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刻,他也不会愚蠢地去问这条虫是否能转让,他知道任何得到这条虫的玩家,都会将这条虫视若珍宝,不会轻易示人,所以能看到亲眼这条虫,他又感觉满足了。
但袁乐可不会让他就这样满足,他语不惊死人誓不休,“这条虫的咬口是‘小鸡啄米’,牙齿的硬度也够得上钢牙的标准。”
老头呆视着袁乐,等袁乐叫了他一声,这老头才醒过弯来,他双手紧紧抱住蛐蛐罐,转过身又穿入了黑暗的石板小道,“跟我来,咱们去赌场。”
袁乐看着老头的背影会心一笑,跟了上去,一路上,他才知道这老头姓何。
袁乐马上就亲热地改口叫了声“何爷爷”,老头呵呵笑开了怀,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个不仅能翻本,而且还可能大赚的机会。
老头因此也很乐于和袁乐处好关系,边走边给他介绍了赌场里的一些情况,还嘱咐袁乐到了里面别太过张扬,示意里面有道上的势力撑着场子。
袁乐一耳进,一耳出,随着老头七转八拐地来到了一幢古旧的大宅子,高墙大院,屋宇连绵,门口还有两只不大不小的石头狮子。
两人正想跨进敞开的大门,冷不防从门后蹿出两个黑影,其中一人惊讶地问:“咦,是老何啊,你怎么回来了?”
何老头似乎早知道门后有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温不火地回答:“我是回来翻本的。”说着一指袁乐,“这是我的侄孙,以后他会常来这里的,你们看清楚,免得以后弄出误会来。”
两个从门后蹿出的男人,看了袁乐几眼就说:“你老何带来的人,我们怎么会信不过。”接着就隐入了黑暗中。
何老头带着袁乐穿过了两个空荡荡的大厅,到了第三进厅堂,拐进了右边的厢房。
袁乐这才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等再走进去一点,他才发现不光四周站满了人,厢房里也摆满的椅子上也都坐满了。
人虽多,可屋子里十分安静,多数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前面的三张八仙桌,即使有人说话,也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袁乐跟着何老头挤进人群一看,才看清楚三张八仙桌上各自放着一指透明的熟料斗栅,里面正有蛐蛐再激烈的撕咬着。
何老头一手拽着兀自张望的袁乐,一手紧抱蛐蛐罐,没在这里流连,转入了八仙桌后方的一扇小门。
拽着袁乐走的时候,何老头回头对袁乐说:“这里是比斗的。赌注小不说,还人多眼杂,没多大意思。唯一的好处就是上品虫少,但既然咱们有着这么一只超品虫,就没必要在这里开毛口了。”
在路上,袁乐已将这只“独须单枪”的来历告诉了何老头,何老头在感叹袁乐的狗屎运之余,也知道这只“独须单枪”还没开斗过。
“那我们去哪?”袁乐也觉得这里人太多,有些束手束脚。
“我们去吊打!”老头信心满满的回答。
袁乐一听,觉得也是理所当然,就点了点头,凭这只“独须单枪”的底蕴,用“吊打”来开毛口也绝对不会出问题。
一般而言,刚成熟的蛐蛐是不会选择用“吊打”来开毛口的。
因为吊打是不看蛐蛐的品相的,只给出斗的蛐蛐称重,然后拣重量差不多的蛐蛐来合对赌斗。不像比斗,双方虫主合对时,看对方蛐蛐的品相,如果发现对方的蛐蛐优于自己的蛐蛐,还能够放弃赌斗。
“吊打”的话,只要蛐蛐称出重量,基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这就决定了“吊打”出斗的蛐蛐都是些熟口的上品好虫。
赌注当然下得也狠,没有哪个人会傻冒到去拿自己的钱开玩笑的。上“吊打”的都是虫主对其信心满满的上品佳虫。
一开毛口就上“吊打”的蛐蛐不是没有,两种情况例外,一种是钱多得发慌的主,一种是对自己的蛐蛐有着超强信心的主,而袁乐和何老头显然就是后一种。
何老头领着袁乐进入小门后,又拐进了一条昏暗的长廊,走到了底,才又看见了光亮,尽头又有两个壮汉跳出来拦住了两人,但何老头是这里的熟户,半句话不多,何老头就带着袁乐径直穿过。
见到光亮,袁乐才看清自己又来到了一排低矮的小屋,十几间屋子都是门窗紧闭,只能看到里面淡淡的灯光,显然有布帘之类的东西遮盖在门窗上。
“也不怕热啊!”看着这排门窗紧闭的小屋,袁乐暗自替那些在里面斗蛐蛐的赌客担心。
何老头则早就推开了左手边的第一间小屋的门,袁乐忙跟着走进去,才一进去,袁乐就感觉一阵凉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闷热。
他正奇怪时,又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吸引住了,只见屋内三面墙壁靠摆着三只高大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一只只小巧的蛐蛐罐,蛐蛐的叫声也是不绝于耳,其中不乏让袁乐心动的叫声。
袁乐正仔细分辨着哪些蛐蛐鸣叫声,却感觉一股冷风从头上吹过,忙抬头一看,才看到一只呼呼作响的白色机器。
“这里竟然给安上了空调!怪不得了,这么贵的东西用在这里,看来搞这赌场的人是花了血本的。”袁乐只在司马扬依的办公室里见过这个玩意,这东西在当下实在是太稀罕了!
看到这么一个普通家庭买不起也用不起的东西,袁乐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何老头所说的有道上势力参与的话,重新浮上袁乐的心头,一开始听何老头这么说,他以为只是几个混混在护场子,根本没在意。
但看到这个空调,袁乐就知道自己错了,这十几间小屋如果每一间都有空调的话,那这个代价不是普通的混混能承受得起的。只有有背景有实力的势力才肯下如此大的血本。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袁乐就看向何老头面前的两个人,但让他很失望,这也是两个五六十的老头。
此时,其中一个老头正一脸笑容地询问何老头:“老何,这么急着想翻本啊?”
另一个老头则附和着说:“是啊,老何,何必这么急,来日方长啊。等你家里的几只将军虫成熟了,一准就能将以前输的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老何傲然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将手里的蛐蛐罐慎重地放到面前的柜台上,“不用再等以后了,我今晚就能连本带利都赢回来。”
第三十五章 门道
两个调笑着的老头一看柜台上的那只古朴蛐蛐罐,眼前顿时一亮,这两个老头也是有眼力的人,自然看得出眼前的这只蛐蛐罐非同一般,而能够呆在这里面的蛐蛐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这何老头去而复返还不到半小时,这两人难免有些奇怪,正想再问仔细了,何老头将袁乐拉到了这两人的面前,“这是我的侄孙,这只虫就是他的。刚在路上碰到,我就带他过来了,以后还要请你们关照一下呢。”
何老头刚说完,袁乐就乖巧地和那两老头打了招呼,两个老头则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转眼看向了何老头。
不过,何老头已经不耐烦了,“他是‘一眼定将军’老钱的亲外孙,绝对没有问题的。”边说边将蛐蛐罐朝前一推,“快称重合对。”
不知是袁乐外祖父的名头起了作用,还是何老头的不耐烦起了作用,两个老头再没多问,打开了蛐蛐罐正要给“独须单枪”称重,等完全看清后,两人才有些呆愣有些嫉妒地对何老头说:“老何,你这是在坑人哪!”
何老头顿时嘿嘿笑着说:“这不是我的虫,我只是‘帮花’的。”说着挤眉弄眼地看向了袁乐,袁乐回之一笑。
两个老头也跟着看向了袁乐,眼中也多了些郑重,接着就小心百倍地给这只“独须单枪”称重,但那独须单枪听到了其他蛐蛐的叫声显得很烦躁,两个老头费了很大劲,才小心地将它刚进了过笼,称出了它的确切分量——三十二点。
这个重量在蛐蛐中属于中等水平,也是最普遍的重量,合对的话也比较容易。
何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朝袁乐投来了赞赏的一眼,从这他看出来袁乐的饲养水平不错,
好的养虫专家都是能在饲养的过程中控制住蛐蛐的重量的,以防在“吊打”中吃亏。重了轻了合对难不说,还很容易让别人占便宜。虫太重到最后往往就饶点数小的虫,以大钱去搏小钱,太轻则以小打大,明显不占优势,风险也就高了。
称重完,一个老头问道:“你们想赌多大的?”
何老头踌躇着看看袁乐,刚想回答,袁乐就抢在他前面说道:“五百枝花以内没有问题。”
“五百枝花?”三个老头同时吓了一跳,五百枝花可是五万元啊,这可是笔不多见的巨大的赌注了。
“小袁,你知道五百枝花是多少钱吗?”何老头以为袁乐初出茅庐,不懂其中的含义。
“五万元啊,难道在这只‘独须单枪’身上,还不值得下这点赌注吗?”袁乐笑着摸出了那张五千美元的存折摆到了三个老头的面前。
一个老头拿起那张存折一看,再无轻视之心,“五千美金!”
何老头和另外一个老头也看清了存折上的数额,何老头接过那张存折就问:“外面黑市价是一比十一,你们这里怎么算?”
“我们这里只能算一比十,也就像这位小兄弟说的,折现五万。不过,得到银行核实过才能成。”一个老头回答。
“什么?”何老头嚷嚷开了,“你们也太黑了,起码得算五万二。”
“老何,不是不给你面子,这是定下的死规矩,别的人也都是这个比例。”另外一个老头安抚道。
袁了见何老头还是一脸的悻悻,忙插口道:“就照你们的规矩来,但是这张存折绝对不是假的,如果你们还要核实的话,那今天我不是没得赌了?”
一个老头将存折翻看了一下,“这你倒不用担心,看在老何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先放五千元给你,但你得把这张存折押在我们这里。等我们明天去银行核实过了,再给你余数。你看怎么样?”
袁乐看了老何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那就是说这里的信用可靠,也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老头见袁乐面无难色地痛快答应下来,心中反倒有些犹疑了,但一看到眼前的那只“独须单枪”也就放下心来。
凭着这只“独须单枪”,想要输钱也难,放出去的五千也绝对收的回来。
再退一步说,就算这张存折真的是假的,这只超品的“独须单枪”总是真的。
两个老头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个就弯下身,从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五沓崭新的十元钞,让袁乐签了个收据,就推给了袁乐。
何老头看着眼热,也跟着借贷了五千,和袁乐一起凑足了一万,押在这只“独须单枪”身上,老头觉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让从不借高利贷的他,也豁出去了一把。
两个老头将两人的借条收起,又在袁乐的面前让“独须单枪”呆在一碗清水里洗浴了一番,拿出一个澄泥的蛐蛐罐,递给袁乐,“你看看。”
何老头怕袁乐不懂规矩,抢先一步接了过来,先仔细看了看,再凑上鼻子深深一闻,才交给袁乐,“没问题。”
袁乐知道蛐蛐对气味极其敏感,一点异味也能毁了一只上品将军,也不敢大意,凑上去一闻,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也满意地点点头,将那只蛐蛐罐交还给那两个老头。
两个老头这才将“独须单枪”移入了那只蛐蛐罐,给上清水,盖上盖子,又取出了两张封条交叉着贴到了蛐蛐罐的底部,其中一个老头在封条交叉处写上时间和蛐蛐的重量,又签了大名,又让袁乐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小袁,老何,你们带上这只虫去九号房等着,两个小时候后,我开封验过无误,就会安排合对的。”签字的老头将那只蛐蛐罐递给袁乐。
袁乐看着这一套流程,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但还是感谢了一声,接过了蛐蛐罐。
何老头则将先前的那只古朴蛐蛐罐拿到手上,向袁乐示意出去再说,出了门,何老头并没多说,带着袁乐找到了九号房,推门而入。
进了屋子,袁乐看了一下,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四五张太师椅,也发现墙上装有空调,设置的温度也正合适,不冷也不热。
“是不是觉得很麻烦?”何老头一屁股坐定,看着四处张望的袁乐问。
袁乐呵呵笑着放好蛐蛐罐,“不瞒你说,何爷爷,我正疑惑着呢!我记得,以前的‘吊打’程序没有这么繁琐啊,而现在不仅要封盆等上两个小时,还要让他们验过才给合对,这是为什么?”
何老头先问道:“你姥爷没给你说过吗?”看到袁乐摇头,才了叹口气,“也难怪你不知道了,以前哪有这么多的歪门邪道。”
“怎么回事,何爷爷?”袁乐凑趣地追问。
“这么一套程序都是为了防药水虫的。”何老头不胜感慨,大摇其头。
第三十六章 好斗的胖子
“药水虫?”袁乐真正来了兴趣。
“就是那种吃了或者抹了兴奋剂的虫。”何老头解释。
“竟然有这种虫?”袁乐坐到何老头的旁边,“这种虫厉害吗?”
“以前是没有,现在则多得很。”何老头卖弄道:“厉不害厉害,你一想就知道,一个人如果吃了吗啡之类的东西,是不是就不怕疼了,而且还特兴奋?”
袁乐在火车站时也听说过毒品这种传闻,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如此,那给蛐蛐洗澡,再封盆两个小时,就能防止这些吃了兴奋剂的药水虫吗?”
“一般药水虫的药性并不长,特别还是洗过澡后,两个小时基本能让药水虫显出原形了。”何老头沉吟了一会,接着说:“不过,做的特别好的药水虫就难说了···”
袁乐跟何老头讨较着怎么分辨这些歪门邪道的伎俩以及防备的手段,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时,虚掩的门被推开了,刚才贴封条的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手上也捧着一只蛐蛐罐,胖子身后的一个人则是人高马大,似乎是保镖之类的。
袁乐和何老头立刻停下了交谈,不停打量着这个胖子两人和他手上的蛐蛐罐,见到那只蛐蛐罐上面也有封条。
来的老头也不给这两拨人介绍,让那胖子将蛐蛐罐放到桌上,就示意他们互相验一下,袁乐和那胖子分别看了看对方的封条,都没看到有破封的迹象。
袁乐再看那个蛐蛐罐的时间和点数,上面记载着的蛐蛐重量是三十四点,比“独须单枪”重了两点,但在允许的范围内,时间则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显然这个胖子比他们先到一步。
何老头和袁乐看过后,都点头表示没有异议,那胖子看过后也同样地点了点头。
“好,各位既然没有异议,就协商一下数额吧。十枝花为底线,上面则不封顶,不管多少,我们抽去总额的一成。”进来的老头宣布。
那个胖子瞅着何老头,“这老头倒是有几分面熟,我这人也不喜欢欺老。老头,随你说吧。”
何老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以前没在这里见过这个胖子,更不知道他的路数。可这个胖子轻飘飘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轻视,这让他感觉在袁乐面前丢了脸面。
袁老头知道斗多大还得袁乐这个虫主敲定,所以忍住气看向了袁乐。
袁乐撇了那胖子一眼,转脸看向那个作评判的老头,“我这只虫是来开毛口的,赌不了多大,我就同何爷爷一起,一百枝花好了。”
袁乐也不看那胖子,又转头问何老头:“何爷爷,你看怎么样?”
何老头这才感觉有些解气,眼带挑衅地回看着那个胖子,提起嗓门回答:“没问题,就一百枝好了,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承受了?”
胖子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那个高大跟班怒瞪着双眼喝道:“老头,你放的什么臭屁?”
何老头被这跟班一吼,所剩无几的血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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