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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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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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岫主人面无表情地听着,此时唇角扬了扬,浮现淡淡一抹笑,“你该庆幸,正因如此,你们才有了可趁之机。”

    “不错。”无衣师尹笑得有些讥诮,“是以百年前你败给了吾,而百年后又再败给了他。”

    枫岫主人默默看他一眼,唇角抿了抿,冷笑更深。

    说着这番话时,枫岫主人胸前衣襟已尽数解开,连同那层层包裹着的白绢细纱也轻轻取了下来,露出了胸前一片光滑肌理。

    彼时伤口已愈合,腐肉褪去,生出新的肌骨。新生的血肉在那白玉般的胸膛上留下殷红的癍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无衣师尹却心知已是无碍,不由黯黯叹了口闷气,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笑起,“这伤——几已痊愈。”

    枫岫主人望着他,只是不语。他当然知晓那话中深意,他们都太了解彼此,明白有些事意味着什么。

    无衣师尹墨渊的眼瞳无声黯淡,手指轻抚上那人胸膛,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已收合的伤口——红得较浅的是一道剑痕,而被剑痕掩盖住的地方,呈现暗红色的肌肤,却是隐约可见五道指印。

    无衣师尹的手停在那五道指印上,顿了顿,微笑起来,“这个旧伤,还会痛么?”

    枫岫主人愣住,却也只是片刻,朦胧的眼愈发朦胧,轻轻合起,“不会。”

    不会,怎么不会呢?只是那样的旧伤发作起来,闷闷痛在心口,看得见的伤口可以愈合,而那看不见的伤口,药石罔效。

    无衣师尹低低的笑声响在耳边,听不出悲喜,“还是寒烟翠说得好啊,你我将世事看得太清,反而选择冷漠了内心的感情。”

    “无衣师尹。”枫岫主人闭着眼,声音轻缓如流水,“放纵手下杀吾数回也好,告知寒烟翠吾之破绽也罢,你应知晓,你阻止不了吾。”

    感觉到那停在胸口上的手无声紧了紧,枫岫主人只觉自己的心也被那只手攥紧,然而……

    “吾当然阻止不了你。”那一字一句传来的声音似还笑着,但他不愿睁眼去看,“纵使没了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你却还是楔子——吾阻止不了你,你却仍旧要阻止吾!”

    吾希望你这伤永不见好,那样你就可以永远安份地停留在这里,依存着吾,陪伴着吾。吾明知那不过是一口瘾,却还是愈吸愈深,找人伤你,不过是想要留下你,多一天也好。

    而那人始终沉默着,而后轻叹,“你知晓吾之选择,你当初本不该救吾……你我早已为敌,所以你也不该过度执着于吾,而吾……”

    而吾……又终究该对你如何?

    枫岫主人肃肃笑起,张开的紫瞳中淡漠依旧,“而吾,那些不应拿起的,已是放下。”

    无衣师尹默默抽手,十指在袖袍间攥成一团,面色反倒是出奇的平静温雅了,“哈,吾早就料到会是这番话了。”

    然后他就那样笑着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中)

    日落月升,眼看一日又要过去了,然那送行的人还未归来。

    归来的只有一封信,还有女子发上玉簪,此时正握在枫岫主人的手上。

    信上的字迹很是熟悉,话也只有寥寥数语,时间地点代价,一针见血,开门见山。

    若是换做师尹,只怕这要挟信上便作诗词歌赋,风月情浓。若是换做自己,或许也只是“青梅煮酒,邀君共饮”这等隐晦。唯有那个人啊,生性的锋利尖锐,怎么藏也藏不住。

    他笑了笑,不知自己如何还有心思推敲这个,手掌轻轻一握,那雪白信笺已成纷扬碎片,散入风里。

    而远处夕阳里最后一抹余光,也随着他那一扬手,暮霭沉沉地黯淡下去了。

    入夜时分,风吹草动。

    静谧的流光晚榭里,灯烛全熄,不知人是否也已入梦沉睡。

    忽的一道人影闪过,迅疾而无声,悄无声息地飞跃至无衣师尹的窗廊下,留神细听房内动静。

    房内黑灯瞎火,寂静一片。潜入者微一犹豫,伸出两根手指轻弹窗沿,发出“咔”地一声轻响——若依照无衣师尹的警觉性,纵使先前未发现,此时再如何迟钝也该知觉了。

    然而房间内依旧无声无息,同那黑夜一样的沉寂。

    潜入者这才伸手推窗,一晃身,人已如游鱼般滑了进去。

    房内黑沉一片,然潜入者目力极好,一眼便知房内果然无人——否则照主人家的性子,只怕如意香炉早已打上面门了罢。

    足尖一点,潜入者身子蓦的拔起,攀上床榻横梁,手指娴熟地向内一探,已扣住暗格机关。开启了位于床梁上的暗门,从内中取出两物来——一柄羽扇,一把长剑。

    翻身跃下,整个过程未发出任何响动,潜入者甫一回身,猛然惊见一人已立于身后!

    纵是沉稳,潜入者此时也不免惊得倒退一步,黑暗中那人轮廓不明,只一双墨眼黑得发亮。

    潜入者不禁深吸一口气,随即又缓缓吐出,眼望着那人,道:“师尹……你果然早知吾会来……”

    无衣师尹不语,一扬手,手指拈出一物。窗外微薄的月光漏泄进来,模模糊糊映照在他指间,竟是一张雪白信笺。

    潜入者愣了愣,不由失笑,“没想到你竟以内力将它重新聚合了。”

    无衣师尹淡淡道:“所以你要走?”

    “你既然已看过信,又何须再发此问?”潜入者指一弹,置于案上的一柄烛台倏忽燃起,点亮了彼此面目。“白日里的那番话,不是已说得够清楚了么?”

    微微烛火映射在他淡漠紫瞳里,深不见底,这潜入者自然是枫岫主人无疑。

    而无衣师尹默默打量他半响,见他一身紫袍高冠,羽扇纶巾,知晓他心中计定,已是挽留不住。

    “赶着去送死么?”无衣师尹弯了弯唇角,那笑容却无丝毫温度,“吾费尽心思救你,可不是要你再送给他杀一次。”

    “吾与他,终该有个了结。”枫岫主人执扇轻摇,“何况这一次,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吾之好友啊——”无衣师尹语气忽的转柔,低醇得如一杯暖酒,熨烫到耳里激起全身颤栗,似哀似叹,“你知晓的,吾或伤你,或藏你兵器,不过皆是想将你阻隔在这江湖之外。你若肯留下,吾定能保你性命——这个道理,你何曾不懂呢?”

    那语调实在温温柔柔,舒舒密密不是?宛如午夜里低述的情话,泛滥开一池润泽秋水,映着案上烛火舞动。“数百年了,你一直自以为是的保护着他人,吾却总是自以为是的保护着你。而你给予吾的回报,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离吾,忤逆吾,让吾觉得莫名恼火。楔子好友,你仗着吾喜欢你,还真是敢为所欲为啊!”

    “只可惜,你永远也学不乖——”

    收尾的语句猛然紧缩,好似柳暗花明处忽转悬崖绝壁。无衣师尹袖袍一卷,只闻一声铿然龙吟,伤逝剑自枫岫主人掌间脱出,连剑带鞘飞入无衣师尹手中。

    手指轻抚过剑刃,雪白亮眼的剑身犹如师尹泛起冷光的眼睛。腕一挑,剑尖停在枫岫主人咽喉前一寸,“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让吾亲手了结你,好友你说可好?”

    伤逝剑的寒芒浸入脖颈,彻骨的凉。而那吻住咽喉的不仅是锋芒的宝剑,更是那人温柔而致命的杀意。枫岫主人默默望着身前人,“你杀不了吾——你即不愿吾死在别人手中,而你自己却又舍不得下手。“寒芒一闪,行动代替话语,剑锋猛然割向咽喉,比那剑气更凛冽的是那人森然的眼,墨渊的瞳中跳动着无名火,却比霜雪还冷。

    枫岫主人身形倒退,堪堪避过了那一剑锋芒,薄唇微扬起淡漠弧形,“慢了。”

    “哼!”无衣师尹反手运剑,手腕一抖绽开数朵剑花,如惊涛雪浪,霎时湮没了枫岫主人。枫岫主人退势不止,足尖在床榻上一踏,翻跃而起,大袖一挥一扫,剑锋被带得偏离数许。只听“轰隆”声响,床榻顿时垮塌大半。

    “太慢了。”塌陷声中,那人冷冷道。

    无衣师尹墨渊的瞳蓦然轻眯,盯准枫岫主人腾空身形,手中剑势忽而上挑,寒光一抹,已是刺到枫岫面门。

    这一剑无声无息,去势极快,毒辣狠绝。枫岫主人只觉一股寒意罩上面颊,下一瞬全身似都被那剑气包裹住了,生生要将己搅碎。

    忽闻一声冷笑,“还是慢了!”

    漫天剑气刹时消散无形,招过惊鸿,尚未让人看清,那一袭紫衣已然优雅落地。拂了拂衣袖,淡淡看向眼前人,“所以吾说,你根本杀不了吾。”

    慢,的确是太慢,那人说得一字不错,自己出剑何时竟慢至如此?

    无衣师尹忽而发觉自己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那素来稳定沉着的手,此时几乎拿不稳那剑柄。

    收剑回鞘,剑锋差点割伤了自己。无衣师尹默然看了看对方,那人一半的脸隐于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明灭不清,看不出悲喜。

    他不知自己当下是何种表情,想必很是难看。

    心里好似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心念希望憧憬,甚至于愤怒挫败悲伤绝望,都随着那诀别般的三剑,付诸流水,东逝而去。

    他有些茫然,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四周萦绕着梦初醒时,那迷迷糊糊的不真切感。

    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自己这是在哪里,今夕又是何夕?

    自己是谁,而面前这个人,又是谁?

    该忘记的时候,总是兹兹念念;该想起的时候,偏偏什么也想不起……

    他将手中的剑抛还给那人,那人默无声息地接过。还是那样漠然疏离地看着他,遥远,悲悯。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自己忽然不认识了。

    无声张了张唇,却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让他觉得发声也困难。他闭起眼,狠狠倒吸一口气,吐出的却只有一字:“滚!”

    他听见那人走过来的脚步,很轻很缓,如踩在云端彼岸。随即,他被那人抱住了

    他未睁眼,默默感受着属于那个人的气息严严密密地纠缠着自己,那双手臂温柔而有力,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慰一般,告别一般……

    他想,这个人,只怕是要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反而不晓疼痛了,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似都随着那一瞬知觉,缓缓沉落下去。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伸手,反抱住那个人,手指慢慢沿着那人的腰线移动,轻柔无声。却就在指锋将要疾点上对方悬枢命门两穴时,自己的身子竟反先软倒下去。

    墨渊的瞳一瞬剧烈震荡,几近破灭开来,那原本便深邃的黑,如今更是充满死寂般的沉肃。

    眼皮倏忽沉重,那股幽香,是……

    意识渐次朦胧时,只觉那人将他轻轻放下,他不禁在心里发笑——好啊,你又赢了一次,连最后一次你也赢得果断漂亮,吾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觉得有一双手轻抚过他的发,有一个声音贴着耳廓传入心底,冷冷清清,温温存存:“江湖路远,好友珍重。”

    ……江湖路远,好友珍重……

    ……哈哈,哈哈哈……

    ……终于,在最后……

    ……你还是唤了吾一声,好友……

    ……那香,是“虚妄”么……

    ……果然,一切都是虚妄……

    ……原来,这就是你给吾的结局……

    ……可笑的是,吾竟依旧……

    离去的时候,那人已是睡熟。

    理智劝他不要迟疑,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最后一眼。

    师尹沉睡的脸很苍白,眉峰紧皱着,不似一贯的儒雅温柔,也不似杀人时的暴戾冰冷,竟是有点……陌生么?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疼起来。

    转身,任由那样的痛如针般密密扎住胸口。他觉得自己有点咎由自取,纵是痛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将师尹予他压制毒性的药揣在怀里。脚步越过搭在架子上的月白长衣时,顿了顿,发出一声细如微风的叹息,而后掩门离去。

    没有什么可带走,也没有什么可留下。

    终究是,孑然一身,云淡风轻。

    寒光一舍,再回来时,已是恍如隔世。

    满园枫华如昔红艳,诗意的血色,似主人家般高傲清隽,不染世尘。

    枫岫主人缓缓步入园中,流云暖榭,紫幔轻舞。那双带着一层薄薄烟霞的紫眸一时不知是亮还是黯,就那样默默站着,默默望着满园红枫。

    忽的一阵风起,凄凄秋意,顿时化作无尽柔媚春光。

    枫落转樱舞,馨香暖送,命世风流。来人手一拂,时令交替,万物回春。

    真是,好熟悉的景象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

    “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

    紫衣人回身,惊鸿一瞥。那一双琥珀色的眼,恍如自天涯尽头而来,转瞬却已到咫尺身前。

    “是你来了——”

    “是吾来了——”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下)

    “吾要的东西呢?”

    风流眉目依旧,然说出的话已是全然陌生。

    枫岫主人手一扬,袖中一物平平飞入拂樱斋主掌间,却是一块晶莹美玉,冰彻霜白,清圣无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源。”拂樱斋主缓缓摩挲着手中美玉,唇角弯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湘灵呢?”

    闻言,拂樱斋主向身后一挥手,后方遂走上来两个小喽啰,中间用刀剑架着的正是禳命女湘灵。枫岫主人眼光落在女子脸上看了看,复又盯住拂樱斋主,“敢以杀戮碎岛王妹之命要挟于吾,若有万一,佛狱又怎生向戢武王交代?”

    “哈!”拂樱斋主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世人皆知禳命女与枫岫主人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倘若禳命女忽然暴毙,你说戢武王会找上谁去?”

    “更何况,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拂樱斋主眼波一转,“对于禳命女的安危,你难道真一点责任也无?”

    枫岫主人淡淡摇扇,对于拂樱斋主的冷嘲热讽,却是不愿多做纠缠,“既如此,交易已成,枫岫告辞了。”

    “且慢。”

    拂樱斋主一使眼色,手下人即刻点住了湘灵睡穴。拂樱斋主亲自将她放置一侧凉石上枕好,再抬眸时已是眼角含笑,“青梅时节,故人旧居,不如坐下来喝上一杯,可好?”

    “君既已陌路,又何必这番刻意?况枫岫不喜饮酒,是你素知的。”

    “你我终归相交一场,这一杯绝情酒,你当真不同吾共饮么,好友?”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五月初的细雨,总带着青青郁郁的湿气,氤氲迷离,青的是青梅,郁的是人心。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么?那一日,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是啊,没想到这一场局的开始与结束,竟是如此相似。”

    风一过,拂起千重紫幔轻飞,对坐的两人齐齐举杯,将杯中珀色温黯的酒一饮而尽。

    “你早就知晓吾之来历,是么?”

    “这个自然,吾之任务,本是暗中监视你,伺机打探武经与遗书的下落。”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亮起,讥诮与狡黠彼此交融,反成为一种不可思议的揶揄。

    酒喝得很快,全不似平日细品慢尝的喝法,转眼间已是几大海下腹,这两人似乎下定决心今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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