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心知老板这是故意支开他,赶紧走过去把车钥匙递给阿次。
那经理何等精明,看着阿次起身出去关好了门才又开口道:
“杨老板生意真是越来越火,三天两头地刷新财经新闻的头条,这又带了这么多新朋友来照顾我们生意。”
阿初笑道“这几位可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以后他们带朋友来可要招待周到了,咱们还是老规矩,日清月结。”
“哎呦,能让杨老板这么大方的人可真是贵客了。放心吧,这几位在我们这就是上帝,杨老板您都比不上呢!”
这句话说得漂亮,宾主都极有面子。饭桌上立刻就热络了起来。
阿次刚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一样,待到他挂好大衣刚一落座,杜履宁就举起了酒杯:
“阿次,你在缉毒大队半年就立了功,不愧是我的学生。为师敬你一杯。”
阿次不敢托大,忙压低酒杯碰了一下仰头喝了。却见阿初又给杜履宁和自己倒了一杯。杜履宁也不推辞,再次举杯道:
“你教育背景很好,又接触过美国最前沿的经济理论,从下周开始你就在经侦处工作。哪里都是战场、都能为人民作贡献,这第二杯,预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再创佳绩!”
不等阿次回答,杜履宁碰了阿次的酒杯,一气呵成地把酒喝干净了。阿次端着酒杯,半晌无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在众人注视下终于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可不可以让我把云南的案子结了?我把犯罪嫌疑人羁押回北京就走。”
阿四心道不好,这位又想耗着呢,他刚要给老板递个眼色,却见杜履宁已经点了头。
阿次不由分说地抢过杜履宁手里的分酒壶,给俞晓江和自己满上。笑着说:
“这第三杯,我敬俞处,还请俞处多多关照。”
“不敢当,阿次青年才俊,我们求之不得呢。”
两人碰杯,各自喝干了酒。正事说完,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才散去。阿次反常的配合让阿四很不放心。
果然,送走众人后,阿次立刻冷了脸,从怀中摸出勋章的锦盒,使劲往阿初身上一扔,转身走了,还一字一顿地冷冷说了一句:“你满意了?”
阿初喝的不少,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勋章打在自己身上,眼看着就往地上掉,阿初忙伸手去接,终于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阿四赶紧抢上去扶他,却见他脸色煞白地弯腰跪坐在地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朝他摆摆手。阿四在他背后找准位置,一巴掌拍下去,阿初才“哇”的一声把酒吐了出来。
第11章 斗智斗勇
11。 斗智斗勇
庆功宴之后一直没理他大哥,却反常地听话,每天老老实实地陪着荣华四处逛,她出去玩他就给她拍照,她购物他就帮着提包,她去公司找阿初她就开车在楼底下等着。几天下来,连荣华都不禁跟阿初反映:你弟弟挺乖的呀,哪有你说的那样?
阿四却隐隐觉得不安。只是他每天一直陪着荣小姐,自己也不方便跟着,虽然没听荣小姐说过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心里特别不踏实,总觉得他在等机会爆发。
阿初也觉得不正常,可总碰不上他。晚上到家的时候阿次已经进卧室了,早上走的时候他已经出去锻炼了。直到一个早上,阿初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阿次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门口,显然在等着他。
“阿次?你这是要去哪儿?我捎你一段?”
“我今晚就回新家住了,一会儿过去收拾收拾。你要是愿意来,可以来看看。”
阿四正在帮张嫂端早饭,一出厨房门就听见了他家少爷要搬走,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走了过来。却见阿初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冷着脸说:“把包放下,先吃了早饭再走。”
阿次对阿初的平静反映似乎有些意外,却也冷了脸,背着书包理直气壮地坐在了餐桌旁边。
张嫂从没见过这阵势,端着早餐托盘看了一眼阿四,得了许可之后小心翼翼地给放餐桌上,又把荣华那份送到楼上去了。
阿初把蜂蜜倒在牛奶里,搅拌均匀放在阿次面前。“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措手不及?”阿次没有理会阿初递过来的牛奶,梗着脖子,一副全力以赴准备讲理的样子,“一顿早饭的时间杨大老板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拖住我?不过这家我今天非搬不可!”
“少爷!这刚消停没几天,好好的搬什么家?”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去,不如就赶紧把话说开了,阿四赶紧给阿次搭了个台阶。
“你问他!”阿次看了一眼阿初。
“阿次,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就请尊重我。我不想在这个家再住下去了,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了!”
“少爷!”阿四不禁出言制止他,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和老爷说话。偷偷看了一眼阿初,他依然沉着脸,低垂着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任性了。”
“对,我是任性!我一天不落地去公司和医院俩地上班,我看不惯别人干的事就非得把别人掰正了自己却我行我素,我没受过专业训练就杯弓蛇影地担心别人也应付不了犯罪分子!”
“阿次,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是不会说话,我比你小十分钟,道理比你懂得晚,学问没你深。你懂道理,倒是说说我哪儿说错了?”
“阿次,我不想吵架。给你调工作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事实也证明你并不适合这个工作岗位。”
阿初在阿次面前一直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阿四觉得在这方面他颇得老爷真传。如今听了这番话,连他都没想到阿初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阿次重伤,老爷去世,杨氏危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阿次的云南之行而起,他又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哪儿经得住阿初这么刺激?
再看阿次果然哑了火,不过这低着头一脸伤痛样实在让人揪心,他赶忙开口道:
“老板,少爷他是跟你开玩笑呢……”
“你闭嘴!”阿初厉声打断他,指着阿次到:“你不是看我不顺眼么?我搬,今晚就搬。”
阿初说完站起身就走了,连头都没回。阿四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上了车,阿初把自己摔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板,对不起,我刚刚不该插嘴……”
“我必须得把你骂走,请你多多谅解。”阿初的声音有点嘶哑,他轻咳一声继续道:“阿次已经把你划到我的阵营里了,他连你也不想见了,这还了得?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他吧,有什么情况直接告诉我。”
“老板,他这是气话,不能当真的。”
“男人一定要言出必行,说气话和任性是女人干的事。”
“你说要搬家不是气话?”
“当然不是,我明知他这是气话也得接住。小混蛋敢拿他自己威胁我,我非得给他一个教训!”
“你是说他没想真搬家?”
“你见过背双肩包搬家的么?他就是想着我心一软或者一伤心他就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以后再也别提经侦处的事了。不然你以为他这么多天冷战跟我耗什么呢?”
“那你说他真的找了房子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抢着搬出来了,万一他没找,我又不肯低头,那他怎么收场?幸好只是要搬家,他要是敢把刀架自己脖子上我就敢死给他看!”
“他就是窝火,想和你吵一架。你偏偏还不温不火的,他一拳打在棉花上,肯定更生气。工作变动来得那么突然,他嚷嚷两句还不行了?”阿四声音越来越小,心里隐隐期待他老板没听见最后一句。
阿初显然听到了,若有所思地沉默着,阿四赶紧趁热打铁:
“他从小就心重,你那么说他肯定特别难过。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他本来就自责,老爷都没这么骂过他……”
“光自责有什么用?自责完了接着刀尖舔血过日子?比着赛看是先把我急死了还是他先因公殉职?他再敢给我回缉毒大队试试?!你和爸爸真把他惯坏了……”
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阿四赶紧转移了话题。“那……那你搬哪儿去啊?”
“公司医院都行,反正只要是个能洗澡能睡觉的地方就行。不知道跃春那间宿舍还空着么……行了行了,你下车回去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阿四看阿初心情极其糟糕,也顾不得吐槽他把自己扔高架桥上了,赶紧下了车。心里却犯了难——这荣华还在家里住着呢,他搬出去算怎么回事?看来这事真得瞒着点。
阿次倒也沉得住气,又若无其事地陪着荣华逛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也不见阿初回来,却见阿四里里外外走了好几趟,最后还真拖出个大箱子来。
“他…他真要搬走?”
“可不是,怎么说都不听,还把我臭骂一顿。公司里的人今天估计要倒霉了,你没看给他气的哟……少爷,也就你有这么大本事。”阿四放下箱子,直了直腰。
“阿四,大哥怪我,你也怪我么?”
“少爷,我怎么会怪你。老板是爱之深,责之切。”
“他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不考虑我的感受?在我信誓旦旦要献身缉毒事业的时候,却不知道前面的路其实已经断了。我斗志昂扬地一脚踩进了我大哥给我挖的坑……”
“少爷,他又何尝不是被你操纵……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未知和变数。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比起感情因素,他更在意把事情做正确。你的痛苦他都了解,但他认为这些你都能承受、都应承受。在他看来给你调工作是一件必须要做成的事情,晚做不如早做,长痛不如短痛。”
阿四说得很平静,但语气中难免带出了阿初的强势和肃杀之气。阿次明显被震慑了一下,沉默片刻却又反问道:
“那我就应该缴枪投降、俯首称臣?双手奉上我的梦想,跪拜他的关心和强硬手段?”
“少爷,你和他之间斗争都是在内耗……阿四只知道他很担心你……”
“我知道,所以你要为我保密。”
“你又要干什么?”
“上面安排把那个毒贩羁押回京,我明天就去云南,后天回来。”
“不行!绝对不行!你再也别去云南了,那地方对你来说不吉利!”
“善始善终,这是我最后的底线。那个人渣害死了方致同,我一定要亲自把他送进监狱!”
“老板要是知道了,肯定气疯了!”
“那就别让他知道呗!本来还想着他要是同意我回缉毒大队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了……”
阿四无奈笑道“你还真没租房子?”
“谁想到他那么强硬?以前我一说出去住,爸爸晚上肯定做一桌子好吃的等我回去……”
云南之行,倒底还是因为一个未接电话让阿初发现了。他打电话给阿次却没有打通,打给阿四才突然知道阿次人已经在云南了。平息了最初的吃惊后,他倒也平静,没有责怪阿四协助欺瞒。只是立刻就回了家开始一遍一遍地给阿次打电话。可这电话就是没人接。
阿四急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阿次那边出了什么事,连电话都接不了。阿初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打电话,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两个小时过去了,电话依然没人接。阿初怕他手机没电了,他万一真遇到点事连求助都没办法,再也不敢打了。人却也更慌了。
“你说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接不了电话?是不是抓人的时候甩丢了?”
“老板你别担心了,少爷只是去接个犯人,都是搜过身铐起来的,不会有危险的。”
“小混蛋,回来我非揍他一顿!”
正说着,阿初的电话响起,他扑过去接,果然是阿次,两人的心终于落了地。
“大哥……”电话里传来阿次小心翼翼的声音“对不起啊我手机没带在身边,让你担心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你知道啦……那什么,警局有专车的,你忙你的吧……”
“……”
“好吧,明天早上就到……”
“记得随身带好手机,外面听不到就开震动,快起飞的时候给我来个信……”
阿次终于还是逃过了顿打。
一行人从机场出来,远远就见阿次身着便装,挎着一个男人貌似亲热地往外走,那男人披着一件大衣,隐约可见双手交叉在背后,他们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也都神色紧张,匆匆地围着两人往外走。
“阿次为什么没穿警服?他这次倒底执行的什么任务?”
话音未落,只听“噗”一声轻响,阿次挎着的那个男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胸口流出的血迅速染红了地面。人群尖叫着向四处散去,只有阿初逆着人流往里冲。只见那一行人迅速散开,眼睛扫过人群,手都摸在腰间似乎随时准备拔枪。又是“噗”的一声,却见阿次已经整个人压在那个男人身上,腿上却喷出了鲜血。阿次忍痛拔枪,想爬起来把犯罪嫌疑人转移柱子后面,却被人一把掀翻压在身下。天旋地转之间,又听得一声轻响,勉强扭头去看,却见犯罪嫌疑人头部已然多了一个弹孔。
“阿次!阿次!”他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顺着声音望去,把他拽下来的正是阿初。此时他正在疯狂地扯自己的领带,还在喊着阿四要领带。
“大哥,你先救他,我没事,真的!”
阿初已经扯下了领带,抖着手往阿次腿上绑。
“大哥,我求求你了,先救他,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们这个案子就完了。”阿次的声音沙哑哽咽。阿初却不为所动。周围乱成一片,人群四处乱撞,尖叫的哭嚎的,而阿初却仿佛置身无人之境,动作干净麻利,迅速地把领带勒紧。又接过阿四手里的领带,接着往阿次腿上绑。
“你不去我去!”阿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阿四按在地上。阿初脱了自己的外衣把阿次一裹,抱起来就往外冲。阿四跑得更快,阿初跑出机场的时候,他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阿初抱着阿次刚刚坐稳,车非一般地就开了出去。
阿初把阿次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地压着他的伤口,即便如此,血还是不停地从他手指缝里涌出来。
“大哥,我这是小伤,求你救他!这是在灭口,他不能死,他真的不能死。”阿次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处,却还在要求阿初救那个犯人。
“阿次,”阿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伤到了大动脉,不能激动。大哥会照顾你的,有大哥在,你不会有事。别睡,跟大哥说说话,好么?”
“大哥,好冷……”
阿四闻言把暖风开得更大。
“我知道,”阿初紧了紧手臂,“阿次,听话,慢慢呼吸……阿次,你跟我说说话呀……”
第12章 语出惊人
12。语出惊人
等待急救的过程令人焦虑,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一个多小时了,阿四焦急地在走廊里徘徊,闻讯赶来的荣华也直掉眼泪。
到医院的时候阿次已经昏迷了,血染了阿初满身都是,阿四看得心里一阵抽搐,手也抖了。阿初却冷静异常,把人交给早已准备就绪的夏跃春后直接钻进了手术室。这一进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才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护士一脸疲惫地把阿次的病床推出来,大致讲了手术情况,说是子弹取出来了,病人也输了血,情况比较乐观,但需要好好调养气血。
阿四听得松了一口气,看着荣华紧跟着病床推车,心放下了大半。却想着还得再详细问问老板和夏院长,他见手术室门开着就径直往里走。还没进门却听见消毒室里面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在收拾器械,其间还夹杂着说话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夏跃春在数落他家老板:
“你和阿次都是熊猫血不说还一个赛着一个拼命!不是我说你,你太感情用事。枪伤并不是大手术,你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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