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尹千觞来了兴趣，温言道：“心情不好？”
方兰生想的是适才绮罗与他的话，和这个臭酒鬼也没什么太多好讲，寒毒之事还是少说为好，便道：“私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尹千觞重开一坛酒，举坛就唇，豪放地一抹嘴唇，缓缓道：“每人都有不得已的事情，或喜或福。”他眸间一转，倏尔大笑道：“不过俗话说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车到山前必有路！兰生小公子何苦要想那些如今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不如多看看眼下，多做点其他事。来来，陪我喝一杯！”
方兰生见他十句里九句离不开酒，索性站起身往回走。尹千觞在身后举坛哈哈大笑，“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人生何须知自是，醉饮千觞不知愁……好酒！”
“这个臭酒鬼……当真没救了。”方兰生心里笑笑，尹千觞在那边悠然自得的声音此刻听来竟然多了几分恣意旷达。
方兰生一路回到房间，刚想要下榻休息，便见青玉司南佩腰间一闪，晋磊阖眸出现。休息过后的晋磊面色缓和不少，他走到方兰生身边，道：“你这呆子，怎么回来恹恹的。”
“晋磊……”方兰生沉声道，“你以前做武林盟主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一种叫赤焰果的东西？”
晋磊心中一沉，这东西他当年确实举力寻找过，但迟迟未果便被仇家追杀，如今过了十二年又听这件物事，心中五味自知，便开口问道：“兰生你……从哪知道的这件东西？”方兰生略加思索，随意道：“刚才听……听龙女大人提起的，说那个东西可以……”
“此物听闻生于南海建木之上，那里是仙境，凡人无法凭借双脚到达那里。此物极热，有性态反转之效。有过仙人靠其生子，得子却吸食母体灵力，蚕食过后终归落于凡胎。”晋磊道，“兰生你……想要它莫不是……”
方兰生低头拨弄着青玉司南佩沉默不语，他知晓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寒毒缠了他十八年，怎是说解就解的。晋磊抿唇，揽过他，道：“对不起……”
“兰生，你喜欢欧阳少恭也好，那个百里屠苏也罢，但是这日后的许多世……我都会陪你走完。”
晋磊声音低沉，方兰生不由得攥紧双拳，他感到那炽热的双唇带着那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这一世，这一生。无论有多久。
我会陪你走完。
“百里公子若是想要找猴儿，推门进去便是，怎么在这门口徘徊许久，难道怕是看见不想见的人？”
鸿玉笑语盈盈款款而至，百里屠苏瞥他一眼，道：“本身也是无事。”鸿玉道：“公子是听到里面晋公子的话了？”
“……他。”百里屠苏略为启齿，“是玉灵……”
灵者，不老不死，身体为灵力所化，脱出轮回，永无转世可能。鸿玉了然，却绕着圈不肯直说，只道：“晋公子成为灵不出二十年光景，能凝结成形想必费了许多灵力。那青玉司南佩本就是灵物，听猴儿说是从母体中带出的，自然灵力非凡。然而公子为人，有血有肉，灵怎可相比？”
鸿玉道：“那猴儿到底是个什么心肠，想必公子是最明白不过的。公子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百里屠苏眉间一蹙，“何话。”
“阴阳为生死，阴阳为男女，生死既可跨越，男女又岂是阻隔。”鸿玉笑道，这是当日白公子与他所言，果然见百里屠苏眉间宽解，鸿玉又说：“恕在下直言，公子又知命中凶煞，明日之事尚不可知，何必要多想那些无用之事。我来之时看那尹公子喝着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倒当真旷达恣意。”
鸿玉笑得云淡风轻，百里屠苏想起在咕噜湾宝藏处，鸿玉亲手为兰生系上宝石发带的情景，那眉间一嗔一笑，似乎皆为他生，不禁道：“你……对他……”
想起那猴儿与自己初见情景，鸿玉唇间一笑，说不尽的温柔魅惑，“公子可知这世上的喜爱之情也分为许多种，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要执手一生。”
“我明白了，多谢。”
鸿玉语凝，叹息一声。他自从与百里屠苏相识就从未叹息过，似乎对于鸿玉而言，叹息和伤怀这都本不该是属于他的表情。“在下曾与红尘中识得一人……一见倾心，只可惜那人已有心上人。我遍访群山，许仙人祈愿，将我制成剑灵，不老不死，想来陪伴左右。”
“灵者寿命无穷无尽，唯有灵力散去魂飞魄散。没想到我变作剑灵之后，虽陪伴他度过寥寥一世，但最终……还是目睹了他的死亡。”
百里屠苏望着他，“原来是剑灵，也难怪你身上剑气凛然。”
鸿玉微微一笑，道：“说起来，还是公子内力精纯，竟第一眼瞧出我并非妖物，能一路同行至今，都是公子的功劳。”
“那……你口中所说之人，你如今不去寻他转世？”
鸿玉眸间一沉，却还是勉强着唇角笑容，“那人与我相识乃是先秦之际，如今算下来也近千年了，身体早已化作天地万物，不知归处。即便是转世，那也并非倾心之人，就算寻到，又有何用。”
“那兰生……他……”
鸿玉笑道：“公子莫不是以为猴儿便是在下倾心之人的转世？”
百里屠苏不语。
“是又何妨，不是又何妨？天地苍苍，唯情一字，方才永恒啊……”
襄凌从绮罗处获赠了一些鲛绡，东海龙绡宫的鲛绡是闻名的，千金亦难求得一匹。绮罗对这个活泼的少年十分喜爱，还送了不少其余玩意儿。襄凌捧着鲛绡想要给百里屠苏看看，怎知百里屠苏没有找到，却碰上了散心的孙岳岩。
“岳岩哥哥！”襄凌远远唤他。
孙岳岩体弱，步子一向缓慢。襄凌对这个容貌姣好的哥哥有一股异样好感，便捧着鲛绡跑了跟前，道：“岳岩哥哥，你看！这是龙女姐姐送我的！”
襄凌胸前挂着一柄如意锁，是绮罗相赠有助于妖兽修炼的。孙岳岩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很好看。”
“那我去拿给屠苏哥哥看！”
孙岳岩听到百里屠苏的名字，绛红色的瞳孔中多了几丝莫名的意味。“你口中的那个屠苏哥哥……他很好？”襄凌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孙岳岩又道：“喜欢……你还这么小，怎么知道喜欢的心情呢。”
襄凌不解，只嚷道：“屠苏哥哥对我很好，人也很温柔，所以我喜欢他！”孙岳岩笑笑，只轻轻安抚襄凌，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些，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襄凌颇为不解，眨眨紫色的大眼睛，去寻百里屠苏而跑开了。
几日后，沧波舟已准备完善。绮罗吩咐手下安置足够淡水与食物，又将沧波舟交给延枚与向天笑，二人感谢不已，绮罗微微一笑，道：“以后你们若有闲暇，可常来龙绡宫找我们便好。我们这平日里也寻不到什么人，蟹乾它们天天琢磨造船之事，这回难得遇上知音了，要知道能得蟹乾夸奖的可不多见。”
百里屠苏拘礼道：“恩情铭记于心，我等就此告辞。”
绮罗点点头，道：“我已布下结界，可以相助你们一臂之力。”
☆、【节十八】花雨
祖洲位于龙绡宫南面，向天笑将众人送到入口处的一阵光阵处。依赖绮罗所布下之结界，众人平诅安穿过海水激流毫发未伤。襄凌第一个从船舱中跳出，“龙女姐姐的结界就是厉害，刚才晃来晃去的，还以为又要掉进那个雷云之海里了呢！”
鸿玉举目环顾，道：“这周围风和日丽，但我们万不可大意，既然是仙境，总不会太过简单才是，须知各处洞天皆有仙灵守卫驱逐外来之人，万不可掉以轻心。”
向天笑将船停靠，边道：“老子估摸着仙草也没那么容易采！说不准又得遇上个啥！你们自个儿当心！反正那些事儿咱兄弟俩帮不上多大忙，去了累赘，不如在这守着船！”延枚敲了敲船身坚硬的外壳，道：“要有什么，我跟哥就躲到沦波舟里去，龙女大人告诉过我俩，结界不但挨得过激流，还能挡别的攻击呢！”
百里屠苏抱拳行礼，“多谢。”
众人辞别向天笑与延枚，陆续进入到那玄光法阵中。短暂的眩晕过后，方兰生揉揉脑袋，看到鸿玉与百里屠苏都在自己身边，方知大家都进来了。
孙岳岩扶起他，道：“兰生小心些。”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似云似雾的东西，摸上去冰凉。方兰生爬起来，扑扑自己膝盖，眺望四周。鸿玉道：“这周围似乎并未有强烈杀气，不过灵力充沛，依龙女大人所言，此处就应该是祖洲无误。只是……仙家宝物一类，怎会没有仙灵守卫。”
尹千觞赞同地点点头，“也可能会有其余幻境，大家伙都小心着，别乱碰什么东西，早点摘了酿酒的仙草回去。”
祖洲上下皆是水天碧的景色，十二轮皓月分列水上，空中还若有若无飘着粉色花瓣。方兰生一时看呆了，果然是仙境，景色与凡间大不相同。众人顺着脚下指引的方向往前试探着走，方兰生跟在孙岳岩与鸿玉身后，走了一会忽然风大起来，眼前卷起一阵如梦似幻的花瓣，方兰生站住脚步，不知何时，前边不远处的孙岳岩与鸿玉已是不见。
“……木头脸，你们……”
方兰生捏紧背包的背带，他想着尹千觞适才所说，仙境中可能会有让人迷失心智的其余幻境，可是他不曾碰过什么，难道也会走到幻境中去？
他站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过了片刻耳边响起一记轻笑，晋磊自青玉司南佩中闪现，方兰生舒缓一口气，道：“还好你在……他们都不见了！”
晋磊凝眉不语，眼前的景象他也并未见过，说着指向前边的路，道：“说不定他们也陷入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如我们就先往前走。”
“那……”方兰生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晋磊微微一笑，去牵方兰生的手，道：“我带着你，如果一会我也消失不见……”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如梦似幻的花瓣拂过眼间，方兰生下意识呼唤晋磊的名字，同时攥紧他的手，他感到晋磊的灵体之身正由温热变得冰凉，一点点脱离自己的掌心。
“晋磊！”
晋磊同样是惊慌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接着就被方兰生牢牢抱住。也不知是怎么，方兰生抱住晋磊后，那阵花瓣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晋磊看着抱住自己的方兰生，轻声道：“我没事。”
方兰生见晋磊没事，急忙想要推开他，怎知刚离开晋磊一点，便被那人抓住双手。晋磊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愈发炙热起来，方兰生听着来自头顶的那声温柔的笑，“我……今日才知道，兰生竟然……如此紧张我……”
“我没……唔！”
滚烫的吻毫不犹豫落下来，方兰生怔怔地望着那前世熟悉的气息愈发靠近，耳边晋磊的声音也不像是真真切切落在耳中的，“好像……推不开了。”
已经推不开了。
掌心温暖变得灼人，直到唇齿间那份清凉酿成浓郁。方兰生感到眼前闪过一堆五光十色的烟花，忽然背后一阵硬物相背的疼痛。他才缓过神，晋磊将他压在道路边一处兽骨上，光洁的兽骨硌得他生疼。温热的掌心顺着丝绸的柔软从里而入，方兰生倒吸一口气，慌张中揪住晋磊的领子，道：“晋磊、我……我不是他……”
玄衣男子眉间一沉，似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光，那里面出现了极为复杂，方兰生无法看懂的东西。
“兰生。”晋磊抬头唤他，“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
手掌顺着衣裤边缘进入，方兰生感到动作并未停止反而是继续下去。温暖的掌心逐渐变得如心底一般冰凉，晋磊的双眸清光炯炯宛若玉光，“我知道，你不是他。”
“从来都知道。”
好似茂林深处许久不透下的阳光，晋磊的声音沉稳得如同深秋时节的湖水，方兰生心中一沉，想要反驳什么却又完全提不起气，好像气息都被他抽空了。晋磊顶开他的膝盖，掰住双腿，轻声道：“我也从未把你当成他。”
祖洲空中飘盈的花瓣好似前世晋澜在长桥边放飞的孔明灯一般刺眼，方兰生感到指尖传来唇角的温度，身后的手掌托住他的腰，亲吻顺着锁骨一点点终于落了下来，对方双瞳中映着惊慌失措的自己，方兰生死死抵着身后坚硬如石的兽骨，手指似要抠进晋磊的双肩中。晋磊抱住他，感受他身体沉默剧烈的抵抗，却毫不忌讳地侵入那身后的地方。方兰生低喘一声，他想起百里屠苏在虞山那噩梦一般的夜晚，额角渗出的冷汗被晋磊一点点撷去，“别怕。”
月光如玉色一般。晋磊同样被他磨得难受，却又捧在手心不敢轻易动，直感到身后那处渐渐柔软放松了，才稍解下自己衣物。方兰生感到那物事抵在自己身下，怎么都别扭，便扭头低声道：“你……你退……”
晋磊如何会让，他在股间停留了片刻，将自己送了进去。
湿润炙热的紧致一寸寸被推开，狭壁上的肌肉强有力绞动着，似乎对晋磊的进入强烈不满。方兰生的胸前急促起伏，指节苍白，他扣紧晋磊的双肩，胛骨肤肌一片冰凉。晋磊垂头印上他的唇，将破碎的呜咽吞进自己腹中。
“……你！”
“兰生，看看我。”
晋磊凝望着他，玄色双眸一如他无数次梦中的夜，方兰生得空喘息着，就要沉湎于这片温柔的夜中。晋磊笑笑，吻吻他的耳珠，同时将身下全部推入。紧致身处的温度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炙热，炙热得快要融化一般。晋磊叹息一声，捧起方兰生的脸边，满足道：“……早知如此，我何必等上这么久……”
摩擦极为缓慢，方兰生感到自己身体深处慢慢生出一把火。晋磊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抓紧方兰生另一只垂在一边已满是冷汗的手，垂头舌尖从手背上滑过，举头十指相扣而将掌心握牢压在兽骨边缘。
“我不是他……”方兰生低低喘息着。
晋磊点点头，抬起双眸望他，好像一只沉睡许久的黑豹。“我当然知道。”他舔舔嘴角，将自己往方兰生身体更深处挤去，“这个话你若是再说，我可是要生气了，兰生。”
“没人能取代小澜在我心中的位置，正如没人能取代兰生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一样……你与他，对我来说……”晋磊勾起一丝微笑，“都是一样的特别。”
他抬掌蒙上方兰生的双眼，轻笑道：“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黑暗寂静地压了下来，方兰生感到身后的动作忽然猛烈起来，夹杂着莫名的舒适与满足。晋磊同样急促的呼吸声落进他的耳，正如无数次梦中他所钟情呼唤的名字，所幸的是，那时他呼唤的晋澜，此刻则全都是兰生。
他不是晋澜，他是方兰生。
“兰生……谢谢你。”晋磊喘息道，“谢谢你……”
方兰生眼角湿润，感到晋磊从自己身后退出，却又在股间摩擦了许久。等晋磊移开掌心，眼角沁出的泪珠被他抬手撷去，晋磊抿唇将泪珠抿入齿间，眼眸低垂着，好似正在进行着一场虔诚的祭司。
晋磊并未耽搁太久，方兰生感觉疼痛还勉强可以忍受。晋磊索性抱起他，一边在他耳边低吟调笑着，方兰生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如何都不肯吭声。
“晋磊……你放我下去！”
“不要。”晋磊默念了一个束缚咒，方兰生感到自己身体被锁的更紧，晋磊将他抱得也更牢
二人走了一些时候，方兰生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晋磊的脚步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下来，周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