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惊心惨叫,接着是一蓬血光崩起,那个湖匪几乎被‘单刀李’的单刀斩为两断。
‘单刀李’一见,更加怒不可抑,厉嚎一声,一脚踢飞了湖匪的尸体,趁势将单刀撤出来。
但是,就在他踢腿撤刀,点足准备退向门外的同时,粉红色的亮影一闪,一只铁掌已劈到了他的右臂曲池关节上。
只听“克嚓”一声脆响,接着是‘单刀李’的惊惶惨叫,“当”的一声单刀落在地面上。
‘单刀李’深怕费天仇再施刹手,惨叫声中,一个倒退急滚,直向门外滚去。
也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萧桂华的惊呼声:“啊呀!总督察!你?……”
但是,滚至门外的‘单刀李’已仰面朝天的晕死了过去。
萧桂华神色一惊,急忙举口看向屋内,只见那位‘飞马胡大侠’,正由地上捡起剃刀,对着墙上的铜镜修剃自己的胡子,看那神情,好似根本没发生这件事似的。
也就在这时,附近跑来围观的湖匪中,突然纷纷大声高呼道:“大王来了!大王来了!”
萧桂华闻声一惊,急定心神,转身一看,只见‘红胡子’神情慌张的正急急向着这面飞身驰来,而‘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招呼了一声,也急忙跟在身后。
打量问,红影一闪,风声飒然,‘红胡子’施展了惊人的轻功,扑到了近前。只见他低头一看地上右臂已断的‘单刀李’,立即惊异的望着萧桂华,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萧桂华只得怯怯的说:“我一步来迟,他们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红胡子’和左右军师一听,不由同时抬头向屋内看去,只见刚刚丢下剃刀,揩了一下脸颊的费天仇,已不是方才灰头土脸,一身脏衣的囚犯,而焕然变成了一位剑眉朗目,挺鼻朱唇,英姿勃发的俊美郎君了。
‘红胡子’的确看呆了,他的一颗心也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因为,这是她女扮男装,打家劫舍以来,所看到的第一个令她心醉的男人,尤其他那两撇小胡子,更是充满了男性魅力。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檀郎,日盼夜盼的俊美郎君,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但是一位年若三十岁的英挺男人,而且是一位威名震撼了北半天的杰出大英雄。
费天仇一看‘红胡子’的惊喜痴呆相,首先潇洒的拱手一笑道:“启禀大王,所幸托您的洪福,否则,这时您已经看不到在下了。”
‘红胡子’急定心神,当着这么多部属,不由俊面一红,立即惊异迷惑的问:“胡大侠,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原就有些沙哑,这时加上内心的紧张,变得更沙哑哽喉了。
费天仇抱歉的一笑道:“出了这种事,在下不便多说,贵属很多人都曾目睹到,请大王一问他们几位便知根由了!”
萧桂华抢先道:“我一来便看到李总督察连滚带爬的从屋内跌出来,接着就晕过去了。
‘红胡子’听罢,立即转首望着站在附近的十数名湖匪,沉声问:“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谁先看到了谁先说!”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警告道:“要实话实说,当心我割你们的舌头!”
十数湖匪听得浑身一战,连连惶声应是,道:“方才小的们看到总督察先在房后悄悄向内看了一眼,接着又由房后绕到前面,一到房门口,倏的撤出单刀来,大喝一声,就扑了进去……”
‘红胡子’未待湖匪们话完,立即不耐烦的沉喝道:“好啦好啦,快把总督察抬到牢房里去疗伤,醒来后听候我的处置。”
十数湖匪恭喏一声,抬起地王仍在晕迷的‘单刀李’迳向正东走去。
费天仇却神情尴尬,抱拳歉声道:“事出突然,迫不得已,李总督察手中有刀,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话未说完,‘红胡子’已淡然挥手道:“好啦,这也怪不得你,我们到厅上去谈吧!”说罢转身当先向前走去。
费天仇赶紧谦声道:“多谢大王宽恕,如此愈使胡某惭愧无地!”说话之间,一面拱手一面跟着向前走去。
经过站立一侧的左右军师身前时,‘苍鹫老洪’首先有些讥讽的说:“看你这身打扮,哪里像是赫赫有名的‘飞马胡’,简直是位花花公子嘛!”
费天仇赶紧—笑道:“哪里哪里,贵属们拿了两大包衣物来,只有这两件合身……”
‘独眼狡狐’却冷冷一笑道:“不过你胡大侠比起前几年来,反而更年青了!”
费天仇听得心中一惊,故意“噢”了一声,哂然一笑道:“是吗?我倒觉你范老童颜鹤发,有了返老还童的趋势。”
说话之间,前面的‘红胡子’已踅身向上面的林绿前走去,费天仇三人也停止了斗嘴。
费天仇举目向林内一看,里面数丈处即是一座大房子,看里面悬满了纱灯,有人走动,显然就是‘红胡子’说的客厅。
进入客厅,费天仇才发现大厅正中早已摆好了六张长桌组成的马蹄形酒席。
‘红胡子’回身肃手,请费天仇客位上坐,其余左右军师和萧桂华依序入席。
费天仇和‘红胡子’坐正中的两桌,‘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居左,萧桂华一个人独坐在右,因为‘单刀李’已不能参加了。
由于红日偏西,客厅建在林中,虽然时间尚早,客厅内早已燃上了纱灯。
大家彼此敬酒完毕,‘红胡子’首先望着费天仇,关切的问: “胡大侠,有关‘七龙舍命镯’,你认为应该什么时候下手?”
一提到‘七龙舍命镯’,‘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立时精神一振,格外注意,双双将杯箸放下来静听。
费天仇当然看到了,但他佯装未见,故意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愈快愈好,最好能在押送在下的官兵逃回徐州之前下手。”
‘红胡子’立即蹙眉道:“那恐怕有困难吧?!须知那些官兵都有快马!”
费天仇却正色道: “他们虽然都有快马,但马儿一定要休息吃草,如果我们星夜兼程,以我们几人的轻功,必可赶到他们的前头。”
‘苍鹫老洪’一听,不由用拳一击桌面,恨声道:“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把他们杀光……”
费天仇立即望着‘苍鹫老洪’赞服的点点头,但心里却暗骂一句:“好狠毒的老狗!”
‘红胡子’却凝重的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费天仇一听,心中暗自焦急,立即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大王须知夜长梦多,怕的是他们知道了在下获救,把玉镯移往别的地方去了……”
话未说完,‘独眼狡狐’突然爽快的笑着说:“那还不简单,现在马上派一批弟兄出去散播谣言,就说‘红胡子’大王已经把那个囚犯当场乱刀剁了个稀糊烂……”
费天仇立即风趣的笑着说:“只怕右军师倒真的有这个意思呢!哈哈……”说罢,冗自哈哈笑了。
‘独眼狡狐’被说得一楞,接着神色一变,也跟着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红胡子’却含笑认真的说:“右军师说的倒是一条可行之计。”
‘独眼狡狐’一听,这才真的得意笑了,同时欠身恭声道:“回头属下就派人前去。
‘苍鹫老洪’却望着费天仇,不解的问:“昨夜胡大侠的囚车,怎的会和‘信义镖局’的镖车走在一起?”
费天仇早已经过了授意和说词,这时见问,立即摇头一笑说:“这就不清楚了,这批押解我的官兵原本是单独行动的,是在中途遇到了那批镖车,至于他们为什么决定通过贵属地,那我就更不知道原因了。”
‘苍鹫老洪’却继续关切的问:“胡大侠是怎的被官兵捉住的?照说,以你的高绝武功……”
费天仇淡然一笑,立即挥了阻止手势,正待说什么,厅门外突然奔进来一个湖匪。
‘红胡子’等人立时发现,纷纷将目光移向厅外,只见慌张奔进厅门的湖匪,急忙跪在地上,恭谨朗声道:“启禀大王,东湖大王‘黑判官’特来拜访!”
费天仇一听,暗吃一惊,神色立变,心知要糟,因为前来时‘铁霸苍龙’曾经特别提出警告,绝对避免与东湖的匪首‘黑判官’照面,因为‘黑判官’与‘飞马胡’有切齿血仇,而且,恨‘飞马胡’入骨,当然一照面就会认出来费天仇是冒充伪装的。这时听说‘黑判官’来了,心中当然紧张,这是关系着沿湖万户渔民百姓的福祉,他自是感到格外焦急。
但是,‘红胡子’却兴奋的说:“不是传说他被吃掉了吗?快请!快请!”
那个湖匪一面起身,一面恭声道:“东湖大王已经登上码头,就要上来了!”
到了这时候,费天仇只得起身拱手含笑道:“启禀大王,在下和‘黑判官’有过节,为了避免在此冲突,必须避他一避!”说话之间,已经离席,急忙转身向厅后门走去。
‘红胡子’一见,正待招呼他不要离去,但是,‘苍鹫老洪’已趁机急忙起身奔了过来,立即向她机警的悄声道:“大王大王,右军师方才说,这个胡凌飞看来较他以前见过的胡凌飞年轻,很可能其中有诈……”
‘红胡子’听得神色一惊,俊面立变,不由急声道:“真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随在‘苍鹫老洪’身后跟过来的‘独眼狡狐’立即不安的说:“当时他蓬头垢面,一身脏衣,实在难以辨认,这时看来,他较之当年我见过的‘飞马胡’,至少年轻了四五岁……”
萧桂华却不以为然的说:“你们男人看起来相差四五岁根本算不了一回事,如果这两天吃得好,睡得足,气色好一点儿,看起来就年轻一些,何况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他了……”
‘独眼狡狐’深怕发生事端,惹祸上身,为了将来好脱卸责任,只得迟疑的说:“三年前我来此的途中,也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看见他和他的属下,那时他正骑着马……”
萧桂华立即道:“是呀,在那种情形下,他满脸的风尘,你怎敢肯定他不比现在年轻?”
‘苍鹫老洪’却压低声音,正色道:“萧侍卫这话当然也有道理,不过,我总认为他仓惶避开,显然是怕‘黑判官’认出他是伪装冒充的来!”
萧桂华哼了一声,沉声道:“这有什么好争执的,待会儿‘黑判官’到了,我们一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红胡子’的心思早已大乱,这时一听,深觉有理,立即颔首道:“好,我们快去接他吧!说话之间,当先走向厅门。
也就在她走向厅口的同时,厅外突然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嚷叫道:“红红,红红,快把‘飞马胡’给黑哥哥交出来!”
‘红胡子’几人听得一楞,赶紧加速步子向厅外迎去。
隐身厅后门的费天仇,一看平素阴刁猾狡,心黑手辣的‘苍鹫老洪’和‘独眼狡狐’两人对‘红胡子’的神情和讲话,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他已断定必是将他们的疑心告诉给了‘红胡子’,因而格外提高了警惕。
于是,一俟‘红胡子’等人奔向厅外,立即悄悄的而自然的探首向外观看,因为,他听了那声洪钟般的嗓音,断定‘黑判官’已到了厅外,只是不知‘黑判官’呼喊的‘红红’是谁?根据常理推断,显然喊的是‘红胡子’。
随着‘红胡子’四人的出厅,厅外已现出一个身穿黑袍,体胖如牛,黑脸黑须的凶煞人物。这个人显然就是残忍成性,横行东湖的匪首‘黑判官’。
‘黑判官’生得头似麦斗,眼似铜铃,狮鼻海口,横飞的胡子。跟在他身后的,尚有六七个一式黑色劲衣的彪形人物。
只见迎出厅去的‘红胡子’,一面急步前进,一面欢声道:‘黑大哥,您来了……”
话刚开口,‘黑判官’已刹住脚步,怒声道:“你还承认我是你的黑大哥呀?!你明明知道‘飞马胡’是我的切齿仇人,你还偏偏把他视为上宾,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安的什么心?”
‘红胡子’见‘黑判官’对她毫不客气,加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截获‘飞马胡’的事,显然早已派了卧底的奸细在她这里,因而心中更有气,是以也不客气的沉声问:“你何时对小妹说过‘飞马胡’是你的切齿仇家呀?”
‘黑判官’依然怒声道:“我虽然没有告诉你,但你也应该早就听说了……”
‘红胡子’立即摇首道:“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话未说完,‘黑判官’已怒声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就请你马上把他交出来吧!我要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说到血字时,咬牙切齿,双目暴睁,眼珠子几乎由眼眶中突出来。
‘苍鹫老洪’见他们大王‘红胡子’细眉紧蹙,不吭不理,再加上他自己的观察,红胡子’绝对不会把‘飞马胡’交出来的。是以,急忙向前一步,抱拳含笑道:“我家大王.听说你这次出师不利,正感忧急……”
话刚开口,‘黑判官’已怒吼道:“滚开,少和我扯别的!”
‘红胡子’一看,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黑大哥,小妹是念在咱们是同行同道的份上,心存尊敬,所以呼你一声大哥……”
‘黑判官’业已看出来,知道‘红胡子’绝不会将‘飞马胡’交给他,是以,仰面怒极一笑道:“好好好,承蒙你看得起俺老黑,俺先在这里谢谢你了。现在俺老黑要问你,你交不交出来塞外那个贼小子?”
‘红胡子’冷冷一笑道:“若是本大王不愿意交出来呢?”
‘黑判官’突然两眼暴睁,凶光闪射,立即切齿恨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俺老黑可要亲自下手抢了!”
‘红胡子’怒极一笑道:“只要你胜得了本大王的剑,‘飞马胡’任由你一刀一刀的割!”
‘黑判官’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怒声问:“这么说,‘飞马胡’果然在你这儿了?”
‘红胡子’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他就在大厅上……”
上字方自出门,‘黑判官’已厉吼一声,飞身就向厅门前扑去。
‘红胡子’岂能让‘黑判官’在她这儿将胡凌飞抢走?是以,一声娇叱,飞身后退,“咔噔”一声,寒光闪动,系在她腰间的软剑已掣在手中。只见她剑一出手,立时匹练翻滚,咻咻连声,立即将飞身前扑的‘黑判官’阻住。
‘黑判官’虽然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但他也不愿让‘红胡子’在他的宽大黑缎袍上划上几道剑口子。是以,大喝一声,身形有若矫龙,飞身暴退三丈。
岂知,‘红胡子’的身法奇快,如影附形,就在‘黑判官’身形落地的同时,她的剑尖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立在不远,跟随‘黑判官’前来的数名恶汉一见,脱口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但是,‘黑判官’却依然瞪目怒声道:“龚红红,你最好马上把我杀了,否则,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红胡子’龚红红冷冷一笑,道:“你放心,我龚红红对作过的事从来不后悔,有本事你今后尽管使出来。” 说罢收剑,同时向后退了数步,沉声道:“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黑判官’黑脸铁青,咬牙切齿,这时一听,立即有力的一颔首道:“好,龚红红,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
龚红红却毫不客气的冷冷一笑道:“你那一套,本大王早已看透了,用不着再瞧了!”
‘黑判官’再度切齿恨声喝了个好,回头望着他带来的几个彪形恶汉,沉声道:“咱们走!说罢,立即愤愤的大步向阶下急急走去。
‘独眼狡狐’一见,立即趋前低声道:“大王如果放这恶贼离去,等于放虎归山,终为后患!”
龚红红不屑的哂然一笑道:“坎坷落魄之辈,谅他也成不了什么火候!’’说话之间,“咔噔”声响,已顺手将软剑缠在腰上。
就在这时,身后厅门处也响起费天仇的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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