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映雪一听,只得颔首站起身来,但仍有些心悸的说:“方才我真怕荡到一半绳子突然断了……”
费天仇早已拉着她向前走去,同时宽慰的说:“绝对不会,就是树上有人用刀砍,一两刀都未必能砍断!”
芮映雪一听,惊异的脱口“哦”了一声,胆气一壮,两腿也不发软了。但她却忍不住问:“你是说,邓老堡主是被林内庄院的人软禁起来了?”
费天仇一直目注前面的茂林,一面急急前进一面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能够在‘片马梅心’的边缘上建立庄院,总是不太简单!”
芮映雪却关切的问:“你看方才那人,可就是在魏老前辈家,夜间用暗器打死那个庄汉的高人?”
费天仇却摇头道:“因为昨天夜里我没发觉异样,所以也不知道有高人光临!”
芮映雪觉得费天仇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心里也不禁有气,但想到他确实不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驰进茂林,即见前面横亘着一道石墙。
石墙高大,上有堞垛,看样子上面可能容人通行巡逻。
茂林并不深厚,十数丈已到了墙前。
费天仇和芮映雪隐身树下,探首向左右一看,只见数十丈外的两边墙角上,均建有一座更楼,方才他们在远处看到的那一线灯光,可能就是由这两座更楼之一的观望窗口内射出的。
由于雨势倾盆,越下越大,费天仇断定墙上所有的警卫人员俱都躲进更楼里避雨去了。
是以,两人再不迟疑,挥了个手势,双双纵至墙前,接着腾身跃起,直飞墙头的堞垛之上。
费天仇低头一看,墙宽果然数尺,足可供三个人并肩走动,整个墙头上,寂静无人。
再看广院中,除了房舍的大小不同,几乎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宽大,显然是这个院落的大厅。
数十丈外一座坐北朝南的大房子,灯光特别明亮,形式也特别宽大,显然是这个院落的大厅。
费天仇向着芮映雪举手一指,两人立即展开小巧功夫,飞身向那间大房子前纵去。
雨势虽然大,雨点打击在木桩房面上的声音也特别响,但由于下面不少房屋内仍亮着灯光,两人在飞腾纵跃间,依然丝毫不敢大意。
两人轻巧的前进中,发现那座大房子的前面尚有一道屏门,左右建有厢房,屏门上有个横长门楼,屏门外面的一座次大房子,很像是穿厅。
费天仇和芮映雪,细看中央大房子内,灯光明亮,前面的四扇门俱都大开,四个佩刀大汉,分别站立在门内的两边。
大房子的中央摆着一桌酒席,两边共坐着三男一女,正中央的大椅上却空着无人。
由于桌上酒席多是残肴剩菜,看样子正吃了一半因事暂停了。
费天仇根据席面上的情形,断定中央大椅上的那人,很可能因事离开了,不可能原本无人,否则那三男一女便不会—脸的气愤不耐,却没有哪一个人敢饮酒夹菜。
判断一下时刻,这时应该正是戌初时分,也正是晚餐饮宴将尽的时候,根据中央大椅上的那人在酒宴中放下杯箸离去,显然是发生了重大事情。
费天仇先打量那个靠近中央大椅旁的女子,一身红衣背插单刀,柳眉大眼,两片红唇,鹅蛋型的脸颊上薄施了一些脂粉,虽已徐娘半老,倒还残有几分姿色。
红衣女子的双颊酡红,似乎已有了几分酒意,根据她坐的位置,可能是四人中职位最高的一人。
红衣女子的对面是个年约六旬,头发灰花的老人,浓眉环眼,看不见他携有兵刃。
紧临红衣女子旁侧坐着的是个身材高大的虬髯江子,突额暴睛,一脸的狰恶,桌角上竖着一柄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
费天仇一看虬髯黑汉脚旁的大铜人,便知他是一个膂力惊人的莽汉。
另一人则是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看年龄不到四十岁,颏下光秃无须,秃眉斜眼,勾鼻薄唇,领后插着一柄乌黑发亮的铁骨大褶扇,那显然就是他的兵器。
四人默默的坐在席桌上,既不敢喝酒;也不敢夹菜,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明显的表示出愤懑和不耐。
费天仇觉得距离太远了,雨声“哗哗”,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大厅两端均有侧门,仅有一名佩刀警卫,想是雨势由东边射来,东侧门下的警卫站的最靠厅内。费天仇一看这情形,立即向着芮映雪悄悄一指,两人迳向东侧门的后檐绕去。
绕到厅后檐,悄悄潜至东侧上的山檐下,费天仇就在房脊角上,一式‘金钩倒卷廉’,翻身隐进了屋檐下。
芮映雪见檐下容不下两个人,只得将轿躯伏卧在木桩房面上。
由于房面是木桩搭建而成,伏在上面尚有一丝暖意,倒是倾盆的大雨,有些透衣生凉!
不过,她伏卧的山檐处,上方正有一株大树遮住,不但四角更楼上的警卫不宜发现,就是地面上的人也不易透空看见;而且,还可以伸手抚摸到隐身在山檐下的费天仇。
费天仇隐身的山檐下,正好有一道木檑通风的长方窗户,厅内情形依然看个清楚。
那桌酒席大椅后的不远尚有一座竹制屏风,屏风的后面即是厅后门,门下也站着两名身佩单刀的劲衣大汉。
费天仇一看这情形,完全和他想象的符合,传说一年多前中原前来掘宝的高手和有名之士,均遭这个神秘组织的软禁和杀害!
目前根据种种状况显示,邓老堡主似乎还没有赶来,也许就在这一半天,也许早已被禁或遇害。
心念间,只见默然坐在席桌上的四人,彼此再度对了个不耐眼神,黑脸虬髯大汉首先看了一眼厅后门,并懊恼的叹了口气,愤愤的低下头去。
须发灰花老人则望着红衣女子,婉转不满的说:“教主也真是的,既然金坛主来了,就叫他到厅上来报告嘛,何必再到密室里商谈?!”
红衣女子尚未表示什么,虬髯黑汉已抬起头来,不满的说:“他是为教主出力卖命的,咱们也是为教主出生人死的,他为什么每次前来都要到密室里去谈?他提出的报告,难道就不能让咱们听听?也参加点儿意见?
话声甫落,惨白脸的中年人已哂然一笑道:“让你知道咱们教中还有个金坛主已经不错了,你呀,也就别挑剔啦……”
虬髯黑汉却愤声道:“可是,至少也应该让咱们知道这个金坛主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摸样儿?万一将来在教外见了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话未说完,红衣女子已解释道:“绝对不会,到了那时候,他自会将他的身份表明出来。”
虬髯黑汉却愤声道:“要是碰见了费天仇那小子,他如果自称是金坛主,也只好放他过去了?”
红衣女子立即正色道:“那怎么可以,那他得拿出教主的‘青龙箭令’来给咱们瞧瞧,再说,我们已经接获了下面的报告和他的相貌衣着……”
话未说完,惨白脸中年人已哼了一声道:“我看这小子连闯三关,还杀了咱们三个香主一个执事,这恐怕是咱们创教以来所遇到的最扎手人物!”
须发灰花老人却哼了一声道:“福宁堡的邓老头儿还不是也够滑头的……”
费天仇一听谈到邓老堡主,精神不由一振,恨不得马上下去捉住那四人问个清楚。
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地,绝对莽撞不得,一个不慎,自己丧命事小,还连累上一个芮映雪。
红衣女子却正色道:“邓老头儿最初的确是一步一步的进入我们设好的圈套,他是在小旺村看到了‘雷孟谷’的二谷主在林中穿着破衣砍柴,才提高了警觉!”
虬髯黑汉立即哼了一声道:“那位金坛主一直陪在他身边,难道就没有随时注意邓老头儿的神色?结果不但让人家耍了,还让人家跑了,真是没用……”
费天仇听得心中一喜,知道邓老堡主深入后又趁机走脱了。
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继续去了‘片马梅心’?还是转回了‘福宁堡’?
心念间,却听红衣女子正色道:“这也不能怪金坛主无能,只因中原各地对这件传播渲染的太神奇恐怖了,事情虽然隔了一年多,江湖上依然有人谈论着,这次再来的人,不但都提高了警觉,而且多少都存着为武林揭谜和除害的心理,未必真的是前来掘宝!”
话声甫落,蓦闻后厅门的警卫,朗声道:“教主驾到!”
费天仇闻声一惊,急忙向内一看,只见一个瘪瘦高老人,身穿一袭灰缎锦袍,肩披灰绒大斗蓬,匆匆由厅后门外走进来。
他的身后,尚跟有四个身佩单刀,手拿雨具的大汉。
席上的三男一女,早有人高呼“教主驾到”时,便已由位置上急忙站起来。
瘦高老人,目光炯炯,匆匆走至中央大椅前,顺手扯下肩上的灰绒大斗蓬丢在椅背上,一面就座一面有些得意的说:“金坛主方才说,费天仇两人已宿在崖下的一个山洞里,看情形天明前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说话之间,自己落座,并挥手示意三男一女也坐下。
虬髯黑汉一失方才愤懑不耐之色,立即兴奋的恭声道:“教主,那咱们现在就去捉他们吧!”
瘦高老人立时作了个宽慰手势,道:“别慌,我还有更好的消息没有告诉你们呢!”
如此一说,三男一女立即聚精会神的望着他。
瘦高老人继续道:“根据金坛主说,和费天仇那小子一起前来的那个丫头叫芮映雪……”
芮映雪伏在檐边的房面上,一只玉手,一直握着费天仇的宽腰带,而费天仇这时一听瘦高老人谈到了她,急忙捏了一下她的手,促使她注意。
只听瘦高老人继续说:“芮映雪这次前来和费天仇的目的一样,都是前来找人……”
灰发老人却迷惑的说:“可是她父亲‘铁霸苍龙’并没有中计前来呀?”
瘦高老人解释道:“她是来找她的未婚夫婿,‘垫龙谷’的少谷主姚瑞敏的……”
惨白脸中年人却轻佻的一笑道:“没想到这丫头倒满多情的啊?……”
瘦高老人似乎根本没听惨白脸中年人说些什么,继续道:“据金坛主判断,芮映雪那丫头的身上有一张藏宝图……”
红衣女子突然似有所悟的说:“那一定是她爹的那一张……”
瘦高老人却继续不解的说:“如果说,芮映雪身上的一张是她爹的那一张,那么姚瑞敏的前来,又是得自谁处的藏宝图呢?如照我们当时的计划,他并不在我们所要的人物名单之内呀?”
灰发老人则揣测道:“姚瑞敏那小子是‘铁霸苍龙’的未婚女婿,‘铁霸苍龙,既然没来.他那一张可能就给了姚瑞敏了……”
虬髯黑汉却不解的说:“那么芮映雪现在持有的一张又是哪里来的呢?”
红衣女子揣测道:“也许是‘铁霸苍龙’那老鬼,依样葫芦画瓢又描绘了一张!”
芮映雪一听那红衣女子称她父亲为老鬼,恨不得纵下去狠狠掴那女子两个耳光。
心念间,却听瘦高老人继续说:“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最迟明天绝早姚瑞敏身上的那张宝图便可送来!”
芮映雪一听,更加懊恼,就因为她一时大意,仅说出了“我有一张”四个字,而被暗中跟踪的金坛主听去了,听口气很可能为已经保住性命的姚瑞敏惹出祸事来。
但是,虬髯黑汉却沉声道:“教主,咱们何必等到天明看姚瑞敏的藏宝图?芮映雪就在底下洞中,稍时雨一停,马上就去把他们两人捉来……”
话未说完,瘦高老人已挥手正色道:“芮映雪那丫头好对付,费天仇才是扎手人物,那小子不但武功好、剑术高,而且机警多智……”
芮映雪一听瘦高老人赞美费天仇,因而不自觉的捏了费天仇一下。
但是惨白脸中年人却忧虑的说:“既然费天仇那小子难对付,咱们现在就派人去召集大批苗人来先将他们四周围住……”
芮映雪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得再度捏了一下费天仇的背肉。
但是,瘦高老人却断然道:“不,千万不能随便召集大批苗人,听说芮映雪那丫头懂得一些苗语,万一被策反了苗人,咱们‘青龙教’就别想再在此地呆下去了。”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这才知道这个组织是‘青龙教’,至于他们将中原一些有头脸的知名高手和大人物们骗来此地囚禁或杀害的目的何在,在此时此地,两人都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揣测。
那个瘦高老人‘青龙教主’虽然不赞成惨白脸中年人的建议,但红衣女子,灰发老人,以及虬髯黑汉三人却同时赞成的说:“咱们只是利用苗人将他们两人围住,以防他们两人乘隙跑了,根本不让他们两人与苗人照面,那丫头就是能说一口流利的苗语又有啥用呢?”
只见瘦高老人微蹙双眉,沉吟不语,可能正在研判要不要马上召集大批苗人前来将费天仇和芮映雪两人围住。
费天仇一看,觉得已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而且待久了;也有被发现的危险,最重要的是已经知道邓老堡主已来过此地,如今是前去了‘片马梅心’,还是已转回了‘福宁堡’,只有由时间来证实了。
心念及此,一挺腰身极轻灵的翻上了房檐,立即望着芮映雪,悄声道:“我们快走!”
芮映雪听说要召集大批苗人来围住她,心中十分骇怕,这时一听费天仇说要走,不自觉的紧张悄声问:“去哪里?”
费天仇毫不迟疑的悄声道:“当然是‘片马梅心’……”
说罢点足,飞身纵上了厢房房面,直向数十丈外的高大石墙前驰去。
费天仇和芮映雪来时非常顺利,墙面上根本看不见警卫,这时雨势依然如注倾盆,两人加速飞驰,当然也未过份注意。
岂知,就在两人看看到达高大石墙近前的同时,墙头堞垛的暗影下,突然站起两人,同时大喝问:“什么人?”
费天仇和芮映雪骤然一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石墙上每隔二三丈便蹲坐着两名身披油布斗蓬的佩刀警卫。
由于那两人的大喝,所有蹲在堞垛暗影下的佩刀大汉都惊得站起来,纷纷撤刀,齐声呐喊,最初发现吆喝的两个大汉已当先举刀向这边的房面上截来。
费天仇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呛”的一声将‘飞音剑’撤出来,同时沉声道:“快冲出去!”
去字出口,飞身前扑,剑尖一拨大汉的单刀,接着一式‘顺水推舟’,只见寒光一暗,同时响起一声刺耳尖嚎,大汉身形一旋,撒手丢刀,一头栽下房面去。
芮映雪早在费天仇那声“快冲出去”的同时,业已“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的精钢剑来,一声娇叱,飞身迎向了另一个举刀确来的大汉,也就在另一个大汉被费天仇斩中的同时,芮映雪的宝剑也刺进了对方的胸腔内。
又是一声刺耳惨嚎,大汉身形一旋,也跟着栽下了房面。
就在双方交手的一刹那,其他六七名大汉也各自举着单刀奔了过来。
费天仇和芮映雪不等大汉们奔至近前,同时叱喝一声,飞身迎了过去。
六七名大汉一见,一声呐喊,迳向费天仇和芮映雪分别杀来。
费天仇一招‘八方风雨’迎战四个大汉,芮映雪一招‘左右逢源’力战三人。
只见刀光剑影,惨叫连声,鲜血飞溅中,房面上的雨水立时变成了一片殷红,尸体也一个接一个的向房面下滚去。
费天仇和芮映雪不敢久战,就趁仅余的两名大汉惊惶纵退之际,一连两个飞纵,同时向石墙前纵去。
这时左右更楼内闻声赶来的数十警卫,正分由两边急急奔来,大厅方向也传来了数十人的高声呐喊和内力充沛的苍劲愤怒大喝。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知道‘青龙教主’和灰发老人等人也闻惊率众赶来了。
一看眼前情势,费天仇哪敢怠慢,再度喝了声“快走”,即和芮映雪飞身纵上了高大墙头。
也就在两人飞身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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