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五台山清凉寺剃度?难不成是知道小宝与天地会的瓜葛也追踪到自己的行迹了?不不,那未免也太神通了些。。。。。。
这时又听澄光道:“既然韦施主是以钦差的身份来出家,那么清凉寺也不好怠慢了去。老衲的师叔,少林寺的晦聪大师德高望重,如今也正巧在清凉寺中,还请老衲将师叔请来,为韦施主剃度。”
韦小宝心中不由吃惊,这晦聪如何抛下了少林寺,也跑到清凉寺来?
小宝看看澄光,有看看陈近南,方才明白过来。陈近南作为反清人士,若是在发现行痴的真实身份后,冲动地将人掳掠走了,光凭澄光的本事可拦不住他。澄光既要顾全朋友间的体面,又不愿做千古罪人,少不得要搬救兵来稳定局势。而少林寺能够胜过陈近南的,怕是也只有如今的那位晦聪方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耐的们,冒个泡啦~~~~~偶很寂寞。。。
☆、偈语
那澄光退下去后,小宝又跟陈近南汇报了下自己的近况,但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忍不住发怵,幸好澄光嘴巴够严,否则自己参与反清组织的事情可就要被揭穿了,到时候别说去救沐王府的一众牢犯了,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好不好?
正忧心着,晦聪禅师便在澄光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他的年龄看起来和澄光差不多,只是身形更清癯些,此人便是海老公生前希望见到却又不敢见到的那位师兄。
一行人来到清凉寺正殿,晦聪禅师拿出剃刀道:“韦大人是钦差,非同小可,即是老衲,也不敢做你师父。老衲替先师收你为弟子,你是老衲的师弟,法名晦明。少林合寺之中,晦字辈的,现今只有你和老衲二人。”
晦聪说到“现今只有你和老衲二人”时,语气微微带着些凄惶。小宝想起海老公明明将自己视作孙子,自己此时却要与他同辈份,极为不妥。但众目之下拒绝晦聪大师,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小宝到此地步,只得微含着泪,跪下受剃。
晦聪禅师念偈道:“尘土荣华,昔晦今明。不去不来,何损何增?”
周围一众僧人低声梵唱,小宝在香火缭绕间抬起头,模模糊糊间看到了人群中的净明。
不知为何,只这一眼,小宝便觉得鼻头发酸,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晦聪摇头叹道:“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小宝却犹如未听到般,那兀自垂泪的模样虽然好笑,但净明看在眼里,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而晦聪说出的话,又更让他眉头微皱,但所幸,所幸一切只是形式上的落发而已。
焚香的佛堂一片寂静,晦聪取过度牒,将“晦明”两字填入牒中,引小宝跪拜如来,众僧齐宣佛号。晦聪又问道:“师弟,你可知为何赐你法号‘晦明’?”
小宝默然半晌,方抹干净泪,沉沉说道:“荣华终为土灰,得失明明灭灭,一朝风月,万古长空。”
晦聪听后并不满意:“明明灭灭,将息未歇;一朝风月,云雨犹存,师弟红尘之思未断啊。。。。。。你可知何谓‘不去不来,何损何增’?”
小宝抬头望向晦聪,但却看不懂晦聪眼里包涵的情绪,心中不由想道,自己本无了断尘缘之意,又何来大彻大悟?索性不再思考,走上了抄袭的路子,拾起地上散落的碎发抛向缭绕的烟雾中,继而手抚佛珠,装模作样地念道:“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晦聪闻言,微微点头。又听小宝道:“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这下,众僧中有人大惊失色,有人兴致勃勃,但就是没人出言制止。
小宝仔细看着众僧的表情,继续道:“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潜意识而为,小宝念道此处,正与净明的视线相对。这下,小宝微微一怔,而晦聪则缓过神来,出言制止道:“够了。。。。。。师弟,你解偏了,果然还是尘心未了。既是如此,每日的青灯古佛对你而言便只是镣铐,而非修行了。。。。。。你这般,何苦来做和尚。。。。。。”
说罢,晦聪拂袖离去,小宝不由摸摸自己被剃光的头。。。。。。何苦?这个问题晦聪大师恐怕也尚未参透吧?
小宝正想着自己该如何把海老公一事告诉晦聪,肩上便被净明轻轻拍了一下,净明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道:“小宝,你。。。。。。刚才那些话说得真好。。。。。。”
小宝忙摆手道:“不不,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偶然间在书上见到这诗句,方才突然想了起来。。。。。。”
净明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但仍是忍不住问道:“那。。。。。。这偈语还没有完吧?后面,后面是什么?”
“后面?”小宝想了想道,“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中,不离不弃。。。。。。”
“什么?!”突然凑近的沐剑声听到了小宝的“爱情宣言”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净明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沐剑声,但却耐不住脸色发红,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
小宝几乎是与净明同时发射了自己的白眼,共同轰炸向叽叽喳喳的沐剑声,但这次被沐剑声打断后,小宝却没有把最后那句“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守,寂静喜欢”背出来,他有些窘迫地向净明解释道:“刚才我真的只是在背诵,不是在抒情。。。。。。”
在做法事的这七天里,小宝有幸跟随着陈近南目睹了顺治帝的真容,但是他也只能和陈近南一样,远远地看着那位男神级人物,根本走不近也说不上话。虽说小宝知道,只要自己对行痴提及董鄂妃的死因,肯定就能勾搭上行痴,但是想到近一年前发生在太后寝宫里的那件事情,小宝便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言了。
宫闱秘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成为过去吧。何必现在再旧事重提呢?徒增伤怀而已。虽然说行痴心中对过往念念不忘,非要弄清真相,但是替他查明□□是海老公和净明的职责。
而净明,大约已经把曾经的真相告诉了行痴了吧。。。。。。
小宝思考着,将自己投落在行痴身上的目光转移到陈近南身上,话说,师父看行痴法师的眼神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他从始至终都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行痴?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寺庙里已经有很多和尚都发现了这个奇观,他们每次遇到陈近南后都捂嘴偷笑,陈近南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从来没问过,仍旧成天一副望夫石的模样。
事实上小宝的直觉的确很准,且不说陈近南心里到底对行痴生出了怎样秘不可宣的心思,单说净明这边确实已经把董鄂妃之死的原因告诉了行痴。只不过行痴听闻真相后,倒是表现得很镇静,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人生已多风雨”便不再说话。
看来行痴当了近十年的和尚,心性也磨了出来。只是如今的他对往事已经不如何在意,倒是为难了海老公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丧了命。净明怕小宝知道行痴的反应会不高兴,便也没有在小宝面前重提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
在五台山上耽误了七天后,小宝将净明带的糖全吃完了,法事一结束,这一行人果断离开,踏上了回京的道路。在五台山底下,小宝还特意买了许多糖带在身上。
而在京城等待小宝回宫的小玄子早已不耐烦起来。看着手中暗卫留下来的信,他真的很想撕碎,但是在孤身一人的夜里,却也只能用这些信来安慰自己的内心。
原本小宝天天在宫里,小玄子还没觉得如何,直到小宝离开的当天晚上,康熙收到暗卫的报告,当看到小宝与净明同居一间房时,小玄子瞬间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爆了——睡一间屋子里?!那臭和尚有什么资格?!
接下来又听说小宝天天住在妓院里,还有一个功夫非常了得的藏族父亲。。。。。。。小玄子这一个月饱尝嫉妒的滋味,心中各种抑郁。最后听说小宝居然擅作主张,假传圣意,出家做和尚后,小玄子气得都要将书房掀了!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这净明就能拐带着小宝出家,好本事呐!
还好这暗卫没有把小宝剃度当天念的那首诗说出来,否则,待小宝回京,等待净明的绝对是牢狱之灾。
而当小玄子接到小宝要回京的消息后,这一个月来的糟糕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这一日,秋雨潇潇,钦差大臣韦小宝光着头回京了。
小玄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召见了韦小宝。当看到他那和尚发型时,心中的酸涩涌起。小宝跪在地上,也不见康熙说“免礼”,正担心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加入天地会的事情东窗事发,却听到康熙“哼”了一声,问道:“小桂子,你这几日在外游山玩水,可开心呢?”
小宝再傻也不可能梗着脖子道:“很开心”,那不是纯心找死的么?于是只得冷汗涔涔地道:“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很累。。。。。。”
“是么?”康熙明显不满意。
“嗯。。。。。。还是在宫里做事舒心。”小宝看到康熙脸色有些难看,从怀里掏出进宫前特意放在怀里的糖果,双手举过头顶,道:“这是奴才在五台山一带尝到的糖,特意带来给皇上尝尝。”
康熙身为皇帝,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若是换了其他大臣送康熙糖果,康熙肯定甩都不甩,但由于是小宝送来的,康熙面上却好看了许多,微微点点头,道:“递上来瞧瞧。”
小宝心里松了一口气,将一包糖果都一股脑塞到了康熙怀里。小玄子面色不虞,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把怀里的糖果包放到了书桌上,命令道:“打开它。”
小宝又忙取开包裹,露出里面的粽子糖,剥开糖衣,献到皇帝面前。康熙吃东西都有个习惯,没有验过毒的食物是一定不吃的。看到小宝把糖献上来,他心中有些犹豫,正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便看到小宝偷偷地抬头看他。
康熙微微一怔,推开小宝的手道:“这个。。。。。。我现在不想吃。你为什么擅作主张,剃度出家?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韦小宝没想到康熙会推开自己的手,粽子糖也随着这推拒的动作滚落在地上。小宝抿抿唇,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撩开衣袍,跪了下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康熙看小宝倔强着不说话,心中又酸涩又恼怒,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小宝心中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愧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嗫嚅道:“我。。。。。。我答应我父亲,过几日就随他一起离开中原。。。。。。”
小宝自己觉得他其实做了很多对不起小玄子的事情,比如说为了学功夫而加入天地会吧。天地会明明是反清的组织,但自己却跑到里面做了香主,如果被小玄子知道了,小玄子肯定心里会难过——他最信任的总角之交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再比如说,小宝很清楚小玄子对自己的心意,但是自己却因为小玄子是“皇帝”,而总是想方设法躲避小玄子的亲近。这一个多月,小宝在外面游玩,成天与净明相处甚乐,根本没有怎么思念小玄子,如今小玄子对自己生气,他也只觉得一阵阵心虚。
如今,也只能拿尼玛来当挡箭牌了。
康熙听闻小宝要离开,登时就怔住了。自己哪里对小宝不好?他为什么要走?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小宝这个父亲根本就没有对小宝有过一丝一毫的养育之恩吧,那小宝为何宁愿跟这个陌生人跑到西藏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呢?
康熙紧握住龙椅的把手,尽量抑制自己的情绪,冷笑道:“你莫不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心中害怕才要逃逸的吧?或者说。。。。。。你做出这个选择,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小和尚?!什么去西藏。。。。。。根本就是因为你心里不愿意接受我!朕贵为九五至尊,岂容你这般糊弄?!”
说罢,一把拉起跪地不起的小宝,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问道:“小桂子,朕说的可对?”
小宝扯扯嘴角,叹气道:“我。。。。。。每次我跪在你面前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离你很远,你现在是个好皇帝了。。。。。。很威风。。。。。。”
这句话说出来后,小宝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躲避小玄子,其实并不是因为心里不喜欢他,只是因为身份的悬殊。
如果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平等都没有,哪里来得长相守长相伴?
这份交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长久。
即使这是总角之交,可那又如何呢?小宝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与康熙在一起,但康熙作为一个帝王,又怎能罔顾世人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招安
小宝微微抬起头,眉毛却耷拉下来,语气颇为自暴自弃,坦言道:“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你难过。我虽然答应了我父亲要离开中原,可是明确地说,那是我随口骗他的,他就是再等十年,我也不可能去西藏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但我做不到随口骗你。。。。。。这跟你是不是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主要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空空等待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康熙扬眉笑容略显惨淡,喃喃道:“朕空空等待?呵,你一个奴才,哪里有朕做皇帝的去等你的道理。。。。。。今天晚上你洗干净了来朕寝宫里。别想着逃跑,也别等着朕逼迫你。朕只能说之前只怪我太宠你了,你的爪子。。。。。。早该剪掉了!”
小宝闻言,不禁恼道:“我头都秃了你也能下得去手?!!”
康熙微微一怔,脸色微红道:“反正。。。。。。熄了灯,什么也看不见,你又何必羞涩。再说你头秃了,那也是你自己擅作主张的结果,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剃度出家了?”
小宝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康熙的脸色却是莫名好了起来,摸摸小宝的头,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饥不择食?骂也没有用,若不想承担抗旨的后果,就乖乖地来找我。记住,我耐性不好。”
小宝一想到晚上要去小玄子的寝宫心中就各种不舒坦,忍不住道:“反正。。。。。。反正我不去,你自己干等着好了。。。。。。”
康熙眸色一沉,捏住小宝的下巴俯身便吻了过去,那吻带着强烈的征服的感觉,染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欲的味道。小宝被吻得忍不住一颤,慌乱之下急慌慌地推开康熙。
如今小宝内力也算得上深厚了,这一推之下,力道没把握好,居然一掌便将康熙推得撞上了龙椅。
康熙吃痛,低声呻。吟了一声,望向小宝时,满脸的不敢置信。
小宝忙起身对小玄子嘘寒问暖,小玄子则双手撑着桌子,紧抿着唇,因疼痛而额角冷汗涔涔。
小宝知道自己闯祸了,伸手搭在康熙的背部,将体内的真气疏导入康熙的经脉之中。小玄子只感到一股暖流袭来,方才的疼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忍了。
而小宝的脸色却难看起来,根据输送内力的顺畅度而言,康熙这背部恐怕已经青了一大片,不过还好没有出现伤筋动骨的情况。。。。。。
小宝把康熙扶到龙椅上坐好,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今天晚上去你寝宫找你?”
康熙恨恨地看了一眼小宝,脸色铁青,从口中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自己伤成这副模样,小宝若真是来了。。。。。。还不知道谁在下面呢!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小桂子如何就变得这样厉害?早两年间这小子明明打不过自己,今日自己居然被秒杀了。。。。。。实在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