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喊出【黑瞎子】的时候,我觉得……他把我的心给扔了。
是了,吴邪在面对哑巴有关的事情时,从不会在意旁的人和事,是我想多了。他不过是太在乎那把黑金古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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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丛林里又转了两天,伙计又折了三四个,整个队伍彻底涣散了。
终于,他们不再忍了。
【三爷!您到底想干什么?好歹跟兄弟们通个气!这样漫无目的地是要走到哪去?】
我冷着脸,扫过这群已经衣衫不整的人,只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愤怒”两个字。
【老。子想做什么,还用不着跟你报备。不想跟着就滚。】
【哼,这斗咱还不稀罕了!三爷,说话算数,我们这就走。】
【……】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打头的那个被我看的有点心虚,可还是咬咬牙,掉头就走。
其他的伙计心里各有算计,看我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挣扎了会儿也跟着走了。
等他们都走干净了,我瞥了眼在我身边老神在在的黑眼镜。
【你怎么不走?】
【我说过,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黑眼镜痞笑着,看似耍酷地说道。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里就像有股暖流趟过,似乎安心了不少。
故意冷笑一声,怒斥:
【还不带路。】
【得令~】
其实我并不是不清楚放这些人回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我想见到的就是这个。
忍不住叹息,等我出去后,就再也不是什么三爷了,道上也不会再有老九门吴家了。从我爷爷开始,三代的辉煌,终于落下帷幕。
若不是为了安全起见,我早就直接放手了,他们打破头是他们的事。但这样会祸及吴家,毕竟“捞了钱就跑”这种不是什么好名声,闲言碎语倒也算了,万一招来点杂碎想打我吴家祖产的主意就罪过了。我现在这样抵死反抗,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保住盘口生意,只是为了让道上的人明白——我吴家已经穷途末路,没什么可惦记的。
跟着黑眼镜在丛林里又转悠了五六天,居然被他歪打正着找着那把黑金古刀了。
【黑眼镜,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这把刀挂在树上,哪个伙计那么眼尖看到了也不取下来?】
我抱着黑金古刀来回摩挲,顺便横了眼黑眼镜。
【哎哟~小三爷!我这冤的!人就跟我说在这见过,我也是被骗了啊!】
我内心腹诽:废话!在这丢的!能不在这见过嘛!
黑眼镜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看得我忍俊不禁。这表情实在是……太。贱。了!
【哈哈~】
一不当心笑出了声,惹得黑眼镜更委屈了。
【噗~~哈哈~~黑眼镜~~哈哈~~谢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笑便停不下来了,捂着肚子蹲下来闷哼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好久没那么轻松过了。
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我才抬起头,黑眼镜逆着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觉得他的眼睛也在笑着。
之后我们相互扶持着,安全回到市里。
【小三爷,好好休息。】
说着,他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才突然发现,从认识他至今,已经六年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小哥的长,和他一起下过的斗也比跟小哥的多得多。他和闷油瓶完全是两种人,闷油瓶失踪失忆专业户,而他在斗里与我寸步不离,对我的一切心知肚明。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相互了解得那么深了。
这一刻,我由衷地庆幸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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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剩下的伙计终于还是扛不住退缩了。
这也是我此行的另一大目的,他们把消息带出去后,吴家的盘口就会受到不可小觑的打击。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生意,这几个人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一样。
当时吴邪的表现虽然很怪异——就像巴不得他们离开一样,但我又觉得他只是不愿意放弃黑金古刀。
——啧,说起来就觉得自己真。犯。贱!我连一把刀都比不过!就算这样,还恬着脸跟着!真是……!
亏大发了!!!
之后的几天,我跟小三爷在林子里过着“二人世界”。说真的,这样在深山老林里相互扶持的日子还是让人觉得很幸福,因为小三爷除了依赖我,相信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对于他还是挺重要的。
唉,在小三爷的面前,我真是卑微得让自己都唾弃。
终于还是找到了黑金古刀。
小三爷阴郁了好多天的脸终于放晴了。他抱着黑金古刀,那么宝贝,那么心疼,那么激动,就好像看到了哑巴一样。天啊,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抱着的就是哑巴张!!
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内心的不甘和悲伤,赔笑着跟在小三爷的后面,随口逗了他几句,竟听到他久违的笑声。
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带着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一瞬间抚平了我内心的伤痛。
是了,我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得到他,只是为了眼前这样自然放肆的小三爷。
欢迎回来,小三爷。
待我们回到市里,已是深夜。看着小邪走进房间,我的心一下落进谷底。
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明天小邪就要知道他失去了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守护的盘口。
我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夺走这些的人是我。
可如今,我却希望他不会被这个消息击垮。
突然就不想带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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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的盘口被彻底吞并了。】
挂掉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从开始的礼貌回答,到后来的“恩恩啊啊”,最后是沉默以对。
恍然间,我才明白,想到准备好失去和真正失去,是两种大相径庭的心情。
我抱着黑金古刀,蜷缩在沙发上,完全不理身边的黑眼镜如何劝慰和开解,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以前总是腹诽闷油瓶: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一看就是一天。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对着那白茫茫一片,人的思绪却是百转千回,会想到很多之前想不到的事情,会让人渐渐冷静下来。
我似乎整整坐了一夜,惊醒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一阵一阵的酸楚,刚想活动一下,一只冰凉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替我按摩着后颈。
我呆呆地看着黑眼镜,他疲惫的面容和庆幸的表情,让我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我坐了一夜,他就陪了我一夜。他紧张我,比任何事都紧张。印象里,似乎不曾有过这样的人,傻傻地不管不顾地陪着我。
有了这样的认知,我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黑眼镜……】
我有很多话想说,甚至那些本不打算说出口的话也想说出来,可是,我沉默了很久,话语在喉咙里打转,最后却只是说道:
【你的报酬我付不起了。】
黑眼镜只是笑,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笑的,有那么多话想说,最后出口的却是这个。
【小三爷……】
【已经没有吴家了,也没有三爷了,更没有小三爷了。你别再这么叫我了。】
黑眼镜的手扣住我的后脑,让我和他直面相对。
可是,这回轮到他说不出话来了。
等了很久,他突然抢走了我怀里的黑金古刀。
【那这刀就当作报酬了。】
【滚!蛋!】
我脱口而出的脏话,显得活力十足。其实我挺想揪着他耳朵骂:你丫想的倒是挺美!
最后还是沉住了气。
【这把刀不能给你,你的报酬我会想办法的。】
说着就想去抢,黑眼镜扣着我的手突然一用力,我便使不上力了,他趁机扣住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
【小邪~你这是要明抢啊?】
【小爷不是说了不会欠你的嘛!你把刀给我!】
【不给。】
【我真的没钱给你了!】
喊了一嗓子,我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然我把这店铺抵给你。】
【西泠印社?】
黑眼镜满脸写着不在乎。
【店里所有明器都归你!还有这屋子!上下两层都抵给你,你把刀给我。】
黑眼镜似乎有些诧异,他考虑了会儿,同意了。
【你把这里抵给我,你住哪去?】
我面露尴尬。
【……不……不关你事……】
抱着从黑眼镜手里半推半抢的黑金古刀,我低下头。
恍惚间,我听到黑眼镜的叹息声,他轻揉着我的头发,完全不顾我的挣扎。
【店还是你来管,屋子还是你住。只不过以后我是老板,你是伙计。每个月的工资你自己从店里拿,其余的都打我账上。】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良久,扯开笑容。
【那我们明天去办移交?】
【……小邪……人家是通缉犯~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松了口气,撅着嘴好像是在埋怨我。
【对哦~那怎么办?我们立张字据?】
他笑着,突然把我揽进怀里。
【合约成立。】
我埋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
这样,算不算“夫妻”共有资产啊?
我发现,和黑眼镜呆的久了,我也开始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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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地坐在他身边,从来没这样心虚过。听着他一开始还能礼貌平静地回答,到后来渐渐失神,最后抱着黑金古刀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还是不忍见到如此的他,自作主张拔掉了电话线。那个像是催命符一样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得救了。是的,被电话伤到心的是吴邪,可是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做不到,我无法看着吴邪这样心碎的表情而无动于衷,我无法想象他会用多少时间来度过悲伤。
我坐在他的身边,不敢触碰他,我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语,不是安慰他,因为他现在根本听不见,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黑瞎子,快醒醒。
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从认识小三爷开始,生命才终于不止是黑色,和他相处到发现自己爱上他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有声有色,感觉一下透亮了起来。
小邪怀抱着黑金古刀,仰望着天花板,神情呆滞,那个样子就像被哑巴附体了似的。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嫉妒哑巴,这个跟我很相似的男人,爱上了同一个人的男人,却好运地得到了对方的爱……而我却因为这个同类只能默默守护着我爱的人。
小三爷清醒过来是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晨辉洒在窗帘上,让我有些晃了眼。看他呆滞地动作以及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赶紧伸手替他按摩起仰了一夜的脖子。
【黑眼镜……】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喊我的时候却让我意外觉得有那么一丝……撒娇?
【你的报酬我付不起了。】
想了半晌,他竟然说出了这一句,而且还有些小孩子做错事时的心虚和讨好。让我心情意外地很愉快。
他还让我别再管他叫“小三爷”,他失去了当“小三爷”的资格,再也没有吴家再也没有……
我忍不住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直面对着我,我想吻下去,堵住他所有的失落和悲伤。可是,当我看着他紧紧抱着那把黑金古刀时,这些我都做不出来。
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人家心里还是只有哑巴张一个人,我就算吻下去又能如何,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陪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了。
可一看到小邪那么宝贝那把刀,我就恨得牙痒痒,一个没忍住直接从他手里抢走了黑金古刀——后来每次想来,都觉得自己特别的幼稚,竟然跟把刀“争风吃醋”。
小邪果真舍不得,哇哇叫着跟我抢了起来,倒是一副小三爷的做派。这么想来,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乐得跟他斗嘴,最后他竟然提出了把铺子和房子全都让给我,让我好不容易晴朗的心情又跌进谷底。
——张起灵,你最好别出来,出来我一定直接打死!
最后,我还是心疼小三爷,把刀还给他,顺便就势答应了他的提议,借机正式“登堂入室”。
我把小三爷搂紧怀里,他也低笑着回抱着我,不知用意,但感觉着从他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的所有不甘和委屈又被抚平了,早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肯定是栽在这个小家伙手里无疑了,可却从来没意识到原来自己能那么心软。也难怪哑巴张……
——艹,怎么哪都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5
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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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和黑眼镜过着正式“同居”的生活,其实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他盘口,淘沙两头忙,每个月就几天能在家闲着的。和之前往我这窜门的频率没什么区别。
合着您黑爷已经几年没回过自己窝了啊!?
我的小日子过得还挺自在的,黑眼镜不在的时候,我就去爸妈家里住个两三天,跟着我妈里里外外的一起忙活家务,学着烧菜,学着煲汤。其实我也不想弄得自己跟个家庭主夫似的,只不过我也下过斗,斗里阴气重,又凶险,还吃不上好东西,有时候还得省着,着实难过,需要补补。
我妈看我的心神越来越心疼,后来变本加厉,快把我当闺女养了,害得我费尽唇舌,好说歹说,这才掰正了。
小花来找我的那天,我正在铺子里,无聊地写日记。
写日记是我一直都有的习惯,以前老是去下斗,总能写出很多东西来。现在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还是感慨万千,我开始回忆过去,总结些什么,期盼些什么。
我承认,看店是件特别无聊的事情,现在有点同情王盟了,亏得他能帮小爷看了那么久。
小花进来的时候,举着他用惯了的那根棍子,一招横扫千军,碎了我一地的瓶瓶罐罐,吓得我瞪着他两眼发直。
【吴邪!!!!】
他大喊一声,棍子擦着我的侧脸砸碎了我面前的柜台。
我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解语花!你TM脑子被门夹了吧!上我这发什么神。经!】
小花喘着粗气,跨过一地的碎片,跑到我跟前,揪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怒骂:
【谁脑子被门夹了!我看是你脑子坏了吧!你哪根筋不对了!盘口的生意说败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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