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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枕边之人却是想要杀自己的人,多么可笑,不过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那曼陀罗的味道,曾经可是有人让我尝的痛心彻肺。
“先生……”突然,刘表开口嘶哑道,手颤颤巍巍的抬起伸向我,我连忙走到床前,他深深地又吸了几口气,才又有力气说话道:“那蔡瑁,是否已将荆州所有官员全盘……全盘控制住?”
“不错,如今荆州上下皆与蔡瑁统一战线,只要是蔡瑁决定的事,荆州各个官员应当都不会有异议。”
“那就好……”刘表长舒了一口气,似是安心了不少:“那么,这最后一步……就差老夫的立嗣遗书了……只要……只要老夫将荆州牧传给刘琮那孩子……蔡瑁定可独掌大权……如此…待曹军打来之时……他就可投降……免得荆州百姓遭受战火之乱……”
我深深望着刘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想到,这位为了重掌荆州大权的老人,竟在这最后关头,为了保护荆州百姓的安危,宁愿放弃荆州,拱手相让给他人。这等爱民之情,实在是让人敬佩。
若是在和平年代,这样子的官员,定是能造福一方的好父母官吧。
接下来,他让我拿来笔墨纸砚,难得手不颤的在纸上写下了立刘琮为荆州牧的遗书。然后,当最后一笔落定,他重新倒回了床上,已然刚才的回光返照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些日子,有劳……有劳先生了……接下来,荆州百姓……的生死……就拜托先生了……拜托了……”
气息渐渐趋于虚无,我叹了口气,将他最后伸出来的手放回到床上,为他闭上最后还睁着充满信任看着我的眼神。
至少,嘉可以保证,只要这荆州属于主公一日,这荆州的百姓,定可安居乐业一日。
深吸了几口气,我平复了心情,拿着刘表的遗书走出了房间。
建安十三年,刘表逝世,立刘琮为荆州牧,蔡瑁掌权,见曹操大军而来,恐不胜敌,率全体荆州官员投降。曹操好生安顿荆州百姓,并将荆州官员各个进行了提拔,更是封蔡瑁为水军都督,统领荆州所有水军。自此,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荆州,也落入了曹操的手中。
如此,便就差江东了。
星夜之下,曹操站在那曾经是名极荆州一时的酿酒师的屋中,饮着那似曾相识却又不可察觉的香醇,眯起了一双凤眸,嘴角笑容不辨何意。
☆、番外 中元
这应当是二袁讨伐战之后了,曹操挥师北进却不真正开打,促成一手美好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趁着那两兄弟自相残杀相爱相杀之时,再去捡了个便宜,成功的未费多少兵力,就将原本袁氏的地盘全都收归了自己……咳不对朝廷之下。
打了胜仗,许都又是连年富裕,国库粮仓早已用之不竭,因此当盛夏将过,秋风瑟瑟带着丰收喜悦而来之时,中元节的祭祀也就极为隆重盛大的开展了起来。
自从之前董贵人之事,献帝鲜少出宫,甚至连他的那间屋子都鲜少出来,不过这一次他也明白由不得他反对,当曹操拿着早已准备齐全的奏章到他面前时,他也只能闭眼隐住眼中的寒光,再睁眼时一片温润无害的准了奏。
呵,祭祀先祖,是想让先祖们看看,朕这个傀儡皇帝当得多无能么。
天子出行,浩荡非凡,仪仗连绵十里仍看不到头,许都的百姓都从屋中出来以求一观圣容,可惜皇帝坐在皇车当中隔着帷帐根本看不见个究竟,反而曹操一身玄衣,骑着他的绝影神采奕奕跟在皇车之后,让百姓们更感叹丞相威武。
接下来的祭祀过程如果郭嘉有幸得见的话,没看多久应该就会觉得无聊得很,不过对于在场之人而言,却是极其严肃隆重之事,一直持续到了日落黄昏之时才结束,献帝一身黄袍早已让汗水浸湿,不过他仍旧行为得体,一举一动都尽力保持着皇家威严。
咳写到这里大家是不是以为这篇番外的主角是献帝那孩子了?那是错误的,他只是很有存在感的在开头打酱油!【献帝:给朕把这人拖出去斩了!】
事实上,故事的重点不是祭祀,而是祭祀之后,曹操心情不错的又叫了几个亲近之人来到他府上。他本人实际上是对这种祭祀之类的事情没多大兴趣的,毕竟是曾经干过摸金校尉的人,死人身上的东西拿的极为顺手,又怎么会害怕什么鬼神侵扰,叫他们来,与其说是过节,倒不如说是聚聚,也当了讨伐下二袁的庆功宴了。
然后,就当一群人欢聚一堂,热热闹闹的气氛完全将号称鬼节的中元的阴森气氛冲散之时,突是有一仆人煞白着脸,似是被吓着魂都飞了,慌慌张张的一冲进来就大喊:
“有鬼!丞相,府里来鬼了!”
原本高声阔论的饭桌一时就安静下来,旁边伺候眼尖的连忙叫了侍卫把这仆人拉下去以免搅了在做众位大人的兴致。结果那仆人不依不饶,仍是大喊着“有鬼!有鬼!”。最后,就见曹操一拍桌子,让侍卫停下动作,看着那仆人,皱眉语气不善道:“仔细说来,怎么回事?!”
“小人……小人刚才要去厨房拿东西…走在路上…就看见一个鬼影飘过来靠近小人…小人哇的一声就跑来汇报丞相了…小人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呀!”
看那仆人神色惶恐,说话哆哆嗦嗦的样子,实是不像在说谎话,在场的仆人也有的听得吓得身体发抖,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一扫而空。曹操自然是不信,但又觉得蹊跷,又欲再问之时,却见那仆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手指着门口大喊起来:“有鬼!鬼缠上了我!”
众人顺着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冷冷清清的月色下,他面庞透着病态的苍白,一身青衣也泛着飘渺的寒光,若隐若现。就见他慢悠悠的进了屋中,好奇的看了那个还在尖叫着的仆人一眼,疑惑道:“嘉不就是太久没来问个路么,你至于这样么?”
……全场冷场三面,然后哄堂大笑。
“笑死俺了,上次郭祭酒被张飞那厮认成女人,这次又被这不长眼的仆人认成鬼!哈哈哈,好样的郭祭酒!”
看着笑得欢乐的众人,曹操也是忍俊不禁,不过还是给身旁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心领神会的将那仆人半拉半扯的带下去,估计接下来定是一场训斥。
门口那个人见这个场景,也是明白自己被当成鬼了,倒是也没怎么在意,也就跟着众人一起笑着。倒是曹操忍忍笑意看过来,见那人面带病态,唇色也是苍白无比,身影在偶尔吹进屋中的风中飘渺发抖,立刻一步上去给人披上了披风,半揽半拉的将人拉到桌前坐到刚才仆人新添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道:“孤不是让你在府上养病么,怎么出来了?”
本该是责备的话从曹操嘴里说出来却半分责备之感都没有,反而尽剩下了担心之情。郭嘉拉着披风又往曹操那边靠了靠,表示那边比较暖和,而后等他终于蹭来蹭去舒服了坐姿,才透着不满道:“嘉再不出门就要被憋死了!再说了那二袁之战嘉虽然没去,但好歹也出了个计谋,结果主公连个庆功宴都不通知嘉来,嘉没办法只能自己跑来了。”
“孤是怕你病上加病。”再想责备什么,却见郭嘉已经不理他开始和桌上其他人闲聊起来,许是屋内暖暖的灯光的缘故,郭嘉的脸色也没了苍白,反而透着些红晕。看到这一点的曹操也是舒了口气,心里有些许被晾在一边的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
“奉孝你犹在病重,不可饮酒。”这厢郭嘉正和大家聊得起兴,饭桌之上岂能无酒,就在他端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之时,荀彧手疾眼快的夺了酒杯,低声劝诫道。
郭嘉自然是不乐意了,欲去抢酒杯可惜未果。陈群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丈人和这不治行检之人争抢,只觉得内心的道德尺线又被狠狠地撼动了,内心暗暗想着今日过后定要再给主公写一道谏书,好好管教这郭嘉。
酒杯争夺战失败,郭嘉垂头丧气的回了座位乖乖坐好,话语上却仍反驳道:“文若,人生在世须尽欢,美酒在前你却不许嘉喝酒,岂不是要扰了今日这庆功宴的气氛?”
“华神医吩咐过,奉孝不可过多饮酒。”荀彧唇角微挑温柔的微笑回答道,语气间却是不可让人动摇的坚定。在坐之人都知道,荀彧平日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但关键时刻绝对是让人拜服的大家风范,坚持就是坚持,软硬不吃。
“主公……”这厢不行,郭嘉立刻转换进攻方向,可怜巴巴的看着曹操。后者就见那平日深不可见底的秋眸此刻透着点点光亮,一时心悸,然后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就看那其中一下就满载了愉快之情。
“主公总是这样惯着奉孝,明知道这样对奉孝的身体不好。”既然曹操点头了,荀彧自然也是没有理由再禁着了,只能把酒杯还给郭嘉,目光看向曹操,带着淡淡的不满。
孤真的拿奉孝没办法……曹操一脸兔斯基无奈的回望回去,荀彧叹了口气,倒也是理解这无奈感从何而来。
不过奉孝这样的确还是主公你给惯出来的。
再旁边的荀攸看着这眼神的交流也觉有趣,捏了捏他小叔的手然后小声道:“不仅是主公,小叔你也有份。”
然后遇万事都面色平静温和的荀彧,嘴角一抽动,不再再去眼神谴责那边仍旧胃疼脸的某人。
接下来的饭桌上热闹更甚,有了郭嘉这个又喜欢聊天又嗜酒如命的,那些武将全起哄了起来争相开始行酒令灌酒,曹操本来也是看着郭嘉那一杯一杯如饮水一般喝酒吓人的很,可又实在是不忍心去毁掉郭嘉此刻脸上的欢乐喜悦之情,最后只能默默想今日过节,就先由着他吧。
饭菜撤下去后,众人玩的还是不尽兴,这时郭嘉提议道:“今日是鬼节,不如我们就轮流一人讲一个鬼故事吧。若是谁讲不出或者讲得不好,那就要罚酒三杯!”
“那怎么行!”陈群第一个出来反对:“这鬼节本就阴气重,谈及鬼神本就是禁忌之事,郭祭酒你怎能如此不知礼法?!”
“长文为何这么凶嘛,莫非……”郭嘉眼珠子一转,对着陈群颇有内涵道:“莫非长文……怕鬼?”
“笑话!我陈长文身正影正,怎会担心鬼神!”
郭嘉的嘴角笑容更甚,眯起的眼睛笑得像个狐狸一样:“那长文你为何不敢玩这个游戏?还是心虚!”
“你……你……好!玩就玩谁怕谁!”陈群小朋友被人的话激的气愤之至,竟忘了这是拙劣的激将之法,一下就入了圈套同意了下来。
既然冷如菊花的陈大纪检委员都同意了,剩下的人便也都无了异议,在鬼节讲鬼故事这种纯心招鬼的游戏便愉快的开始了。
第一个讲故事的是张辽,据说是他以前在村中村中的老人讲的,说的是一女子生前受人虐待然后不堪痛苦自杀后变成厉鬼索了一村人性命的故事。情节很通顺,情节描写很好,不过因为在讲故事的张辽一直都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讲的飞快,等听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故事早就讲完了。
张辽表示他很无辜,他真的有在很认真的讲。
第二个讲故事的是荀彧,众人暗想这回估计又要默默脑死机半响了,毕竟让荀彧这种温和的人讲出来鬼故事要耐人听,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甚至有人都打算直接给荀彧倒酒罚酒了。哪知道荀彧对着那递来的酒杯摆摆手,目光淡雅望了在场的人一圈,轻启双唇道:
“既然到彧了,那彧就讲给你们曾经发生在颍川书院里的一个故事吧。”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荀彧面色平静的落下了最后一个字,仍旧笑的温和道:“就这样,彧故事讲完了。”
仍旧是一片寂静,但和当时张辽讲完故事后不同,这种安静几乎趋近于诡异,大部分人都面色苍白,还沉浸在那个故事的恐怖氛围当中。
就在这时,寒风破窗而入,呼呼的风声振聋发聩。
“啊!”也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屋内全都乱了起来,刚才故事中寒风过后可就是最恐怖的时刻,而当事人荀彧却淡定了扫了一眼场面的混乱,声音平稳似是安抚道:“诸位不必害怕,这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虽是不信鬼神但还是被荀彧的故事说的心悸的曹操看着荀彧,内心默默骂了一声。平日看荀彧待人处事皆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可内里就是个大腹黑,毕竟能握着大汉朝大部分内政命脉的尚书大人,怎么可能是个温柔的小白兔。
屋内又乱了会才渐渐平息下来,接下来的人也一个个讲着故事,有平淡如水的,也有阴风阵阵的,不过有了荀彧的那个故事在先,恐惧感也就少了很多,罚酒的人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是玩乐开心便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提出这个游戏的郭嘉了,他环顾了在场的人一圈,挑唇微笑。
大部分人一震,倘若荀彧是今日才得以窥见其腹黑,那郭嘉就是早就广为人知的阴死人不偿命,先前那个莫名其妙被砍掉的许攸就是先例。就见郭嘉的双眼微微眯起,唰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道:“嘉的故事可能不是很恐怖,还希望各位能见谅。”
“在一个村庄里有一个书生,他从小就和邻居家的女孩是青梅竹马,也早早就定了婚约,两个人在长大之后就结了婚,婚后也很恩爱,日子过得也很幸福。”
“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心有大志,决定出去闯荡一番事业,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可就在男人不在家中的那段时间,意图对男人不利的仇家把那个女子杀掉了,遣了另一个女子去作为人的妻子监视着他。”
“再后来,男人功成名就,接了那个女人到已经富贵的府上。那个女人在监视的过程中却偏偏爱上了那个男人,甚至和那个男子结婚生子,想要这样过一辈子,可又不想对不起之前自己最崇敬的人的教导,在她看来如果留着这个男人,势必导致生灵涂炭,所以最后,她大义灭亲,杀死了这个男人。”
“郭祭酒,你这故事……虽然挺让人唏嘘的,可算不上是鬼故事呀。”
“嘉明白。”郭嘉勾唇轻笑,拿过了酒杯一饮而尽:“所以甘愿罚酒。”
郭嘉的声音一直都是清淡的直达人心扉的,偶尔在讲论行军打仗的战术问题时,也会在平稳的话语的尾音上带上些许的自豪。可此刻……曹操看着他身边的郭嘉,他总觉得今日的郭嘉有哪里不同,在他那总是笑意盈盈的秋眸中,内里却潜藏着不同寻常的情感,尤其是他刚才讲故事时,语气中甚至有着些许的……哀叹?
那种表情不适合郭嘉,在曹操心中,郭嘉应当永远是笑意盈盈,意气风发的。他可以折扇开合和他谈笑间谈尽天下局势的意气英发,他也可以倚在他身上装作喝醉的和他开着完全逾越了他臣子的玩笑,更或者是笑的如同狐狸一般凑到他耳边带着得意的语气将他的心理说了个遍明知道身为臣子窥知主上心里是大忌……却偏偏不该是这种,努力粉饰太平下的…病弱与忧伤。
但这也就是一瞬间,等曹操再看过去时,郭嘉已经恢复了那无懈可击的笑嘻嘻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错觉一般,可是曹操知道,这无非是一种面具带久了就摘不下来的缘故。
当战事紧急所有人都万愁莫展之时,如果郭嘉作为军师也紧锁眉头了,只会将最后的士气断送。为将者,为谋者,最先学会的不是兵法谋法,而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不喜形于色,根据形势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