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一次的救助,只不过是把自己和哥哥的死期拖后了一些。。。
忽然听到一个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味道。房间里,只有他和哥哥,那么,那个既不属于自己,又不属于哥哥的呼吸声,是谁?
一阵脚步声,每一声都踩在他的胸口,刺破皮肤,踏在心脏上。
他的心跳,随着那样的脚步声开始收缩,直到缩成一个核桃大小。
他听到那个人的方向是哥哥。
心脏猛地爆开!他抛开所有的恐惧从床上一跃而起,挡在哥哥和那个男人面前怒吼:“滚开!我不管你是什么!死神还是鬼怪!滚开!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哥哥!”
“如果我非要伤害他呢?”那人说道,语气里有笑意,在托马斯听来就是无情而残忍的嘲笑。
“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珍惜那个孩子,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你的亲生哥哥,你和他最大的缘分不过是住在同一家孤儿院。当然,你们也一起逃出了那家孤儿院。”
“那又如何!哥哥。。。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保护我,唯一给予我温暖的人,我当然要保护他!”
“。。。是吗?可是他或许不是这样想,或许他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想找一个依靠。”
“不是!哥哥才不是那种人!”托马斯愤怒道,却被一个孱弱得声音喝止,那是被他吵醒的奥利佛。
“托儿,没有关系,这位先生,没有恶意。。。”虽然病痛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但是他的声音里却还是有着一种从容,淡漠,一种可以让人顺从的力量。“与之相反,这位先生,可能还会为我们带来生路呢?是吗,克劳德先生。”
来的人正是叶轻舟。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好奇,这两个孩子,一个病弱,一个天真,是怎么样在黑暗的伦敦生活下来,可是当奥利佛一开口,叶轻舟就明白了,是因为这个孩子。
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一个年级还太小,还没学会怎样把这种上帝的恩赐的智慧掩藏起来的孩子。
正是因为他掩藏得不好,所以叶轻舟才会发现他。
也才能捕捉他。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他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但是奥利佛和托马斯从那天起,用灵魂发誓,效忠于阿洛伊斯·托兰西。
黎明,天将要撕破黑暗的时候,叶轻舟来到托兰西的房间,看着那个在昏暗光线下露出轮廓的孩子。
“还有什么?财富,荣誉,权利,忠实的朋友,忠诚的仆人,还有。。。只要还有那个的话,即使。。。你也会开心地活在世上吧?”
他叹了口气,回荡在黎明和黑夜的边缘。
自己的轮廓却模糊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叶轻舟为托兰西考虑好了一切,未来生活的蓝图里却没有自己。
大概是一种因为两个不同次元世界的悲哀吧。
现在的叶轻舟还没有勇气冲破这一切;而托兰西也有着自己致命的缺点,明明知道叶轻舟在烦恼,却没有勇气为叶轻舟分担。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现在就想通了,作者剩下的剧情该怎么编啊,远目。
第60章 那个老爷中央
“我肚子疼!”托兰西一脸菜色地蹲在地上。
“第五次你就用的这个借口,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夏尔抱着手臂不为所动。
“那。。。今天还有很重要的文件要处理!”
“这个借口倒是没有听过。。。”夏尔露出踌躇的表情,趁托兰西不注意,拽着他的领子转身就走。他背后,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托兰西赶忙抓住地毯,抠出十道划痕还阻止不了被夏尔拖走的趋势。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拖着尾巴,爪子伸出来扣住地毯的小猫,当然,毛发的颜色是金。
在通往目的地的走廊,托兰西的抵抗终于达到最高点,他拽住夏尔的手抵死不再上前一步。
“说好的道歉呢?啊?托兰西侯爵,你敢不敢有点信用?”
“那种东西用来干什么,能吃吗?”
“那我就没办法了。。。”夏尔耸了耸肩,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利兹,这里,托兰西有话对你说!”随着他的话音,一阵脚步声后,伊丽莎白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在她的面前,夏尔正粗鲁地提住又想要逃跑的托兰西。
“这是。。。”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托兰西立刻像被踩到尾巴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很抱歉上次弄坏你送给我的礼物,也深沉的反省过了,当然,我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想要你的原谅,所以如果你执意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介意,因为这是常理中的事。但是,如果你非要原谅我,那我也就大发慈悲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尔狠狠敲头,成功咬到了嘴里乱说话的舌头,夏尔总结道:“总之这个家伙就是想和你道歉,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所以利兹。。。”
“我知道,”伊丽莎白说道,“不需要这样特意地道歉,因为我,一直都没有介意过。”说完,露出一个像是向日葵的笑容。
托兰西捂着嘴巴,呆住了。
他没有想过会这么简单,因为托兰西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就已经足够人厌恶了。他在长大的这些年里,经历过的仇视和不原谅多到足以溢出他的记忆,游离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以为终其一生,他都只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也孜孜不倦地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可是当利兹原谅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
原来什么?
“我们来办party吧!为了庆祝我和托兰西,啊,不,我可以叫你的教名吗?阿洛伊斯?”
“我。。。”托兰西还没回答,夏尔就一脸惊悚地说道:“我才发现,我也好,克劳德也好,为什么我们所有的人一直在叫你托兰西,以我们的关系不是应该叫你阿洛伊斯吗?”
“可以。”托兰西对利兹说道,然后斜着眼鄙视夏尔,“我才不要被一个比我矮辣么多的家伙叫教名呢,要是那样做了,会有一种受到迷之诅咒,从此再也不会长高的悲剧预感呢。”
“也是,如果我叫一个那么无耻家伙的教名的话,我会有一种也变得无耻的错觉呢,是不是啊,托兰西侯爵。”
“当然不是,凡多姆海恩冕下,因为你已经足够无耻了,那不是错觉。”
同时说上火的两个人,揪着对方的领子开始你一句冕下,我一句殿下地讽刺对方。看着两个男孩吵起来的伊丽莎白,抽了抽鼻子,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那我就去准备了。。。”没人回答,伊丽莎白就把这当做默认了,“我会准备好阿洛伊斯和夏尔的衣服,很可爱的衣服,你们一定要穿哦,不回答就当做答应了。”吵得正开心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说了些什么。于是伊丽莎白立刻转身,狂奔而去,只见一股旋风随着马车开出托兰西庄园,不一会,十几辆装满的马车以更快的速度开回来。
半个小时后。
“粉红色!居然是粉红色!”看着夏尔穿上粉红色大蕾丝边的礼服,还有一个娘爆了的软帽,托兰西笑得几乎在地上打个滚,随即伊丽莎白拿着一件完全不逊色的骚包衣服递到托兰西眼前。差点戳到他的鼻子。
一滴冷汗顺着托兰西的额角流下,想起刚刚夏尔被折腾的惨样,他吞了口口水。
“啊咧啊咧,尊贵的托兰西侯爵居然退缩了?这可不行啊,毕竟这是尊贵而高傲的像是天边第一抹晨曦的托兰西冕下啊。”夏尔拖长了调子,脸上写满的却是四个大字“一起死吧!”。
啧,男人怎么能在这里退缩?夏尔这是你自己招惹我的!
托兰西也拉长了调子,“我只是觉得既然女士都这样诚心地要求了,我们如果再推脱的话,也实在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是吧,伟大的凡多姆海恩阁下。”
“当然。”
“那,为了公平起见,你敢不敢以凡多姆海恩的名义起誓。我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忽然有种不祥预感,夏尔看了看一脸洋洋自得的托兰西,虽然对托兰西一直以来的厚脸皮和坑爹程度有所了解,但是好歹他和利兹根本一点都不熟啊。在不熟的人面前,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的吧?
所以夏尔答应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托兰西立刻又一次刷新了夏尔对他的认知,他正色道,用总统宣布国家大事的表情宣布:“我要穿裙子。”
死一般的静默降临,一秒后利兹狂奔着一个人扛着七八个箱子摔在地上。
“而且怎么可以是普通的裙子呢?利兹,要穿的话,当然是要有束腰,蕾丝边,还有超短可以看到大腿,雪白内裤若隐若现的裙子啊!”托兰西想了想,又一脸神往地补充道,“当然,怎么能少了黑色的丝袜呢?雪白的小腿微微勾起,细腻的足勾成一抹新月,然后慢慢穿上黑色的丝袜,把禁断的神秘地方若隐若现地隐藏起来,勾引人去探寻,这才是美色的极致啊!”
“哦哦哦哦哦!”同时从托兰西宅邸的七八个地方爆出疯了似的狼嚎,凡多姆海恩家的三个佣人,田中管家,还有三兄弟和卢卡,有史以来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这个必须有!
就连赛巴斯都被惊动,微低着头笑道:“可不能不守约定哦,少爷。”
“你们这些人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这样整人有意思吗?没人看见夏尔的脸都青了吗?”唯一清醒的叶轻舟维护道——顺便把刚刚用来擦鼻血的手绢塞到口袋里。
“克劳德。。。果然。。。”夏尔偷来感激的视线。
能在这么high的时候让夏尔逃掉那就不是托兰西了!
几乎同时,托兰西咬着自己的下唇,对叶轻舟露出欲语还休的害羞表情,微红着脸,羞涩道:“难道克劳德。。。不想。。。看吗?”
看什么,麻烦你说清楚啊!!!
但就是因为不说清楚所以杀伤力才会几何倍地递增,两股鼻血冲出的叶轻舟失血倒地,举着被鼻血染红的白旗投降。
夏尔虚着眼,决定从今天开始鄙视大人这种充满龌。。龊。欲。。望的生物。
托兰西举起一个胜利的手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记住哦,夏尔,我们两个要穿一~样~的衣服,当然,颜色可以随你选。。。”
夏尔深吸一口气,扑上去掐住托兰西的脖子大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可是他刚跳到半空中,就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抓住,回头,看到利兹的脸陷在黑暗中,只有眼睛因为渴望发出幽幽的红光。
“夏尔,裙子哦。。。”抓住夏尔的一只脚,利兹拖着一只十指扣在地摊上,留下十道划痕的夏尔,后面跟着吹着口哨的托兰西。
这种时候怎么能忘记拉仇恨呢?
托兰西看着像是一只被提着尾巴拖走猫的夏尔,当然,毛发是黑色。“都说刚刚别拖着我啦,你看,遭报应了吧?”
“我杀了你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寰宇。
于是,在托兰西宅邸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少女裙的黑发美少女就是情理中的事情了,尤其是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金发少女。
当然就是夏尔和托兰西了。
虽然没有穿上托兰西强力要求的黑色超短——因为利兹即使在暴走状态也还是有一点人性的——但是这样的长裙已经足以让夏尔脸色通红了。
这个过程中托兰西一直笑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少年走了进来,接连单膝跪在他的脚边。
“托马斯为您效劳,my highness 。”
“奥利佛为您效劳,my highness 。”
场面一瞬间静了下来,他下意识望向叶轻舟,只见叶轻舟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托马斯和奥利佛,抬头,汉娜(实际上是卢卡)正用澄澈、孺慕的眼神注视他;三兄弟跟在汉娜身后望向他;夏尔站在他身边露出气愤却不仇恨的表情;还有利兹,凡多姆海恩家的仆人,赛巴斯;当然,最后是鼻翼还有点血红的叶轻舟,站在人群最外围用那种只要被注视,就会感觉被阳光照耀的温暖眼神看着他。
他这是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站在了人群的中央。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注视着他。
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他弟弟。
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曾经,他连自己都出卖,世界里只剩下黑暗。
但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关心他,爱他的人。
爱。。。
他一直以为上辈子自己对克劳德感情是爱,所有眼泪痛苦疯狂都是爱甜蜜的馈赠,可是现在,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被这么多人爱着的他终于明白,爱的感觉是。。。温暖。
是一种像是寒冬腊月喝到热酒的温柔,让整个人都在温暖中陷入懒洋洋的微醺,然后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感受。
他被爱着。
这个事实让他微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像远山逶迤舒缓入天际。
他。。。什么都不想在想了,因为幸福本来就是一件和头脑无关的事情,接下来,只要尽情狂欢吧!
他拉起夏尔的手,大喊:“接下来是浴衣,夏尔你给我换浴衣!”
“混蛋你是人吗!”
于是又是一轮乱斗。
晚上睡觉的时候,兴奋得完全睡不着的托兰西忽然抓住叶轻舟,把他按倒在床上,无视那个人震惊的表情,吻了下去。
嘴唇贴在他的嘴角,然后细细舔舐。红色的,上面绣满金色蝴蝶的浴衣摊开在床上,金色的发尖滴下一滴露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彩虹的绚丽,滴在少年精致的锁骨上,不再停留,以像是情人手指般缠绵流连的姿态缓缓滑入张开的衣领。
他跨坐在叶轻舟身上,白皙而修长的大腿停驻在叶轻舟腰间,少年人独有的柔软身体隔着一层布料,恶意地蹭着小小叶轻舟。
他还在吻他,可是他的身体他的眼神,他的灵魂都在邀请着更多。。。更深。。。
他很快就如愿了。
叶轻舟猛地翻身,把身上为非作歹的这个家伙掀下去,身体紧接着附上,他看着托兰西,很久,眼睛变成红色,充斥着血丝,像只狼盯住自己的猎物。
良久,或许没有那么久。
他吻住托兰西,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
吻了很久很久,直到托兰西推开这个让自己窒息的人,各方面的窒息。
“我们在一起吧,克劳德,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托兰西问道。
叶轻舟却陷入沉默中。
他的沉默让托兰西的心沉入深渊。他迫不及待地辩解道:“我要求的从来没有很多,克劳德,只要现在这样就好,你留在我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好。我是很不听话,什么都干不好,但是你相信我,我会改的,只要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克劳德。”
叶轻舟还是没有回答。
托兰西已经近乎于绝望了,他抱着叶轻舟,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不要离开我!即使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我不在意,只要你还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你!灵魂可以拿去吃掉,身体交给你,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努力讨好你的,克劳德,就像老头子一样,我一定会让你对我着迷的,我。。。”
“够了!”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心几乎被托兰西卑微的话语割成碎片,叶轻舟抱住这个已经很久没有露出不安表情的人,轻轻吻在他的额头,算是回答。
他的回答。
“我。。。想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一段时间。。。可能这段时间你都看不到我,不过不要担心,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离开你。”
有生之年,死亡之后的年限却没有包含在内。
没有听出这一层意思的托兰西露出放心的表情,躺在叶轻舟胸膛慢慢睡去。
午夜,拿出一封信的叶轻舟轻轻说道:“明天,出发。”在收拾房间的赛巴斯顿了一下,笑着,吹灭了手中的烛台。
黑夜降临。
黑暗掩饰住叶轻舟眼神中的痛苦。
他攥紧手中的信封,仰起头,“为什么。。。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