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江山风雨之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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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江山风雨之谜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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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放在床边的手被微微带着动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竟一直抓着这少女的手。顾惜朝一惊,连忙抽回手,尴尬道:“对不起。”
  那少女微笑道:“二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顾惜朝闻言挣扎着要起身,少女忙扶起顾惜朝,拿开枕头,换上软垫放在床头,好让顾惜朝靠着。又从床边的矮几上端起药碗,一手执勺,欲喂顾惜朝喝药。顾惜朝却径自从少女手里接过药碗,敛目道:“我自己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眸光一闪,答道:“我叫玉坠,是教主让我来照二公子的。”
  “玉坠……”顾惜朝点点头,抬眼看着玉坠道:“说到玉,我倒想起来一件事,爹娘留给我和我哥一人一块玉佩。我哥去了西域,我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过几日你陪我去把我的那块玉佩取来,交给殷叔保管好了。”
  玉坠垂了眼,柔声道:“一切听二公子吩咐。”
  顾惜朝微笑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玉坠应了,正准备退出去,又有一人推门而入,看到顾惜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厉大哥的儿子哪是那么容易说死就死的,要死二十多年前早就死了,还能等到今天?”来人正是王元昭,不长的几句话竟是句句不离一个“死”字,全不避讳。
  顾惜朝听他说的有趣,不由笑了起来,“王叔说的是,我这是祸害遗千年。”
  “呸呸呸,什么祸害”王元昭说着坐到了顾惜朝床边,“那些个自诩侠义的伪君子说的话,你也往心里去?哪一家的江山不是用累累白骨堆起来的?要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人。什么狗屁九现神龙,他敢伤你,我就能拨他的皮,抽他的筋。”
  顾惜朝眼神黯了一下,复又笑道:“算了王叔,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你呀,瞧瞧你说的这话,怪不得追了千里都杀不了人。”
  顾惜朝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问道:“王叔,前些日子怎么都没见你?”
  “方腊那小子兵败如山倒,把我们易教的不少人马也都折了进去,富阳、建德、青溪的分坛都要重建,我转了好一圈这才回来。”
  顾惜朝点点头,忽然道:“王叔,《江山风雨图》你们拿到了吗?”
  “什么图?”王元昭一脸茫然。
  顾惜朝道:“殷叔劫了贡品,抢了《江山风雨图》,他没告诉你吗?”
  “他为了一幅画去劫贡品?”王元昭的声音里隐隐有了怒意。
  “殷叔说那幅画是易教的东西,不能送给狗皇帝。”
  王元昭冷静下来,道:“殷颢一向小心谨慎,一幅画怎么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面上神色不定,“他没说这幅画有什么用处吗?”
  顾惜朝摇头,“对了王叔,殷叔不让我向别人提起这件事。我原以为你们亲如兄弟,他必然告诉了你,这才问起。你千万别在殷叔面前说起这件事。”
  王元昭点头道:“放心,我人老了,脑袋还好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分的清楚。”

  第十七章 音深几许

  江百家是杭州有名的茶楼,要去杭州必至江百家。
  顾惜朝倚在窗前,轻轻转动手腕,碧绿黄莹的茶水在杯内微微晃动,兰花豆香掺着几缕蜂蜜的甘甜流淌在空气里。
  “白云茶就是要喝明前茶才好,等到过了清明,一叶一芽全部展开,茶就已经老了。”清润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些许慵懒和倦怠,“还有水,唯有这甘冽醇厚的虎跑泉水才能配出龙井的甘鲜清雅。”
  顾惜朝将目光投向泛着微波的湖面,接着道:“泡茶前最好先凉汤,还要用开水温杯后才能投茶。”
  林子昂轻啜一口杯中之茶,道:“二公子的茶果然不同凡俗。”
  顾惜朝并不答话,轻举起茶杯到眼前,“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建窑黑釉盏正是上品。”语罢,转过头看着坐在桌边的林子昂,“多谢林兄帮我找齐这些东西。”
  林子昂低垂着眼道:“二公子客气了。”
  屋门忽被扣响,林子昂起身去开门,门外女子一身红衣胜火,正是陈念娇。陈念娇在林子昂耳边低语几句,林子昂转身对顾惜朝道:“二公子,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会儿。”
  顾惜朝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林子昂便跟着陈念娇离开了。
  放下茶杯,顾惜朝两手按在窗框的下沿上,望向天际。寒风带起了散落在耳边的卷发,人更显得清俊和孤寂。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玉坠看着顾惜朝的侧影,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低喃几不可闻,随风而散。
  林子昂下了楼,朝正在品茗的白文牧、白文瑶、白文瑄三人走去。
  “林大哥!”白文瑄看到林子昂,摇手向林子昂打招呼。
  “你们也来啦,今天的茶水我来请。”林子昂笑着坐到桌边。
  白文牧笑道:“文瑶,我们今天可都沾你的光了。”
  白文瑶瞪了一眼白文牧,嗔道:“哥,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
  白文瑄两臂交叠放到桌上,头枕在手臂上仰头看着白文瑶,笑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呀?说好了,要当我的姐夫,必须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必须是才高八斗,学识出众;必须是武功高强,技压群雄,最最重要的是必须是清墨坊的老板。”
  白文牧哈哈大笑,林子昂正是清墨坊的老板。
  白文瑶面上微红,伸手去推白文瑄,轻斥道:“你这丫头,嘴越来越刁了。”
  林子昂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文瑶,白文瑶却始终不曾将目光落到林子昂身上,林子昂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白文牧道:“林兄,你也颇通音律,巳一道长今日赠予家父一尾琴,你且看看如何。”白文牧说着拿起靠在墙边的琴袋,将琴取了出来。林子昂接过琴,仔细观察,琴的面板是椅桐木所制,琴腹有晋陵子铭:“卓哉斯器,乐惟至正。音清韵古,月澄风劲。三余神爽,泛绝机静。雪夜敲冰,霜天击磬。阴阳潜感,否臧前镜。人其审之,岂独知政。”
  林子昂正欲说话,白文瑄忽然站起,喜道:“是顾哥哥”,说着朝顾惜朝快步走了过去。
  “是你啊。”顾惜朝看到白文瑄眉梢眼角都柔和了几分。
  白文瑄看了看站在顾惜朝身侧的玉坠,问道:“这位姐姐是?”
  玉坠垂眼道:“我叫玉坠,是顾公子的丫鬟。”
  白文瑄笑道:“顾哥哥、玉坠姐,来和我们一起喝茶吧。”
  顾惜朝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白文瑄却不依不饶,挽住顾惜朝,微仰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惜朝,笑道:“就呆一会儿,顾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看见你一回,你就留一会儿,好不好?”
  顾惜朝心里一软,“好”字脱口而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小姑娘没有办法。
  顾惜朝和玉坠随着白文瑄走到几人桌前,跟白文牧、白文瑶、林子昂打了招呼,白文瑶笑道:“顾哥哥,原来你和林大哥认识啊。”
  顾惜朝看了一眼林子昂,林子昂笑道:“是,前几天刚认识的。”
  辅一落坐,顾惜朝就看到了放在林子昂腿上的琴,不由诧异万分,“冰清!这琴是哪来的?”
  白文牧奇道:“你说这琴是沈振蓄的冰清?”
  白文瑶道:“琴是妙庭观的巳一道长所赠,顾公子见过这琴?”
  顾惜朝点头道:“曾有幸听人弹过此琴,音清而不散,实而不紧,清迥幽奇,故而印象极深。”
  白文瑄道:“好琴当有高人来奏,不如顾哥哥用这琴给我们弹一首曲子?”
  顾惜朝笑道:“你从未听过我弹琴,怎么说我是高人?”
  白文瑄偏头笑道:“那顾哥哥你弹弹我不就知道了?”
  白文瑶笑道:“妹妹说的不错,顾公子不妨一试。”
  林子昂转头叫来小二,道:“去把你们老板娘找来,就说林子昂有事相求。”
  不多时,陈念娇就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几位都吹来了。江白家真是荣幸。”
  林子昂笑道:“陈姐,给我们找间能弹琴的好房吧。”
  琴架在琴桌之上,顾惜朝擦净了手,轻撩衣摆坐下。手底轻动,琴音悠然而起,空谷出远,澄澈似山涧之水,皎皎如朗空之月,似乎拂去了全部的尘世纷挠,惟有恬静自由。
  白文瑶一震,看向顾惜朝。从窗外射进的淡黄日光下,顾惜朝面沉似水,清润如玉。白文瑶脑海中忽而现出一句话:“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一个心机深沉似海的人,何以能弹出这样的曲子。白文瑶再一次恍惚了。她突然觉得顾惜朝就像有毒的罂粟,让人明知危险,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
  “好!”白文牧抚掌赞道:“得闻仙音如许,实是大慰平生。不知顾公子弹的曲子叫什么?”
  “这曲子从嵇氏四弄中脱演而来,是我和我哥兴起而作,尚未有名。”
  白文瑄笑问道:“姐姐,顾哥哥的琴艺比你如何?”
  白文瑶笑道:“你这丫头存心取笑你姐姐是不是?我的琴技如何敢跟顾公子相提并论。”
  顾惜朝笑道:“白姑娘太客气了。”
  白文瑄笑道:“我说顾哥哥是高人,可没说错吧,回去我就求爹爹把这琴送给顾哥哥。”
  林子昂心里忽然堵的难受,手无意识的紧紧攥起。
  “追捕头、戚捕头,先前多有得罪,贡品被劫一案果然另有隐情。”张建年又对跪在地上的雷钧厉声道:“还不把事情向二位捕头说清楚。”
  雷钧低着头道:“是顾惜朝给出重金,向我购买霹雳堂的雷火弹的。但我实在不知道他是要拿这些雷火弹去劫贡品,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灭掉神威标局和霹雳堂。早知如此,就是要我性命,我也不会把雷火弹卖给顾惜朝啊。”
  张建年摇头道:“想不到顾惜朝一表人才,却如此阴险狠毒。”
  戚少商看着地板,面无表情,道:“既是这样,张知府可以放了霹雳堂的人了吧。”
  张建年道:“这是自然。不过雷钧还要一直关押到结案时才能定罪。”
  戚少商站起来看向前方,目光不知落到了何处,淡淡道:“张知府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话落也不打招呼,竟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追命忙对张建年笑道:“张大人,戚少商一向视顾惜朝为知己,现在顾惜朝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来,戚少商难免情绪低落,礼术不周之处,还望张大人见谅。”
  张建年赔笑道:“戚捕头心胸开阔,不计前嫌厚待顾惜朝,顾惜朝还一再背叛他。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能理解戚捕头的心情。”
  掌风扫过,枯枝尽断。殷颢收了掌问道:“事情办妥了?”
  身后林子昂答道:“是,雷钧已经向戚少商和追命供出了顾惜朝。”
  殷颢转过身冷笑道:“雷钧见利忘义又贪生怕死,真是再好用不过。你还得感谢他帮你堵了篓子。”
  林子昂低头道:“是属下无能,没能在他们来杭州的路上就解决了戚少商和追命。”
  殷颢缓了语气,道:“算了,杀了他们俩也不见得就能压住这件事。好在顾惜朝自己跳出来,当了替死鬼。”
  林子昂道:“多亏了教主随机应变,想出这一箭双雕之策。”
  殷颢看着林子昂,饶有兴趣,“哦?你倒说说是哪两雕?”
  “在戚少商跟踪千面老妖上了理安山后,将计就计,让千面老妖把戚少商引到顾惜朝那里,一方面试探顾惜朝是不是真心投向易教,另一方面把戚少商引入歧途,让他相信顾惜朝是整件事的主谋。”
  殷颢笑道:“越来越逃不过你的眼睛了,不过第二点你猜错了。”殷颢转身负手,望向对面的山峰,接着道:“我让千面老妖把戚少商引进来就是想除了他,这个人留着始终是祸患。没想到中间还是出了差子,戚少商没解决掉,反倒少了个监视顾惜朝的最佳人选。”
  林子昂道:“顾惜朝这几日只是观景喝茶闲坐,昨天从江白楼回来又开始发烧。”
  殷颢轻叹一声,“打心里我还有些可惜他,怪只怪他是厉勖的儿子。这样倒也好,免得我亲自动手。”停了停又道:“那块玉佩还没拿到吗?”
  林子昂道:“他跟玉坠说过几日去拿,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动静。”
  殷颢低声自语道:“玉佩这种东西他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沉吟片刻又道:“让玉坠看紧点儿,不过不要去逼顾惜朝,免得他起疑。”
  林子昂答道:“是。”
  殷颢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什么,脸色沉了沉,问道:“陈简言这阵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他?”
  林子昂答道:“木坛主去江宁了。”
  “江宁,”殷颢冷哼一声,“跑的倒远。每月的例报人从来不到,现在连信都没有了。我看他是想分灶了。”
  林子昂垂眼道:“陈简言自以为是,不愿听教主训诫,实在不该。”
  殷颢冷声道:“江宁的绸行以后就由你来管吧。你和陈念娇商量着办事更方便,陈简言一个人顾不过来。”说完一甩衣袖转身走远了。

  第十八章 俗人执念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我早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顾惜朝靠坐在床上自嘲的勾起了嘴角,闭着眼,却还是晕的发慌。只是明白因果原由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任谁面对自己的身体残破得如风中败絮只怕都很难坦然。
  顾惜朝砸了三次送来的药,虽是有意为之,但其中却也不能说没有发泄的成份。玉坠默不做声,小心翼翼地收拾干净地上的残片,叫送药的小厮去把尺长青找了来。
  尺长青冷眼看着顾惜朝,不发一言。
  “我需要退烧药。”顾惜朝开口,声音无波无澜。
  尺长青一愣,他本以为顾惜朝会对他破口大骂,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般清醒冷静的一句话。
  “强行退烧寒气更散不出来,积在体内堵塞住经脉,子夜寒气最盛之时,必会周身疼痛难忍。”
  顾惜朝沉默半响,道:“现在这样日日发烧,坐不能思,立不能行,已同废人,与死了有何分别?”纵然决定不了生死,最后的选择权我也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尺长青冰冷的面上依旧毫无情,但眼中却浮出了笑意。他生性冷酷,见惯了生死,最不屑江湖人苟延残喘,累人累已,顾惜朝的这句话颇对他的胃口。
  “我可以教你施针,子夜前依此而行可以缓解疼痛。再开幅安眠的方子让你尽快入睡。”
  顾惜朝淡笑道:“有劳了。”
  御书房里,徽宗对蔡绦招手笑道:“约之,来看看朕的新作。”
  蔡绦走上前,细细观察后道:“这幅《御鹰图》用双勾笔法,细腻自然,精微灵动,已由形似达神似。用生漆点睛更是神来之笔,威猛之态,洒然之姿几如亲见。整幅图却不显粗犷,反而清新雅致。”
  徽宗大笑,“约之过奖了。为画不仅要有形体更要有精神,形神并举才是正道。”
  二人正说着李公公忽然进来道:“皇上,诸葛神侯说有要事上奏。”
  徽宗微皱了下眉,“传他进来。”
  诸葛神侯进了御书房,看见蔡绦,怔了一下,显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蔡绦还在御书房。
  诸葛神侯对徽宗行礼,徽宗忙道:“爱卿不必多礼,有何事要奏?”
  诸葛神侯道:“启奏皇上,前些日子贡品被劫一案已查明是易教所为。”
  蔡绦眼皮一跳,仍旧垂着头不做声。
  徽宗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一群江湖草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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