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分散在马嵬坡多个地方的[忘川]众人有志一同的将注意力从手中的事情上分出来那么一点点,脑补着千涯大哭起来的场面,以及可能会有的后续。唉,为毛他们今天就没跟千涯一起行动呢,现场版什么的不要太有爱啊。(千涯:所以说你们真的有同伴爱这种东西存在吗?!)
——镜头转回千涯
为了能让自己顺利的哭出来,千涯左思右想之下决定用酒娘来刺激自己,希望自家老大泉下有知能分给自己一点点演技。强迫自己回忆护送祈进的任务,回忆到自己眼睁睁看着酒娘和野山遗老纵马远去的时候,千涯终于顺利的、无比自然的哭了出来。那两人的背影她记得太清楚,那时心底里隐约的不安……。
“诶!”看着眼前怎么也不肯开口的小姑娘突然间泪流满面哇哇大哭,惊飞宿鸟一群群,穆玄英简直被吓坏了——他真没想把人家弄哭啊。“呃,那个,千涯你别哭啊,我……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别哭别哭啊……。”蹲下来,穆玄英手忙脚乱的想要在身上找出一条手绢,却后知后觉的发现手绢这种东西他从来就没用过!
穆玄英是尾随着千涯出来的,而莫雨如同君夜寒所料想的那样尾随着穆玄英。他并不知道穆玄英单独出来是要做什么,但马嵬坡如今混乱而复杂的情势容不得半点不谨慎,所以当莫雨发现“穆玄英跟踪千涯”这个事实的时候,差点没当场傻掉——毛毛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跟踪小姑娘的猥、琐大叔了?!然而,当莫雨满心疑惑、猜不出穆玄英究竟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猛听到千涯哇哇大哭起来的声音——莫雨突然发现自己被王遗风捉弄了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自控仍然不够看。
“毛毛,你在干什么?”黑着脸冲出去,莫雨一把将穆玄英拽得离千涯远些。
“……少爷!”一看见莫雨出现,千涯瞬间一个飞扑——抱住了莫雨的腰,一边得瑟自己有机会亲自鉴定少爷的腰围,一边仰起头让莫雨看清自己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我不告诉他你在哪儿……他就不让我……回去……嗝……呜呜呜……。”
从未有过这样——被一个小丫头抱着腰好似寻求庇护——的体验,莫雨一时有些发愣,等到他好容易听清千涯说了什么,脸色更黑了。毛毛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无赖手段了?!谢渊你究竟教了毛毛什么?!当初天真纯良的毛毛上哪儿去了?!
无暇为自己终于见到了莫雨而高兴,穆玄英眼睁睁的看着千涯扑到他的莫雨哥哥怀里告自己的状,而莫雨难看的脸色一下子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涯哭得这么可怜,谁看了都会觉得自己欺负了她吧?怎么办,莫雨哥哥会不会因此而讨厌自己?毕竟……千涯是[忘川]的人,既是莫雨哥哥的下属,也是他仅剩的为数不多的下属。
其实,如何让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平复下来,莫雨比穆玄英更没经验——不论是过去在稻香村还是后来的恶人谷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当然,知道了眼前的一切是为什么会发生,莫雨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呵,毛毛,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下落呢?就相信他们说的我已经离开这里不是很好吗?弯腰揉了揉千涯的头发——他终于想起似乎君祭酒很喜欢这么安抚同伴,莫雨语气难辨的开口。“好了,别哭了。回去吧,现在他不用追问你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莫雨的腰自己站好,千涯一边在心底狂吼少爷居然是易推倒的细腰,一边愤愤的瞪了穆玄英一眼。抬起手胡乱擦了擦脸,千涯拽了拽莫雨的袖子。“少爷,我在一边等你,万一他要是欺负你我就过来帮忙。”
哭笑不得的看着哭得跟花猫一样的千涯一步一挪的走开,莫雨忍不住怀疑,如果他跟毛毛真的动上了手,刚刚还哇哇大哭的小丫头能帮什么忙呢?
“……莫雨哥哥。”等到千涯走开了,估摸着不会听得清自己和莫雨之间的对话,穆玄英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我没想把她弄哭的,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在哪儿。”
“恩。”应了一声,莫雨知道穆玄英不是那种会故意欺负谁的人。千涯会哭,不在莫雨的意料之中,毕竟和这小丫头一起行动过很多次,他知道千涯绝不娇气。大概,是觉得委屈、为难吧?因为,是自己说了不要让毛毛知道自己的下落。
就这么一声“恩”?心里突的有了苦涩的味道,穆玄英绞着双手,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着说。
“有事?”穆玄英不安且沮丧的样子,让莫雨差点就没能管住自己。对这个人,自己总是会心软,舍不得看他不好,舍不得让他不安。可是……,自己是凶名在外的小疯子,即便没了恶人谷,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听说,恶人谷没了,挺吃惊的。”不敢看向莫雨的眼睛,穆玄英至今不知道自己当初那番话究竟有没有被莫雨知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如果他提起,自己该怎么说?其实,后来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时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明他知道莫雨哥哥跟肖药儿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并不知道穆玄英为什么不肯同自己对视,但莫雨却为此松了口气。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着毛毛的眼睛说一些狠心的话,不确定当对方眼里露出受伤难过的情绪时他能否不心软。“杀沈眠风。”
知道这是王遗风的遗命,且沈眠风残害前任丐帮帮主尹天赐的事情天下皆知,穆玄英倒也没觉得意外。“那,杀了他以后呢?”
以后?我还有以后吗?垂下眼,莫雨没有来的觉得好笑。他身上的毒是连孙思邈都没办法的,唯一能压制的只有下毒的肖药儿,可是现在肖药儿已经死了。自己还能活多久?会不会下一次发作的时候就那么死掉?何况,就算没了这毒,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过这场战乱?要知道,他可是要带着最后的恶人找狼牙报仇雪恨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步了谷主的后尘。这样的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考虑什么以后了吧?
没听到莫雨的回答,穆玄英忍不住抬眼——莫雨嘴角浮现出的冷笑让他心下一冷。“……莫雨哥哥?”
“我如何打算,没必要跟你说。”依然是熟悉的称呼,可莫雨知道,他和毛毛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了。兄弟也好,朋友也好,什么都已经不可能了。猛的抬起头,莫雨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冷——谷主该欣慰他终于学会了伪装吧?“我是凶名在外的恶人谷小疯子,就算恶人谷没了,我也仍然是恶人谷十恶之一,穆少侠要以什么立场来过问我的私事呢?”
浑身一震,穆玄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来他真的知道了。“莫雨哥哥……”为什么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是报复自己的那些话吗?可为什么,对方的眼里看不出半点不自然,这种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真的是他的莫雨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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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火堆,穆玄英失魂落魄的回到驻地的样子,让君夜寒莫名的伤感。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过是因为遇到了不同的人,竟走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还真像酒娘常常说的那样,造化弄人。忽然听到脚步声,君夜寒抬眼,原来是莫雨。“少爷还不睡?”
“睡不着。”莫雨一整晚都在强迫自己忘掉穆玄英伤心难过的样子,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毫无作用。
顺手解下腰间的葫芦递过去,君夜寒觉得自己完全了解莫雨为什么会失眠。“来点儿?”
接过酒葫芦,虽说莫雨不认为喝酒能有什么用,却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若能醉,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渊就是个老顽固,所以少爷并没有做错。与其将来让他夹在谢渊和你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彻底的断个干净。”像是没看到莫雨喝酒的动作猛然一顿,君夜寒神色自若的继续。“以前酒娘常说,不抱希望,自然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痛苦甚至绝望。”
没来由的,莫雨忽然想起洛阳的树林里君祭酒执着的举着糖葫芦的样子,想起君祭酒人小鬼大的劝解。呵,两位君道长还真不愧是师兄妹。
“不过,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在少爷心里,穆玄英究竟是个什么地位?”不动声色的抛出问题,君夜寒觉得这个问题恐怕是整个[忘川]都想要知道的。“能让少爷如此护着他,处处为他着想,即便他说了那样绝情的话。”
隐约觉得君夜寒问这话有些奇怪,但莫雨不可能想得到对方仅仅是出于八卦心理,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下属替自己不平了。酒的味道在喉咙里肆虐,火苗在眼前跳跃,不知道怎么就没了防备的想法。“其实,我自己也迷惑了很久。我以为他是我的兄弟、朋友,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不论如何,我总是要护着他的。直到有一天谷主跟我说,让我好好想想。”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苦涩的弧度,莫雨微垂下头,任由凌乱的额发遮住自己的眼睛。“我想到了,认清了自己的心,可……又能怎么样呢?”
眼皮一跳,君夜寒差点没能绷住自己的面瘫脸。酒娘,原来真的让你们这帮腐女给说中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许下一次毒发就是我的死期。可我希望他能活下去,什么都不知道。”塞上酒葫芦,莫雨突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是的,毛毛什么都不知道就好。“等这次的任务完成,我们出发去长安吧。听丐帮那边的人说,沈眠风投靠了安禄山,还在长安弄了个大宅子。”
第96清章 [卷五第六清梵寺]
[卷五第六,清梵寺]
新皇帝对天策府的态度有些奇怪;话里话外所透出的信息让傅云啸心惊胆战。离开之时;陈玄礼语焉不详的提醒,更让傅云啸汗毛直竖。天策府如今成了一块谁都想要的肥肉;却又因为想要的人太多而哪一方都不敢贸然下手。这样的情况下;傅云啸认为大统领所交代的第二个任务真的没必要去执行了;否则他真的不敢想象目前的僵局一旦被打破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跟[忘川]商讨过后,傅云啸决定放弃大统领交代的第二个任务——联络重臣。他们一行人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再怎么谨慎都是应当的,不能让天策府陷入一个更加糟糕的处境。毕竟;只要天策府不主动攀扯上朝中的哪一方;只单纯的完成自己守土卫疆的责任;将来不管是哪一方取得最后胜利都不会把天策府怎么样。
傅云啸的决定得到了[忘川]的支持;天枪营的兄弟们也都表示赞同——军中的汉子对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有本、能的抗拒。然而,穆玄英不赞同。谢渊是一个把忠君爱国刻进了骨子里的人,所以穆玄英也一样,他认为天策府应该毫不迟疑的站到新帝的那一边,否则就违反了忠君这一条。好在穆玄英还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能反对其他人都赞同的决定,所以他试图劝说更多的人站到自己这一边来。
不能不说,穆玄英的行为带给傅云啸不小的困扰,尽管他知道这笨小子是绝对没可能说服[忘川]的。而天枪营,这种事情只需要他决定了就好,穆玄英没有任何权利改变傅云啸的决定。所以当傅云啸又一次发现穆玄英在驻地里大声说服其他人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而这一次带队的人是傅云啸,如今身为天策府一员的穆玄英没有质疑甚至反对领队的资格和权利。
哑口无言的穆玄英这才终于想起,天策府不是浩气盟,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那是浩气盟的方式,不是天策府的。原本就因为莫雨的态度而有些情绪不稳,穆玄英彻底失控。就那么一瞬间,穆玄英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所有人孤立了,[忘川]、傅云啸、天枪营,甚至他的莫雨哥哥,所以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驻地。
君夜寒沉默的站着,看着穆玄英冲出去,莫名的觉得或许莫雨想要去长安的计划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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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来?”已经入了夜,君夜寒看向坐在驻地入口附近的傅云啸,对方脸上的不悦太过明显。
摇了摇头,傅云啸觉得很头痛,他真不明白穆玄英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既然加入了天策府,就该学会服从命令,而不是梗着脖子乱来。“我现在觉得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你们那么讨厌他。当兵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让人头痛的家伙。”
“那只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以顽固出名的师父。”其实君夜寒丝毫不为穆玄英的反应感到意外,毕竟谢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立场不同,敌意是必然存在的,但我必须要说在灵活变通这一点上谢渊永远比不上谷主。太过分明的是非观和正邪之分,容易让人走向偏激和固执。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和正邪,同一个目的可以用许多种方式去达到。”
“你说的没错,这世上没有绝对。比如说当年我们可以剿灭明教,而现在我们也可以同明教的人称兄道弟。天策府是军队,朝廷的杀器,对错和正邪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军旗所指,就是对的。军马所塌,就是错的。但是,显然那小子还没认识到他现在不是浩气盟的一份子,而是一个兵。”神色越加阴郁,傅云啸觉得回去之后自己应该跟军师反映这个问题,至少他本人不想再和穆玄英一起执行任务。一个不知变通的部下不算什么坏事,可一个不听命令的部下却是灾难。“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的,形势太复杂,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道长。”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梦碎山川星辰急匆匆的从驻地外面冲进来——他去丐帮的联络处打听长安的境况刚回来。“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黑衣人,一照面他就叫破了我的身份,给了我这封信。”
心下一惊,君夜寒直觉有什么他不想要看到的事情在发生。虽说[忘川]在马嵬坡活动了不短的时间,可也不该这样轻易被人叫破身份。尤其是,梦碎山川星辰一向比较低调。
“穆玄英在我们手里,今夜子时,清梵寺。”
短短的两行字,差点没让君夜寒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沉着脸将信纸递给傅云啸,他几乎可以遇见这将是一场鸿门宴。
“该死的臭小子!回头劳资饶不了他!”信的内容让傅云啸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火再也掩不住,黑着脸走向他的兄弟们。
看着傅云啸走向他的兄弟们,君夜寒袖中的手紧了紧。“梦碎,叫大家都过来开会。”但愿,莫雨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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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紧不慢的走上台阶,傅云啸和君夜寒都绷紧了所有的神经,戒备着四周的一切。夜色深沉,谁也不知道暗处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要命的东西。
“傅校尉,[忘川]帮主君夜寒君道长,在下恭候多时了。”
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下来,傅云啸和君夜寒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肌肉——随时都可以出击。视线往上,两支火把突然亮了起来,照出一个青铜色的面具。
“深夜相邀,却连面目都不敢袒露,这位朋友很谨慎。”紧紧的盯着那个在火光中慢慢清晰起来的人影,君夜寒开口,语气刻薄。
“傅校尉是沙场上拼杀数次的铁血汉子,君道长也参与了多次惊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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