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一种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已经付诸实行的条件反射。
他的命令,就像赦谕一样神圣。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越是追逐,就越是觉得他离我们越来越远?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所以派克才更希望他能得救?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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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念者死后,念就会因为主体的消灭而分离出来,从而加强了念的力量。被施加念的物品也是如此。
最初的除念师,就是因此而生。
同时,火红眼并不是一种无法解析的存在,颜色的独特是由于血统的传承,在愤怒的时候眼睛内的色素腿去,眼球的血液反映出来才会成为红色。
(这样的情况在地球上的生物中也有出现。例如白色的兔子,它是由于本身不含色素,眼球本身也是无色的,所以才出现了我们所看到的红色。对于火红眼的成因,也有人认为是愤怒时眼球充血的结果,个人认为不合理。因为即使不是在愤怒的时候,眼球内的血液也一直在流动,即使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变化,也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区别,眼睛内的血管其实是很细小的,不管是怎么大的流量,总不可能超过血管的弹性极限吧?更何况,如果色素仍然存在,反映出来的颜色应该是红色与自身色素的混合色,不可能出现那么纯净的红。)
但是,颜色的持续却是由依附其中的念所致。对于窟卢塔族来说,火红眼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视觉器官的意义,它已经成为了他们一族的代表,象征了他们的骄傲以及荣耀。因此,他们相信,只有与躯体完全契合的火红眼,才能引领他们步上天国的阶梯,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否则,他们的怨念将伴随着双眼的丢失而久久不去,因而成为永不消退的绯红诅咒。当然,怨念越强,留下的红就越鲜明。
黑暗、罪恶、恐惧
极目远望,弥漫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光芒,失去了……自我。除了满眼的漆黑,就只有死寂。
有人吗?
不管是谁,请回答我!
“希律王下令杀死了圣婴!”
MENT LES INOCENS FURENT OCCIS PAR LE MANDEMENT DU ROY HERODES
极力地寻找声源,仿佛声音从千里以外传来,仿佛又只在咫尺之间,没有距离,没有方向,迷失了整个世界。
“每个人都将接受上帝的审判”
HOMO VENI ET AD JUDICIUM DEI
回答我!
“那一天将是真正的恐怖之日”
VERE ILLA DIES TERRIBILIS ERIT
出来啊,你到底是谁?
“啊,全能的天主”
O PATER OMNIPOTENS
恐惧感突然从地上袭来,穿透了四肢,然后直入骨髓!暗暗的寒气拂过整个背部,好象有无数触手在碰触自己!看不见任何人,却听到接连不断的细碎低吟,犹如一个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遗失传说。
“啊,仁慈的耶稣”
O JESUS BONE
水声。
踏过的道路变成一波波冷冷的水纹,然后像一条贪婪的蛇,迅速地蔓延向未知的彼方。
“请抹去我一切的罪”
DELE MALA QUE FECI
水中的自己。
血红,一片血红。脸孔变得模糊难测,脸部以下——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颗头颅!
“啊,永恒的王”
O REX SEMPITERNE
唯一清晰的是那双闪耀着红光的眼,本来只有细小的两点光芒,然后慢慢靠近,仿佛要直迫过来!!
“主耶稣怜悯我”
CHRE PRECOR ESTO PIUS
'还来!'殷红的血液从闪耀的双眼涌出,缓缓落入身处的水中。
“颂赞你,所有天使的主人”
SALVE DOMINE ANGERLORUM
'还来!'空洞的声音再次重复,震撼了整个大地。
“起来,亡者,接受我主的审判”
SURGITE MORTUI,VENITE AD JUDLCIUM DOMINI MEI
想逃。无法移动。即使半步。
无数双化为白骨的手从粘稠的液体内伸出,紧紧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低声地诉说着亡者的祈祷。
“仁慈的主啊,请赐予我们祝福!请再施怜悯!再施怜悯!”
不能呼吸。不能挪动。压抑。
谁来,谁来救救我!
昏暗的火光从远处传来,漂浮着若隐若现的身影。
'爸爸……爸爸……救救我!'
“可曾记得约瑟?主啊,您曾从深坑中把他救出来!您也同样能拯救我们!”
渐渐靠近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对方的双手缓缓地环抱起自己。
“主啊,再施怜悯!可曾记得下到埃及的希伯来人?还有撒拉,您垂听了她的祈祷!”
'爸爸……'啜泣着,让自己埋头在温暖的臂弯中,企图驱逐所有黑暗。
“黑暗遮蔽了神子,恰似浓烟污染了我们的清晨;枪尖刺进了那永恒之塔,那破碎正如这被摧毁的大厦黄昏时刻,万赖俱寂,缅想那静息了的最甜美的天上之歌;空墓巨石,埋葬了人子的血肉之驱。”
觉察对方的沉默,稍稍向上抬头,却发现——
——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类的五官!犹如死尸一片惨白!只有猩红的血液从空洞的双眼不断淌出!!
'不要!!'
尖叫声划破了黑夜的静谧,割裂了眼前恐怖的画面。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继续行走,仿佛在低声讪笑着刚才的噩梦。
惊魂未定的心依旧无规律地跳动着,场景是假的,可是却比现实更加现实地感觉到刚才的无力与恐怖。
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飘移到床边开着的紫檀箱子,里面的绯红依旧带着与梦境一样的愤怒在诅咒着眼前的一切。
不断诅咒着。从火红的双眸中,从空洞的眼眶中。
'别……别过来!!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少女的警告最后成了无力的啜泣,低声地在偌大的房间回响着。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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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地看着不断向后退开的景物,酷拉皮卡静静地坐着,漫无目的地往外看去。不甚舒适的旅途似乎总是特别漫长,泥泞的小路坑洼不平,即使是再高档的汽车,也无法阻止烦人的不断晃动。
可是,酷拉皮卡此刻并没有发出任何抱怨。
因为他寻找了整整三天,才得以用高价请到一位愿意把他载去流星街的司机。当然,对方也仅仅只是愿意送到离流星街10公里以外的地方而已——这已经是费了九牛二妇之力才争取到的最近距离。
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那个地方——当然也包括了自己。
这是一个比血腥还要血腥,比黑暗还要黑暗的地方。
然而,这只是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没有人知道它的真面目。更没有人想去了解。
谁会去为一些不存在的人担忧?谁会为一些被神遗弃的人祈祷?
没有。
他们不需要所谓的神祗。他们不懂得所谓的怜悯。
他们讪笑着,众神的殿堂也要在他们的讪笑声中崩溃。
'先生,就到这里了。'司机声音的细小明显地透露出他的恐惧。
需要那么害怕吗?
酷拉皮卡冷冷的一抹笑,轻声地说道'好的。辛苦你了。'
转过身,了望着还尚有一段距离的流星街。即使是荒芜人烟,或者是鸟不生蛋,也总会比这个地方要好。
灰蒙蒙的空气厚厚地堆积,仿佛这里的天空从来不知道蓝色的存在。干燥的风无情地吹过,肆掠了所有生机。金色的发丝因为躁风的粗野而不断飞扬。
沿路走去,酷拉皮卡不觉皱眉。
这里真的有人居住?
无疑,这是一个已知答案的提问。
蜘蛛就是从这片干涩的大地上诞生的。
也有人说,所有罪恶的根源,就在这里。
度过一段不甚漫长却又十分压抑的路途,流星街的破败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流星街的界限与周遭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鲜明的炼狱图。
腥臭恶心的气味伴随着风四处散播,酷拉皮卡反射性地用手捂住了鼻子,却仍然难以抵挡臭气的侵袭。
尸体腐败的味道。重金属化学品生成物的味道。垃圾堆砌而成的味道。生活废渣发酵的味道。还有很多说不清的一些什么交缠于一起。
酷拉皮卡此刻很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他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继续前进。
废墟。
所有的房子仿佛都在残壁断垣里升起,犹如暴风中哆嗦着的脆弱幼苗。
人影。
破烂不堪的衣着,颓废鬼魅的神情,这样的人还可以算是活着吗?
'你是谁?'一个瘦削的中年拦下了已经进入流星街的酷拉皮卡。
'新来的?'道路两旁装扮像是乞丐的人双眼突然燃起了无名的兴奋。
'……'酷拉皮卡略有厌恶地看着眼前人的颓废,没有开口。
'你是哑巴呀?'瘦削的中年人不满地责骂道。
'我是来找东西的。'酷拉皮卡虽然不大想搭理,可也不想让人误会自己是个哑巴。
'原来不是哑巴呀。那你来找什么东西?'
有必要回答吗?
酷拉皮卡紧皱眉,说道'黑暗奏鸣曲。'
'回去!!'那个中年听到酷拉皮卡的回答,突然怒吼道。
'为什么要我回去?'不悦。
'这里没有那样的东西!'
'有没有,我自己来确定。'
'没有机会让你来确定。'中年眯了眯双眼,通过一线的狭缝仍然能够看得出双眸隐藏着的锋利。
'什么意思?'酷拉皮卡面对对方眼中露出的危险,仍然大胆地问道。
'你没有离开的那一日!!'
道路周围的人都像是得到讯号似的,突然疯狂地向酷拉皮卡冲去。
看到对方眼中的狂乱,酷拉皮卡早就已经猜测到这个可能性。清冷的锁链像是长空中飞舞的精灵,轻盈地瞬间搁开了众人不自量力的攻击。
干脆,利落。
'给你一个忠告。别想阻止我!'
丢下冷怒的一句,酷拉皮卡转身离开这群乌合之众,不屑地忽略掉刚才的插曲。
躲藏在角落的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翘起一道浅浅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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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不是。'
'来这里做什么呢?' 这位妇人的语气明显地要比刚才那群流氓温和多了。
酷拉皮卡糟糕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回答道'找一样东西。'
'是吗?你……刚刚遇见那群流氓了吧?'
'是的。'
'没事吗?'
'恩。'对方关心的询问让酷拉皮卡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那就好。他们这群人在这里可是无恶不作的呢。'妇人微笑道,凝望着酷拉皮卡翠绿的双眼。
'只要这条锁链在,他们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酷拉皮卡示意自己右手上的锁链,向对方解析道。
'要喝点东西吗?'
'好的。谢谢你。'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清水,酷拉皮卡不觉一饮而尽。来到这个腐败恶心的地方,有什么比简单的一杯清水更能挟制口中的干涩?
'城市里面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
'我在找一份乐谱。'
'黑暗奏鸣曲?'微笑从妇人口中流出。
为什么……她会知道?!
糟糕……
头好晕……
'没关系吗?'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但此刻却平添了几分狡黠。
'你……!'酷拉皮卡艰难想要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在将要倒下的那一刻,从少年口中传来含糊的一声低吟'水……有毒……'
'说对了,聪明的孩子。'
'哇!大姐出马果然特别厉害!'门后传来了刚才男人的声音。
'真没用,对付一个小家伙也让你们这么为难啊?'
'不是啊,大姐!别看他这个样子,打起来还真厉害。'
'呵呵,总没我厉害吧?'
'这个嘛……当然不及大姐下毒的工夫了得!'
'真会拍马屁!'妇女低头看着倒下的少年,轻笑道'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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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不寻常的束缚感从四肢蔓延至全身,猛一张眼,酷拉皮卡发现自己已经被锁起。由于铁链的关系,无法伸展的四肢一直保持着禁锢的状态,累得有点发麻。微握拳,习以为常的金属摩擦触感并没有从手掌传来。锁链……不在。
因为毒……所以无法使用念?以为没有念我就不能够逃出去?
冷笑。
看来自己清秀的相貌还真帮上了忙。
酷拉皮卡开始觉得人们的误会也许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这次不是。
多亏了上次去奇牙家的锻炼,酷拉皮卡练就了一身与相貌完全不同的体力。足以……在最危险的时候自保。
深呼吸一口气,“啪啪”两声,轻松地挣脱了锁链的束缚。
满意地看着应声而断的锁链,酷拉皮卡此刻突然回想起织叶的歌。
“请带我离开 ”
“远远地带我走”
“离开这个地方带我离开”
为什么要别人带自己离开?
自己走不就行了嘛?
'不好了——大姐!!'中年急切地冲了进来,狼狈得不成样子。
'慌张成这样,有什么事?'
'他——那个——那个人逃走了!'
封锁了念力还可以挣脱,果然不简单。
'呵呵。没关系。'
'为什么大姐,你想放过他?'那男子对妇人的镇定感到不解。
'他中的毒……不仅仅封锁了他的念而已。随着他活动的增多,毒就会越来越深入,到时别说用念,即使连动根手指头也很难。' 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欣慰,妇人露出一个狭促的笑,仿佛比蛇蝎还要恶毒。
'那……'
'立刻派人去找!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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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的秘密。”
“怜惜。”
“怜惜谁,你自己吗?”
“怜惜人。”
“有多少人?”
“我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怜惜。马、草、麻绳……”
“蚂蚁呢?你也怜惜它们吗?”
“是的。一切事物都是神的一部分。当我看见一只蚂蚁,当我看见它合上黑色的眼时,知道我看见什么吗?我看见神的脸孔。”
“你不怕死吗?”
“我为何要怕?死亡不是关闭一道门,它将之打开,它打开,然后你走过去。”
——耶稣和犹大的对话
毒……还在曼延……
酷拉皮卡觉察到身体的异样,乏力地扶着粗糙的墙壁缓缓坐下。
躲到这个角落,应该还能撑一阵子吧?
尸体就那么在角落里堆砌着,不管是在哪条路上,没有人刻意去回避,只是熟视无睹地走过,走过。
谁知道自己下一秒钟会不会成为这里的尸体?
真奇怪。本来异样恶心的腥臭不再那么浓烈了,反而觉得,自己可以轻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