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不到,也还是目送着伊尔迷走出检查室之后,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难得有这么安静的环境,难得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鼬觉得,自己是时候理一下杂乱不堪的思路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伊尔迷并不是佐助。
不是那个他从小带到大,倔强、天真、单纯的似乎一张白纸一般的宇智波佐助了。
不是那个他可以爱他爱到为之叛族、可以为之逆天的唯一的亲弟弟了。
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一样。
他不知道佐助去了哪里,不知道伊尔迷会顶替了佐助,也不知道伊尔迷为什么会和佐助长的一模一样。
虽然不想相信,可是从现状也不难看得出,伊尔迷,应该并不是属于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人。
随着检查的刺激,鼬张开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就好像他的思路一样。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恨,应该难过,应该拼命寻找真正的佐助去了哪里;可事实却是,他发现自己现在很平静。
不是不爱佐助了,鼬敢肯定,自己心中最大的一块地方,写满了佐助两个字,那为什么,在确定了伊尔迷不是佐助之后,他居然会完全不感到吃惊、也没有要刨根究底找到佐助的想法呢?
鼬想不通。
可是心情骗不了人,在知道了伊尔迷不是佐助之后,他并没有感到伤心难过。
这是为什么呢?
“鼬先生……是吧?”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鼬没有睁眼。
反正,即使睁开了眼,也什么都看不到。
“您的弟弟已经把可替换的眼睛带回来了哦,现在要为您进行手术,手术时需要进行全身麻醉,您只会感觉到有些困,睡一觉起来就能够重新见到阳光了哦~!”
甜美的女声还在继续,鼬只觉得自己背上一刺,瞬时间一股浓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好处吧,鼬在想。
要是在木叶村,换眼的手术自然可以做,不过在换眼前要做很长时间的准备,在换好眼睛之后,还必须要养伤一到两个月才能重见光明,可是在这里,只需要睡一觉的时间而已。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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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只需要三个小时他就会醒过来的吗?”
“哎呀,伊酱,是三到五个小时啦!再说现在三个小时还没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性子了~”
迷迷糊糊有些清醒过来,鼬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做梦,又好像什么梦都没做。
听到有个耳熟的声音,语气很不好。
“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快啦快啦~你看他眼皮已经在动了……话说回来,伊酱,他是谁啊,你这么紧张?”
梦到什么了?
……好像梦到了佐助……又好像不是佐助,他是谁呢……
“……”
“哎呀呀,好啦我不问啦,伊酱,你千万别再用那双大眼睛瞪我了,会吓死人的!”
面容记不起来了,声音倒是很耳熟。
想要看一下,看一下那个人是谁……
“哎呀伊酱,快来看快来看,他醒了醒了!”
“……”
缓缓睁开眼。
有柔和的鹅黄色黄线从背后投射过来,打在眼前那个人的脸上。
熟悉的曲线,熟悉的面容,熟悉的人。
……是谁呢?
“……哥哥。”伊尔迷站在鼬面前,第一时间见到了那双永不会褪色、如同最上好红宝石一般的火红眼。
红色很配鼬——伊尔迷很满意自己的决定,用火红眼取代会吞噬生命的写轮眼,这个决定实在是很明智。
可是光他自己这样觉得是没用的。
看着鼬目不转睛的盯住自己看,伊尔迷眨眨眼,再次出声问道,“哥哥,你看得到我吗?”
“……看到……”嗓子有些嘶哑,身体还不怎么能动弹,鼬闭了闭眼睛,再重新睁开,伊尔迷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
“我看到你了……”鼬盯着伊尔迷,那个同佐助外貌几乎完全一样的伊尔迷,那个会喊着他“哥哥”的伊尔迷。
……那是谁?
不管他叫什么名字,那都是他决定了,要一直守护的人。
天翻地覆
不知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由于移植给鼬的那双火红眼,保持着“红色”的状态时间太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总之那眼睛到了鼬脸上之后,即使鼬不激动,它也回不去平时该是“蓝色”的状态了。
不过伊尔迷倒没觉得这哪里不好。
在他看来,从他第一次见到鼬的时候起,鼬就保持着写轮眼的状态一直没变过——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伊尔迷觉得鼬本来就应该是红色的双瞳,蓝色的反而会奇怪才是。
反倒是等双眼痊愈之后照了镜子的鼬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试着用这双火红眼来运行过写轮眼,一般写轮眼的操纵毫无影响,就连月读天照一类、有关万花筒写轮眼的术,用火红眼运作起来对身体也丝毫没有影响,这令鼬不得不感慨是因祸得福。
让鼬觉得不习惯的,只是这双眼睛的颜色而已——这种火红太通透了,比写轮眼那种猩红色要亮眼很多、也干净很多。
如果说写轮眼代表了血腥,其间的三轮勾玉代表了罪恶及杂质的话,那么他现在使用的火红眼,就好像用什么彻彻底底的清洗过写轮眼一般,把所有的血腥、罪恶以及杂质全部都过滤掉了,留下的只是通澈的红色。
那种颜色实在太干净了,干净的他一时没办法习惯。
“所以说,即使大家都同意了,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大哥的!”鼬手里拿着用习惯了的手里剑,站在揍敌客家投掷练习场内,旁边是明显炸了毛的奇牙。
“绝·对·不·承·认!”奇牙双手比着大大的叉,没什么杀伤力的朝着鼬叫嚷。
——当鼬能看见之后,伊尔迷第一时间为他介绍了揍敌客家的所有成员。
相对于鼬的沉默而言,揍敌客家的成员,却……怎么说呢?热情?……的有些过分了。
在鼬一步未动只用写轮眼就成功的让席巴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之后,揍敌客全家上下就立刻毫无芥蒂的接受了鼬,并用看未来女婿的眼光、非常“慈爱”的把他认作了自家的养子,非但没有阻止伊尔迷喊鼬“哥哥”,反倒让自家的几个孩子全部都要喊鼬“哥哥”。
这不仅让奇牙无法接受,就连鼬本人也觉得这种情况非常的诡异……但是诡异归诡异,反正他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伊尔迷的哥哥,其他的就随便吧。
“奇……奇牙……”小杰努力的掰着奇牙的膀子,想劝他回房间去,“我们回去吧,你家里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你现在跟哥哥说什么也都……”
“你指谁是我哥哥!”奇牙瞪小杰。
“可是……”小杰瞅了一眼鼬,凑过去小声说,“是你爸爸要你喊他哥哥的呀,你大哥都照做了,你不是说不会再惹你大哥不高兴了的?”
“……”奇牙一时被堵的没话说,愤愤的瞪了鼬一眼,还是不愿意跟小杰回房间。
“再说了,”小杰见奇牙似乎有些松动,于是再接再厉道,“你爸爸连客人都请回来了,怎么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不办明天的认亲……”
“什么客人啊,”奇牙哼哼了一下,“只有库洛洛跟西索两个人而已啊,而且也不是爸爸请回来的,那是他们自己不要脸跑来,说要看……”瞄了一眼专注盯着他看的鼬,奇牙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说要看你大哥带回家的男人!”小杰天真无邪的接话下去,说完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轻轻“啊”了一声,然后眼神亮亮的看向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那个,哥哥……那我就带奇牙先下去了……”
大哥带回来的男人……
鼬莫名的觉得这句话听的身上哪里有些不自在,向着小杰点点头之后,目送着奇牙别别扭扭满脸不甘愿的跟着小杰离开,然后一转身,脸向着一个方向盯着看,右手却向着另一个方向一把把手中的一排飞镖甩了出去。
“出来。”
鼬的语气是淡淡的。
“呵呵……”先出来的那个,是被鼬盯着看的库洛洛。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头发放了下来,脑门上的那个逆十字并没有用绷带绑住,手中捧着一本书,在走到离鼬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后停下了脚步,面上带着微笑,语气真诚的说,“火红眼很适合你。”
鼬对库洛洛的话不置与否,偏头看向刚才甩出飞镖的那个方向。
西索闷闷的笑着靠在那里,右手中抹开一排飞镖,见鼬看他,右手在空中一挥,那排飞镖瞬间变作了一排扑克牌,再一转手,扑克牌自手中消失不见。
把两只手正反向着鼬亮相确定没有东西了之后,西索也不说话,就这么走到库洛洛身边,舔着唇紧紧瞧着鼬。
鼬看了两眼西索,果断的决定不要跟这个人说话,然后转而看向库洛洛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库洛洛露出一个绅士般的微笑,“既然你这么开门见山的问了……嗯,有两件事。”语气顿了顿,“其一,自然是关心一下你的身体。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和伊尔迷也还称得上是‘朋友’,朋友的大哥生病了,关心一下这是理所应当的。”
鼬面无表情,不做声。
库洛洛自说自话下去,“当然,现在看到你本人,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库洛洛又看了一眼鼬的眼睛,微微点头称赞道,“果然,鲜活的火红眼才是最美的。”
鼬总觉得库洛洛似乎话中有话,微微皱了皱眉头,问,“第二件是什么事?”
“第二件嘛……”库洛洛的唇角弧度扬起更大,“听说,你之前一步未动,就逼得揍敌客现任家主卧床一个星期?”
鼬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一开始只是察觉到席巴的身上并没有查克拉,怕他抵御不了一般的忍术,所以才决定用写轮眼试试看的。
谁知席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弱,他只不过用了一瞬的月读而已,席巴就毫无抵抗的倒了下去,更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治疗才完全好起来。(你那一瞬让人家感觉上了半年的酷刑啊!)
但是这件事情,不是被揍敌客家严格封锁起来了吗?那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的?
见鼬不吭声,库洛洛也不介意,上前一小步,像个学者似的微笑请求,“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你当时用的那种手法吗?”
鼬偏头看了一眼西索,西索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接近金色的眼睛紧紧抓着鼬不放,手里不知什么之后又冒出来一张扑克牌,他正在轻轻舔着那张牌的边缘,看起来极度兴奋,似乎就要控制不住了一样。
鼬当下想起了伊尔迷的忠告。
——“如果库洛洛或者西索要跟你打架,不管什么理由,都记得一定要先收钱!收现金,不接受刷卡或者赊账!”
虽然不知道伊尔迷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不过打架前……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吧?
不解的再看一眼西索,鼬问出伊尔迷教他的那句话,“你打算出多少钱?”
西索原本怒涨的兴奋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扑克牌歪了歪,人木呆呆的问,“哈?”
库洛洛优雅的微笑似乎抽动了两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继续微笑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伊会叫你大哥了……”再深吸一口气,“你想要多少?”
这个伊尔迷倒是没告诉他……鼬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回答,“老规矩吧。”
西索熟练的从腰上摸出一张金卡,刚递到鼬面前,鼬就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收现金,不接受刷卡。”
西索手上的卡似乎没拿稳,差一点就掉在了地上。
“那先欠着,等……”
“也不接受赊账。”鼬继续面无表情的打算了库洛洛圆场的话。
库洛洛本以为鼬是那种不爱说话的老实人,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跟西索都是习惯了用大钱的人,身上放枪放刀很正常,放钱包……想都没想过。再加上揍敌客家又是在山上,这一来一回就要半天时间,现在这时候,到哪儿去弄那么多现金来给鼬?
堂堂幻影旅团团长,加上蝉联天空竞技场楼主,在此刻,就这么被“现金”二字给难住了。
看这两人,一个保持着抽动的微笑,一个保持着蓬松的包子脸,鼬觉得,这两人好歹是伊尔迷的朋友,不要因为他把他们跟伊尔迷的朋友关系搞僵就不好了,于是想了想后主动开口说,“那这次就先欠着,下不为……”
鼬的话还没说完,西索就一张扑克牌飞了过来。
鼬眼神扫过去,原本通澈的火红眼一下子变得幽深,颜色随即暗了下来,深不见底,西索原本飞过来的那张扑克牌立刻就在空中自燃了起来,连带着自燃起来的还有库洛洛召唤出来的书。
库洛洛脸色一凛,这是盗贼极义,是他的能力,是念构造的书,归根结底它还是念,不应该能烧起来的才对。
再加上刚才盗贼极义就在他手中,烧起来的瞬间他并没有觉到温度,此刻却怎么召唤都召唤不出来了,就好像已经真的被烧掉了一样……
“有意思……”库洛洛笑起来,从裤脚边抽出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既然用不了念力,那就拼拼体力……”
“你要用那个跟我拼体力?”鼬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瞧着库洛洛手中的那柄匕首,它瞬间就变作了一只蓝色小鸟,库洛洛下意识一松手,那只小鸟就扑扑翅膀欢快的飞走了,与它一同飞走的,还有从西索身上不知哪里源源不断飞出来的白色蝴蝶。
只不过在那些白色蝴蝶的翅膀上,有着扑克牌上专有的花色和数字。
西索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了,他抖着身体,环抱住自己,金色的双眸紧紧盯住鼬,哑着嗓子呻吟,“好棒……你好棒,哦……我好想……立刻就想要……”深吸一口气,西索向着鼬冲了过去,“杀掉你啊!”
“鼬。”西索的杀气太大,伊尔迷又太会隐藏自己,再加上鼬正全神贯注盯着西索和库洛洛,一时不查,被伊尔迷一把拍住了肩膀,瞬间自月读空间内回神。
“……佐助。”鼬是回来了,但他并没有把库洛洛和西索带回来,伊尔迷瞧了瞧倒在地上毫无生息的库洛洛跟西索,转脸问鼬,“你看到库洛洛跟西索了吗?”
鼬也瞧了瞧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淡定的摇头,“没看到,那是谁?”
“哦,没看到就好,最好不要看到。”伊尔迷点点头,拉着鼬转身,“那就是两个变态。”
鼬跟在伊尔迷身后走掉,完全没有在意到身后那两具身体好像风化一样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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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宇智波大宅中——
“咿呀——!!!”正在晾衣服的小樱,一转身看到地上坐着一个身穿西装头发散落的男人,立刻被吓到,下意识的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鸣人从房间里飞奔出来,刚好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立刻炸毛“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啊,你好。”男人看了看四周,似乎怔了怔,随即微笑,爬梳了一下头发,露出脑门上显眼的十字架刺青,向着鸣人伸出手去,“我叫做库洛洛·鲁西鲁。”
鸣人呆呆的伸出手去握住,“哦……我叫漩涡鸣人。”
小樱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
她觉得她似乎看到了强盗头子与热血小金毛在会晤。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去瞧瞧心理医生。
而再与此同时,在更加遥远的晓之基地中——
阿飞山洞内主持沉痛的悼念宇智波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