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啦!你造的孽没我多,因此你的业快消了,我还得娶她,继续消业!”
尹德为之失笑。
缘分真奇怪!在今天之前,两人还是互看不顺眼的,而今竟能站在一块消遣喜欢的女子!
松放了不属于自己的情缘,也许他能获得更多。
他看了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看看月宁醒来了没有。”
元喆想起方才向月宁照X光时摘下来的铁制发夹。那发夹她很喜欢的,弄丢了她会伤心。“你先过去,我到楼下拿她方才解下的发夹。”
“好。”
十分钟后,元喆取回了发夹,上楼来到向月宁病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入,虚掩的房门内传出尹德和向月宁的对话。
“元喆,我怎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
元喆?站在门外的他怔住了。门是虚掩的没错,可并没有开到能让她由门缝看到他,到底怎么回事?
“月宁,你在开玩笑吗?”是尹德的声音。
“玩笑?”
“你说我是谁?”
“元喆啊。”奇怪!有什么不对吗?他化成了灰她都没认错的道理。他的表情怎么这么怪?好像她认错人似的。她以为对方是逗着她玩。“好吧,如果你不是元喆,要不你说你是谁?”
“月宁,我是尹德。”
向月宁横了他一眼。“元喆先生,你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好不好!你不是也知道报导是假的?虽然我有撒些小谎骗你,可你不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吗?现在又这样吓我!无聊!”
尹德的眉越锁越紧。不对!月宁的神情并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丧失记忆的人一脸茫然的样子,那到底是……
元喆在门外听了一会,觉得情况有异,敲了门之后就推门而入。
向月宁看到他一怔。“阿德,你怎么来了?”
元喆和尹德互看了一眼,表情皆是凝重。
向月宁似乎也嗅出不对劲。“你们两人的表情怎么那么沉重?”她知道自己是从观众台上摔了下来。“我的伤势很严重吗?”
尹德开口,“还好,只是小伤。”
“那就好啦!你们俩干啥一副我伤重不治的样子?我好得很!说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我居然只有小伤,想一想还真命大!”
她看着尹德说:“元喆,下一次你要伸援手请快一点好吗?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狼狈的滚下台。所以呢,我决定出院后要你请吃大餐!”
“……”尹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她看了一眼站在床旁边的元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德,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惊动你!”
两个男人皆是百感交集。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样子不像神志不清,也不像丧失记忆,可为什么独独就是把他们两人搞混了?
为什么会这样?
第十章
时刻是子时欲跨丑时,一家颇负盛名的婚纱会馆已然是休息时间,展示玻璃橱窗里有着浪漫的柔和灯光,和展示着婚纱的模特儿。
配合着圣诞节的来临,除了橱窗背景改成雪景、圣诞红外,店门口也有一株两三人高,挂满应节吊饰的圣诞树。
时针由十二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往下一秒走时,漂亮的古董钟“当当当当”的作响,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显得了亮异常。
婚纱会馆一角的木桌前端坐一人,一身长袍马褂,仙风道骨。他本是托腮假寐,钟声一响,凤眼微张。
玻璃窗外的圣诞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个笑容可掬,一身白色西装、白色皮鞋、白呢帽,穿着很“啪哩啪哩”的老人。
桌前的冷面男子身形微动,双手一拱。“月老,你来了。”
老人家并没有推门,身形穿门而过。“香,多时不见呐!”
年轻男子双眼微闭,淡淡一哂。“月老,今天你来,是为公为私?”
天庭老是出这种冷冰冰又很严肃的神,想说这位好歹在人间也够久了,算得上是“老油条”,可能会比较有人情味一点,看来是他想太多。
像他一样鸡婆又有人情味的神真的很珍贵!
“为公的话,我是个牵红线的,你又帮不上忙。”其实这家伙隐居在这里,就行业上多多少少有点相似啦!“于私嘛……”
“月老,你和天机的恩怨,恕我插不上手。”
月老瞪他,再瞪。这家伙真是不可爱!老早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也知道他为何事而来,可就是装傻!“我也不是要你真的插什么手,只是说……你和天机一向不对盘,也交过手,我是想说……嗯……那个……”
“替身法。”
“啊?”
“向月宁被施了替身法,她会把心仪她的男人看成元喆,刚开始她只是会混乱,久了,就会忘了元喆,倾心于另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天机为了防止有人试图想破法,抑或桃柳二仙磁场相激破法,因此,他加强了施予桃仙身上的法,使她彻底遗忘了柳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天机那小人,不,小神动的手脚!怪不得他明明把红线系在向月宁和元喆两人身上,可老掉了向月宁那边!
天机法力之高可是众所皆知,说实在的,他也不能怎样。“这法没法子破吗?”
“若施法之初有人施法相抗,也许还有救,如今……已迟!”
“喂!他在你的地盘施法,你……”差点口不择言的说“你死啦”,可又觉得有失身份,而且香的职等可不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神仙也有权限,在各朝代每个天人的权限不同,也互相尊重。一般而言,天人是被禁止在人间使用法术的,除非必要,而且得经过彼朝代待在人间的天人许可。
在现代,香的权限算大,又是游走在人间的巡狩,且他一向和天机不和,天机敢在香的势力范围施法,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香和天机的法力是很有得拚的,为什么在天机施法时,他没施法相抗?
怪哉!
“你不觉得天机在渺视你吗?”
又是一哂。“月老可省下激将法。”他直视着月老,“你可上告玉帝,未经许可,又无玉旨在身,这下天机的麻烦可大了。
“不过,月老和天机的恩怨,玉帝认为只是小事,因此要尔等私下了吧?”所以月老上告玉帝也没用,才想把他拖下水,毕竟私下在人间施法,这事若无正当性,吃罪不小。
怎么连这一点小计谋他也知道?人家都明说了,他也甭拐弯抹角。“你就是摆明不帮我吗?”
“柳仙和桃仙的续缘一事非我允诺。”香一副事下关己的样子。
“喂,你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好像允诺的人就该死,你这岂不是‘死道友,下死贫道’!”
“那月老希望我帮什么呢?”
终于说了句“人”话!“天机的替身法真的无人可破?”
“是。”
“那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叫天机那家伙吃点苦头了?”
“大致上是这样,没错。”
“没有?真的一点方法也没有?”他手很痒呐!那位心机重到让人手痒的天人,如果不恶整他,他心里很不舒坦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
曙光乍现,月老重燃希望。“这话怎么说?”
“此事可大可小。”香慢条斯理的说:“大者闹上天庭,要玉帝主持公道。”
月老瞪了他一眼。“就是不想闹大呗!”说天机在人间偷施法……咳,他也算一份,毕竟他也是“非法”施法才把元喆的魂魄藏住的。“这个就不予考虑。那……何谓可小?”
“替身法并非立即的法术,而是渐强的封住记忆,一旦被施法要解不易,除非……”
“除非什么?”
“柳仙和桃仙能在替身法完成之前记起彼此。”
“可是他们都被天机施了法,忘了彼此的前世,就算现在有情,也只是靠磁场相激,慢慢的在找回前世的感觉。”有时候连他都替他们着急,可又能怎样?
好不容易彼此有情了,天机这可恶的老家伙又来阴的!
真是气死神了!
“那我也没法子了。”香凤眸微掀,“柳桃二仙一起修行逾数百年,如今元喆和向月宁两人只要记得起一起修行的岁月,替身法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那如果没能及时想起?”
“其实也不会怎样!”香温吞的开口,“也不过是……尹德苦恋向月宁,他会以为她生病,必有耐心陪她度过一生,即使向月宁一辈子记不起他是尹德,而非元喆;向月宁会以为她嫁的是元喆,快快乐乐的当了尹家妇而不自知的过了一辈子。
“至于元喆嘛……当然是最哑巴吃黄连的一个!百口莫辩,又束手无策、欲哭无泪,最后如果不是气得吐血的再夭折一次,就可能真会看破红尘随天机修行去。至于你嘛……”
“我?我怎样?”干他这老头儿什么事?
“你只不过又着了一回天机的道,再度无法替柳桃二仙完成你拖欠多世的承诺,一切又如了天机的愿。”
“这如何可以!”光是想象,他就给他很心急如焚呐!想了又想,还真的是没什么人可以帮他了。“替我想想法子吧!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
细长的凤眸似乎有了笑意,香紧闭的薄唇又开启了。“依月老看来,柳桃二仙在同修的岁月,何事最为难忘?”
“我怎会知道!”
“想必是成亲当天受仇家所害,遭遇雷击,双双魂飞魄散一事。”
对喔!这种大喜大悲的事该是最难忘的!柳桃二仙不但失去了近千年、数百年的修行,而且失去挚爱,可想象心中的悲痛愤恨。
“雷击?!”
“雷击。”香微点头。
“好法子!”月老击掌叫好,随后他白眉又皱,“只是雷神电母无玉帝降旨,何来雷电?”
凤眸一闭,掐指一算,而后开口,“自有法子。”
“有你这话老夫就安心了!”
“月老。”
“啊?”
“二十一记雷中,月老可要留一记?”
“呃?”这个是什么意思?
为自己留一记?开什么玩笑!神被雷劈,非常没有面子的呢!
认得所有的人,包含父亲、父亲的朋友、好友唐君虹,还有一些医护同事……向月宁甚至记得一些病患的数据。打从发生了从观众台上摔下来的事件稍作休息后,第三天她已能看诊。为了安全起见,尹德甚至在旁观察她看诊的情况。
可说真的,除了把他和元喆混淆之外,他找不出任何问题。
尹德甚至请来美国脑科权威,为她做了一堆的检查,X光、断层扫描、颅内摄影……可找不出任何异常。
事情发生至今已经快半个月了,向月宁还是把元喆当成尹德,尹德当成元喆,而且她开始对这两人老说她认错人感到不耐烦,因为在她的认知中,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难不成她还会认错,而且好像周遭的人都感觉她中了邪,或是神经病一样!
除了两人的面貌互调之外,关于两人的住所、习惯,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混乱了。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恶作剧的在向月宁的脑袋中动了手脚,在四周一切人事物不变的情况下,把元喆和尹德两人的身份完全调包了。
因此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元喆”是医生,“尹德”在鸿宇工作,所以她在医院看到”元喆”是很正常的。
为了避免尴尬,尹德总是努力的拒绝和她单独见面,因为现在在她眼里,他不是尹德,而是她的情人元喆。
有时两人走在一起,向月宁会很亲密的直接挨近他,甚至主动十指交扣的牵他的手。
如果在以往,他应该会很开心,可现在……说实在的,他十分尴尬,感觉上就像是背着人家的正牌男友在偷情一样!
被醉鬼搭讪,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现在每次看到向月宁远远的朝他走来,他的神经就开始紧绷,生怕她会逾矩的做出什么事。譬如有一次在他开车送她回去的途中,她出其不意的在他脸上香了一下,害他方向盘一偏,差点就爬上安全岛休息。
又有一次在她家客厅,她忽然闭上了眼睛,脸在他面前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他怎不了解那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为了化解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月宁,原来你的脸还真不小!”
当时她杏目圆瞪,气得几天不和他说话。
他是个男人,面对喜欢的女子三不五时的“挑逗”,忍得简直快疯了,他现在是靠着傲气在撑起理智,不愿喜欢的女子依偎在他怀里,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他不知道这样的傲气何时会被磨得精光,现在的他只能乞求向月宁快快恢复正常。
比起他的挣扎,元喆的日子想必更难熬。
向月宁的情人是他,可他却因为被认定为“尹德”,而她为了让“元喆”有安全感,总是把他推得远远的。
看着情人和情敌出双入对,元喆的苦他能理解,不过,同样的,这种荒腔走板的爱情他还能忍多久?
两个男人的际遇太奇怪,如今相对而坐,没有什么情敌的火药味,倒是无奈多周一切。
“月宁……好吗?”元喆压低眼睑,问这句话时的表情苦涩得像是啃了下成熟的香蕉。
他知道自己喜欢向月宁,却无法知道深浅,无法知道浓淡,而今,上天像是直接给了他机会去体会。
为了怕她排斥他,他总是强迫自己离她远远的。
为了能见她,他常在她下班的时间开车到医院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看着她开车离去……
原以为只要见到了她他就不寂寞,原以为只要能见她一面,他就更有勇气面对往后的考验!只是……这样相近却又遥远的一眼,更使他有一种莫名的心疼,无助的绝望。
见着她之后,他更加寂寞了,那种寂寞像是把自己隔绝在一切之外,黑暗的孤独感觉令他几欲发狂!
有几次,他就这样看着向月宁的车子开过自己面前。
有几次,是尹德开车送她回去。
有几次,他看到向月宁亲密的去牵尹德的手。
在这样的“有几次”之后,他决定沉默了,并非是无话可说,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这么多话想对一个人说,可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怕说了也是白费唇舌,因为他想说话的那个人早忘了一切,不!该说只有忘了属于彼此间的一切!
她忘了自己曾救过他。
她忘了自己曾经像是母鸟保护雏鸟一样的将他保护在羽翼下。
她忘了自己曾经为了他把最爱的冰淇淋戒了。
她忘了他曾经送过她陶瓷娃娃。
所有的一切,有关于彼此的一切,她全都忘了!
甚至有一天他和尹德到她住所,她正在整理房子,把多余的、没用到的东西全都打包要回收或扔掉,在一大袋的垃圾中,他送她的陶瓷娃娃赫然在里头!
初见到它被扔掉时,他怔了好几秒,胸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呼吸,他将娃娃从垃圾中捡了出来……
“……”
向月宁在忙碌中偶尔拾起了头。“阿德,那娃娃你喜欢的话就带走吧!”
元喆努力的挤出笑容,只是那抹笑僵得像失败的艺品。“这么新的东西,为什么要扔掉?”
“这个啊?”她苦恼的皱了下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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