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是正常。
贾代善也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刺耳,不过他也当是贾瑚年幼不会说话,倒是并没有防备。只到底给贾瑚又狠狠记了一笔,忒是不会看脸色不懂应变。他都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知道动脑子,傻愣愣地非要他开口。难道,还真要他亲口说,让贾瑚把贾政做好的文章带去徐府给徐渭看吗?!
“瑚儿,如今你师傅顾着你师兄的科举,每日只教导你师兄一人,帮他点评文章,你师兄一个人,就没觉得太过孤单了?”贾代善虽然算计了孩子,但有些话,非到万不得已,他还是说不出口的。
他不说,贾瑚也就装傻充愣:“不会啊。”他摇摇头,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无知有多无知,完全不明所以的傻孩子,“师兄每天又要看书又要听师傅的点评,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会觉得孤单,我上次跟他一起读书,他还嫌我在一边碍事呢!”听得贾代善脸都绿了!
贾政听着倒是羡慕万分:“你曾师兄有徐大人这样的名师指点,这次科举,定是没有问题的。”说话间,神色很是黯淡,失落的看了眼贾代善,低下了头。
儿女都是债啊!看到贾政这般失落,原本还有些下不了决心舍不下面子的贾代善登时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了,道:“曾家小子有徐渭为师确实是福气,天天有人帮着点评文章。”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贾瑚道,“既然你师傅帮日日帮你师兄点评文章,那想来也该不少另一份是不是?瑚儿啊,你带一份你二叔的文章去给你师傅看,让他帮着点评点评,你说可好啊?”
云淡风轻的口吻,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轻松自在。
还真舍下面子了,真真是慈父心肠呢!可惜,贾赦这会儿不在这里。贾瑚扬起了笑容点点头,好像根本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对的——要真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好的,反正照着长辈的话做就没错——所有普通听长辈话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祖父吩咐,孙儿一定照办!”
贾代善还好,贾政一听这话,脸上不可抑制地就浮现出了喜色,直感激地看着贾代善。贾代善对此表现得也很受用,对他点了点头,摸摸花白的胡子,赏了个慈祥的眼神给贾瑚,觉得这孩子较之之前顺眼多了,赞道:“好孩子,好孩子!”
贾瑚毫不客气地全收了,很又礼貌的回道:“这是父亲教的,长辈有事吩咐,定要好生记住努力做好。”
贾代善摸着胡子的手顿时就僵住了,但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笑道:“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
可惜教的再好,也抵不过贾政一个失落的表情不是?贾瑚这会儿可有些可怜自己的便宜老爹了,这么长时间的父子做下来,贾瑚可看得分明,贾赦看着不在乎,心底里对贾代善贾母还存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呢。不过没关系,有他在,总能叫他彻底断了这些不可能的念想的!
贾瑚笑得越发灿烂,似乎是被贾代善夸大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动了动身子,很有些腼腆的样子。下一刻突然又抬起头看着贾代善贾政,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说道:“那二叔可是要作“志士仁人”这篇?我今儿在老师那里,倒是看了师兄的文章和老师的点评,现在还记得一些,莫不如我说来给祖父二叔听一听,二叔也好想想怎么出其不意,让人眼前一亮?”
贾代善贾政颇有些意动,贾代善瞧眼小儿子,他都快要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贾瑚又添了把火:“我跟着师傅虽读书才入门,可也听师傅跟师兄说过几次,文章这事,就要如凤凰展翅,让人惊艳喜爱,那才是好文章。平平淡淡的,没什么稀奇。师傅说,今天师兄作的文章,马马虎虎还可以,要师兄考试时能做出这样的文章,勉强倒是能进二甲。我听着虽不大懂,倒是挺喜欢的。”
徐渭都说还可以?可以进二甲?这会儿不用说贾政,贾代善也好奇起来了。
“虽无甚必要,但瑚儿你既还记得些,给你二叔讲讲倒也无妨!”贾代善叮嘱贾政,“瑚儿这般年幼还记得你,你可要认真听!”
贾政点点头,对贾瑚笑得既关心又爱护:“可是要劳烦我们瑚哥儿了。”
“二叔说的哪里话。”贾瑚仿佛很不好意思一般,“这是侄儿该做的。”接着便是正式说文章了。贾瑚按着白天看到的内容背诵: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贾政脸上笑容一僵,贾瑚停下来看着他,笑道,“这是师兄的破题。师傅说,倒是可以见人。”
“承题: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贾瑚瞄眼已经没了笑意的贾政,加了一句,“师傅说,有些张扬了。”
贾政面颊不自觉抽动了抽动了一下,又听下面贾瑚接着背道,“故言此而示之,”贾瑚笑了一下,“这里师傅还说了师兄,说师兄写的太傲了。”也不看贾政的表情,又继续往下,“若曰:天下之事变无常,而生死之所系甚大。固有临难苟免,而求生以害仁者焉……”
一段段背下来,贾瑚不时再掺杂一些徐渭的评论,不很多,只是那么短短几句,却足以叫贾政的脸色变幻不停,眼神里也夹上了惶惑。贾瑚冷笑一声,笑着结束了背诵,说道:“师傅说,师兄的性子跳脱,写出来的文章也带着少年人的尖锐昂扬,这种文章,有些学士会喜欢,有些怕是会觉得过了。所以不可能入一甲,便是二甲前面恐怕也是两说。顶多占个二甲后头,背个进士名声。这还要师兄一直都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才行。”一时又看着贾政,劝道,“二叔写文章时可要小心呢,师傅说,便是平稳些,也比这般尖锐好,轮成绩时,平稳的更能往前面走走呢。”
贾代善不懂这些文章事,在他看来,徐渭这样的大学士,又是科举出身,说的话总是没错的,闻言当即叮嘱贾政:“瑚儿说得没错,既然徐大人都有叮嘱,老二,你写文章时,可得注意了。别犯错!”
贾政艰难的扯动嘴唇看着贾代善,道:“是,父亲,儿子明白的。”
贾代善这才看到贾政脸色有些不对,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贾政面色有些发白,手摸摸额头,摊开一看,全是水,贾代善登时便急了,惊问道,“怎么流了这么许多汗?”紧张地就要叫大夫。
贾政拦住了:“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略有些头疼罢了,父亲不必紧张,我坐会儿就好了。”
贾瑚倒了杯水递过去,关心道:“二叔要是不舒服可别忍着,家里还有大夫在呢,叫一声很快的。”
贾政少不得欣慰笑道:“瑚哥儿莫担忧,二叔就是一时不舒服,很快就会好的。”
贾瑚便如同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长长呼了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这样我也就心了。”贾政面色才缓和些,他又补了一句,“二叔不舒服就别急着做文章,横竖我每天都见师傅的,等二叔做好了文章只管拿给我,我一定拿给师傅看。”笑了几声,“我相信,二叔作的文章,肯定很好!”
贾政的面色登时就又不好看了……
“查,给我查清楚,这么个主意,到底是我那好二叔想的,还是祖父先想到的。”
回到自己屋子,贾瑚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叫了陈妈妈让她去找玲珑。
玲珑帮着贾瑚做了事,也算是贾瑚的人了,后面她嫁了人,虽然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可她家的两个弟弟却还在张氏的铺子里干活,连她婆家的小叔子,也在月前被调到了老国公夫人留给贾赦的一个庄子上做事,命脉如今还把在贾瑚手里,贾瑚也不担心她不尽心办事。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妈妈就悄声跟他说,玲珑透过贾代善身边伺候的二等丫头乔木得回了消息:“早些天二爷就去书房找过老爷,后面几天来得更勤,开始也没什么,后面伺候的人去奉茶时,倒是真真切切听了二爷说什么科举老师的。据说早些时候老爷心情似乎不大好,跟有什么烦心事似地,不过很快就又没事了。丫头们都没当回事。”陈妈妈问贾瑚,“要不要让玲珑再去仔细问问?”
贾瑚摇摇头:“不必了。”有这些就够了。原来真就是贾政做的!贾瑚心里有了计较,脑子便飞速转动了起来。
一时陈妈妈帮他规整完毕,有下人问是不是要出发去徐府。贾瑚摇摇头,指派着那说话的丫头,笑道:“先不忙,你去二叔那里,问问二叔,身子可好些没有,文章可好了?若是好了,我也好一并带去给师傅,让他老人家点评点评!”
一番话说完,陈妈妈蕙芝等都是满头雾水,那得了差事的小丫头更是惊讶莫名,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跑着去了。
陈妈妈奇怪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还让哥儿带着二爷的文章去给徐大人看?”
贾瑚很坦然:“这有什么?”也不解释,只低头看自己的功课是不是全整理好了,有没有缺漏了。他说了又怎么样?贾代善当时可没让他保密,一个孩子说漏嘴了说错了话,这不是很正常的?
陈妈妈看着他这样,怕打搅了他,又觉得他怕是没觉得什么不对,不好再接着问的。可心里却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做得有些不妥当,后退几步,听见蕙芝在那里小声说道:“怎么让侄子给叔叔拿文章给人看?”陈妈妈一拍大腿,可不是,这辈分颠倒了吧?
一会儿那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二爷还没起呢,下人说,二爷昨晚都不怎么舒服,没做文章。”
贾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既这么着,那就准备一下,出发去徐府!”嘲讽地看了眼贾政院落的方向,贾瑚冷笑,装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想把文章递进徐府,先不说妥不妥当能不能够,也得看看,你的文章是不是能见人啊!
对敌人就要知己知彼。贾瑚心里对二房有了防备,自然找人悄悄探听好了贾政王氏的情况。王氏经营院子倒还算有能耐,不说水泼不进,至少保住了大部分秘密。可贾政的学问,不知道是不是荣国府的人都对贾政太过有信心,就连贾赦张氏似乎也认为贾政才华横溢文章绝对没问题,竟然没有人看管他写的文卷。贾瑚很早就看过贾政写的文章,不能说差,可要说好,却也及不上。顶多是、平庸而已。
四书五经内容俱全,没差错,但文章毫无新意,陈腔滥调。刻意追求辞藻华丽,失之自然。想要靠拢正统,结果太过,文章迂腐过多,倒不似年轻人写的,恍然还以为是那个中年男子的手笔,毫无热血锐气!
这样的文章,要考中,就要看他的运气了,指不定真有那审阅官就好这口,给他排个后面的名次。这样的文章拿给徐渭,他是要丢脸丢到徐家去吗?昨天曾飒的文章,比他不知好了多少倍,徐渭只给了个‘尚可’的评语呢。他若有点自知之明,就该自己把这事了了!
贾瑚摇摇头,贾政还真是被荣国府众人也夸耀的太过,真当自己真的才华天下无双了,也不想想,若真的出众,也不会前头两次皆不第了。
想必,他现在一定很烦恼,该怎么解决这事吧。本是他出的主意,这会儿,可该怎么叫停好呢?贾瑚寻思着,作为个好侄子,总该为二叔做点什么。临去徐府前,叫过陈妈妈,让她回去好好跟那些下人聊聊:“二叔可是要科举考试中状元当大官的,这么紧要的档口生病了怎么办?可得赶紧调养,不然从状元变成了进士怎么办?”看陈妈妈迷惑不解,贾瑚只笑道,“二叔必定是要高中的,你只跟人说出这话就好了~”陈妈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其后几天,贾政还是‘不舒服’,贾瑚便天天体贴的去看,嘘寒问暖,当然,也少不了在徐府听来的曾飒的文章——他为了二叔,特意把文章背了个七七八八,引得贾代善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和,连贾母偶尔都会冲他笑笑了。不过可惜,贾政的身体倒是越来越不好了,总是会突然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看书是没问题,做文章,那就不行了。
春闱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近了,贾政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已经笃信,这次二爷必定是能高中的。赖大家的每天在贾母面前逗趣,说起这事,贾母高兴之下的打赏都好几回了。隐隐绰绰的,外面的人也开始传。
“那荣国府二爷此次必是高中的,听说他文章做得极好,徐渭大学士知道吧?就徐大学士弟子做出来的文章,跟贾二爷的文章一比,那就跟个孩子作出来的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贾政收拾好东西,带好了丸药,满面苍白着进入了贡院……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我很尊原著的,贾政这次不会中的~~
cp的话大家的讨论也看到了一点,贾瑚的气场是挺强大的,所以是女王受啊~世家子在我的印象里,那个风度翩翩啊,当然也是文武双全必须的,可总体来说,那还是很美型的啊,还会擦粉,很潇洒~但是做攻的话,不是我的型啊~~~~~(尖叫)~
至于互攻神马的,一次两次是情趣(大家都懂的)不过是总体来说,贾瑚还是受。
攻受都属强强型,我不喜欢那种娘娘的,受不了,所以贾瑚还是很有那种傲娇强人的范儿的,我会努力,不会把人物崩了的(握拳)!!
关于黄瓜贞洁问题,这里首先说明,古代人早婚真是个好东西,所以会早婚早有孩子,因为设定贾瑚是碉堡难攻型,感情正式确定会晚一些,定下来后就不会再有别的了。我也不怎么能接受确定心意了还跟别人OOXX这种行为的。所以大家知道了,女的一定会悲剧的,但是会有孩子,贾瑚也会给予尊重,不会花心——其实还是挺惨的,不过耽美文,没办法了!大家要是还是不能接受,那就没办法了,不要看感情戏,直接看剧情吧。还有分家,暂时是不可能了,古代分家很难的,父母在堂呢,分家要被戳脊梁骨的,名声彻底臭掉~~大家就等着贾代善先死吧!!
还有什么意见大家要赶紧说哦~我可以参考参考~
52
52、第五十二章 。。。
参加过科举的人都知道;在贡院考试;那从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四四方方的小隔间;就那么薄薄的一道墙;隔壁人咳嗽两声都能清晰入耳。前头窗口就一道破帘子可以遮风挡雨,就这还不能全关了,要让这巡考的认为你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那可就是倒霉了。
考试一连七天,吃喝拉撒睡全在这鸟笼子里不得随意走动;秋闱时秋老虎还在散发预余热,嗡嗡嗡的蝇子搅得人坐卧不宁;熟食根本放不过夜,晚上睡觉还有蚊子叮得满身包;根本休息不好。最可怕的还是那几百人一起考试吃住堆积的那个味道——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苦耐力稍差些的;都能被这味儿也熏晕过去。
春闱倒是好些,天气凉,稍带些熟食,怎么也能吃个几天,蝇子蚊虫的也少。可有好就有坏,科举考试为防止考生夹带,那是只允许穿单的衣裳,单的被褥的。这没棉没袄,豪富人家还能有个皮裘,稍贫困些的,只能咬着牙硬挺了,不说考试时手指冻得僵硬根本不能做文章,身子骨不好些的,一场大病从此去了的都有。吃饭也不比天热,凉了的也能入口,必须得生火炭做饭,你不会做,那你就勉强凑活着吃吧——一连七天熬下来,便是身子骨最强壮的,出来时也得去个半条命。
贾政前头参加过两次春闱,贾府上下也算是有了经验,早早贾母就给贾政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