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给他调调这口味。家里有姜么？对了，有小红枣么？阿次这些天睡眠不好……”
红枣鸡汤小火慢炖上了，阿初也开始准备炒菜。出乎张嫂和阿四的意料，阿初的厨艺远远比他们想的好。他做了一道腐乳藕片，说是腐乳里的益生菌有助消化吸收，那味道闻起来就鲜香可口。另一道是培根炒丝瓜，他把一大块姜细细的切成丝炒进去，虽然没有老干妈的香辣味，却也有一丝令人垂涎欲滴的辛辣。主食是小米和大米混合的米饭，既好吃又养胃。
两菜一汤上桌，色香俱全，阿四不禁食指大动。想着自己还得去吃大锅饭心里就怨念无比。
正想着门就开了，原来是阿次踩着饭点回来了。一进门看他大哥的装扮楞了一下转身就走。
“阿次，干嘛去？”
阿次闻言转身，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下班的方式不对，回单位重下一次……”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乐了。
阿初扯下围裙顺势一叉腰，佯怒道：“洗手吃饭！”
鸡汤缓缓滴冒着热气，香味四散开来，撩在了阿次每一个毛孔里。他低头喝了一口，似乎觉得不错，用勺子拨开红枣，埋头猛喝了好几大口。猛然抬头，正撞上阿初慈爱的目光和淡淡的微笑，脸一下就红了。
“大哥……”
“把枣吃掉。”阿初依然笑得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哦……”没办法，一勺盛了三个枣，一股脑送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咬下去，却发现枣核已经被挖掉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枣是因为懒得吐枣核？”
“因为我也是。”阿初没有给阿次机会表达感激，赶紧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丝瓜“尝尝这个。”
阿次放下汤碗，把丝瓜塞进嘴里。“好吃！”
“姜生津暖胃，又能提味，我也喜欢吃。”
“那我们以后做菜多放些！”阿次夹了一大块丝瓜，象征性地吹了两下全都塞到嘴里。
“大哥，你怎么不吃？你的粥呢？”
“……”阿初这时才想起来他已经给厨师放假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张嫂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厨房忙乱了一天，险些就给忘了，还是阿四心细，一直给温着呢……”说着，一碗粥已经端了上来。又见阿次汤碗见底，端过来就往厨房走，声音又由近及远：“我再给你盛一碗去，再忙也值啦，都多久没这么好胃口了！”
阿初和阿次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碗，可在餐桌旁一直沉默的阿四，看见了他俩眼睛里一模一样的心疼。
第20章 整装待发
20。整装待发
在阿初养病期间田中樱子再没出现过，但她在医院出现的那一次显然让所有人心有余悸。从事发那日，阿次就一直在私下里追查。他收集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和阿初的急救病程记录，让阿四带着这些证据去当地派出所报案，案件立上了证据也固定了，就差抓人的时候却被阿次从内部给压下来了。
阿四十分不解，箭已在弦上，为何不发？如果能借此机会扳倒田中，把她送进监狱就能一劳永逸了。阿次却不以为然——即便是真的证据确凿，以她的人脉上下疏通并非难事。她现在一手好牌，而这些证据却是自己唯一的底牌——现在打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等到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些证据就能成为致命的王牌。
与此同时，阿初也一直在查，只是连阿四都被蒙在鼓里，以至于当阿初突然辞退 Ashley时，他才恍然大悟。那一天 Ashley来上班的时候见到里间办公室里亮着灯，一推门却见阿初已经坐在电脑前面开始工作了，阿四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两人似乎在等什么人。
“Ashley，过来坐。我有事找你谈。”阿初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阿四也站起来出去泡茶了。等到他再进来的时候， Ashley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四哥……” Ashley哽咽着叫了一声，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阿四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封辞职信，显然是阿初草拟好请她签名的。阿四颇为震惊，电光火石之前却也明白了——疑点一一串起来连成一条线，最终指向了 Ashley。
从老爷葬礼田中的意外现身，到对杨家兄弟行踪的了解，再到这次阿初生病和荣升出现，最了解情况的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跃春、张嫂和 Ashley了。阿四想到前一段时间阿初总是手把手教张嫂做饭，怕是张嫂已经被阿初考察过了。而自己呢？他对阿初追查居然一无所知，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也被他老板试探过多次？
阿四心里一阵恶寒一阵难过，再也无暇顾及Ashley的眼泪，默默地盯着桌上的辞呈。
Ashley见阿四也无能为力，咬咬嘴唇，争辩道：“杨总，我没有……”
“Ashley，”阿初打断她“我没有冤枉你，却也没有逼你承认。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谎对你自己不好。”
“杨总……” Ashley显然非常意外，却也不再为自己做无谓的辩解，低下了头。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来。
阿初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你在杨氏工作 5年，是杨氏最勤奋的员工，是爸爸和我的得力助手。我相信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你也不会如此。如果你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有难言之隐，也可以不说。我会给你一大笔补偿。”
“杨总！您也知道，我接触不到公司实质性的业务和数据，我只知道您的行程之类的……我的妹妹在日本留学，日子过得很苦。田中董事知道了以后派人去找过她一次还给了她一些钱，妹妹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吓疯了——杨总，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只能听田中董事的话……”Ashley哭得泣不成声，已然说不下去了。
阿初盯了她一会儿，终于缓和了脸色，递上了一张纸巾。“员工家里困难却不和老板反映，这是我的失误……”
“杨总，杨总求您别说了。” Ashley擦干眼泪，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敢奢求您原谅，但在杨氏工作期间我学到很多东西，我的执业生涯都会因为这段工作经历而受益。谢谢您对我的培养，也谢谢您还能给我留足面子……虽然我非常不舍得离开杨氏，但我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Ashley说罢，拿出笔在辞职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阿初看着她把名字签好，轻叹一口气，又递上了另一个信封。 Ashley赶忙推辞：“杨总，我不要补偿，我没有资格……”
“补偿我会打到你妹妹的账户上，你先看看这个……”
Ashley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竟是一份中欧商会的聘用合同，职位是投资者关系部助理，甲方已经签字盖章，乙方的位置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杨总……” Ashley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初。
“你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帮上忙，如果当时你多给我一些信任就没有今天了。不过好在我对你的信任还是正确的。”
“杨总，这……您不怪我？”
阿初摇摇头，平静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怪？你对田中董事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她给我和我弟弟带来多大麻烦？可即便如此，我仍然相信你必有苦衷，否则也不会有这份聘用合同了。”阿初笑了一下，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现在看来，你为了妹妹卖了老板，这买卖做得不亏。”
Ashley却没有半分轻松，她低着头，认真承诺道：“杨总，我到了商会一定会为了杨氏的利益而尽力！”
“Ashley，我不是让你去做卧底或者商业间谍，我要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你像在杨氏一样努力工作。如果有朝一日杨氏能用到你，你可以选择帮忙或者置身事外，我都能理解。”
“杨总……杨总……” Ashley感动得说不出话，擦着眼泪抽泣着。阿初站起来往办公桌走的时候，她终于缓过来了，坚定地说了一句：“杨总，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阿初闻言，冷冷地说了句你今天就离职吧，转身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再没看她一眼。
Ashley似乎这时才意识到杨氏的大门永远向她关闭了。自己再怎么委屈，杨慕初再怎么宽宏大量，都改变不了她犯错的事实，改变不了那个威胁她的人的险恶用心。
她不甘心做一枚棋子，不甘心成为炮灰，可是这场角逐里唯一保护她的人正是那个被她伤害的人。全部的为难、惋惜和懊悔都化作深深的恨意。她好恨！她要讨帐，要把妹妹那份、自己那份还有杨慕初那份帐都讨回来！ Ashley落着泪，却无声地狞笑着走出了阿初的办公室。
阿初一言不发地踱到办公桌前坐下，小臂撑桌子上双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沉，似乎心情极为沉重。
Ashley对杨氏的贡献有目共睹，风头正盛却突然离职，恐怕整个公司都会人心惶惶，偏偏又不能说她离职的理由。办公室外面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员工已经陆陆续续上班了，如何解释 Ashley的离职？这边阿初还在一动不动地坐着，阿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忍不住问：“老板，要是有人问起 ashley来……”
阿初闻声抬起头，谈了口气说到“暂时说休假了吧。阿四，可以帮我泡杯咖啡么？”
“那个……那个，你住院的时候，少爷把你办公室和茶水间的咖啡全处理掉了，说是咖啡对你没好处……”
阿初听了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行，听他的！可惜员工也喝不到咖啡了，泡茶总可以吧？给阿次打个电话，看他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算了，我给他打吧。”
“那个……老板，他现在午休时间很紧张，中午吃过饭一般都会去健身房……”
“健身房？”
“他说来了经侦处以后没有例行训练，活动量也小了，说是肌肉都松弛了……”
“小混蛋刚吃过饭就去健身，不怕得阑尾炎么？我看着他挺好，哪有什么松弛？他去哪儿练？”
“就在警局。”
“啧，”阿初摇了摇头，“他腿上新伤旧伤的，也没个教练指导…这样吧，你看看咱家附近有没有靠谱的会所，给他办张健身卡。”
“好的。”
“干脆再多办两张，健身房里的人乱七八糟的…以后晚上咱俩轮流陪他去。”
阿四应了，摇着头出去了。只要是为了阿次好，阿初向来不怕花钱。可阿四隐隐觉得他俩越来越不正常。
自从调职风波之后，阿初对阿次管得更细更严了——可以说是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即便如此，阿四再没见他再吼过阿次，也没见过阿次说“不”。俩人晚上靠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才叫好玩，阿次是个憋闷性子，阿初戳他他就往边上躲躲，再戳再躲。刚开始阿初觉得没趣，戳两下便不再招惹他弟弟了。
有一天，阿初一口气戳了十多下，终于把阿次惹急了，他一个翻身把他大哥压在沙发上：“戳什么戳？！我不发脾气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一副信誓旦旦要发脾气的模样让阿初当场就笑出了眼泪。后来的半个月，每次见阿初莫名其妙地突然笑起来，阿四就知道他又想到阿次这句名言了。有一次自己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却被阿初瞪了一眼：“我的弟弟只能我欺负！”
阿四觉得自己扶额、摇头和翻白眼的频率越来越高——真不知道是自己雷点变低了还是他老板下限变低了。
忙忙乱乱一上午，阿四终于在玉泉山脚下的一家高级健身会所买了三张健身卡。回单位接上阿初直奔警局。阿次显然有些局促紧张，之前除了周末，阿初从来没有和阿次一起吃过午餐。阿四看他手都不知道放哪，趁着阿初去洗手的时候打趣他：
“你紧张啥？老板一大早就让我去定位子，本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一提到你就高兴了。”
“大哥心情不好？为什么？”
“Ashley和田中有过一些往来，她离职了，可老板把她介绍到中欧商会去了……”
阿次若有所思地看着茶壶里冒出的热气，“居然是她……大哥身边怎么能有这种人？！”
“她也是受田中威胁，好在最后也被老板感化了。”
“阿四，杨氏和中欧商会有什么关系？”
“这点我也奇怪， Ashley也说要为杨氏赴汤蹈火什么的，可老板只是说让她去商会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你是没看到 Ashley离开时那个样子，哭得妆都花了，可那眼睛里的恨和冰冷快赶上田中了。”
阿次摇摇头，想了一会，更坚定的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这不是大哥的风格。除了我，你见他对谁心软过？”
正说着，阿初进来了。谈话戛然而止，阿初也不在意，招呼着两人吃饭。
饭桌上很安静，阿初低头吃饭，不时瞥阿次一眼，看他荤素搭配得还不错，也就不再给他夹菜了。
“大哥，”阿次吃饱饭，给阿初倒了一杯茶“我听说 Ashley离职了？”
阿初瞥了阿四一眼，却也没有变脸色。“她也是有苦衷，别怪她。”
“大哥，你让她去商会一定有原因，对不对？”
阿初闻言笑了，轻轻拍了阿次脑袋一下“不愧是我弟弟，下个月我要去英国，你猜我去见谁？这次你一定想不到。”
“荣升？”阿次微微变了脸色。
阿初摇摇头，“我今天早上收到 GSK副总的回复和确认，下个月我将去伦敦和他见面。”
“还是那批药的事？”
“是也不是。我们要谈的是的股权置换。若真能做成，非但专利诉争能迎刃而解， GSK和杨氏也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得是怎样一个局面？”
“大哥！”阿次眼睛里瞬间就亮了“我只在教材里见过股权置换的案例，我想跟这个案子！你带我一起去吧，万一我能帮到你呢？”
“那当然最好不过了。专利谈判已经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倒是填进去不少律师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杨氏的工厂和贸易公司看看，把一线的情况摸清楚。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给我惊喜……”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上班，把年假攒出来陪你去英国！这件事若真做成，杨氏在商会就会占有一席之地，那个时候……”阿次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 Ashley就是杨氏的马前卒……”
话虽然只有半句，阿四却听明白了——原来Ashley注定还是要成为炮灰，那个杨氏的功臣，那个为了妹妹出卖良心的人，带着无限的悔恨、感激和必死的决心去了杨氏战斗的前沿阵地。而这条路，正是阿初指给她的。
阿初无奈地说“如果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就会让她为错误及时付出代价，两不相欠。可是如今，我给了她让她无法承受的宽容，和唯一一个可以报答我的方法。你要是她你会怎么办？”
“赴汤蹈火……”
“是了。面对那些贪财好色追名求利的人，我都可以心安理得。可这是我第一次利用别人心中的爱与善良达到我的目的……阿次，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大哥？”阿初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大哥，这对她也是个教训，她一定会有所收获的。而且她落在田中手里，下场只会更惨……”
“这倒是。”阿初满足地看着阿次，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大哥……”阿次往边上挪了挪。
阿初递上了健身卡，撇了撇嘴”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练的。喏，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找个靠谱的教练。”
阿次接过健身卡，犹豫了一下，还是有点僵硬地给了他大哥一个拥抱：“大哥你真好。”
回程路上阿初宠溺地看着他弟弟，一脸幸福样让阿四再次望天。快到警局的时候阿初看到路边的报摊就叫阿其停了车，下车买了份《参考消息》又拽着阿次步行回了警局。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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