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郭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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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郭奉孝-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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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住,郭嘉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苦笑着坚定点头道:
  “主公一定会去。如果他有犹豫,那嘉就把他灌醉了帮着他去!”
  似是被人突然地气势震撼到,曹丕静了许久,待是觉得冷风已是冻僵了肢体后,才又是作揖,却比之前多了更多的敬佩。
  郭祭酒可以为了父亲放弃一切,那是否有一日,我也会和父亲一样……
  能得到自己此生的天命之人。
  “天色不早,丕先告辞了。还望郭祭酒……珍重。”
  那天是建安十一年的晚秋,距离那场大捷胜利却缟素而归的乌桓之战出征,还有四日。
  
  司马懿接到郭嘉死讯的时候,已经是郭嘉入土半个月之后的。
  这些年靠着曹家的势力,司马家的暗线已经远遍布到了益州,任是其他的哪家都没有撼动的力量。而他在前几个月,索性直接去司马家挑明了身份。望着那在暗处发抖的父亲几个小妾,早就知道真相做好准备的父亲与喜极而泣的母亲,他仅是淡淡地一扫,宣布了自己的家主的地位。
  没有人敢反驳,因为坐在主位上的这个男人,此刻给人的压迫感,就如同他们是一介庶民,面对着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们,卑微如蝼蚁。
  然后,就在司马懿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以为伏蟹多年终于可以到人面前将一切隐瞒的事情与情感挑明时,隐藏多年匍匐在比司马家势力更深地方的布局,也开始收网。
  哪家都没有办法撼动的司马家,却永远不可能反抗曹家,这个实际上每一单生意,隐藏在利益链终端的最后的收益者。
  一切从郭嘉的灵柩回到许都开始,而后,天翻地覆。
  先是所有的细作的情报在一天之内被截断,然后是各地生意的反水,再到最后,在许都的人带着士兵来到司马家门口时,司马懿都还浑然不知。
  “素闻司马二公子年少有才,学识广博,诩特奉曹丞相之命,来请司马二公子,出仕。”
  司马懿看着这围了一圈的士兵,又看那被自己遗忘了多时的老狐狸,一咬牙,道:“若是懿不去,当若何?”
  早就料到司马懿的反应,贾诩仅是淡淡一笑,配着他的面庞却尤为邪魅狠利:“曹丞相特地嘱咐过,先前来请二公子二公子是因患风痹病才无法前来,此次,二公子病好了,一定肯出仕辅佐丞相。而倘若此次二公子仍是不愿出仕,那……诩只好用武力逼迫先生去了。”
  双齿扣唇,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最后,他还是压下了全心的愤怒,站起身冷声道:“好,曹丞相乃当世之雄,懿自当尽心前去辅佐。”
  “这便是了。”贾诩一挥手,让那些几乎要尖矛相向的士兵退下去,而后走到司马懿面前,挑唇道:“仲达放心,曹丞相对于人才一向厚待,依仲达之才,一定可以在官场平步青云的。”
  “文和这话便是言不由衷了。”司马懿冷眼瞟了他一下,道,:“懿可不认为知道那么多自己,此时以这种方式前往许都,将会前途无量。”
  “哈。诩不过是昔日听过仲达才名罢了。今日初见,哪里知道仲达究竟知道些什么。”
  老狐狸。司马懿在心里又怒骂一声,而后还是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以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道:“郭奉孝呢?今日之举,又是他为了他的明公而做的吧。”
  或许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感觉那一贯无波无澜的贾诩的脸上,竟罕见的有了几分波动。贾诩同样沉下声,静了许久才道:“等仲达到了许都,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司马懿回应,他就一甩衣袖,径直走了出去。
  感觉有些奇怪的司马懿突是觉得心下一滞,多年前人口中的“天命”一词,如同一声尖叫在他耳边响起,刺痛了耳膜。
  一时间,他想立刻到许都,想冲到那个把他陷到这个地步让他咬牙切齿的郭奉孝面前,证明自己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而到了许都,他第一时间被逼迫前往的,却正是郭嘉的灵堂。
  他就望着那灵堂上,刻着的“汉故贞侯郭嘉”的灵牌,跪了三天三夜。
  开玩笑的吧……
  他可以接受这么多年的筹谋毁于旦夕,可以接受此刻前途不明生死都握在曹操的一瞬间决定,却不可以接受,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郭奉孝,存在的痕迹竟仅仅剩下眼前,这一块灵牌木!
  郭奉孝,你给懿滚出来呀!让懿亲口问你,你为懿铺路这么多年,是不是只是为了曹操的霸业!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躲掉么!懿……
  “司马懿,是吧。”
  沉稳而霸气的声音在司马懿身后响起,曹操走入灵堂内,先是对着灵牌一拜,而后没有看司马懿,而是望着灵牌道:“奉孝和孤说过,商人难驯,司马家不可不防。”
  “懿明白曹丞相的意思。”缓缓站起身,司马懿转过头,冷冷看着曹操,开口道,“从今日起,懿甘愿为曹丞相效力。”
  “你怎么肯定孤会用你,而不会杀了你。”
  “丞相若是想杀了懿,大不必等到懿来了许都。”司马懿声音冷的几乎结冰,:“而且懿是郭祭酒一手教出来的,郭祭酒去世,以天下为目标的曹丞相,不会在天下未定之前,自损实力。”
  “……你很聪明。”终于,曹操侧转过头,凤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向司马懿,:“而且很识时务。但孤要告诉你的就是,若非奉孝生前死后的力谏,孤绝对不会留下你。”
  听到“奉孝”二字的时候,司马懿一愣,但立刻恢复了正常。他收敛回张扬的目光,没有反驳什么,仅是转过身对着曹操躬身一拜:
  “懿,参见主公。”
  “司马家的暗线孤依旧放到你手里,近日之事无非是提醒你无论司马家怎么发展,都只有在为曹氏服务的时候,才能存在。至于官职,子桓似乎很看重你,你便先去当他的文学篆教导他吧。”
  “唯。”
  “还有……”曹操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犹豫的顿了一下,:“孤在之前,并不知道你与子桓有所来往。”
  双瞳紧缩一下,司马懿立刻恢复常态,恭恭敬敬将曹操送出去,而后最后望一眼灵堂上的那块灵牌,狠一咬牙,托着因为多日滴水未进瘫软的身体,硬撑着走出了灵堂。
  当第一次见到郭嘉的时候,他一直都无法忘记,对方那双晶亮带着狡黠的双眸,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他可以留在这里。
  郭嘉对他,比对任何一个孩子都重视,当初他以为是因为他的才谋被人所看重,却没想到假面从那一刻早就开始启用。
  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是因为在郭嘉的计划中,迟早有一日他会去为曹操效力。
  将似乎全部的信任交给他,只是因为要用这些信任,去掩盖其后更多的让人寒心的不信任。
  如此想来,当初那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感,此刻是多么的值得讽刺。
  郭嘉,若没有他,就绝不会有今日的司马懿。
  但同样是郭嘉,亲手将他陷入了这样的绝境。
  他想问郭嘉做这么多,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仅仅是为了曹操,而后他又自嘲的想到不用向人求证,他也能猜到人给出的答案,一定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天命……呵,亏了懿当年还想不自量力的为你郭嘉逆天改命。却没想到,懿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在你郭祭酒的算计之下。
  可无论如何,郭嘉作为司马懿当初放下戒备倾心去接受又作为那个将司马懿逼入绝境的人,当各种感情交杂融合,就注定了他将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永远深刻在司马懿的心口。
  所以呀,即使懿恨透了你,即使懿明白你的死亡,反而是对懿有利之事……
  那种撕心的痛,还是避免不了的。
  
  赤壁业炎,一燃千里,烧尽的是即将一统的霸业,留下天下三分的嗟叹。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中不是么。他和那只诸葛狐狸的联手,推动了赤壁之战的大败,后又保证曹操平安的退走华容道。在南下遭受重大损失的曹操,别无选择,只能重用他这个危险之人。
  可为何,他望着这满江的火光,却一点成功的喜悦都没有。
  他突然好累好累,累的几乎想放下一切,放下他所有的野心筹谋,就这样归去山野,过那诸葛村夫给他描述的他之前过得闲云野鹤的生活。
  身下一软,他下意识的往一旁倒去,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他回眼望去,曹丕逐渐褪去稚气的面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丕知道先生一定会来这里,所以就和贾先生说了声赶过来了。”似是感受到司马懿目光中的疑惑,曹丕解释道。
  不动声色的退开人远些,司马懿静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二公子明明知道,曹丞相如今败境,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何必如此。”
  不在意的笑笑,曹丕直接随意的在江边坐下,远目眺望着滚滚江水:“赤壁之败,错不在某一人,而在于天时地利人和都未到。先生有错,却轮不到丕来怪罪。”顿顿,他侧转过头,望向司马懿灿然一笑,:“再说了,丕不是和先生说过么。丕信任先生,纵使是狼狈为奸,也无妨。”
  人的笑容太过炫目,司马懿不自在的扭过头,继续沉默的眺望着这片壮烈的火海。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北岸的那些燃烧着的军舰,在徐徐的前进。借着狂烈的西北风,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一只只燃烧着的利箭,直逼南岸而去。
  而在那领头的船舰上,那一抹青影,在火光中尤为显眼。
  怎么可能……
  就在他一遍遍默念自己是眼花的时候,那些火船连成的火墙已经乘风破浪呼啸而去,与周瑜的船舰相撞。
  “哄”的一声巨响,而后,火光四溅。
  却天地无声。
  聪明如司马懿,结合着之前获得的那些情报和郭嘉以往的做事风格,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是怎么回事。
  懿这盘棋,怎么还是输给你了……
  侧转过头,司马懿望向曹丕平静的面庞,似乎远方那壮烈的一幕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怪不得二公子不急,原来二公子早就知道最后,懿会输的一败涂地。”
  无所谓,郭嘉都可以算计他,那本就是曹操儿子的曹丕,算计他,更加无可厚非。
  用手舀拨着江水,曹丕缓缓地闭上眼,仰头感受着狂风吹刮过面庞。凛冽的寒风中,他散下的青丝裹卷而起,随风飘舞。
  “仲达,你知道么,丕一直都很敬仰父亲。“
  “不是因为父亲位高权重,手握大权。也不是因为父亲麾下猛将如云,谋士无双。而是因为父亲不会因为任何事,动摇他的本心。”
  “父亲曾说过,为了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这条霸道的路,即便他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所以,纵使天下人都说他是曹贼,纵使当年知己故友离去,父亲都不会停下脚步,甚至连头都不回的,一步一个脚印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
  “此一战,关系到的,是天下苍生。丕虽然知道谈这些大义可能在先生看来,过于伪善。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即使负了仲达,丕这次,还是欺骗了仲达。”
  “只是,野心何价,权势何价,黎民苍生又何价,先生想过么?”
  “千古兴衰,帝王将相不过是一笔史书。在天下万民面前,丕以为,什么都太过渺小了。”
  “丕不在乎父亲最后会选谁继承他的大业,也不在意究竟丕做这些在别人看来是狼子野心,还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丕想过,若是将来大哥继承父亲大业,那丕便将丕这些年靠着先生经营的势力,全数交到大哥手上,然后去做个闲散之人,周游天下。丕信得过大哥,他并非是会赶尽杀绝之人。”
  “丕只是想,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
  “所以,仲达,你愿意留下,陪着丕继续走下去这条困难重重遭人猜忌万分的路么?”
  最后的一句话语结尾,几乎都带上了乞求的语气。夜风由冷转凉,司马懿望着火光凋零处的少年,漆黑的双眸静静地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答案。那火光下散发着点点光芒的面庞,与多年前那个灯会上光芒中少年的面庞重合。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刚才的那番言论太过动人,还是仅仅因为他是曹丕,曹子桓,那个莫名其妙被说做是天命之人,闯入他生命当中的人。只是在火海的背景下,他没有再留恋的企图从那片赤红中寻找那抹青影,而是向曹丕伸出了手,将人拉了起来。
  他道:“起来,子桓。接下来的路,懿陪着你。”
  
  多年之后,公孙渊起兵反叛,自立为王。司马懿率领大军前去讨伐。
  一步步踏上郭嘉当年征战的道路,然后沿着这条路走得更远。大漠狂沙,万里荒野,当大胜后的司马懿骑在马上,望着辽东这一片荒漠时,企图想象出当年那人在这里运筹帷幄的样子时,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岁月冲刷,纵使当年再刻骨铭心的记忆,此刻,除了还能默念出“郭嘉”二字,就再无其他。
  有些人,有些事,因为他们过早过于在特定的时刻出现在生命里,所以在那一瞬,会毫不犹豫的去向他们奔去,固执的把一瞬当作一生,纵使求不得,也绝不肯遗忘放手。
  但这样固执的人,却忘记了,纵使那个人那些事再刻骨铭心,他们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段难以忘却的风景罢了。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纵使沿途再难忘,真正的天命之人,却永远在路的尽头,无论风吹雨打,世殊时异,都等待着你。
  回想着出征前,曹丕那半别扭半豁达最后还是放自己远征辽东的神情,司马懿悄然一笑,下令迅速班师。
  当是,赶得上在牡丹花期,与人游尽洛阳城吧。
  
  就如同预料的一样,天下在几年后,就统一安定了下来。时隔这么久的乱世繁杂,终于落下了帷幕。
  司马懿后来被曹操升任重职,却仍旧指点着曹丕的学问。曹操对此颇有不满,却架不住他每次想惩戒司马懿,曹丕就不顾一切的护着他。到最后,曹丕连“愿折半寿以全之”都说了出来,曹操终于被自己这个一贯沉稳的儿子反常所震到,再也没说过什么。
  不过也或许是司马懿多心了,他感觉当曹操看到曹丕如此护着自己的时候,那不减愤怒的冷哼中,竟带着些意料之中的无奈与苦涩。
  建安二十一年,汉献帝封曹操为魏王,曹操大宴以谢天恩。这时他听说沛国有一人姓朱名建平,精通相术,极为精准。所以便也借着这个机会,将此人请来。
  那日宴会上,曹操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就回去休息了。而就在曹操走了之后,朱建平才姗姗而来。这么些年过去,他仍旧是一身鹤髦,一柄羽扇,面冠如玉,仙风道骨的姿态一到宴上,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看着这几乎和自己一生有着极大的不解之缘的人当着自己的面给众人相面算命时,司马懿一挑眉,强压住上去直接喊人“神棍”的冲动。
  “这么多年过去,二公子的脾气还是没变。”却就在这时,朱建平不知何时已经从人群中脱身,来到司马懿面前。手里悠然的拿着的那颗葡萄,正是司马懿面前的这盘。
  “既然如此,先生一定知道懿的商人脾气。懿可是小气得很,所以请先生把这颗葡萄放下。”他可没忘曹丕对葡萄那高的吓人的兴趣,再加上这葡萄本是西域之果,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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