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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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老师-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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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了一大滩把身下的雪都融没了。
  地下黑潮潮的泥土衬得他皮子更苍白,人也更瘦弱。
  看着曾经潇洒纵横在世界的他成为如今这副样子,蔻儿的嘴角勾起了轻蔑的笑,“果然自己一人不行吧。”已经不行了啊,窝金只是个废人了,再也不是那能狂笑着血屠的男人了。
  “……”然而窝金不明白蔻儿为什么嘲笑自己。他只是没想到上学这么凶恶而已。
  失去庞大力量的他过着如今这虚假而平静的生活,不知该悲哀还是其它,蔻儿心中包围杂交,一把拎起他背到背上,说:“疑惑我为什么嘲笑你?是因为你傻啊。”傻得连自己曾经是谁都不记得了。
  窝金不高兴了,脱口而出:“你才傻子!”
  哑然失笑,蔻儿拍了拍他的屁股,说:“我没说你是傻子,我只是说你傻,别人家还没说什么就自己先把自己否定了。”
  “我没否定自己。”
  “是,你没否定,”前一秒还像在哄孩子,后一秒却徒然严厉,“你是高看了自己。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或者说玛丽莲,你以为自己是谁。”
  什么地方?被她的诘问摄住,窝金看眼雪白的教学大楼,心里浮起了玛丽娅的话,“教学育人的地方。”
  “嗯这样说是没错,但玛丽莲,我问的可不是这所学校,而是这里,这片森林下的土地,这片天空下的城镇。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仰头注视远方,蔻儿与窝金共看那座教学大楼,声音飘渺而沉重,“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被称为‘战王要塞’的昆蓝小镇。”
  战王……还要塞?!
  窝金的手搭在蔻儿肩上,紧了又紧……妈的难怪老子和同学打个架都被能被打骨折!
  难怪这屁大点地方富得流油被三重包围封闭在森林后连他妈个出游的火车都没有!
  
  心里突突的,窝金想到一个问题:“你的眼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摘下后就变了?”
  前面就是汽车,蔻儿没急着回答。她打车门把窝金放进去,仔细系了安全带给他,才说:“眼镜的话……”
  俯身在他头顶,昏暗中妇女的脸是柔和的,眼却是惨绿的,“我是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窝金瞬时就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他的眼睛长得大大的,此刻紧紧盯着着蔻儿经过前车窗,打开车门,优雅坐到驾驶座上,就显得更大了,“你……”
  “只要取下眼镜,身体就变的很轻盈,头脑也非常灵活,五感都提高了,”侧脸来看窝金,蔻儿发动汽车,涂着浅驼色指甲油的食指按开音乐,“不知道为什么连人格都转换了……我很严厉吗儿子。”
  窝金是不淡定了,“这件事玛丽娅知道吗?”
  “当然,”蔻儿目光柔和的看他,“这是朽木大人的意志,所以她派遣我来守卫你。”
  “朽木?那是什么?”
  “朽木是朽木玛丽娅大人的姓氏,在三千世界,所有女人都这样尊敬的称呼她。”车里想起了轻松的音乐,“可能你忘记了,三千世界是98年你和朽木大人以‘三千世界’这家店为中心,共同创建起来的势力。当时火树银花,夜火通明,整个世界为朽木大人而转动。店名取自‘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如您所想它是座风化场,世界第五大妓馆。”
  
  世界第五大妓馆!玛丽娅曾说,我想叫你男孩的名字,所以就叫窝金,我们是双生,因禁忌相爱而逃家,我叫玛丽娅,你叫玛丽莲,我们的家在埃珍大陆撒霸娜特州北端的昆兰小镇。玛丽娅说,父母都是老实的人,在小镇的法院里工作。玛丽娅说这是逃家两年后第一次归家。玛丽娅说……
  但蔻儿却告诉他世界第五大妓馆的老板是玛丽娅,以这座妓馆为中心的势力是他与玛丽娅在98年共同建立的。今年正是2000年,按照玛丽娅的说法,98年他们应该是在封闭的昆蓝小镇里读书相爱,而不是蔻儿说的,世界皮条客巨头第五……“你究竟是谁!”
  窝金愤怒了,掩盖在失忆下的谎言究竟有多么荒诞,他知道,不停的在怀疑不停的分解一切,但从没想过解构这个脆弱的家庭系统。他也没想到玛丽娅的系统,竟然在此刻轻易的被蔻儿分崩离析了。
  他咆哮:“说清楚蔻儿,老子问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而揭开玛丽娅为他创造的穹顶?为什么要扯开这些?窝金知道很多是假的,但玛丽娅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让她难过,为她而活在这个小镇为她而读书成为律师,都是小事。然而世界第五大妓馆代表的可不止是这个名字本身所蕴含的意义,权利、美色、财富世界三大主流皆可能屈膝在它的红门前。以三千世界这家店为中心的势力极可能已如黑幕般笼罩了整个世界,从北冰洋到南极小岛,无处不存在它的风情。
  蔻儿扯开这个系统要干什么?瞪视着绝奈,窝金肩胛处的伤口又裂开了。
  
  一片血色透过大衣渗了出来,把车内熏得浓烈。
  “我是三千世界的坠落绝奈。”蔻儿像腾出手按住他的伤口,不让血继续流出,“三千世界是你和朽木大人的地盘,位于小约克郡最繁华的杜门大街。一年前你出车祸导致记忆丧失,左眼失明,朽木大人希望藉此机会给你新生活,她考虑良久后,令我伪装成蔻儿?东兰杰,于半年前潜入昆兰镇,构建起令您能度过安详人生的家庭。蔻儿?东兰杰是我胞姐,在嫁入东兰杰家前名为坠落蔻儿。她与我都是战王族,力量源自强大的血液,而这个小镇是战王一族世代隐居的地方——战王要塞。”
  说到这里,绝奈拿起搁在置物篮里的眼睛盒,取出金丝边眼镜给窝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戴上它我就胆小怯弱,取下它的话人格会改变,力量在半解放状态,很奇怪吧?”
  有些调皮的看窝金,她随之说,“你的同学们都流着战王的血液,天生拥有强劲的力量,作为普通人的您,现在输给他们是正常的,不需要为此而感到泄气。”
  被绝奈按了会儿伤口,血止住了,但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还在持续。这对思考不利,窝金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话题了,但对上自己相关的东西时,探索很难被轻易遏制。盯着绝奈的眼睛,他还是继续问了:“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绝奈的眼中没有心虚也没有伪善,只有理智的色彩,这不是骗人的人能有的眼神。
  “之所以在这时坦白,是因为你已经洞悉了朽木大人谎言,并且经过刚才的事情,我指你被同学殴打这件事情……我意识到你不可能顺利按照朽木大人的意志在此度过一生,所以我擅自更改命令,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为你服务。”
  被玛丽娅派遣来照看,却在暗地里转投我?窝金对绝奈背叛玛丽娅的行为感到不悦,虽然听起来像是对他有利,但这正是问题:为什么而背叛?
  窝金又想,服从玛丽娅的话比服从我……不绝奈不是在服从,而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世界第五大妓馆的光辉下掩藏了多少女人的眼泪,光是想想就觉得是比洪水更多……绝奈不是选择了玛丽娅或者我,她这道选择题的选项应该是:A。服从;B。命令。挟天子以令诸侯,绝奈是在玛丽娅直视不到的地方,进行了她为自由的抵抗。不是选择服从我,她是要绑架我,将我收到自己手中来制住玛丽娅……
  洞察到这个目的的窝金,不管是出于深爱玛丽娅还是讨厌被侵犯……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令他拒绝绝奈。对玛丽娅的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条件服从,窝金清楚自己永远不会让她伤心。
  压住不快与诸多疑惑,窝金问出最重要的问题:“我究竟是谁?”
  
  车子正行驶在小镇最宽的中心大道上,两边花花绿绿的广告牌都被细雪穿了白裙,早晨八点钟的阳光只是颜色温暖而已,扫街的清洁工不得不套了两只手套来做清理。绝奈叹口气,视线从车外调回到车内,橙色的两片唇诡异的张开:“您是红眼睛,窟庐塔族遗孤。”
  “窟庐塔族?”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吟诵诗歌的声音饱满有力,绝奈搁在窝金肩上的手指带着淡淡暖度,“窟庐塔族的祈祷文。1995年幻影旅团全员光临封闭的桃花源,进行了血腥的灭族行为。唇亡齿寒,同为隐居一族的战王族,前年在学校后山建立了一座窟庐塔纪念碑,你想去的话,放学就可以。”
  “如果我是窟庐塔族遗孤,那么,我是如何幸存的?”
  “你和朽木大人……当时出山了,因为禁忌相恋而跑掉的当天,族人遭遇了这场灾难。”
  “哦……”
  “不要太伤心,朽木大人正在进行复仇,放心吧。”她真诚的看他,“既然现在我已是你母亲,就会爱护你,保护你。”
  “哦。”窝金有怔,他突然不知道怎么思考,怎么说话了。
  真相是什么,玛丽娅口中他的身世,绝奈口中他的身世,他人口中的他的身世……过多的谎言使他产生了疑问,被有目的改造过的过去,一个人的存在于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有那么重要么?必须知道自己过去做过什么么?非要清楚以前的事情么?被如此掩盖的身世究竟有探索的价值吗?答案是否定的。
  突然之间窝金不再在意曾经是谁了。
  
  汽车停在挂有红十字小牌的泥灰别墅前,绝奈先下车,随后把窝金抱出去。手温柔的抚摸窝金的额头,她对即将陷入昏迷中的他说话:“身体难受吗?”
  “还好。”
  “很辛苦吧,”绝奈踏上阶梯,走进这家私人诊所的铁栏门,“被揍的这么惨,哈哈儿子,辛苦可以说出来。”
  闭起眼睛不去看这个女人,他坚定的说:“还好。”
  “嗯也是,对于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会死呢。”
  “嗯?”
  驻足在玄关,绝奈的指尖停在门铃按钮前,“如果我不按呢?门就不会开,医生就不会出现,玛丽莲你呢,你呢?会流血,流干最后一滴血而死。死在这个冬天里,再没有太阳,没有呼吸……再也,”声音依然饱满,却丝毫没有力,“见不到朽木大人。”
  头靠在绝奈肩膀上,窝金沉下双目:“你想做什么?”
  “窝金,要不要按门铃?”
  身体已经接近极限,血真的会流的一滴不剩,呼吸也真的会没有,阳光和明天……“那又怎么样?”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声音也冷寒的没有一丝血色,“见不到就见不到,我并不是为见她而活在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为何而活着。”手指最终还是按下门铃。
  绝奈在门开的同时,悄声说:“马居为复仇而活着。”
  
  迎接而来的是位穿白工作服的青年医生,他与绝奈相熟,热情邀他们进入VIP诊室。
  窝金躺在白被单上,侧眼去看绝奈,她交叉着双膝坐在床畔,视线落脚点在医生手中的钳子上。他正在给窝金缝合伤口,绝奈抿口冒着白起的水,说:“泰勒医生拥有快速治愈患者的能力,但他需要把断开的皮肉先缝合,觉得疼就喊出来。”
  冷漠的一瞥,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玛丽莲,你只是个普通人,我希望你能和同学们和平相处……”
  “不可能。”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必须是以牙还牙,以拳还拳,当只能接受别人的拳头时,你的正确选择不是还以拳头,而是安静避开它。”手揣住窝金的掌心,绝奈感到了他的颤抖。是啊,皮肤被一针针的缝起来,只是颤抖而没有失去意识,已经很好了,“你的目的我清楚,你姐姐玛丽娅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有泰勒医生在的缘故,她的语气和措辞又回复到了规矩的状态,“我知道你心中存在的信念,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信念,我知道。所以我们来做这个交易,你安静读书,与同学融洽相处,半年后玛丽娅会回来为你的左眼做二次诊疗,我相信你会从这么诊疗中得益的,只需要忍到那时,只是半年而已……半年后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窝金的左眼有疾,平日里都戴着眼罩,在这点上玛丽娅和绝奈的口径是一致的,她们说窝金在车祸中失明。
  
  窝金问:“什么是安静的读书。”
  绝奈果断回以:“就是不惹是生非,不再像今天这样。”
  “呵,”不由得又学玛丽娅的口气冷笑了,窝金咬牙“你让我沉默,逆来顺受的忍耐吗!他们骂我看我都可以吗?打我,我也要让他们打不去还手吗!”
  “这不难!”绝奈也激动了,她呵斥,“如果你连这么点忍度都没有,你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你还能做到什么?人贵有自知之明,贵有自治之力。玛丽莲,你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我是把你从地上捡到泰勒这儿的,儿子,你是这个镇上最弱的小子了,不忍耐你能怎么办?每天呆在家里吗?”
  “老子不需要藏起来?要打就打!”
  “玛丽莲!你忘记你为什么留在这个封闭的地方了吗?是你姐姐想让你读书,想让你当律师,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好日子!你是普通人啊,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战王,现在,你必须拥有普通人在强者林立的学校中应有的觉悟。你不可能缩在我们的保护下过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死,玛丽娅也会死,那时你怎么办,谁来护着你?你要学会自己生活,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只要忍耐就可以平静的活一辈子了,何况我只是叫你忍半年!”
  窝金是沉默的,他知道绝奈的意思:作为普通人,就必须有普通人的样子。 
“你要上学,但我不可能跟着你去上学。如果今天我不在会发生什么,你会死,死在那堆松树里!”绝奈扳过窝金的头,强迫他直视她,“你这样子的性格是不行的,不怕死,倔强的要命……真的会死的,我不希望你死掉,玛丽娅也不希望……半年好不好,能做到吗?”
  “……”沉默中的窝金,第一次意识到他不但打了败仗,还被两个女人保护着。
  觉得很羞耻,宁愿默默的承受死亡也不愿意活的这么羞耻。
  绝奈再次开口:“能做到吗?”语气一如半小时前站在教室门口时的那句自己进去能行吗。
  窝金定定的看着她浅杏色的眼,托付什么东西似地问:“半年吗,半年后你会告诉我一切?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泰勒医生弯下腰剪断线头的同时,窝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合了。也许,他托付出去的是名为“羞耻”和“不甘”的东西吧。
  绝奈宣誓般点头,“当然,我保证诚信。”
  沐浴在半片日光下,窝金背脸向绝奈,压抑的说:“能……”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到,还能做到什么,“老子可是窝金啊!”
  窝金不败!
  
  第一节课结束后,窝金被绝奈送回到教室门口。学还是得上的。
  物理老师是五班的班主任,第一堂课由他结束。对于早读前发生的暴力事件他已知晓,并不提起,想来这类事情在学校很普遍。与绝奈打了招呼后,他就领着窝金走上讲台,爽朗的介绍:“这是东兰杰家的玛丽莲,今天转学来我们五班,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一眼望下去黑压压一片尽力过剩的小鬼,因早晨的暴力事件,他们对窝金的态度都有些轻蔑,在他们这群流着战王血液的同学眼里,窝金是个没用的普通人,性格顽强的令人厌恶。
  班长爱子还在不高兴,触及窝金的视线,她冷哼声,扭头不看他。冰泽与他的两个同伴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于晨光下看讲台上的窝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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