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疑惑,睡了多久?
“七天了。”
“!”卫庄想说不可能。
“当然,期间你也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很快又睡着了。”秦苍心疼地说道。
“我是太累了。你知道的,我。。。。”卫庄呐呐低语。
“我知道。”秦苍打断卫庄不想让他担忧的心情。
怎么会不知道呢?
昏迷的你无数次在梦中呼唤着我的名字,几次醒过来的你,都在用目光搜寻着我的身影,然后寂寞,孤绝地蜷缩。
秦苍掀开被子,自己也躺进去,然后摸到卫庄的腰,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卫庄也不反抗,乖乖靠在他的胸膛。
两个人相拥着倾听彼此的心跳,真想时间就停在此刻,不再流转。
“这里是哪里?”卫庄疑惑,淡淡问道。
秦苍轻声回道:“我们现在暂居在丽姬的府上。”
“丽姬?”卫庄疑惑了,然后在秦苍同样疑惑的目光中很快就反应过来:“呃,我知道了。”
在谁的府邸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在他身边。
“他们呢?”卫庄虽然一直在睡,但是正如秦苍所说的,迷糊之际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周身有这么一群人在。
“盗跖不知道又找哪个美人去了。”秦苍笑着娓娓道来:“嗯,荆轲一回来就去找高渐离喝酒去了。苍狼一直试图用各种手段威胁厨房大婶,隐蝠那家伙估计正在绞尽脑汁阻止他呢?”
“威胁厨房大婶?”卫庄沉下脸:“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苍狼那家伙果然是欠收拾。”
“呵呵。。。”秦苍笑出声,解释道:“主要是苍狼想吃猪蹄膀,而厨房大婶做得不耐烦不想做了,所以他每天都去威胁人家。好在那大婶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即使面对苍狼的威胁恐吓,她还是依旧我行我素。”真该佩服那位大婶。
卫庄闻言很挫败地抽了下嘴角,实在是不想承认这个吃货是自己的手下。
“也没什么事,就让他闹去吧。”
“哼。。。。。。”
秦苍俊美的脸庞上,每一个地方都闪动着愉悦的神彩。
只为卫庄,前所未有的释放他的心情。
卫庄枕在秦苍胸膛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风景,认真听着这人给他讲分别以来的事情,包括过去的一些事情。
阳光明媚的洒进屋内,屋内的两人愉悦地交谈着,过往的那些疼痛和残酷。。。。此番过往都堙没在风尘之中,自然而然地。
盗跖坐在屋檐上无聊地眺望蓝天,清风白云,夏天真的到了。
……………………………我是荆高分界线……………………………………
小亭上,风在徐徐地吹着,褐色的发丝凌乱纷飞,荆轲无比感慨的说道:“这风真是暖和。”
他身边的高渐离,伸手依旧在琴弦上点拨着,闻言微微展颜一笑:“初夏已到了呢。”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荆轲侧头回应:“我初见你的时候还是去年的秋末呢。”
荆轲的视线停留在高渐离修长的手指上,微微耸肩道:“可惜了,我还是没能学会弹琴。”
高渐离洒然而笑:“是你缺少耐心罢了。不然,一些简单的曲子你早就学会了。”
荆轲摆摆手:“这琴啊,算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说完,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小亭前是一湾荷池,婀娜多姿的荷花。像仙女一样,亭亭玉立,香远益清。
荆轲望着这花,在看看高渐离,荷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高渐离凝目注视它的神色是那么温柔。
于是,荆轲的神色渐渐恍惚迷离起来。
他心想,这荷花和小高实在是相称啊。
想了良久,直到高渐离回眸询问时,荆轲方回神,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高渐离继续赏他的荷花。
不一会儿,荆轲不安分了,他的眼中有一抹顽童色彩在闪烁。
他起身,忽然跃入荷花中,足尖在碧绿荷叶上轻点,阳光照到他的笑脸上格外的耀眼。
高渐离就这样看着荆轲,以为他要去摘朵荷花回来。可是,对于荆轲这种不懂雅乐的人来说,他实在是高估了某人的知性诗意。
只见荆轲摘了一瓣碧绿荷叶,然后掌心朝着水面某个方位一震,水花溅起,一条鱼翻着白色肚皮跃出水面。
然后他用叶子舀水,将鱼装了进去,飘然回到岸上。
回到岸上,荆轲双手捧着荷叶,对高渐离说道:“小高,等一下我们烤鱼吃吧。”语气是那么的期待。
高渐离洒笑,他怎么会觉得荆轲是要摘花的?
烤鱼这种事情才是他会做的事情吧。
高渐离笑而不语,垂目望着碧绿荷叶中的鱼,这鱼长的不是很大,叶子上水刚刚好够它全身浸入。
高渐离用手微触碰了一下它,鱼儿惊慌地扑通了一下。
水花迸溅,晶莹点点地喷在高渐离和荆轲两人一身。
然后,荆轲大叫一声:“哎呀!”
原来是鱼儿扑通的时候,翻滚出荷叶子,掉在亭子木杆上,鱼儿扑哧几下,眼看着就要掉回荷池去了。
高渐离倾身,伸手去接,鱼儿往下掉,他就越往下接,身子越往前倾,结果——
荆轲刚把荷叶扔掉,打算帮忙抓鱼的时候,回头看到就是高渐离白色身影毫无预兆地掉进荷池。
扑通——好大的一声,溅起白浪水花。
“小高!”
想都没想,荆轲跟着翻身跃入水中。
高渐离从没这么狼狈过,冰凉的水纷涌而入他的五官,他还在愣怔中,目光仰望着水下的世界,波纹清扬,细碎闪烁。
窒息感转来,冰凉的池水呛入肺里带来一瞬间的慌乱,高渐离终究回神了,他记得自己是不识水性的!
挣扎之际,高渐离感觉到自己的腰际被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中,然后他被带着出了水面。
哗——两人出了水面。
将双手攀在眼前人的肩头上,高渐离深呼吸,缓解险些窒息的肺,高渐离知道救他的是荆轲,除了他,这里没有别人了。
“小高,你没事吧?”荆轲担忧的声音响起。
高渐离睁眼,被水浸湿的眼眸异常湿漉漉地凝望着荆轲。
于是,荆轲被这眼神吸引住了心神。说不出话来,也忘了移开放在小高腰上的手。
衣服统统粘在身上,温热的躯体,甚至那腰身上的弧线,让荆轲想忽视都做不到。
高渐离望着对面那一张湿淋淋的俊朗面孔,水珠从头上一直蜿蜒流汇到线条坚毅的下巴上,然后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间,漾起一道一道的波纹,在日光下形成一片耀眼的斑斓。
褐色眼眸灿烂如琥珀色彩,直望他的心底。
高渐离移不开目光,莫名心悸,只得紧紧地抓住荆轲,不知道该怎么办?
殊不知,浸在水里的两人,这般的旁若无人地凝望,是多么的暧昧。
荆轲揽紧,稍稍拉近了高渐离,伸出手在高渐离的右脸上轻轻地擦了一下。
高渐离僵住。
“你脸上有东西。”荆轲这样回答。
高渐离顺着他的手指上看,确实有东西——是浮萍沾上去了。
事实上,不止脸上,两人的衣服都掌沾上了浮萍。
然后,两人再看着彼此的狼狈,终于笑出声,于是之前的旖旎尽消弭在这笑声中。
“我想这荷池不深,还是松开我吧,我自己过去。”
“这底下都是淤泥,再浅踩下去也会很深的。还是我游过去吧。”荆柯到底不放心这个不识水性的人。
“。。。也好。”高渐离无话可说。
等到两人回到岸上的时候,自然是一番打理。
荆轲用手撸了把头发,洋洋洒洒地甩头将水珠甩下。
高渐离掬起了一大绺乌黑的长发,墨色的发丝完全被浸湿,他用手扭挤出水。
两人一番简单的打理之后,一同回房间去,等到沐浴更衣之后,时辰尚早,两人又坐在同一个亭子里继续喝酒的喝酒,弹琴的弹琴,间或聊聊天。
“你天天到这里喝酒,不怕丽姑娘生气吗?”高渐离问。
“唉,这也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喝酒呢。再说了,她现在也不想管了。”荆轲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得意说道:“看来,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赢家。”
“你呀。。。。”高渐离无奈一笑。
荆轲嘿嘿笑。
。。。。。。。。。。。。。。。。
“过两天我要走。” 高渐离忽然说道。
“走?”荆轲愕然,笑容渐止,有些不知所措:“去哪?”
“恩。”高渐离轻抚琴身,垂目敛去所有的神情,他说:“赵国的舞技艳冠天下,我一直想去那看看。”
“。。。。。。”荆轲忽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拉皮条
强烈的阳光穿透层层的树冠,回廊上的光线昏暗,暧昧不明。
荆轲像一只没脸没皮的癞皮狗一条,摊在走廊上。
他忧郁地对秦苍喊:“盖小弟,我们痛快地大饮一场吧。”
秦苍在后院空地上练剑,所以他并不理会荆轲的抱怨。
每一招或轻或重,或急或缓,仿佛拿起的是千斤重的铁锤,又宛如轻捏起的是一根羽毛。
荆轲颓然垂下头抱怨:“唉。。。。小高要走了,盖小弟又在练剑。隐蝠和苍狼又窝在厨房中,小跖又去找美人了,哎呀呀!怎么没人陪我喝酒啊?!”
最后一句,荆轲嘶吼,像极了一匹空虚的狼在嚎。
“你想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庄站在荆轲的面前俯视着他。
荆轲精神抖擞,他问:“你要喝?!”
“不。”伤势未愈,某人是不会让他碰酒的。
卫庄依旧淡漠:“你可以找丽姑娘,我相信她很乐于陪你。”
“她啊,又被她父亲接回去了。”荆轲摇了摇头,眼里刚刚燃烧的东西又渐渐熄灭。
他抬了抬眼皮,似乎醒了,给人的感觉是他刚睁开眼睛,尽管他刚才一直睁着眼睛。
荆轲一向很少这么清醒过,当然,平时的他对什么事都有点昏头昏脑不甚在意。
这是那个冷心冷面的卫庄?!
荆轲在深刻反省自己的眼神,同时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对方。
银白色的头发尖滴着水珠,身穿白色单衣简单地勾勒出他瘦隽的身材,这样刚刚沐浴完的卫庄让荆轲有一种一眼惊艳的错觉。
“看够了没有?”卫庄蹙着眉冷冷说。
荆轲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凑到卫庄的身边,带着不可思议的和赞叹的语气说:“天呐!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颇有几分姿色啊。”和那时候的小高一样。
卫庄的额头迸出几根青筋,他的手已经握住腰上的剑柄。
他要灭了这个出言调戏他的家伙!
年轻男子特有的清脆嗓音在荆轲的身后响起:“荆大哥,朋友妻不可欺啊。你这是寂寞了吗?”
卫庄恼羞:“你这混蛋说谁呢?!”谁是妻?!
荆轲回头,是秦苍。同时,他无语地噎住了。
他没听错吧,朋友妻?!
是指卫庄吗?!
荆轲又想到,这两个人不愧是师兄弟,走路都是像鬼一样没声音的。
然而,下一幕,他石化了,不是不知道这俩师兄弟感情好的如胶似漆,只是没料到竟会是这样!
只见秦苍噙笑地走到卫庄身边,双手合拍地揽住位卫庄的腰,同时贴近在他的唇上一啄,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你呢。伤口还没愈合呢,怎么就碰水了。”
卫庄想呵斥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想亲近也不看看场合。
“你、你们——”荆轲颤抖的手指。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荆轲彻底变色了。
秦苍温柔一笑,又在卫庄的唇上亲了一记:“你很惊讶我们这样吗?”
荆轲木然点头。
卫庄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又恶劣了。
“我们彼此倾心相恋,你侬我侬,有什么不对吗?”秦苍笑的异常幸福。
随着秦苍说出每一个字,荆轲逐渐风化中。
卫庄暗地里掐了一把这个恶心人的混蛋。
秦苍再痛也得保持微笑。
卫庄终究看不过去荆轲犯傻的蠢样,这还是那个天下第一刺客吗?
“我之前听你说,高渐离要离开?”
“啊?”荆轲回神,开始挠头:“是。”
“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和高渐离在一起,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秦苍戏谑道:“竟然那么不舍的人家,就跟着去呗,不要在这里独自黯然消魂。影响大伙的好心情噢。”
秦苍不会放过调侃荆轲的机会,谁叫他刚才调戏了他的小庄来的,即使他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是那么的无意、那么的无辜。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卫庄捂脸,不忍看荆轲更加愚蠢的脸。
荆轲语无伦次:“那个,不是。。。。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秦苍却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不是。”
他松开卫庄,一步一步朝荆轲走去,像极了欺压良民的恶霸,带着某种诱惑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和高渐离在一起?”
“恩。”荆轲老实点头,这点确实不假,他是很喜欢和小高一起,小高弹琴,他喝酒。
“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快乐?发自内心的愉悦,这种快乐是不是连丽姬都不能给的,还有,你是不是总觉的彼此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常常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荆轲茫然听着,不可抑制地顺着某人的话去想,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头。
感觉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秦苍笑了,一种神圣的纯洁光辉在他的身上散发:“这就对了,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爱情已经悄然扎根在你心中。”
这神圣的人下一秒就抛了个重弹,炸的荆轲空白了脑。
“不,不对,我。。。我喜欢的是女人!”荆轲抵死顽抗。
“男人在没有爱上男人之前,都说自己喜欢的是女人。”秦苍邪恶一笑。
荆轲嘴唇张合努力的还要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卫庄倚靠在柱子上,淡淡一叹,心里有点同情荆轲。
秦苍还不放过他;“知道高渐离为什么要离开吗?”
“他。。。说赵国的舞技艳冠天下,他一直想去看看。”荆轲恍惚答道,活了二十五年,他的爱情观正处于一种颠覆的冲击状态。
“不,事实不是他所说那样的。”秦苍给了荆轲一个否定的答案。
“啊?!”荆轲一愣。
“我敢断定,高渐离也是喜欢你的。”秦苍再抛了个重弹,轰的荆轲连渣都不剩。
“不。。。不可能——”荆轲惊悚反驳。
小高那么高雅淡泊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而且这男人还是这么粗鄙的他!
“那他为什么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因为。。。”荆轲混乱了。
“那是因为。”秦苍目光一下子变得悠远:“他一直以为你爱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丽姬,他自知自己与你是没有未来的,于是在这一场痛苦的三角恋中,他决定独自承担痛苦,离开你,去遥远的赵国,然后让时间来抚慰他的心口上的情伤。”
循着秦苍的描绘,荆轲的眉头一点一点蹙起来。
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