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罢，成与败就看你的了。”
“嗯。”
冷冽的方法其实很是简单，甚至米麒麟都不敢相信他家的师傅大人竟然会用这样子的方法来对付显然很难对付的练如歌。
练如歌此人功力难测，性情狡诈，但是师傅大人的对应竟然只是……
拿出被交到手上的玉佩，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通透中带着氤氲，被雕成了可爱的猴子的模样，系着红色的丝线，不用多想，就能够知道，这是一块送给满月孩子的礼物。
“你将这玉佩扔到那边去。”冷冽是这样说的。
米麒麟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不过能够在这个时候被师傅大人拿出来，想必是同隐藏在那边丛木间的女子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的。
米麒麟左右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玉佩，然后抬眼看看身侧的师傅大人，这位现在正看着前方师公大人看得像是有些趣味。
“……”
要快些，带冽儿离开这里！
不再多想，米麒麟集了三成内里在手上，对方武力在自己之上，而自己的目的亦不是用这个来打伤她，而是适当的引起对上的注意罢了。
“嗖！”
一声打破沉寂的鸣响，仿佛可以看见它划破风流，笔直地向前行去，下一秒的瞬间，原本正压在高大男子身上的瘦弱男子返身追着玉佩而去，跟随者师傅大人躲在丛木后的小徒弟也是一跃而起抵挡住了高大男子的背后袭击。
这好几步的动作，却只用了最为清闲的冷常盘一眨眼的功夫便完成了。
“你！”
那边丛木后，传来女子一声不甘，后便失了动静。
成功了！
米麒麟看着身前停下攻击姿势的男子，心下略松。
☆、第六十四章
喳喳喳喳！
在丛林间飞跃着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间或可以听见灌木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风吹枝桠，摇曳生姿，身在其中，冷常盘仰起脸庞，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山雀的娇小身影，面上神情放松，微微呼出一口气来。
这，竟是体会到了许久未有的平静和安详。
不过，这般的情景下也总是会有一两人会来破坏。
耳边传来的是纷乱的脚步声，甚至能够让冷常盘嫌弃，是因为脚踏而扬起的尘土，他侧了侧身子，避免黄尘沾染上他的衣摆。
“喂，傻大个，给本大爷去捉只鸟过来耍耍！”
“喂，傻大个，给本大爷家的小徒弟摘朵花过来玩玩！”
“喂，傻大个，给本大爷小徒弟家的小徒弟找几个果子来吃吃！”
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随着天下第一人折腾的话语转来转去，面色虽然铁青瞧不出生气，可是额际却渗出了汗水，瞧来实在有些可怜，冷冽轻轻咳了两声，转眼看着自家玩得有些不亦乐乎的师傅大人，说道：“师傅，您究竟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叉着个腰貌似很得意的天下第一人转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小徒弟，对上自家小徒弟那双漆黑的眼眸，竟然可以从里面瞧见责备这样的意思，眉宇间便添上尴尬，斯斯艾艾过来坐下，道，“这不是给你们两之前被这人欺负了出气么。”
听梦音息这样说，并且语气是十分诚挚的，换成是什么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觉得这真是以为好师傅之类的想法，但是偏偏冷冽是他的徒弟，这就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的。
就听他淡淡说道：“之前，似乎是师傅您被他给欺负了，我同麟儿并没有。”
冷常盘对最近发生的事情的记性倒是挺好的，关于他家师傅大人跳崖的事情清楚得很。
“……”
“怎的？”
“盘儿，你这样子贬低你家的师傅是有什么好处么？”
“并没有。”贬低，冷常盘瞧了眼自家的师傅，又收回了目光，在心中暗暗再加上一句——只是说了实话。
“罢了罢了，有你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徒弟真是……”该说师门不幸么？
天下第一人投过来的视线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不赞同，无法理解之类的奇形怪状的情绪，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家的小徒弟对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接受不良的。
在冷冽看来，师傅这是有些傲娇了，于是张嘴解释了一下，“这毕竟是麟儿是父亲。”
“……”
虽说是难得自家的爱徒会摆出这样子一副温情的模样，梦音息先是怀疑的盯着爱徒的面庞半天，确定这人没有被人掉包或者是中了邪术之类的可能性，又在心中少少的叹息了一下这样子的情绪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这个从小养他到大的师傅而有的，瞧瞧爱徒的神情，面上带出了有些调侃的笑意。
“竟没想到，你小子这是开窍了？”
“……”冷冽看了看自家的师傅，在想是不是要提醒这位，自己可是他的徒弟，有这样子说自家徒弟的么，还开窍？自己是有这么笨么？
“怎的是这样子的表情。”被自家爱徒脸上的不满愉悦，凑上前去摸了一把自家爱徒的脸，看着对方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梦音息大笑出声，停下来后转身去对自家小徒孙招招手，等小徒孙站到他面前后，对他说道，“你师傅说得对，那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也就不再捉弄他了，你去找他回来罢，这地方大概也是找不到什么稀奇的果子的。”
米麒麟这个在这儿地位最低的小徒孙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乖乖应了声，就起身离开了。
“……”
冷冽这个师傅却像是担心着什么的模样，目光一直顺着自家小徒弟离开的方向，直到梦音息调笑出声。
“喂喂喂，这是怎么的，只不过是去找个离得不远的人回来竟就是这般的不舍，这还是我那冷若冰霜的小徒弟么？”
冷冽眉一皱，说道：“师傅，冷若冰霜可不是一个好词。”
“唔……”梦音息闻言垂首深思，然后问道，“那你是喜欢什么样子的词？冰清玉洁？冰雪聪明？”
“……”
“哈哈哈哈！”因着冷冽的表情，天下第一人小德弯了腰。
冷冽这时候的表情像是有些苦恼，大抵是因为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他家那个让人烦躁的师傅大人，偏偏他家的兄长这时候不在，所以实在拿眼前这人没办法。
而且，冷常盘记得，在他脑海中的师傅大人，似乎并没有这样子……猥琐？
“师傅，您不要说笑了。”
冷冽垂下眼帘，愣愣看着眼前的篝火。
“生气了？”
师傅大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蹭蹭小徒弟的肩膀，得不到小徒弟的回应。
“哎呀，真生气了？不气了啦，乖，过来给为师把把脉，瞧瞧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状况。”
强硬地伸过手去拽了自家爱徒的手臂过来，眯起了眼睛，摆足了架势，才开始把脉。
“……”
“说来，余琊呢？”梦音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同千庄主还在里面。”
“做什么？”
“堵截毒妇人。”
“毒妇人？那是何人……莫非是……”
梦音息蹙眉，面上神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沉凝了下来，嘴角紧抿，目光淡淡地看了冷冽一眼。
“怎的？”冷冽有些闹不懂对方陡然下落的面色，甚至怀疑上那位毒妇人难不成跟自家的师傅有过什么渊源，才会让这位变了脸色。
“我家可爱的小徒弟头一次亲自出手出手杀了一位娇俏可爱的少女的那位少女的母亲……”语波平平，但是这位的神情却是鲜亮了起来，坐得离冷冽更近了一些，接着问道，“的那位毒妇人？对么？”
师傅竟是知道！？
冷冽的表情在梦音息的话出口的瞬间变色了，那是一种惭愧又无悔的矛盾。
师傅的梦音息自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徒儿的异状，心下了然，自己的这位徒儿自小便有独特的想法，许是因为娘亲的死亡对他的冲击，从最开始的远离，至最后碰见其他女性后便自觉会将她们看得高于男子好几阶，行走江湖的几年里，手上不说没有鲜血，但却真的是没有一滴是属于女子的。
如今，有着这样奇怪脾性的徒儿却让自己的手上染上了女子的鲜血，恐怕心中也是万分的痛苦与愧疚。
他微微一叹，道：“罢了，无论你是因何缘由杀了那位女子，事儿也都已经过去了，便就放下罢。”
这是一个师傅对自己徒儿的溺爱，实在是不愿看到自己徒儿一脸的黯然。
只是冷冽却只是将眉间死死皱起，看到梦音息移开对视的目光之后说出了上面那番话，似乎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在叹息，心里却明白自家师傅并不是知道全部。
半晌后，他开口这样说道：“我那时也许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踪迹……我是知道那位姑娘是跟着麟儿来的，一刹那，似乎有种无法言语的情绪冲上头顶，”伴随着自家师傅的“嗯嗯”附和声，似乎是在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冷冽双眼瞧着火焰，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等我回过神来，那名女子便倒在了地上。”
些微停顿后，冷冽接着说道：“她是个武功不弱的姑娘，并且非常的善良。”
……
应该说成是天真无邪。
冷常盘还记得，在床底下发现那个少女的时候，那张只得算得上是平凡的面孔上浮现出来的惊讶之后的笑容，是纯粹的喜悦，甚至，对方还出声邀请他一同玩捉迷藏。
虽然不清楚她为何会躲在那里。
“呵呵。”冷冽这儿正在回忆，那边师傅大人却是憋不住的笑出声来，立刻便获得了自家爱徒的冰冷目光，“哎哎哎，可不是师傅我不给你面子的，实在是觉得你小子终于是开窍了，虽说有些可惜不是开窍在你师傅我这儿呀！”
冷冽收回目光，捅了捅火堆。
“好吧好吧，师傅不笑话你了。说来那也只是个外人，杀了便杀了，只要你自己能过得去，便就无事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眼前这个无良师傅在知道自家这个平日里冷冷冰冰的徒弟竟然也会有冲动的时候，就不能停止的笑了又笑。
“……”冷冽皱起眉头，使劲捅了捅火堆。
“好了好了，我们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再不说，啊？”
言罢，还是哼哧哼哧停不下来的笑声。
“……”冷常盘继续捅火堆。
“哎呀哎呀！”自顾自笑够了之后，无良师傅才凑上来扒拉一下自家的徒弟，道，“这下真不说了，真不说了。”轻轻咳了两声，拍拍胸口缓下气，再接着说道，“说来，我们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妖女，准备如何来料理她？”
“……”冷冽转过去视线。
数次见面都是以一种压倒性的姿态出现的练如歌，现在手脚都被人捆绑得死紧，无法有多余的动弹，那张美艳的面容上因为是被人随意扔在地上而沾上了泥土灰尘，头上发鬓乱了，身上衣裳脏了，瞧来有些可怜。
“这妖女倒是从来都知道该怎样子去诱惑别人啊。”见自家爱徒傻傻盯着人看，梦音息不悦的眯起双眼，哼道，“收回目光罢，盘儿，否则等你被这位王菲骗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就是悔也是悔不过来了的。”
冷冽捅捅火堆，不做声。
“盘儿，怎的不做声？”梦音息凑过来，问道。“师傅我老人家可是看在抓这妖女亦有你的功劳才将这样子的机会让给你的，怎的这样不声不响的？”
“师傅让我要如何料理？”冷冽眼也不抬，双眼中只能瞧见两从映照着的火焰，淡淡说道，“她是长辈，并不该由我来料理。”
“嗯……”师傅大人这时候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自家的徒儿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可以谨记着长幼之分，到底他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觉得难过。
“只是，若是师傅愿意放了她，也可以将她带回她的国家。”
梦音息闻言大吃一惊，瞧着眼前的人又要开始怀疑是不是中邪了，非常大声地问道：“你要放了她？”
“莫非我要置她于死地？”
自家爱徒的神情同语气都是冰冷的，梦音息瞧着有些怔愣，像是在他的面上找到了不知道什么人的模样一样。
半晌后，他才说道：“她也算得上是间接杀害你娘亲的凶手。”
“……”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您之前同我说了很多，大意上，不是要我不要报仇吗？”
师傅大人一怔，扯扯嘴角，“额，那其实，只是随意说说的。”
自家的师傅果然是要随便了。
冷冽心中这样想到，面上只是挑了挑眉毛，算作听到这句话了，说：“那师傅便当做是我想通了罢。”
“真的？”
“真的。”
“……”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盘儿。”
“是。”
师傅大人瞧着自家的爱徒好一会儿，最后竟是一下子扑了过去将人抱个满怀，激动道：“盘儿啊，为师终于是看到你放下的一日了！”
“师傅！？”
冷冽倒是被自家师傅这般激烈的举动吓到了，不说他一向不喜同别人太过亲热，就是在他还小的那几年，这位师傅大人也没有这般的亲密举动啊。
“那么，你就将这妖女让给为师罢。”
“什么？”
“……”
“师傅，您这话是何意啊？”
“你不杀她，是你的仁慈，但是，我却必须要杀她。”
“什么？！”
☆、第六十五章
“在这边，不要去那边。”
米麒麟拉住想要往另一边走去的高大男子，内心里有些复杂。
“……”
这种复杂是应该有的吧，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像他如今这样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这个样子罢……
就见米麒麟的说话完全不起作用，那高大男子硬要往另一边走去，被无法的作为儿子的米麒麟一巴掌拍在后脑上，拽着衣襟就把人往回处拖去。
“都已经说了是这边了，不要去那边！”
他真的不想这样子的。
米麒麟先是感觉了一下手下的人有点点的重，然后在心中默默地这样想道。
……
“师傅为何一定要杀她？”冷冽有些不解了，毕竟他还记着之前不久自家的这位师傅说的话似乎还是在劝解不要报仇之类的，怎的这下子就反着来了。
梦音息像是被问住了，面上露出一刻的凝滞，然后笑了笑，说道：“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可做，盘儿要不要来听为师说个故事？”
冷冽自然知道这是师傅大人要说原委了，点头应了。
……
梦音息这个天下第一人虽说是混迹在江湖，但是他本人却是出生在一个江南的官宦之家，上有兄长，下有姐妹，父母和睦，祖辈慈祥，就像是话本中的家族一样，找不到什么龌蹉的地方。
“为师出生的时候，听你师奶奶说，是一个牡丹花开得璀璨的时节。”
梦老爷喜得贵子，为他取名音息，希望这孩子将来也能同他的兄长一般优秀。
在梦音息仍是一个会赖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孩童时，他的兄长便已经高中举人，这是一个在别人口中十分出色的兄长，而父亲官至二品，祖父亦是身职帝师，可说是一门的清贵，不出所料的话，已经可以开蒙的梦音息和已经待在母亲肚皮里边的妹妹以后都会是诗书满肚。
梦老爷打这小子小时就也是希望他可以跟随兄长的脚步，踏上科举之路，一路光明，也为梦家添上彩，只是这小孩打小就跟家里的兄长或者是后面的妹妹不一样，不爱诗书爱棍棒，只是知晓严厉的父亲并不会同意自己从武，甚至早慧到可以在小小年纪就欺上瞒下，面上好好的读书，私底下却是耍着枪头开心得很。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