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天仇不由黯然一叹道:“邓伯父不知听到谁的传说,说那边宝藏中不但有削铁如泥的宝刀,也有吹毛立断的宝剑,还有许多盖世武功的玄奥秘笈!”
魏老头一听,也不由黯然叹了口气说:“这项传说不知害惨了多少人?”
费天仇突然问:“魏老前辈,最近几天,您可曾看到邓老堡主过去?”
魏老头被问的神色一变,不由惊异的说:“怎么?你说邓老堡主最近几天才离开的‘福宁堡’前来的呀?”
费天仇正色道:“是呀!晚辈早已听说这边非常危险,所以才星夜兼程追了来嘛?!”
魏老头微一摇头道:“最近一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人前去‘片马梅心’了,你们两位还是我这一年多来载送的第一次!”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着芮映雪,含笑问:“芮姑娘你呢?你是找什么人?”
如此一问,芮映雪的娇靥突然红了,她樱唇牵动,欲言又止,似是不便启齿。
魏老头是关历丰富的人,一看芮映雪的神情,立即明白了几分,不由一笑道:“你该不会是找你的夫婿吧?”
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转首去看芮映雪,因为,根据她的衣着发式应该仍是一位少女。
芮映雪却急忙解释说:“刚下过聘礼不久,他就前来了,我仅在其他场合和他见面两次……”
魏老头急忙会意的说:“这么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婿了?”
芮映雪默默的点了点头,并不安的偷偷瞟了一眼费天仇,却发现他双手抱着膝头,目光望着自己的银缎线金绣花剑靴,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不知他是不是为了她已有了未婚夫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偷偷瞧看间,又听魏老头继续关切的问:“请问你那位未婚夫婿是那一武林世家的少侠少主呀?”
芮映雪只得懒懒的说:“他就是九龙山‘执龙谷’的少谷主……”
话未说完,魏老头已恍然道:“噢,老朽想起来了,他叫姚瑞敏,是不是呀?”
芮映雪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关切的问:“老前辈您认识他?”
如此一问,费天仇不由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魏老头却一笑道:“我不但认识他,还和他在这艘小船上谈了大半夜的话呢!”
芮映雪一听,更加关切的问:“老前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老头道:“就是他进入‘片马梅’地区寻宝的前一天……”
话未说完,芮映雪却脱口焦急的说:“哎呀,宝藏又不在‘片马梅心’……”
魏老头和费天仇听得神色一惊,同时脱口“噢”了一声!
他们两人的“噢”声虽然都是为了惊异和大感意外而发,但两人脸上的表情却迥然不同。
芮映雪顿时警觉失言,因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魏老头一看芮映雪的懊悔不安神色,立即笑一笑,也没有再追问宝藏究竟在什么地方。
话头突然停了下来,气氛立时变得低沉凝结,三人也俱都把视线各自移开了。
芮映雪懊恼的转首看向舱外,只见江水滚滚,隆隆有声,两岸一片昏黑,除了山阴树影,看不见岸上任何景物。
她实在痛悔自己失言,自从方才说错了话,内心非但异常惶恐不安,同时也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不祥预感。
是以,她不由以乞怜的目光看向费天仇,希望他给她一些鼓励与支援。
岂知,转首一看,发现费天仇的剑眉紧蹙,神情愤懑,正以责备的目光向她斜来,显然在怪她说话不知检点!
芮映雪看得心中一动,心说:费天仇如果寻人是藉口,而实际却是前去寻宝,他听到宝藏不在‘片马梅心’地区,他应该高兴才对呀?怎的还会生气呢?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不由大吃一惊,心中继续说:莫非他也知道宝藏不在‘片马梅心’区内不成?心念及此,再转首向费天仇看去,发现他正懊恼的叹了口气,同时低下了头。
芮映雪觉得不会错了,费天仇的确在埋怨她说话不知小心。
于是,她转首再去看船尾掌舵的魏老头儿。
只见魏老头神色自若,唇展祥笑,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前面的扛心,正专心一意的在那里掌舵。
但是,不知怎的,魏老头唇角上的那丝祥笑,看起来,突然之间变成了得意冷笑。
芮映雪心中一惊,不由用力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继续再看,魏老头那丝得意冷笑,竟又变成了阴毒的得意狞笑!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也急得双手抱膝,将头垂得低低的,她一面惶急的提高了警惕,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这该不会是俗话说的‘疑心生暗鬼’吧?小船顺流而下,在魏老头的掌舵操纵下,船行既平稳又快速。天光一亮,日头升起,青山绿水,景色如画,两岸崇山,一望无边。
芮映雪一夜懊恼,提心吊胆,内心的恐惧,也顺着红日的升起而消失了。
魏老头掌了半夜的舵未曾合眼,这时依然精神奕奕,并指点着费天仇将小泥炉搬到船头上来升火。
芮映雪见费天仇升火煮饭,才想起自己昨夜匆匆上船,连—点儿干粮饮水都没有派店伙去买。
进人山区她可以打飞禽野兔充饥,但这一天的船程怎么办?看来只有多给魏老头一些银子了。
一日三餐并没有让芮映雪担心,都是费天仇煮好了给她吃,但是,一天下来两人并未交谈一句话。
不过,芮映雪对费天仇身为一庄的少庄主,煮起饭来却比她这个女孩子还老练内行,的确感到迷惑不解和赞服。
她当然不会知道,费天仇曾在东海‘望天岛’上,自己一个人生活了两年多。
日落不久,魏老头突然举手一指右前方道:“好了,你们看,前有那座有灯火的小村,就是老朽的家了!”
费天仇和芮映雪闻声一喜,举目一看,果见一二里外的右侧江岸上,紧临着江边树木暗荫中,有一点灯光透出来。
芮映雪一看,不由关切的问:“老前辈,只您一家呀?”
魏老头急忙道:“不,还有两三户人家,也都是当年寻宝未成留下来的!”
由于江流湍急,说话间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了,费天仇和芮映雪也隐约看清了林木间的数间木造石墙房屋。
小船一靠岸,林木中立时迎出来两个苗装女子,同时望着魏老头欢声说着苗语。
费天仇和芮映雪飞身纵上岸边,立即帮着魏老头将小船系好,两个苗妇也奔到了近前。
两人细看两个苗妇,皮肤微显红黑,脸上刺满了花纹,耳上缀着一个白骨大耳环,鼻子上也有一件白白的小东西,一双大眼睛,两道细弯眉,看来似乎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看不出她们各有多大年纪。
两个苗妇一见费天仇和芮映雪,神色一惊,急忙停止了前进,瞪着两只明亮大眼睛望着两人。
纵下船来的魏老头,立即欢笑着说了几句苗语。
芮映雪一听,神色不但惊异,鲜红的唇角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魏老头神色一惊,同时惊异的问:“你也懂得苗族话?”
芮映雪急忙含笑摇头道:“不不,我只听懂了一句话?”
魏老头含笑“噢”了一声,问:“你听懂了哪一句话?”
芮映雪支吾两声道:“好像……好像她们称呼你‘人’?!”
费天仇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魏老前辈当然是人,不是人是什么?”
魏老头却一笑道:“少庄主,你这就不懂了,苗妇称呼我‘人’,就是称呼我‘夫婿’!”
说着,伸手一指两个神情迷惑但有笑意的苗妇,介绍道:“喏,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老婆!”
费天仇和芮映雪一听,立即躬身施礼,并呼了声“魏夫人”。
两个苗妇虽然听不懂费天仇和芮映雪说什么,但却看懂了两人是向她们行礼,因而也急忙将身体蹲了蹲。
魏老头则哈哈一笑,先向着两个苗妇指了指船上,并吩咐了两句苗语,这才向着费天仇和芮映雪,举手一指不远处的木屋,道:“我们先到屋里坐吧!”
说罢,当先在前引导,迳向木屋前走去。
费天仇和芮映雪跟在魏老头身后向前一看,发现就在前面的七八丈外,还有三问木屋内透出了灯光,并有两个劲衣庄汉正准备转过那边的屋角向深处走去。
也就在两人向前察看时,两个庄汉中的一人,也正转首向这边望来。
只见那个庄汉转首向这边一看,立时环眼一亮,脱口兴奋的招呼道:“嘿!飞马胡大侠!”
费天仇和芮映雪听得同时一楞,不由回头看向身后,闹不清那庄汉招呼的“飞马胡大侠”是谁?
但是,在前引导的魏老头却望着庄汉含笑沉声道:“许老弟,你认错了人了,他是‘费家庄’的费少庄主!”
费天仇一听,这才知道对方庄汉把他当成了他的朋友‘飞马胡大侠’了。
细看急步迎过来的庄汉,浓眉环跟,四方口,满脸的胡渣子,袒胸捋臂,一脸的黄肉,一望而知即非善类。
狰狞庄汉—听魏老头的解说,同时也看清了费天仇的面目,会意的“噢”了一声,只得望着魏老头,恭敬的问:“魏老爹,刚回来呀?他们两位是……?”
魏老头勉强呵呵一笑道:“刚回来,他们两位是来找人的!”
狰狞庄汉“哦”了一声,并刻意的看了一眼芮映雪。
费天仇和芮映雪并未在意,但他两人却看得出来,魏老头自恃年高,或是并不喜欢那个狰狞汉子,连呵呵笑声和回答的话也都是应付之词。
进入木屋,魏老头特别将油灯挑亮些,并为费天仇和芮映雪倒了两大碗茶,两人也急忙欠身称谢。
芮映雪细看屋内情形,外间除了他们坐的一桌四凳,便是左右两间内室,室内一片漆黑,隐隐有一种热带植物的特殊气味。
费天仇却望着魏老头,关切的问:“魏前辈,那位方才‘称呼我‘飞马胡大侠’……?”
魏老头见问,立即“噢”了一声道:“他看错了,把你误认为是‘塞上大侠’胡凌飞了!”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少庄主的却有点像‘飞马胡’,前天在贡山大砖头上,我还以为你是胡凌飞的兄弟呢!”
费天仇仅“噢”了一声,并未放在心,因为事不关己,也就没有继续再问。
就在这时,两个苗女妇已搬扛着船上载回来的日用品走进屋来,接着为三人摆上了饭菜。
魏老头却肃手一指桌上的饭菜,道:“少庄主,芮姑娘,粗茶淡饭,两位将就着吃一些吧!”
费天仇和芮映雪坐了一整天和半个夜晚的船,虽然也啃了一些干粮喝了些汤菜,但总不如现煮的饭菜可口,是以吃起来非常香甜。
魏老头却凝重的说:“由此地到‘片马梅心’,仍有两三个小村落经过,村上也都是汉苗混合,你们可能还有得热饭吃,进入‘片马梅心’之后,那就要看你们两人自己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转乎望着芮映雪,道:“你不如费少庄主,他还带了些干粮和应用之物,你姑娘任什么不带,就显得太大意了!”
芮映雪个性好强,加之费天仇一天来,一直没有和她搭话,心里仍在有气,因而沉声道:“我有一身武功,还怕在山区茂林里找不到东西吃?渴了吃野果,饿了就打兔子……”
魏老头摇头一笑,道:“野果是不少,只怕有的有毒,再说,当你真的渴了饿了想要吃什么的时候,果子不但看不见,连免子的影子也找不到……”
芮映雪本待倔强的说:“兔子找不到,还有野禽飞鸟呀”,但是,费天仇已岔开了话题,问:“老前辈,‘片马梅心’的苗人真的会吃活人吗?”
魏老头却凝重迟疑的说:“一般人都是这么传说,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过……”
芮映雪不自觉的问:“您住的这么近,就没有进入‘片马梅心’地区看一看呀?”
魏老头却淡然一笑道:“不瞒两位说,老朽连‘片马梅心’的境边都没到过,遑论深入了。”
如此一说,费天仇和芮映雪都不便再问什么了。
由于在船上仅能坐着打个盹儿睡一会儿,这时自然都有些倦了,饭后也就分别就寝。
费天仇和魏老头睡东间,芮映雪和两个苗妇则睡西间,两人都将自己的剑放在身边。
芮映雪见费天仇和魏老头走进了东间内,心坎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和不安,不知怎的,她竟为费天仇的安全担起心来。
她一直觉得她和费天仇应该共睡一个房间,当然是各睡一张床。
她和衣倒身在竹制滕床上,思潮汹涌,倦意全消,她脑海里浮现的,心坎儿里想到的,都是费天仇的影子,和魏老头慈蔼的面庞突然变成了得意的狞笑。
她一直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必须提高警惕,绝不能让魏老头伤害了费天仇,她要特别注意对面东间内的动静。
现在,她才发觉她是多么需要费天仇,已经到了一刻也不愿离开他的程度,而且必须和他双双结伴,一同进入‘片马梅心’地区。
由于她过份对费天仇的安危担心,因而使得她辗转覆侧,思潮汹涌,她深悔不该让费天仇和魏老头睡在一起,因为,他现在向费天仇下手的机会太多了,甚至他向费天仇下了手而她芮映雪还不知晓。
心念及此,她惊得不由从床上坐起来。
但是,当她坐直上身时,目光立时接触到睡在对面床上的两个苗妇,这使她的思维立即跌回了现实。
心想:她怎么可以过去要求魏老头,她要和费天仇睡在一起呢?只怕魏老头还没有说什么,先受到费天仇的一顿奚落和羞辱。
一想到费天仇的倔强她心里就有气,她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他为什么不像‘景星山庄’的人一样对待我呢?他们不但对我必恭必敬,就是我的父母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无可奈何。
想到这次前来‘片马梅心’,经过她的哭闹纠缠,父亲‘铁霸苍龙’终于把那张宝藏图给了她,并答应她前来了。
芮映雪思前想后,越想越多,因而也使她越想越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
“叭”的一声枯枝断裂脆响,就在她的窗外不远处响起。
芮映雪心中一惊,挺身跃下床来,立即闪身到窗侧向外察看。
只见就在窗外不远的两株大芭蕉树下,正有三个庄汉在那里鬼祟交耳,并向着这面指指点点,而其中一人,正是来时在屋外向费天仇招呼“飞马胡大侠”的狰狞庄汉在内。
芮映雪一看,立即紧了紧两个袖口内的机簧袖箭,并在镳囊内捏了三个铜钱。
就在这时,睡在对面大床上的苗妇,其中一个人翻了个身。
芮映雪心中一惊,本能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也就在她回头看向大床上的同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芮映雪心中再度一惊,急忙回身看向窗外,只见三个庄汉当前的一人,正双目暴睁,浑身乏力的萎缩向地上。
其余两个庄汉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急忙拖着萎缩倒向地上的庄汉,带起一种稀哩哗啦声响,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芮映雪一看那情形,知道那庄汉是中了别人的暗器,而打出暗器的那人,手法奇准,显然是位高人。
继而心中一惊,倏然转身,以极轻灵的身法,飞身纵到了对面的室门口。举目向内一看,发现魏老头仰面睡在前窗下的大床上,而费天仇则侧身睡在后窗下的软榻上,两人都睡得好好的。
一看这情形,芮映雪不山楞了。
她根据室内的情形判断,魏老头位在前窗,仰面而睡,鼻息深沉,方才以暗器打中那个大汉死穴的,似乎不可能是他。
再说,如果是魏老头,他必须站在费天仇的床上,才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形,那样他必然会把熟睡中的费天仇惊醒。
如果是费天仇,他如果站起来察看窗外,也必须站在软榻上,除非他有绝顶的轻功,身如鸿毛,否则,软榻发出声音,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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