凤,必定能逢凶化吉,腾云化龙,一飞冲天!”
“承你吉言。”杨莲亭笑道,解释起自己的行为,“我这次找计无施,是为了布局。”
“他是你心中适合的人选?”上官云脸上的落寞之色,顿时散尽。
杨莲亭闲庭信步,恬淡一笑道:“他是个合适的信差。我要找的适合人选,并不在黑木崖上。”
“在哪?”
“嵩山!”
到了计无施的住处,杨莲亭并没有让向问天跟随,而是让他在偏厅等候,自己去找计无施密谈。这人虽投靠日月神教,受教中庇护,行事却忽善忽恶,或邪或正,连杨莲亭都琢磨不透,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善良的人格压下去,召唤出对方恶劣的第二性格。
——以下为凑字,码完再替换——
数日后到了嵩山脚下,离会期尚有两天。等到三月十五正日,令狐冲率同众弟子,一早动身上山。走到半山,四名嵩山弟子上来迎接,执礼甚恭,说道:“嵩山末学后进,恭迎恒山派令狐掌门大驾,敝派左掌门在山上恭候。”
又说:“泰山、衡山、华山三派的师伯叔和师兄们,昨天便都已到了。令狐掌门和众位师姊到来,嵩山派上下尽感荣宠。”
令狐冲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上打扫干净,每过数里,便有几名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嵩山派这次准备得甚是周到,但也由此可见,左冷禅对这五岳派掌门之位志在必得,决不容有人阻拦。
行了一程,又有几名嵩山弟子迎上来,和令狐冲见礼,说道:“昆仑、峨嵋、崆峒、青城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今日都要聚会嵩山,参与五岳派推举掌门人大典。昆仑和青城派的各位都已到了。令狐掌门来得正好,大家都在山上候你驾到。”这几人眉宇之间颇有傲色,听他们语气,显然认为五岳派掌门一席,说甚么也脱不出嵩山掌门的掌心。
行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众人自瀑布之侧上峰。
嵩山派领路的弟子说道:“这叫作胜观峰。令狐掌门,你看比之恒山景物却又如何?”令狐冲道:“恒山灵秀而嵩山雄伟,风景都是挺好的。”那人道:“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令狐掌门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其意似说嵩山为群山之首,嵩山派也当为诸派的领袖。令狐冲微微一笑,道:“不知我辈江湖豪士,跟帝王官吏拉得上甚么干系?左掌门时常结交官府吗?”那人脸上一红,便不再说。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领路的嵩山派弟子一路指点,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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