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堡主风趣的一笑,说:“好,现在暂时先这么称呼吧!”
邓瑞君一听,又撒娇呼了声“爹”!
邓老堡主却一整脸色关切的问:“怎么样?我这办法还好吧?”
费天仇立即恭声道:“是的,他先用小石趁张大成不注意时打伤了张大成的座马,接着又佯称方便,暗中射了侄儿一弩箭……”
邓老堡主则惊异的“噢”了一声道:“他外面还藏有弩箭?箭呢?”
费天仇立即转过身去,道:“现在仍在肩上!”
邓瑞君急忙解释道:“当时弩箭,摇摇晃晃,我真怕它掉下来,吴天良狡黠多智,如果箭掉了又没有血,他一定会怀疑其中有诈,所以孩儿当时又将箭向衣内插了一下!”
说话之间邓老堡主已将弩箭由费天仇的肩上取下来,只见他神色一变,脱口沉声道:“箭头上喂有剧毒!”
费天仇回头一看,只见邓老堡主手中拿着的八寸弩箭,箭头上蓝光闪闪,果然喂有剧毒。
邓老堡主目注手中的毒箭,哂然一笑道:“他害死了令尊大人,为的就是得到‘飞音剑’,如今他又开始打我们父女两人的主意了,我敢说,这支喂毒弩箭,本来是准备向老夫或君儿下手的……”。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着费天仇,关切的说:“你虽然穿了老夫的‘天孙甲’,这等强劲的弩箭射地你肩上,恐怕也够你受的了!”
费天仇只得苦笑颔首道:“当时侄儿的肩头猛的一震,左臂都有些麻木了……”
邓瑞君一听“左臂都有些麻木了”,不由惊得花容一变,脱口焦急的说:“哎呀,箭上有毒,快脱下软战袍来看一看吧!……”
话未说完,邓老堡主已佯装生气的沉声道:“嗳?怎么回事?丫头,你连咱们家的传家之宝都不信任啦?”
如此一说,邓瑞君的娇靥上,再度胀得通红。
费天仇知道‘天孙甲’是‘福宁堡’的镇堡之宝,因而自动的将软战袍脱下来。
软战袍一脱下来,室内顿时一亮,只见费天仇身上金光闪闪,耀眼生花,他的上身竟穿着一件长至臀下,似是软丝的大金,软绵凹凸,非丝非绵,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
费天仇将‘天孙甲’脱下来—看,只见左肩部附近,依然软绵绵的毫无异样,不由赞声道:“这真是一件神衣!”
但是,邓瑞君却深情关切的伸出柔嫩玉手,按在费天仇的左肩上揉了揉问:“还痛不痛?”
费天仇见邓瑞君当着邓老堡主的面就这么关心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不山俊面一红道:“早已不痛了!”
就在这时,外间阁门口已传来李嫂的朗声道:“启禀小姐,杨大夫来了!”
外间并没有李嫂的回应,想是因为大感意外而楞住了!
邓老堡主却凝重的说:“还是我去叮嘱他一下吧!而且要他们说法一致,还要加强警戒!”
说罢,迳向室门口走去。
费天仇和邓瑞君一见,赶紧躬身相送!
一俟邓老堡主走出室外,费天仇立即黯然道:“真没想到,吴天良竟是一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人,在此以前,我一直还对他心存一份感激……”
邓瑞君却故意刁钻的问:“现在你该不会再怀疑我爹和我了吧?!”
费天仇被说得俊面一红,不由不安的呼了声“君妹!”
就在这时,阁下宅门处,突然响起一阵叫嚷和痛哭声!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关切的问:“外面怎么回事?”
说话间,邓瑞君已探首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机警的低声道:“是吴天良和于亚荣张大成他们,可能要求上来看你!”
费天仇惊异的“噢”了一声,急忙走至另一扇关闭的落地花窗前,轻轻拉开一线门缝。觑目向下一看,只见于亚荣、吴天良,以及张大成、苏光开和叶进德五人,正愤怒的和内宅门楼下的两个背剑女警卫争论,显然是要进来看望他的伤势。
尤其是吴天良泪流满面,神情十分痛苦。
费天仇不知道吴天良对于亚荣等人是怎么说的,但根据于亚荣四人陪同吴天良一起来看他,显然对吴天良的谎话信以为真了。
就在于亚荣和吴天良五人与门下的女敬卫争执时,‘小雀儿’四也走到了门楼下。
只见吴天良首先流泪关切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怎样了?”
‘小雀儿’原就伤心难过的不得了,这时一见吴天良和于亚荣五人,个个泪流满面,两眼红红的,也不由得哭了。
于亚荣一看,神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可是没救了?”
‘小雀儿’哭声道:“老堡主刚由通阁上下来,听说费少庄主中的是毒箭。”
如此一说,于亚荣和张大成等人俱都惊得脱口惊啊,神情更见惶急。
吴天良却跺脚懊恼的惶急哭声道:“既然是毒箭,就要把中箭部位的肉赶快剜下来呀?!”
话声甫落,邓老堡主已满面怒容的走向了内宅门楼下。
吴天良一见,痛哭失声,“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痛哭失声道:“老堡主,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呀!……”
邓老堡主也毫不客气的怒声道:“不错,你是该死!”
吴天良依然跪在地上,痛哭解释说:“事情竟那么巧,就在卑职离开的一刹那,少庄主就中箭了,老堡主,万一少庄主不幸故世,卑职也不想活了。”
邓老堡主却感动的一叹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杨大夫正在为费少庄主汲血泄毒,如果能在天黑前苏醒过来,可能还保得住一条小命……”
于亚荣四人一听,立即愤怒的同时同老堡主,要求道:“请老堡主准许卑职等率领全堡的武师和弟兄,前去‘鸭嘴崖’搜索那个歹徒……”
邓老堡主却挥了个宽慰手势,说:“你们五位先回去,等费少庄主醒过来,问清了当时中箭的情形后再说!”
吴天良却流泪要求道:“老堡主,可否请准卑职五人上去看看我们少庄主?”
邓老堡主立即正色沉声道:“费少庄主的伤势很重,尤其中的是烈性毒箭,必须大量放血,杨大夫曾一再的交代,任何人不准上去打扰他,就是老夫都被他赶下来了,你们怎能上去?”
吴天良却又抽噎着要求道:“既然这样,请老堡主准许卑职等在此轮流听候少庄主的伤势进展和消息……”
邓老堡主只得道:“这样好啦!你们五位先回去,待一会儿等杨大夫治疗一个结果后,再送消息给你们,你们在此吵吵闹闹,也影响杨大夫的情绪!”
于亚荣四人一听,立即恭声应是,同时望着仍不想离去的吴天良,催促道:“走吧!我们先回去,等个把时辰再来听消息!”
吴天良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尚懊恼的一跺脚,悔恨自责的叹了口气道:“真该死,我真该死!”
说着,跟在于亚荣四人身后,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费天仇看罢,不由感慨的摇头恨声道:“这厮的伪装工夫,真可说是到家了!”
邓瑞君则正色道:“所以说,我爹才要你忍耐,像他这样悲痛欲绝的伪装手法,连于总武师他们都信以为真了,他的同伙还会认罪吗?”
费天仇却懊恼的愤声道:“可是,我也不能整天躲在阁上不出去呀?”
邓瑞君却郑重的正色道:“如果想手刃亲仇,亲手杀死吴天良,你就得耐着性子,按照爹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
费天仇既然知道了杀父仇人就是吴天良,恨不得马上把吴天良杀了,但他知道,他的剑术还没有吴天良高,万一急切报仇不成,反而被吴天良杀了,那岂不使父亲永远含恨泉下了吗?
心念及此,不由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同时悲愤的叹了一口气。
邓瑞君一看,立即在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青皮绢簿来,同时宽慰的说:“这是家师交给小妹的另一部剑术秘笈,名为‘斩龙九式’,只要你把这九式剑法学成了,杀吴天良报亲仇,易如反掌,尤胜探囊取物!”
说着,顺手将那本青皮绢簿递向了费天仇。
费天仇激动的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珠笔草书————斩龙九式。
是以,他一面用颤抖的手接过来,一面感激的说:“君妹,如果我现在和吴天良徒手搏斗,我一定能胜他……”
邓瑞君一笑道:“可是他已经知道你的拳掌厉害了,他不会和你徒手拚斗的……”
费天仇立即面罩煞气的恨声道:“可是我也不会和他徒手拚斗,我虽然一掌将他的内腑震碎,但我心里仍不甘心他那么死,我要把他乱剑分尸,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去祭我的父亲!”
邓瑞君趁机正色道:“好,那就赶快静下心来研读‘斩龙九式’吧?!”
费天仇一听,毅然应了声“好”,立即坐在临窗的书桌前,翻开了‘斩龙九式’秘笈的青绢书皮第一页。
也就在他翻开书皮,看到第一页上的人形剑式的同时,外间廊檐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立在费天仇椅后的邓瑞君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怒声问:“什么人?”
喝声甫落,外间已传来‘小雀儿’的颤抖声音道:“小姐,是我!”
邓瑞君一听,立即紧张的一推费天仇,同时将樱口凑近费天仇的耳畔,悄声催促道:“快,快,快躺在床上去闭上眼睛!”
费天仇被闹得一楞,正待说什么,邓瑞君已紧张的急步迎向了室门。看了邓瑞君的急切紧张相,他只得起身走到床前,赶紧躺了下去。
邓瑞君将门帘一掀,看到‘小雀儿’眼泪汪汪的站在廊下阁门前,再次怒声问:“小雀儿,你有什么事?”
‘小雀儿’流泪颤声道:“小……姐……小婢想看看……少庄主……”
邓瑞君一听,只得放缓一些声音,无可奈何的说:“他还不是和方才一样,昏睡不醒,气若游丝,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雀儿’一听,不由“啊”的一声吓哭了。
邓瑞君看了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但‘小雀儿’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心腹丫头,只得沉声问:“你要不要看看费少庄主?”
‘小雀儿’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噙泪颔首,急声道:“要,要……”
邓瑞君一见,立即掀起门帘侧身道:“好吧!你就在这儿看看吧!”
‘小雀儿’一听,急忙走了过来,就站在室门外向内察看,她发现费天仇侧身睡在床上,面向着床里面。
由于没看到费天仇的面庞,‘小雀儿’不由关切的问:“他为什么这样躺着?”
邓瑞君立即没好气的说:“肩上的肉都割掉了,流了好多的血,那里还能仰面躺着?”
‘小雀儿’一听,更加关切的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向床上瞧。
邓瑞君知道‘小雀儿’最聪明,深她看出破绽来,立即催促道:“好了!快下去吧!你们四个轮流守在内宅门楼下,有人来问少庄主的伤势时就照实告诉他,现在老堡主和杨大夫正在研究药方,希望能救活他!”
‘小雀儿’一听,戚声应了个是,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费天仇,才依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邓瑞君不敢大意,直到‘小雀儿’走下了楼梯口,她才转身走进室来。
一进室门口,即见费天仇已神情迷惑的坐在床缘上了。
费天仇立即迷惑不解的问:“对你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何必瞒着她们?”
邓瑞君哼声一笑道:“这四个丫头我最清楚,你要是让她们知道你好好的,马上就露出马脚来。”
话声甫落,门楼下再度传来了人声。
邓瑞君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又是吴天良!”
费天仇也神色一惊,悄声道:“这厮这么快……”
话未说完,已和邓瑞君双双站在窗缝前。
两人觑目向下一看,只见吴天良正愁苦脸的向着门下的两个背剑女警卫问话。
恰在这时,刚刚下去的‘小雀儿’,正噙着满眶的泪水迎了过去。
吴天良一见,精神顿时一振,如获至宝般。急上两步,关切的问:“小雀儿,我家少庄主的伤势怎样了?”
‘小雀儿’见问,尚未开口已先哭了!
吴天良看得目光一亮,不自觉的脱口低声问:“怎么?已经死啦?”
‘小雀儿’却流泪摇头哭声道:“还没有,挖下好大一块肉,流了不少的血……”
吴天良一听,不禁掠过一丝失望神情,同时关切的问:“杨大夫呢?杨大夫还在上面吗?”
‘小雀儿’流泪道: “杨大夫和老堡主正在厢房研究药方,看看怎样才能让少庄主先醒过来。”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小姐说,这是见血封候的剧烈毒药,没有千年雪莲和何首乌,恐怕治不好了!”
吴天良一听说“小姐”,不由关切的问:“你们小姐呢?”
‘小雀儿’流泪道:“她还在阁上守着少庄主呀……”
吴天良一听,不自觉的妒恨愤声道:“干么要她在那儿守着?”
‘小雀儿’惊异的“嗳?”了一声,立即不服气的正色道:“当然是防范那个坏人再来呀?!”
吴天良悚然一惊,自知失态,赶紧“哦”了一声,连声称了两个“对”,转身走了出去。
费天仇看了这一幕对答,不但知道了邓瑞君不让‘小雀儿’四人知道真象的苦心,同时也看出来吴天良会想尽办法除掉他。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费天仇立即坐下来翻开了‘斩龙九式’秘笈。因为费天仇原就是以宝剑为兵器的人,加之邓瑞君在旁细心指点,以及他的聪颖苦研,进步神速,傍晚时分,便已研读了六式。
第二天,吴天良和于亚荣等人来问时,得到的答复是仍在昏迷中,毫无苏醒迹象。
第三天,仍在昏迷中,但已有救活的希望。
第四天,救活了。不过仍不能言语。
费天仇救活的消息传出后,于亚荣等人真是高兴极了。吴天良当然也跟着高兴,连称庆幸。
但是,被费天仇那天在广场上一掌震昏呕血的凶猛恶汉,却突然身中剧毒,七孔流血而死了,邓老堡主和于亚荣等人,仔细追查了半天,也没追查出个所以然来。
第五天,传出的消息是费天仇神志渐清醒,口里不时自言自语,似是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因为语言含糊,吐字不清,听不出费天仇喊的是谁的名字。
这个消息一传出后,吴天良更显得焦急不安,坐卧不宁起来。
他断定费天仇喊的很可能是他的名字,显然是在他举起弩弓射向费天仇的同时,费天仇在马上已看到了他吴天良的上身或头部。
如今,他再不能迟疑了,万一费天仇完全清醒过来,将他暗放弩箭的事一说出,他吴天良前后两次的罪行立时便被揭开,莫说于亚荣等人不会放过他,就是老堡主父女也会杀了他。
吴天良一个人暗中焦急不安,如坐针耗,已到了不安枕,食不知味的境地。有的人曾无意间看到他,紧皱着秃眉,不停的搓手,口里吟吟有词,来回的踱着急步,似是在咒骂杨大夫。
这情形有人密报给邓老堡主,邓老堡主却和费天仇、邓瑞君加紧布署,等着这个丧心病狂,杀主夺宝的恶徒,一步一步的进入他们已经设好的圈套内。
邓瑞君却望着老堡主,问:“爹,这么些天,杨大夫怎样了?”
邓老堡主一笑道:“他呀?!吃饱了睡,睡醒了就下棋,见了我就问为什么把他关在厢房里?”
邓瑞君不由迷惑的问:“您老人家没有告诉他,这几天有人要杀他吗?”
邓老堡主立即正色道:“我告诉他啦!他不信,他说,他是济世救人的人,谁会杀他?”
费天仇却懊恼不安的说:“为了侄儿的事,害得您老人家和君妹,还有那位杨大夫跟着受罪!”
邓瑞君一听,却含笑嗔声道:“你以后再这么说,爹可要生气了!”
邓老堡主却哈哈一笑,风趣的说:“没关系,我不会生气,要不然,我会觉得这个老丈人当得实在没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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