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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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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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师尹,已经不再是偷到腥的猫儿,而是一只将猎物生吞活吃骨头都不吐的——呃,老狐狸。

    我擦了擦冷汗,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尚在房内的天舞神司——怎么说也是刚从死亡线上救回之人啊……

    而师尹转头看见我,不明意味地眯起眼睛,吓得我小腿一阵哆嗦,而他只是笑眯眯道:“言允啊,你去看看撒手慈悲可回来了?叫他来见吾——”

    看着面前那无害温和的笑,我更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我明白,春风得意之后,紧跟着的,必定是秋后算账。

    我和撒手慈悲一同回来的时候,师尹正一个人独坐,思考着面前摆放的棋局。

    师尹下棋的姿势极优美,那修长青白的两指间拈着一枚黑子,沉思般地微垂着头,一肩墨发泼洒地流泻下来,风一吹,掩去半边眉目。

    “白金换得青松树,君既先栽我不栽。”

    “幸有西风易凭仗,夜深偷送好声来。”

    慢条斯理地吟完一首诗,师尹抬起头微微一笑。

    撒手慈悲垂首站在一旁,他却恍如未见,只向我道:“言允,你过来一观此局。”

    见他指着身前的棋盘,我摇了摇头:“言允不谙棋道,只怕看不懂。”

    “你错了。”师尹笑得莫名,“棋局易懂,难懂的是棋子。”

    他顿了顿,捏着手中那枚黑子反复摩挲,“吾一手执棋,彷如只手遮天。吾于棋子而言,应是绝对的服从与信仰。然而有些棋子却妄图瞒天过海,自作主张。对于这等不乖觉的棋子,你说吾当如何?”

    言及于此,谁都听出师尹是在借题发挥,我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撒手慈悲,只见他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心知师尹发起怒来是何等危险,我只得屏息敛气,小心翼翼附和道:“言允愚钝,还请师尹开导。”

    师尹拈棋轻笑,眼芒一扫,那寒光顿时将我二人钉在原地,“如此弃子,要来何用?”

    手一扬,那一枚黑子已化成灰飞,消散得一干二净。

    而撒手慈悲忽的跪下,“属下知罪。”

    这时机倒是拿捏得好,撒手慈悲师兄看似木讷,我竟不知他原来这等聪明。

    而师尹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淡淡一笑,“哈,你竟也知罪么?”

    那语调凛冽至极,撒手慈悲额头上早已滴出冷汗,此时将头垂得更低,“属下愿受罚!”

    师尹“哼”了一声,道:“千算万算,吾竟未算到你会叛吾。”

    “属下没有,属下只是——”

    “是啊,你并未曾背叛于吾,你不过只是想除掉当年真正背叛于吾的叛徒。但你心内明明知晓,此举亦是在断吾生机!”

    撒手慈悲微微一震,抬头望向师尹。

    师尹以手抚棋,迎着撒手慈悲即痛苦又迷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你以为那个人死了,吾还能存活于世么?届时,得到一个身老心死的无衣师尹,有何意义?”

    我默默低头,想装作没听见,然而那每一个字皆清晰无比地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这样露骨坦率的表白,师尹还真是豁得出去。

    撒手慈悲已然惊得愣住,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师尹无声看了他半响,又转而悠悠然笑起,“你跟随吾已有数百年,吾原以为,你该当是明白吾的……”

    撒手慈悲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师尹顿了顿,语调缓缓柔和下去,“从秀士林中选拔出的勇士,吾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些年来,你为吾出生入死,你对吾耿耿忠心,人非草木,吾又何尝不知?而吾给予你的特权与恩宠,也是代表吾对你之看重,许多时候,吾并非将你当做吾之下手,而是视你为吾友,真心敬重。”

    撒手慈悲彻底呆住,“师尹……”

    师尹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墨色的眼波微晌,“吾对于你,终究还是与他人不同……”

    一席话下来,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所谓的先给下马威,然后再行以怀柔安抚,师尹笼络人心的法子,实在精妙难言——虽然我知晓他一旦背过身去,又能“真情实意”地向另一人说出这番话,感人肺腑,一字不差……

    我只偷偷看了一眼撒手慈悲的表情,便知这又是一个落入圈套的笨棋子,可笑又可叹。

    “是以,吾宽恕你这一次,却也唯有这一次……”

    撒手慈悲感恩戴德铭感五内地走了,他不知晓棋子始终只是棋子,利用也从来都是利用。他生活在无衣师尹赐予的光芒里,他无须知道自己的悲哀。

    而每当此时,我却总会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我知晓若有一日师尹再不需要他的时候,背弃会来得多么迅速,牺牲将进行得多么彻底。

    师尹这个人,总让我难免觉得……

    “可怕。”

    是谁道出了我的心声?我惊惶地抬头,不知何时,门廊处已静静立着一道人影。

    而那人此时淡淡续道:“师尹你实在让吾觉得可怕。”

    师尹落子的手微顿了顿,随即动机不明地笑起,“怎么,终于知晓吾在那方面是如何有经验,自愧弗如之余,决定从此对吾俯首帖耳了?”

    我看见天舞神司的唇角机不可察地抽了抽,冷淡的面目愈发冷淡下去,“吾放过你这一次,却也唯有这一次……”

    “哈。”师尹掩面大笑,“好友啊好友……”

    天舞神司径直走过来,瞥了一眼师尹摆放的棋局,衣袖一拂,棋子纷纷落地,顿时局不成局。

    师尹不由得轻叹一声,“吾就知道,从今以后,吾之局面都会被你打破。”

    “以天下入棋,以世人落子,这样的输赢,未免赌得太大了。”天舞神司淡淡道:“吾不过是为这些棋子抱不平而已。”

    “吾以世为棋,你有何尝不是以吾为棋?吾在你手中,也不过一颗棋子罢了。”师尹回以浅浅一笑,目光锐利。

    “非也,你从来非是吾之棋子——”

    “你仅仅……”天舞神司唇角染上一点醺然轻笑,“只是吾之师尹。”

    心跳猛的停住一拍,随即什么在体内急急蔓延开来,甘甜缠绵。

    师尹不禁倒吸一口气,眼珠蓦然放大,直直盯住眼前人。片刻,急急地咬了咬下唇,发出一声烦躁的低哼,“楔子,你简直就是在玩火!”

    话语未落,紫金人影已然扑起,与另一条身影纠缠在一起。我只觉眼前一花,两道人影已进了屋内,师尹“啪嗒”一声将门合上,随即里面传出了……嗯,十分奇怪的某种声音……

    我想……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其实门外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即使我年幼,即使我个矮……

    为了免遭杀身之祸,我赶忙踮着脚尖做贼一样地溜出去,就在我即将逃离案发现场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听见那被点火之人发出一声暧昧低沉……勾人至极的……呻吟……

    ——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何况,非礼勿闻啊非礼勿闻……如果被师尹知晓我听见他……我忽然觉得我这条小命朝不保夕,于是飞快捂住耳朵,逃命般飞奔出去……

    呜呜呜呜呜……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虾米要这样害我啊啊……

    番外·匿归

    无衣师尹近来觉得很是烦恼。

    不久之前素还真将雅迪王遗书送至杀戮碎岛,遮掩了百余年的秘密终是纸包不住火,揭露天下。

    四境局势顿时变得扑朔迷离,杀戮碎岛接过这热山芋的同时,中原也将炙手的难题抛回给了火宅佛狱和慈光之塔。

    现今的杀戮碎岛之主——戟武王,曾是咒世主和无衣师尹眼中的后生晚辈,却有着出乎寻常的手腕与谋略。在接到父亲临死前以血成就的遗书之后,面对结为姻亲联盟的火宅佛狱,戟武王不慌不忙,先斩杀了跋涉而来的中原使者,让素还真一干人目瞪口呆,随即当着咒世主的面焚毁了遗书,声称苦境“假造家父遗书,意图挑拨离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卑不亢。

    在咒世主眼里,戟武王不仅仅是一个顺从的好女婿,更是一个聪明的王者,可靠的盟友。

    是以,月余之后,咒世主挥兵北上,剑指中原。四境之战吹响第一发号角,狼烟滚滚中,火宅佛狱与杀戮碎岛联军浩浩荡荡,逐鹿而来。

    然而,这场看似压倒性的胜利之战,却忽然发生了出其不意的逆转。

    杀戮碎岛大军临阵倒戈,竟反与苦境人马连成一气。素还真巧施妙计,咒世主大军中伏,死伤惨重。苦境与碎岛前后双面夹击,杀得原本战无不胜的佛狱人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火宅佛狱一夕惨败,覆灭十之七八。而三公更是首当其冲,无一幸免。

    ——太息公重伤,凯旋侯被废,咒世主为掩护剩余兵马撤退,一夫当关,拦下苦境碎岛双方大军的同时,竟也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拖命回转火宅佛狱之后,伤重而死。

    彼时无衣师尹正在作画,羊毫泼洒出一幅水墨丹青,极尽勾勒着山水天下。

    忽的一阵风过,刮得林间树影哗哗乱摇,笔下宣纸猛然随风飘起,那幅一览众山小的大志凌云飘入空中,转瞬化成一团火光,烧成灰烬。

    无衣师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望着那烧烬的纸灰,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晓戟武王不会放过他,咒世主既死,当年血案的凶手只剩下他无衣师尹一人。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开诚布公。

    他心中盘算出计定,决心与戟武王一会——他当初或许还真小看了这个人不是,今日竟连咒世主也栽在了这个晚辈的身上,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走出院子时,他看见那人坐在花树下悠悠闲闲地喝茶。

    外出的脚步顿了顿,转而朝那人走去。

    那个人轻轻放下茶杯,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哎呀呀,这话好是风凉。无衣师尹挑了挑眉,“还不都是你与素还真的阴谋。”说着,又长叹口气,“真是害人不浅啊……”

    枫岫主人淡淡道:“依师尹口才,吾不信这能难得倒你,你毕竟不是咒世主——你比他更为狡猾。”

    无衣师尹笑笑,眉目间那份公事公办的严肃渐渐少了,换上素日只对他有的温柔挑衅,伸手抚过枫岫面颊,“吾此去一赴鸿门宴,好友你可会为吾担心?”

    枫岫主人眼睫微微抬起,对上师尹那双墨渊般沉邃的眸子,“怎么说戟武王都是后辈,吾只希望师尹你手下留情。”

    “耶……”无衣师尹忍不住凑上去吻住那人的唇,“如此说,吾可会误以为好友是在称赞于吾……”

    枫岫主人不由发出一声低叹,被那人覆上的唇舌一扰,叹息顿成凌乱,“慈光之塔正义之师的形象,只怕要在你手中毁了。”

    而无衣师尹拂了拂衣袖站起身,“吾该走了。”

    枫岫主人端起一杯茶,看了看他,“喝完这一盏再走也不迟。”

    无衣师尹就着枫岫手中的茶饮了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这一盏——留着等吾回来与君共饮。”

    

    然而师尹没有回来——这是那个人第一次,对于自己失信了。

    

    日出染金,月落如霜。那一杯茶仍旧一动不动地放在原处,早已冷掉了。

    渐渐的,又过了好些数不清的日子,那茶面上已落满细小的灰尘,碧绿的水纹已呈暗青色,终是坏去了,不能再饮。

    而那个出门前笑着言说回来共饮的人,却始终未再回来。

    戟武王与无衣师尹的会谈,在武林道上并非秘密。而探子回报会谈早已结束,双方在言语上或有些争锋龃龉,但至少都未曾动手——他们都是善于在幕后操控之人,台面上的斗争,本不是他们作风。

    但无衣师尹在会谈之后却并没有返回流光晚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就好似凭空在这天地间消失了,宛如那一幅随风燃尽的丹青,无形无迹。

    枫岫主人心知这不寻常,师尹这只执棋的手,断不可能无故抛下这未了的棋局而去,除非遇上了何种非去不可的变故——亦或是,危险?

    这可能吗?单凭师尹的能力,该是怎样都可化险为夷才是

    没了师尹的慈光之塔,总是有点人心涣散的样子。众人表面上不说,内心其实一个比一个忧患深重。国不可一日无主啊,尤其是在眼睁睁看着火宅佛狱失败的前鉴之后,戟武王虎视眈眈,肚子里不知道在拨弄什么算盘,怎不叫人人心惶惶?

    而枫岫主人只是日复一日地久久伫立在那日分别之处,案上那一杯茶已灰扑扑地辨不出颜色,他却依旧不想倒掉,好像那是一个多么大不了的承诺,自己若不遵守,那个人是不是也就不会急着回来?

    想想也好笑,那不过只是一句戏言,何必这样反复在心里珍重。

    天边露出一抹晚晴的橘色,他知晓,又是一天过去了。

    天地寂寥,听得见那花海纷落的声音。

    他摇扇的手缓缓停住,终是渐渐紧蹙了眉,什么都不在乎的眼中,涌上一层薄薄怒意。

    果然还是忍无可忍,因着那人竟是一点消息也不留。

    世人皆言你遭遇不测,吾却知你必定安好。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你之脚步,唯有你自己。

    你既不肯回来,吾便去寻你

    其实他尚未走出多远便寻到了那个人,或者说,与那归来之人正巧碰上更为贴切。

    无衣师尹匆匆穿过秀士林,忽见眼前一袭冷光,照在那熟悉的暗紫衣襟上——枫岫主人轻摇羽扇,正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而他三两步从草木间越出,走近了却见他一身衣乱发散,衣衫被勾破了好几处,身上还隐隐带着伤,正透出淡淡的血腥之气。

    枫岫主人眉峰顿时皱得更紧了些,盯着无衣师尹狼狈至极的模样看了看,唇角勾起一点冷笑,“你这是去杀戮碎岛王宫里偷了王妃不成?”

    无衣师尹笑了笑,“真是偷了王妃还好,吾偷走的东西,是杀戮碎岛十个王妃加起来也换不到的啊。”

    枫岫主人道:“你受伤了?”

    无衣师尹苦笑着叹道:“戟武王又岂是好相与的?吾改装潜入杀戮碎岛内部,他也派手下人改装暗杀于吾,双拳难敌四掌,师尹吾一人孤立无援,能逃出性命已属万幸。”

    “被你偷走的东西想必非同寻常,否则戟武王也不会贸然出手。”

    “若不掌握有利的把柄在手,以后等戟武王羽翼更丰时,要制衡他就不容易了。”无衣师尹笑得一双墨眼幽幽发亮。

    枫岫主人默默望着他,半响,竟冒出意外之言,“师尹,随吾退隐去罢。”

    “嗯?”讶异间,无衣师尹反瞪着他。

    “算计了半生,你还未足够么?”枫岫主人道:“连吾都能放下一切,你又为何不能?”

    无衣师尹先是疑惑地半挑起长眉,片刻,却忽的笑起来。

    他渐渐走近,凑到枫岫主人面前,上扬的唇角弧度更加分明,“好友,你这是在——担心吾么?”

    枫岫主人看了看他,唇角似也有一点笑意,却无关悲喜,“是,吾担心终有一日你亦将落入他人的算计,再也脱离不了这江湖。”

    无衣师尹抬起头,目光霎时冷峻傲然,“你别忘了,吾乃是无衣师尹。”

    “正因为你是无衣师尹,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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