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得不信了,每一次他们这一群发笑聚会,纪柏然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先放下来赶过来的。
而今天,却迟到了几个小时,这实在说不过去,应该是去见了顾家人,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收心了,真的被顾暖心驯服了,准备结婚了?
这事情发生在纪柏然的身上,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玄乎,这个曾经在四年前喝得烂醉的男人,发誓说要非云深不要的男人,真的也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世间的事情,果然是变化万千。
纪柏然听见董祺端的话,莫名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君知萧,眸色中闪过一丝的波动,却很快的,消失不见。他有些懒散地背靠在沙发上,灯光在他的睫毛上洒下了光,剪下一段的剪影,眼睛下游黑影,表露出了男人的疲倦。
纪柏然点燃了雪茄,抽吸了好几次,也沉默了许久,然后缓慢地给出了答案:“嗯,去见过了,看好了时间,近期就结婚。”
语气有些的平铺直叙,听不出多少的起伏,只是那拿着雪茄的手,却分明在微微地颤动,他们在惊讶和震撼之余,看见他努力平复心情,都觉得难过不已。
这是纪柏然的选择,程风他们想了想,这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云深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要想拔除,就得让她永远不可能,而顾暖心温和美好,也许才是最适合纪柏然的那个人。
这是最悲痛,却也是最为完美的结局,无论是对纪柏然,对顾暖心,或者是对云深,都是最好的归宿,他们都知道,所以,不会出言相劝。
“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孙远拿起酒瓶,为纪柏然斟满了酒,他们都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酒精。
这么多年的执着和追求,说放下了,心里一定是还不能释怀的,哪里是能说放就放的道理,云深永远是纪柏然的意料之外。
纪柏然接过孙远递过来的酒杯,轻轻地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就端着酒杯眯着眼睛瞧着,也不喝,就是那样看着,思绪已经飘得有些远了。
“就这段时间了,他们定。”纪柏然不想多说,这婚是纪家人喜闻乐见的,自然是他们来操办,而他,就准时出现在礼堂就可以了。
他们又沉默了,谁都不知道是应该开口祝贺他,还是安慰他,他们懂他,纪柏然需要的不是祝贺,也不是安慰。
“那云深怎么办?”
纪柏然猛然抬头,看见董祺端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只是傻乎乎地以为,君知萧和纪阑珊的婚礼势在必行,而纪柏然如果和顾暖心在一起了,那么,云深该怎么办?
气氛有些尴尬,程风因为董祺端的少根筋而毫无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孙远则是无奈地瞪了一下他。
谁都知道,纪柏然既然愿意放手,肯定是云深做了什么,逼迫他不得不撤出,不然,按照这个男人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弃?
而董祺端显然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曲折折的肠子,单纯地以为,纪柏然放开了云深,是他自己的选择。
“呵呵。”男人低着头,嘲讽地轻笑,听到这个名字,似乎觉得很是嘲讽:“她自然是有她想要的。”
这话有些阴森,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阴冷,竟然齐齐地看向了君知萧。
云深要的,除了君知萧,还有谁?
君知萧本来沉默地坐在那里,这会听到纪柏然颇为冷漠的话,也是不由得心里一紧,云深和纪柏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是云深这段时间并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恐怕,纪柏然想的,也是错的吧。
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发冷,云深和纪柏然再也没有了可能,却也不愿意见他,重新在一起这么久,她都没有开口向他要过一个承诺。
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心底一阵阵的烦闷,心尖上有些微微的刺痛,他顿了顿,拿起桌面上的酒杯,苦涩的液体滑下喉咙,他才觉得稍微好过一点。
“不用这样看我,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她走了。”说到她走了的那三个字,男人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似乎有一根刺突然卡到了喉咙,他再也说不下去。
纪柏然的眸光毫不遮掩那深寒深寒的光,脑海里如同放电影般地回放过云深那天在庭前说过的那些话,她说的,离开了他,不是为了为了君知萧吗?
“不可能,她明明说。。。。”纪柏然仿佛要脱口而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便停了下来,唇边勾起一抹极其阴冷的笑意,仿佛一下子就懂得了什么。
云深莫不是借着君知萧来摆脱他的纠缠而已,原来他纪柏然,不过是她一个最难堪的包袱,云深最是不能容忍。
“她说什么了?”君知萧连忙接下纪柏然的话,似乎明白云深和纪柏然说的话里,肯定是有他的,这让他,无非是抓到了希望。
纪柏然放眼过来,深深地看着君知萧,他的脸色逐渐地放柔,轻轻地摇了摇头,到最后,他才终于明白。
他的云深,再也不属于他们的生活圈,她游离在他和君知萧之间,虽然并非她所愿,但是,最终,她还是成功地脱离了他们两个,去往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她有她的快乐。
纪柏然苦笑了一下,想想这些年,云深离开了他四年,这四年啊,好漫长,漫长到他几乎忘记了她当时的撕心裂肺。
这四年,她定然是有过别的男人的,只有他最傻,以为云深就是任性,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有自己的退路。
“我问过她秘书,想是去了纳尔维克了,说是去找老板苏生。”君知萧看见纪柏然沉默,兀自开口,纳尔维克啊,那么遥远,那么冰冷的国度,也难得她现在满身的病痛和冰冷。
“这些年,她还真能跑,怪不得我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原来是有人帮了她,还真是不错。”纪柏然弯起嘴角微笑,有些介怀,但是却没有怨恨。
当年云深怀着他的孩子逃离了他的身边,他发疯地找她,有谁知道,那种满天地找一个人而不得的心情,空空落落的,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
他缓了好久,才能缓过那个劲。
“是啊,她还是这样,总是有人愿意为她无怨无悔。”君知萧也笑,只有说起来这个女子,他们才有这么真诚的笑意,有些嫉妒有些释怀。
终究是,时光没有辜负了她。
因为还有一个苏生。“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愿意无怨无悔?”
程风突然插进了话,也不知道是问纪柏然还是君知萧,或许是在问这两个男人,他们究竟有多看重云深,也只有他们最清楚,程风实在有些好奇。
云深真的值得他们这么念念不忘?明知道她去向了别人的怀抱,这两个男人还是在这里怀念不已,他们或许不知道,此刻他们脸上的神色,有多么的柔和和宠溺。
君知萧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在程风他们双眼的注视之下,轻轻地点头:“值得,她一直值得我去无怨无悔,只是错过了。”
然后男人便似喃喃自语地笑了。
顿时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无比心酸,君知萧的笑容里,包含了多少对这些年的无奈和煎熬,不是不爱了,是爱着,却无能为力。
“如果她愿意,无怨无悔又算得了什么。”纪柏然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习惯性地勾起唇角微笑,他最是明白,云深要的,他给不了。
董祺端最是快言快语,这气氛因为这两个男人敞开心胸的交谈而变得暧昧和矫情,大大咧咧的董祺端受不了了,挪动了一下身子,口气颇有些的粗暴:“真***觉得你们没志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们这么怀念,还有我那傻弟弟,到现在还在闹着和媳妇离婚的戏码呢,你们说说,这云深,是不是给她的每一个男人,都灌了迷魂汤了?”
董祺端在心里琢磨着,看云深那文文弱弱的大模样,很是淡然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耍手段的一个人,而偏偏的,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让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惨不忍睹。
而且对她,念念不忘。
程风有些感慨地环住董祺端的肩膀,叹了一声:“兄弟,你还不懂吗?云深就是有千般不好,在这两个人的眼里,也是千般的可爱。”
董祺端有些迷茫,看着程风眨了一下眼睛。
程风无奈地推挤了一下他,口气诺耶:“就叫你往常泡妞的时候多用点心思,现在好了,对爱情这一功课,你还是得回去修修。”
董祺端两眼瞪起来,看着程风,颇有些的不同意他的看法,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自动贴上来,哪用得了他费尽心力地去做些什么的?
所以,董祺端的情商,和他的智商,自然是不能同比的。
“兄弟,喝酒吧,女人心深似海,总有一个人来磨你的。”程风递给董祺端酒杯,口气里仿佛有一股过来人的语调,好像懂得这其中,真的有那么多的辛酸。
这下子到董祺端乐了,盯着程风看,一眼便看出了他眉宇间的落寞,顿时觉得心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幸灾乐祸地说:“原来你也被别人磨过,不是自诩女人无数吗?怎么的,也在哪个暗沟里翻过船?”
程风的脸色顿时有些隐晦不明,有些复杂地瞧了一眼董祺端,然后再看看其他人,其他人倒是知道他的过去,就这董祺端出国一段时间,自然是不明白了。
“伤心事不提也罢。”还是孙远出口解围了,拉过董祺端,使劲地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董祺端也是明白之人,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程风的肩膀,表示安稳。
最后的最后,他们几个自然又是一场大罪,肆无忌惮地说着一些,他们年少时,最为怀念的往事。
三十几岁的男人,都有那么一段最为深刻的往事,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人,会偷偷红了眼眶,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在即将醉去的时候,是程风,眼睛泛红。
都说这世间之事,众生万千,随便一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段让他们刻骨铭心的往事,痛过哭过之后,就学会了成长,君知萧氏这样,纪柏然是这样,云深是这样,程风,也是这样。
这个春天过得匆忙,就在莺歌鸟语之中,满天的风筝飞舞之中悄然离去,君知萧在夏天的时候,终于等回来了云深,女子一身素色衣裙,长发结成马尾放在胸前,戴着一顶白色的沙滩宽沿帽,坐在她的办公室内,恍如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还是一身的淡然和疏离。
只是更加的清瘦,各自本来就高挑,太瘦了之后,骨架都高高地耸起,君知萧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里面安然的女子,突然心中百感交集。
云深回来了,却再也不愿意提起他们之间的事情了,仿佛他们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只有他还在苦苦支撑。
云深变了,变得更加的清冷和无欢。
多少相爱成云烟。(三)
君知萧站在外面看了许久,听顾琳说,去往纳尔维克的云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变得愈加的清瘦了,吃得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爱叀頙殩
他觉得心疼不已,以前的云深,多么的生机勃勃,总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模样,飞扬任性得让所有人头疼,如同那春日里破土而出的苗,迎着寒风积极成长。
而现在,他的云深,却已经如同秋日里的支脉,颇有一些的摇摇欲坠的姿势,怎么叫他不难过?
那天和纪柏然他们聚过之后,对云深这个名字,大家都在刻意地遗忘,安静得几乎她从来就没有在他们之间存在过,可以的逃避,不知道这场纠葛,谁是最大的错误?
下雨了,外面刚才才是艳阳晴天,转眼就已经是瓢盘大雨,君知萧看见一直低头看文件的云深慢慢地抬起头了,正有些出神地看着那落地窗外迷茫的世界橼。
雨下得有些大,还伴随着轰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偶尔划过天际,天色也就逐步地暗沉了下去,逐渐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滂沱大雨。→文¤人··书·¤·屋←
“君总,纪先生让人给你送来了请柬。”特助的声音很是不识情形地响起,把君知萧的思绪从云深的身上拉了回来。
君知萧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站在他手下的特助身边的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子,他认得她,杨阳,纪柏然的母亲很是喜欢她,时常带着她参加他们的圈子里的活动,自然就有些熟悉了菹。
“知萧哥。”杨阳乖巧地叫了一声君知萧,如同叫纪柏然一般的亲切,换来君知萧浅浅的笑意。
这个年纪的杨阳,就如同二十岁之前的云深,拥有甜美的笑容和青春活力的神采,总是那么的能博得君知萧的青睐。
所以潜意识里,君知萧对杨阳,总是有几分的纵容,云深走了之后,杨阳到云家别墅找过云深好多次,说起那段温暖的小事的时候,单纯善良的少女,总是笑得格外的感动。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都有一个深爱着的云深,所以都变得亲切了很多,云深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少女杨阳总是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云深总会回来的。
“阿然怎么叫你来做这样的小事?”君知萧习惯性地伸手去拍对面笑得扬眉的少女的头发,有些莫名的宠溺。
在以前,杨阳曾经和他说过,在杨家很不快乐,君知萧就有意无意地和杨昕提起过,干脆让杨阳入了君家,做他的妹妹。
当时杨昕看着杨阳和君知萧很是复杂,谁都知道,这君知萧无非就是想要借杨阳和消磨他对云深的幻想,寄托自己那隐藏得并不好的思念。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也就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或许是他们都对云深淡了,但是杨阳顺其自然地,和君知萧以兄妹相称。
也是因为君知萧的青睐,杨阳才得以在杨家受到重视,毕竟君知萧这匹商业黑马,是多少人挤破头,也高攀不上的。
杨阳听见君知萧这样问,伸手从受伤捧着的文件夹里面拿出了一张红色样式的喜帖,递过去给君知萧。
“不是表哥让我来的,是我要求男特助让我送过来的。”杨阳笑着解释她来这里的原因,目光越过君知萧,望向了玻璃墙内偏着头看着窗外的女子。
正巧是助手顾琳给云深端去了一杯咖啡,云深回过头来,看唇形,好像是说了一声谢谢,恍惚地,眉宇间有清清淡淡的笑意。
杨阳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的雨天,云深撑着伞陪她站在雨里,二十岁的女子半跪下来扶起她,告诉她,要勇敢滴面对生活。
她记得她掌心的温度,那么清晰而且让她感动。
在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杨阳也曾有过很多的温暖,但是却对云深念念不忘,因为在那之前,她是那么缺少一份关爱和温暖,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子愿意半跪下来扶起你,要你别哭,那是一种虽然细微,却能铭刻在心的感动。
君知萧拿着喜帖,翻开看了一眼,上面红底黑子,工工整整地写着纪柏然和顾暖心的名字,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和这个女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君知萧看见杨阳踮着脚尖往云深的办公室里面看,知道她的来意,遂开口:“你想见她?”
杨阳点点头,总是有些想见的,这么多年了,听说了云深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很想也安慰安慰她,不哭,要勇敢向前。
可是,云深终究没能等她成长,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这些年,听说她去了威尼斯,又听说她不知道去了何方,杨阳一直没有忘记,有那么一个叫云深的女子。
“她或许不记得你了。”君知萧提醒杨阳,按照云深过去的性格,总是不那么轻易地去记住一个人的,除非那个人,真的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杨阳或许是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突然转过脸蓝看着君知萧,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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