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或许真的爱过我,但是他有他的责任,那是他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放下的责任,为了那个责任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灵魂。当他察觉到我的那些下属们对我的精神崇拜已经超过了对大陆原有神祗的尊敬之后,他动手了……我没有心痛,真的。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一直都知道,他也知道,所以我们在一起只是在汲取着对方身上本就稀薄的温暖,当双方的心里只留下冰冷之时,就是结束了时候了。”
“我爱不爱他,我也不知道……他在离开的时候,为我泡了那杯下了诅咒的咖啡,可是他不知道,在他走进我的书房的瞬间他就已经染上了我亲手撒在门上的毒药。没人知道,他死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我还依稀记得,他努力挣扎着拉过我的手,笑着问‘修亚,你……有没有爱过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哈利的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泪水,顺着脸颊划到下巴滴落在西弗勒斯的手上,西弗勒斯的手一紧,心中复杂的情感纷涌而上,“我反问他,‘你呢?’他似是想了想,然后摇头,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笑着,看着我。我当时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他的灵力全失是我下的手了,我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跪在一个人的身前,字字清晰地回答他‘我爱的,只有这个世界。’。然后怔怔地看着那个嘴角溢出鲜血的人好像终于放下什么东西一样笑的轻松……”
“他说,‘修亚,抱我……’,然后在我的后背用他最后的灵魂力量刻下了封印法阵封印了所有我关于他的记忆……”哈利睁开眼看着西弗勒斯手心里的泪痕,却是笑了,“就是在那一刻,他也没忘记给我下套……明明给我下了记忆封印,但是却在我的脑海深处留下一句话,每当我诅咒发作的时候就会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修亚,活下去!!!我这一生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只求你一件事不论发生什么,活下去!答应我,活下去!——看,这话哪里像是他这种人能说出来的?”
“……他想让你活下去。”
西弗勒斯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哈利闻言轻笑出声,缓缓摇头:“西弗勒斯,你不了解水涟,他这个人啊……是永远都不会为别人考虑的,他总是固执的想让所有的事情顺应历史原有的轨迹,和预言说的一样,丝毫不得偏离轨道。”
“在我看来,那句留在我灵魂最深处的话比之他加诸在我身上的封印更让我感到痛苦,西弗勒斯,你能明白吗?每当诅咒的时间过去,那种记忆缺失而的空虚和难以言喻的寂寞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像是要把你整个灵魂拖入黑暗深渊一样,而你……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你……这种感觉,西弗勒斯明白的吧?”哈利止了笑,“你的身上有着和我一样的气息,你也曾经绝望过不是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绝望。”
“我不爱他,也不恨他,但是我不能原谅他。”哈利低声轻喃着,“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要拖住我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弄垮我,想要为魔兽争取生存的一点空间——他一定是看到了,那个大陆的未来,有着魔兽的存在——预言,多么让人讨厌的东西。他成功了……人类中再也没有像我这样的存在,即使我留下了我所有的想法手札,但是我知道人类的成功已经到此止步了。我所挑选的继承人,并不是能够带领人类走上另一个巅峰的人,但却是能让人类得到休养生息时间的君王。可是……我不甘心。”
“你说我怎么能甘心?西弗勒斯……我怎么能甘心?”
西弗勒斯的手指动了动,柔软的指腹触及哈利的脸颊,心头蓦然一动,牵引出酸涩的滋味。
“我不会背叛你。”
这是西弗勒斯第二次对哈利说这样的话,但是说话的心情已经是南辕北辙。
“你会离开我么?”哈利松开了西弗勒斯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沉淀成墨绿色的眼眸完全暴露在西弗勒斯的视线中,面色清淡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感觉。
“你又凭什么要求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哈利?”西弗勒斯从不否认自己就是一条阴森而刻薄的蛇,孤独、狞厉、偏执而……高贵,“I am a slytherin。”
I am a slytherin。
哈利重复了一遍西弗勒斯的话,浅浅地笑,眸子中的墨色渐渐褪去,翠绿的颜色折射着柔软的光芒。
“西弗勒斯,我没有心,所以我只能保证,我永远都不会改变。”
“永远都是哈利,哈利?波特。”
西弗勒斯起身,弯腰抱起身形和他比起来仍显得娇小的哈利。
“……够了。”
*** —— *** —— ***
西弗勒斯站在阳台上,手中端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红色的液体随着西弗勒斯的动作荡开阵阵涟漪。
抬头,月色正好。
西弗勒斯想着初见时的哈利,想着对他步步试探确定立场的哈利,想着在他面前一点点撤下面具的哈利,想着在他面前下意识地收起毒牙的碧眼小蛇,想着开始直呼他的名字在他面前表情越来越丰富不自觉间甚至敢打趣他的哈利……
有些东西一旦你给了它机会侵占你的领域,当你意识到它已经开始在你的领域内拓展地盘稳稳扎根的时候,你即使再怎么排斥再怎么慌乱,也定然是不能将它拔除出自己的领域了。
即使是蛇,也会痛。
痛得多了,或许不是麻木,而是更加的惧怕痛楚。
撕裂灵魂改变习惯的痛楚西弗勒斯已经经历过一次,他不想再次触碰到那样的痛楚,因为他不知道第二次,他是不是还能够坚持下去。
有些事,不是经历得多了就会释怀,而是会随着时间逐渐印刻进灵魂,一次留伤,两次……只会流血不止,哪怕是世上最好的魔药也不能令伤口结疤。
哈利……
西弗勒斯的手指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叹息了一声。
斯莱特林行为守则五十三:对待爱,请慎重。
两条蛇一旦纠缠在一起,想要分开可不是像两只遍体鳞伤的狮子说分开就分开那么简单,要么纠缠到至死方休,要么分开,然后一方……
死在对方的毒液之下。
*** —— *** —— ***
第二天
“父亲,我可以借用一下魔药实验室么……”克莱奥站在西弗勒斯的办公桌前,两只手在背后不安分地绞着。
地窖里面此时只有三个人,哈利正坐在壁炉旁边归纳着关于魂器的资料,打算一会儿用猫头鹰给他亲爱的盟友送过去——邓布利多和伏地魔斗了半辈子,有些事情调查起来比哈利要来的更快。
哈利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了克莱奥几秒钟,赶在西弗勒斯答应之前出声:“西弗勒斯,明晚就是月圆,你还是先把药送去给那位有着毛茸茸小问题的教授吧。”
西弗勒斯的视线在哈利和克莱奥的身上转了个来回,然后起身从魔药实验室里面端出狼毒药剂出了地窖。
在心情冷静下来之后,西弗勒斯和哈利很快就明白了克莱奥的一些小计谋,而西弗勒斯则是猜测未来的他很有可能给克莱奥安排了关于魔药的作业,而克莱奥在霍格沃茨出于种种原因不能完成,才会把小聪明动到了自家父亲的头上,而哈利这会儿摆明了是要秋后算账。
“爸爸,您和父亲在一起了对吧?”克莱奥一下子窜到哈利的身边,蹭了蹭哈利的手背,带着些讨好的意思。
哈利挑眉。
看来即使是变异成了狐狸,还有保留了蛇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啊……
“莱尔,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要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哈利很慈爱的笑了,虽然那笑容愣是让克莱奥打了个寒战。
*** —— *** —— ***
“改良版狼毒药剂和改良版福灵剂?”西弗勒斯听着哈利的叙述,对这个儿子的魔药水平重新进行了一番评估。
“我看西弗勒斯你也不怎么情愿熬制狼毒药剂,不如就给莱奥练练手吧,狼人毕竟也不是很好找。”哈利用询问的口气说道,“况且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或许会很忙。”
“怎么说?”西弗勒斯没有将哈利抱回密室的卧室,而是直接把少年放在地窖卧室里他的床上。
“我找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踪迹了。”哈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味,“西弗勒斯,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霍格沃茨?”
哈利眨眨眼:“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在禁林,索伦才刚刚传来的消息。”
“……”
西弗勒斯其实很不想承认他对那条蠢狗确实有所了解,如果当年的事情当真是另有隐情,那么那条蠢狗出来得第一件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看教子!
哼,一定要隔离!
教子?我让你一根头发都见不着!
“西弗勒斯?”哈利看着陷入某种情绪的西弗勒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我不介意你省略后两个音节,哈利。”西弗勒斯瞥了哈利一眼,然后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套睡衣走进浴室。
“呃……”哈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两个音节?
“……西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不是定情不是定情……只是一种类似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part。63
第二天?凌晨两点
西弗勒斯推开卧室的门,神情有些疲惫的进来,意外地看到本应该已经睡了的哈利正靠在床头,手里也没有拿着书,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床边柜子上的一个空魔药瓶里面一颗幽蓝色火焰闪烁着微弱的光,半杯清水放在那个魔药瓶的旁边,因为那颗火焰球的温度保持着温热。
西弗勒斯只是去熬制狼毒药剂,虽然只是一杯魔药,但是那魔药的熬制方法很特殊也很麻烦,在第一阶段熬制成功之后要用小火不间断地加热近半个月才能进行下一个阶段的熬制,只是光第一个阶段的熬制就花了西弗勒斯超过五个小时的空闲。
“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不教莱尔?他想要改良出来,很难。”哈利不知何时回过神,看着站在门边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伸手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本来紧皱着的眉不自觉地舒展开来:“莱尔还太小,我这几天抽查了他的魔药进度,他的天赋甚至远胜于我,但是魔力因为未成年的缘故还是不够稳定,狼毒药剂是我改良的,改良的版本需要熬制魔药的巫师在第一阶段和第三阶段的搅拌要刻意控制魔力的输出,一个不注意魔药就会发生异变。”
哈利见西弗勒斯走过来像是要拿什么东西,眼神一偏伸手拿过床头的一个黑皮的笔记本递给西弗勒斯:“刚才无意间发现的,你要拿的是这个?”
西弗勒斯接过来,翻开之前夹了书签的地方,在床边坐下:“这是莱尔的魔药笔记,都是他来到这里以后记录的一些关于魔药的想法。”
“……你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帮你看你的想法是否正确,为什么不能让莱尔自己去实验?”哈利神情专注地看着西弗勒斯,越是靠近这个男人,他就越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被挖掘出来。
西弗勒斯翻页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拉过一只羽毛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加写注解:“这些实验太危险,而我是他的父亲。”
哈利一愣,然后笑开:“西弗会是个好父亲呢。”
这是西弗勒斯第一次从哈利的口中听到这个只有母亲和莉莉唤过的昵称,自从莉莉死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唤他,不由得闪神了几秒。
“之所以……会留给莱尔这样的作业,应该是想要莱尔从中了解到一些特殊药材之所以不能轻易动用的原因。”和哈利那种因为长时间书写规范性手札而显得正规而优雅的字体不同,西弗勒斯的字体反而带了一些飘逸的感觉,更偏向斯莱特林式的华丽,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西弗勒斯在批阅学生论文的时候都会刻意的改变字体。
“莱尔也是我的儿子,我相信我的儿子拥有比他父亲稍微强一点的自制力,不会看到坩埚就扑上去,更不会不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少就贸贸然进行一些不该接触的实验。”哈利的上半身前倾,用手指夹住笔记本将它从西弗勒斯手里抽出来,“现在是凌晨两点,我更希望下半夜会睡在身边的人去一趟浴室,西弗。”
西弗勒斯一只手拿着羽毛笔,板着脸:“我没有。”
“嗯?”哈利早先翻过这个笔记本前面的记录和加注,只是扫了一眼就合上放在一边,一时间没明白西弗勒斯话里的意思。
“我没有一看到坩埚就扑上去。”西弗勒斯的表情很认真。
哈利语噎了一瞬间,然后忍住笑抽动着嘴角说:“啊,西弗,你只有在看到海尔波的蛇蜕或者斯莱特林的藏书的时候会扑上去。”
“……砰。”
回答哈利的是男人甩上浴室门的声音。
……
西弗勒斯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他用烘干咒弄干燥,看到哈利依旧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那个装了幽蓝色火焰的魔药瓶,棱角分明的面庞线条微微柔和下来。
“怎么还不睡?”西弗勒斯坐在床边,近了才发现哈利已经换好睡衣了,“地窖比密室要冷一些,不要穿着睡衣就这么坐着。”
“我又不用上课。”哈利的拇指在瓶壁上摩挲着,“明天是星期三,西弗有课?”
“没有。”星期三是他难得的能够不用理会那些小巨怪们的时间。
“陪我下局棋?”哈利的眼神清明,而西弗勒斯冲澡过后神色也不像之前那么疲惫。
西弗勒斯魔杖一挥,一副被施了静音咒的巫师棋出现在床上,白色的那一面正对着哈利。
哈利是被德拉科闹腾得学会巫师棋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比起魁地奇他倒是更欣赏这种古老而传统的游戏。
执白先行。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渐渐呈现中心布局的趋势,顿时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哪里?”西弗勒斯的黑子移动,问道。
哈利指使骑士前行,唇角勾起:“尖叫棚屋。”
西弗勒斯的心下一凛,但是瞬间镇定下来,移动棋子:“小天狼星布莱克?”
“他的确是一个格兰芬多。”哈利的语气倒是褒贬中肯,“有勇气,但是……太过急躁。”
“真相已明?”西弗勒斯的动作一顿,沉声道。
哈利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那颗幽蓝色的火焰放在棋盘的旁边,照亮了白棋一方的骑士。
西弗勒斯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是哈利用来取暖的火焰,像极了一种他曾经在某本黑魔法上看到过的可以控制被施加了诅咒的人的灵魂火焰。
“城堡”是尖叫棚屋,“王”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么,“王后”和“骑士”又是谁?
“西弗,外面,应该已经月圆了。”哈利的手放在“王后”的上面,笑的浅淡。
莱姆斯?卢平。
“王”被拘束,每次只能移动一格,但却是整局棋最重要的棋子。
“王后”的格数不限,但是却不能越过其他的棋子,纵然能够活动自如,但是却不能展开手脚。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操纵的白棋骑士被黑棋的王后砍倒,眼神闪烁了一下:“Who?”
“十三年前的一对挚友既然都在城堡相聚,又怎么少得了失去联系多年的另一位……好友?”哈利望着被砍得粉碎的白棋骑士,露出一个冰冷地笑容,“早该死的棋子,还是死去的好,留在棋盘上,看着碍眼。”
好友?早该死去的……?
西弗勒斯几乎不能相信心中浮现的那个名字,魔杖点在那个装着幽蓝色火焰的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