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便宜他的。”
囧二全程一直在外面看着，等哮天犬剪完了头发，便出声提醒道：“好了，把他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几天前哮天犬对囧二还是很有意见的，但现在囧二这样帮他和他主人报仇，他对囧二马上就没有芥蒂了，欢快地应了一声，就踹了李靖一脚，把他提起来驾云走了。
解决了李靖，囧二走到人二房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抬起衣袖嗅了嗅，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便放心地推门进去了。人二听见他进屋便放下了书，这几天他已经可以自己拿书看了，只是看不了太久手就会有点发抖，拿不了东西。囧二帮他把书团成一团扔到一边，用法力把桌子挪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上拿了一只螃蟹开始研究。人二见他拿着螃蟹翻来覆去看个没完，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
百花笑道：“他该不会在想怎么吃吧。”杨莲此刻也有点想笑，虽然知道囧二听不见，却还是极有耐心地提醒：“先把蟹钳蟹脚拔下来，然后打开蟹壳，把鳃去掉，吃里面的肉就可以了。对了，还要拿一点姜和醋蘸着吃，不然……”这么说着，不小心抬起头，看见囧二还是一脸认真地在研究螃蟹怎么吃的问题，杨莲突然觉得，他虽然缺点很多，但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看，并且极其可靠的人。更重要的是人二很喜欢他，应该也能接受他做自己的妹夫吧。
“……三妹妹！”这里要数嫦娥最懂男女之情，见杨莲怔怔地盯着囧二看，便隐隐觉得不对。这一声终于把杨莲叫得回过了神，赶忙起身端正了神色，将瞬间的尴尬掩去。幸好嫦娥提醒得早，否则这里的人恐怕都要发觉杨莲对囧二的意思，那就有点太……
“哮天犬呢？让他去拿点醋和姜来，螃蟹性寒，不能这么吃。”人二一边叮嘱一边试着教会囧二怎么吃螃蟹，“先把蟹脚都拔掉。”
囧二道：“……真没人性。哮天犬去扔垃圾了，很快就回来。这个吃螃蟹我会，你让我自己看看怎么玩。”便照人二说的把蟹脚和蟹钳拔了，扔到桌子上：“这些不能吃……我记得你上次给我吃的蟹钳好像不是这样的？”又把蟹壳打开，里面黄黄的白白的是什么？应该也不能吃，扔掉。剩下的这个看起来比较厚实，掰两半，里面还是有黄有白，到底能不能吃？好像也不能吃，但好像已经没东西可吃了。
在人二的叹息声中，旁边其实已经笑倒了好几个了。真为这螃蟹可惜，人二将它接了过来，拿了筷子从里面夹出蟹肉来，送到囧二嘴边：“这个是可以吃的。”
囧二却向后让了让，道：“你吃，我买来给你补的。”便握住人二的手反而喂他吃了，拿过筷子，将蟹肉挖到碗里，“我等会儿就去拿调料，先把蟹肉弄出来。吃螃蟹真是不容易。”
人二看着囧二在那里挑蟹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觉心中有些酸；想说什么，却都觉得过分矫情，实在说不出口。
第十章·其实嫦娥不就是连凌霄殿都进不去的一只寡妇吗
小玉在一旁看囧二挑蟹肉挑得如此艰难，原本挺好笑的事情现在竟然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阵阵发酸。他们这些人二真正的家人却只会折磨他，所谓的兄弟朋友却只会逼迫他，而只有这个人才是真的处处为人二好。他们看了这么久，囧二从出现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莫不是为了人二；这样的人，在三界之内，还找得出第二个么？
杨莲看着人二眼底些微的动容，不由心头再度涌上了愧疚和悲凉。她慢慢地在囧二脚边跪了下来，道：“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杨莲毕生难忘，无可偿还。”又磕了几个头。沉香与小玉也赶紧跪了下来，跟着说道：“不管你是谁，你为舅舅做的一切，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时候囧二已经挑完了一只螃蟹，起身往厨房去拿调料。众人赶紧跟上，原来囧二也不完全是来拿调料的，而是知道哪吒已经回来了，出来应付应付他。哪吒风风火火地出现了，抹了把汗，道：“我爹呢？！快让我去见我爹！”
囧二看了看天，心想这哮天犬扔个东西居然扔得这么慢，到现在还不回来：“你爹已经走了，不信你可以搜。”
哪吒道：“……你！你竟敢耍本太子？！”
“耍你怎么了？随便说说你也信，真是笨到家了。”
果不出众人所料，两人一言不合，这便又动起手来，打得天昏地暗不亦乐乎，只是苦了他们还得跟着囧二上天入地左进右突，别提有多吃力了。这一次哪吒发了狠，囧二却还是不温不火的随手打打，所以时间拖得长了点，一直从中午时分斗到了太阳落山，囧二才觉得今天差不多应该收手了，便卖了个破绽。哪吒一看有机可乘，大喜，立时提枪去刺。哪知他一得意忘形，自己就破绽百出，不但没能伤到囧二，反而被从背后跑来的哮天犬咬了个正着。他“哎哟”一声，捂着小腿叫道：“你居然放狗咬人！”
“这人做事就是没一点底线的，哪吒你就消消气吧……”龙八徒劳地安慰着。
囧二道：“是，我放狗咬你了。你想咬回去？”
哪吒道：“……你，你……我要宣告三界，杨戬居然指使你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囧二本已经打算走了，听见这话，忽然又回过头来，仿佛真的很在意似的：“……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说。”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求我别说！”
囧二忽地笑了：“我求你，你千万别说。你好歹也是二郎神的兄弟，说出来实在太丢二郎神的脸了——你不知道三界有多少条狗么？哮天犬的牙印就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你难道觉得你比哮天犬还哮天犬？”说完，拍拍哮天犬的脑袋，将它抱起来就到厨房去了。
“看哪吒这表情，恐怕是要气炸了，”百花调侃道，“本还以为他没进到阵中是逃过一劫，可现在看来，原来他老早就被那人折腾过了，想来我们也不算太倒霉。”
囧二走进厨房，抬起手去拿调料罐，忽然低头看看哮天犬，忍不住叹气：“我怎么又抱你了？这下还怎么给他拿吃的？”便把哮天犬放下了，到院中打水来洗手洗脸，随后便又回到厨房去，倒了些醋，又拿起开天神斧变的菜刀，在砧板上拍扁了一个生姜，一刀刀慢慢地切成姜粒，顺便叮嘱哮天犬道：“等一下千万别提我抱过你的事，知道吗？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要是还让我去洗澡，你们不饿，我是快饿死了。”
哮天犬怔怔地点着头，看着他随手从水缸里取水洗手，忍不住问道：“你，你为什么对我主人这么好？”
众人立时纷纷将视线集中到了囧二身上——他们也想知道答案。囧二一边洗手一边随口答道：“因为我和你主人……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三界内外，大概没有比我更懂他的人了。至于他的妹妹母亲外甥……虽然我可能不够资格，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这笔账，和他们算多少次都不嫌多！”
哮天犬愣愣地听着，半晌才点头道：“那……为什么？”
囧二回过头来看了看哮天犬，失笑道：“什么为什么？你也不会原谅他们吧，就算你主人不去计较，你心里也……好了，不说这个。刚才那件事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就饿死了。”
杨莲、小玉和沉香沉默着跟在囧二身后耳边一遍遍响起囧二方才的话，却听见嫦娥说道：“你确实没这个资格。”
嫦娥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柔和，可是现在听来，却莫名地有些刺耳。沉香蓦然道：“他不够资格，难道我们有资格？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如果舅舅不恨我们，却还没有哪一个人为舅舅记这个仇，那舅舅也未免……”
杨莲见嫦娥脸色几变，想来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故而神色难堪，便以尊敬长辈为名开口喝止了沉香，却并不评价谁对谁错，明显是偏向沉香的。百花却不吃嫦娥这故作清高的一套，此前看过的那些事早已令这里的人看清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杨莲也好嫦娥也好百花也好，互相之间早就看得透彻。杨莲早已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追悔莫及，百花也早已准备好出去以后接受囧二的复仇，唯有嫦娥，至今为止居然还是一副清傲至极的模样，仿佛自己偏要比他们站得更高——而其实，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正如囧二所说，她只是一只蛤蟆精而已。
“嫦娥仙子，他没有资格，难道你有资格？”百花说话向来尖刻，此前在嫦娥面前总觉得矮人一截，所以锋芒尽敛；而今他们这几人都是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哪里还谈得上地位的高低，再说杨莲和沉香也已经这般明显地表现出对嫦娥的不满了，她自然就没什么顾虑，语气便相当不客气，“嫦娥仙子能为真君做到这个地步？嫦娥仙子喜欢的难道不是猪八戒？哦，难道说现在嫦娥仙子又改变心意，打算和真君结拜兄妹了？可惜了，也不知道真君现在还有时间理会你么？对于一个落难时只会来试探自己羞辱自己的女人，任何明智的男人都会选择抛弃吧。啊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给我闭嘴！”嫦娥当即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只不过是……不过是……你一个小小的百花仙子，竟然也敢在我面前……”
龙四道：“嫦娥仙子！现在不是为小事争吵的时候。但我们先前的猜测，现在答案已经很明确了不是么？他绝对不是另有所图，也不是居心叵测，他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容易让人误会而已，他从出现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比我们要……”
“龙四公主，这种话对嫦娥仙子说了也没用，何必浪费口舌？”百花冷笑道，“嫦娥仙子还是适合被真君仰望，那样的话就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了。”又低声自言自语一般补充道，“说到底，就是个连去一趟南天门也要层层请示的舞女而已。”
“你！！！”嫦娥顿时被气得脸色刷白，“你居然敢……”却又没法说什么，确实要论起官衔来的话，这里每个人都比她要高；论法力，她也几乎是一无是处的。
几人正在争吵时，囧二却又端着螃蟹往厨房里跑，原来是他和哪吒打了一架就半天过去，结果螃蟹都凉了，现在又得重新去热一遍。热螃蟹的同时，囧二重操旧业，煮了点白粥，去隔壁家里买了点小菜——不过他们又没有收囧二的钱——稍微炒一炒热一热，全然不知身边那几个女人已经吵翻了天。把晚饭准备完毕，囧二实在是饿得够呛，急急忙忙端进人二房里去，先喂给人二吃。人二现在其实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囧二始终担心他乱动会牵动胸口那道开天神斧的伤，所以尽量不让他做事，连看书都要经过囧二特别批准才行。
幸好神仙其实不会觉得饿——但是囧二真的很饿，这个暂且不论——不然喂人二喝粥的这段时间，囧二怕是要饿得肚子叫，被人二笑话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黑袍那混蛋也该来了，”囧二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可惜这个黑袍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就是想和他做个朋友，他也不怎么领情。”
人二对黑袍还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的，也不是很想让黑袍死，但如果囧二想杀了他，那人二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以前也迫不得已杀过一次，现在更是不重要了。如今囧二主动提起来，人二就顺便问了一句：“和他做朋友？你想把他怎么样？”
囧二道：“这不是很简单吗？把他收买了，让他去杀了你妹妹外甥。烦死人了，你妹妹闯的祸，为什么仇家反而要来找你？结果还要让我来帮你收拾，简直莫名其妙。”将碗筷一收拾，又帮人二挑了些蟹肉出来喂给他吃，“明天我再去买只鸡回来。还是你喜欢吃别的？”
人二劝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好，还是别出门了。这种事让哮天犬去做就行了。”
“那就让哮天犬去吧，”囧二把东西都收好，起身道，“今晚我就回去睡了……你没问题吧？反正我就在隔壁，会让哮天犬睡在你房里，有什么事你让哮天犬来叫我就好。”便走了，晚点又让哮天犬打水来给人二擦洗。
众人跟着他跑来跑去，今晚终于得以在囧二自己房里过一夜，心里不觉也安定多了。以往囧二在人二房里睡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仿佛夜里会出什么意外一般；大约囧二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夜夜都睡不好。安谧的一夜，众人都睡在囧二房里，要么坐在地毯上，要么坐在椅子上，总算熬到了天亮。鸡叫时小玉第一个醒来，揉揉眼睛，便看到囧二的被子全掉在了地上，人却在床铺最里面缩成一团，好像被冻得不轻。她赶忙推了推沉香：“他这样睡，会不会得风寒啊……”
这时杨莲也醒了，看看囧二落在地上的被子，心想现在夜里冷得可以，不由有些着急，起身想去为他将被子拾起来，囧二却醒了，冷不丁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在太阳穴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似乎头疼不轻；紧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居然挑这个时候来，看来没人给玉帝找事做，他就闲得慌。”
“玉帝？他说玉帝要来？”沉香大惑道，“玉帝怎么会来？”
龙八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李靖到这里来抓真君，玉帝应该有所耳闻。还有之前他去过福禄星君的仙岛，那福禄星君心中不服，说不定早就向玉帝告过状了，所以玉帝想来会会他，也在情理之中。”
三人跟着囧二走到外面，见囧二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一点也没有恭迎玉皇大帝的意思。等囧二洗漱完毕，准备打水做早饭的时候，大门那边才响起了敲门声。
“你就是杨戬的大哥，我听说过了，”看见出来开门的囧二，玉帝似乎挺感兴趣，嘴角含笑道，“能让我进去坐坐么？”
第十一章·乃们知道玉帝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囧二对玉皇大帝向来没有好感，无论是自己的舅舅还是人二的舅舅。这个舅舅看起来不似囧二的舅舅那般无害，看人时眼里始终带着一种试探的暗色；但从他的眼神里，囧二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他对自己浓厚的兴趣。
本来囧二还担心他们两位玉皇大帝是不是暗中通过气，但如今听玉帝说他是人二的大哥，囧二差不多就能肯定他应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最起码不知道他是另一个杨戬。玉帝在院中石桌边坐了下来，此时天还刚刚亮起来，金乌从东方探出了半个身子，金红的朝晖铺就道道夺目光芒。
囧二拿了一壶酒来放在玉帝面前，便在玉帝对面坐了下来。玉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抿着，一边悠悠问：“你真的是杨戬的大哥？”
这话问出去，却并没有等来答复。囧二必然是听见了，但他却是沉默不语，只坐在那里凝视着玉帝，目光冷冰冰的，说不出是阴是晴。玉帝笑了笑，这种眼神他看得不多，可是起码还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你在怪朕？怪朕放任自流？”
囧二冷声道：“我怎么敢？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玉帝这才想起自己来是有目的的，恍然道：“我是来和你见个面，顺便看看李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