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摇头,笑得无奈。祝维摩转了木轮车,在书案前正写着什么,听苏晓这么一说,似乎有些兴致,抬眼随口问了句,“银月在你心里,就是一群劫匪,盘了山寨烧杀抢掠?”
苏晓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是听传言说,银月组织就是土匪窝,不过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害怕土匪,我喜欢土匪。”
祝维摩低头,继续写字,没再多说什么。苏瑾说了苏晓几句,语气也是很轻柔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苏晓嘿嘿的笑,说要把苏瑾也劫了去,再给他劫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做媳妇,顺便跟祝维摩说,“你要是也想要,我也给你劫个美人儿。”
祝维摩轻笑一声,将笔架起,折了写好的方纸,淡声答,“一言为定。”
“定定,当然定,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接受预定。”苏晓巴不得给他寻个合适的,以后有人照顾他,她也安心些。
祝维摩动了木轮车,过来将折好的纸送到苏瑾手里,“这方子安神清心,药材平常,莲心可以用,若是伯父日夜劳神,也宜用此药。”
苏晓还巴巴的问他,“你倒是说说呀,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祝维摩双眸里晕开深笑,看向苏晓,墨色的瞳仁里神色浓重,笑意有几分,认真也有几分,倒是叫人捉摸不透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的话。
苏晓明知道这话多半是开玩笑的,不能当真,但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引得心上一痛,咳了几声,身上也震得好疼,尤其是断了的肋骨,疼得苏晓一下子脸色潮红。苏瑾过来关切的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宿梵要娶,不必你费心,自然有的是佳人,你且把身子养好,别的不要多想。”
“咳咳……”苏晓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再咳几声估计那断了的肋骨就要错位了。苏瑾伸手抚在她的额头,低眸对她暖笑,“你说了这许多话,也该睡一会儿。”
祝维摩点点头,“茗棋于门外侯了多时了。”
苏瑾替苏晓掖好被角,“我明日再来看你。”
祝维摩送苏瑾出门后,关了门,折返回来,到了书案边去,提了笔又开始写字了。苏晓躺在床上,东看看西看看,无聊的要死,又不能拖住大哥陪她聊天,只好一个人发愣。眼珠子转来转去,转到祝维摩身上,仔细看看,他倒是真的比小时候帅了很多。他人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是肩还是很宽很厚实的,黑发落了一缕在肩上,衬得白衣素净,发色浓郁,配上点点溢出的墨香,看起来倒像是画出来的人物一样。垂下的脸上,看得到浓密的长睫,偶然间一合一开,好像小扇子一样,微微扬起的眼角,看起来很干净,叫人舒心。
“不睡么?”祝维摩并不抬眼,也不停笔,声线低冷,却不带寒意。
苏晓急忙别开眼,两只爪子抓着被沿慢慢盖过鼻尖,剩了两个圆圆的大眼睛眨啊眨,干巴巴的盯着帐顶,不敢出声。和他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但好歹也是男女共处一室,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祝维摩没再说什么,停了笔,转了木轮车,到房间外面去了。他走了一会儿,苏晓才从拉下被子来,揉了揉左臂上的酸痛处,顺手摸了摸头上的碧玉簪子,完好无损。再摸摸脸上的伤疤,都已经结痂了。苏晓也没多想,闭了眼睛,逼自己睡觉。本来是想去空间里面看草草的,但她现在身体不舒服,精神也不好,实在开不了空间的通道,只能等身体好一些了再说了。
等苏晓睡着了,祝维摩才从外面进来,关了门,仍旧行到书案边,提笔挥墨,她睡得熟了打鼾,他听着,眉眼淡淡的笑。
第二天,苏晓刚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就闻到一丝幽幽的香气,清甜隽秀,俊美雅致,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一位袅袅娜娜的女子,一身水蓝色的彩锦缎子绣双蝶戏花的纹样,裙摆的褶皱处,过渡成清心的碧蓝。一行一动间,婀娜的身段水般荡漾,裙摆仿佛波浪卷起,自然而艳丽。
“这位姑娘,睡得可好?”那女子笑靥如花,婷婷的立在床边,轻声细语,像是风里的铃铛,清脆婉转,甜美宜人。
除了娘亲,苏晓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黛眉如月,粉面如桃,眼眸含笑,肤色如脂,好漂亮好漂亮。
“姑娘再这么看,素儿要脸红了。”素儿拿一方桃色丝巾遮在唇边,笑声清亮。
苏晓干巴巴的“呃”了一声,“你是来找猪……公子的吗?”
素儿点头,放下香香的丝巾,“一大早的来了,却不见祝哥哥在,房里只睡着姑娘,倒让素儿好奇,姑娘与祝哥哥……”
“我们没什么的,我病了,他照顾我,就这么简单。”苏晓嘴上说着,心里头却在想,这个女的跟猪大头是什么关系,她一大早的来,也没告诉猪大头,进了他的房间,还问他床上为什么睡着人,这疑似男女朋友关系,至少也是个前女友。
素儿捂着唇又是花枝乱颤的笑,“姑娘长得浓眉大眼,好生可爱,难怪能在祝哥哥的床榻上过夜,素儿倒是盼也盼不来这样的福分呢。”
正文 062 威胁
我的个神,这漂亮姑娘怎么不听苏晓的解释,非要往那方面去理解呢。这事就算真的有,吃亏的也是她呀,这漂亮姑娘的意思,她倒还要感恩戴德,觉得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好吧,既然她非要那么理解,苏晓也就不解释了,“素儿姑娘是找他有事吗?”
素儿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发作,仍是抿了笑唇,酸酸的说,“他?这倒是唤得十分亲热了,姑娘当真是有福之人,能得祝哥哥垂怜疼爱,卧身在侧。”
苏晓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呃……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病了不能起来,要多睡觉呢,你要是不介意,就在那边坐着等他吧。”
“果然是病了,还是姑娘不待见素儿,要赶素儿走呢?”素儿说着这话,都不用酝酿,眼泪花子已经在眼里打转了。
苏晓也不忍心见漂亮姑娘哭,就安慰她,“我是真病了,不骗你,我脸上还有疤呢。不信你自己看。”
素儿拿丝巾擦了眼泪,仔细看了苏晓的脸,忽而又笑了起来,“真是有疤,原来真的是祝哥哥的病人。我还以为祝哥哥品味忽然低了,竟然要了这样的货色。”
苏晓知道自己身材不好,长得也还算过得去,跟这个漂亮mm是没法比。不过她也不能这么说,外形不占优势的人也可以有优美的自尊心好不好,“祝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婿,这亲是自小定下的。就算我脸这样又怎样,他一样要娶我的。”
素儿一听,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当今世上,除了婉公主外,就只有素儿能配得上祝哥哥,你这样的人,露水恩情还可承受一夜罢了,做祝哥哥的妻子,岂不是污了哥哥一世的名节,倒叫人过不去这个心坎了呢。”
苏晓看她泪流满面,心里想,自己至于这么差么,给猪大头做媳妇,会气得人家漂亮mm哭得梨花带雨。苏晓撇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要再哭得凄惨一点,苏晓就想说她得了绝症要死了,以后猪大头爱娶谁就娶谁。
话刚要出口,就听见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肃静清冷的说,“素儿姑娘何出此言。”
苏晓朝门口看过去,木轮车上,一袭白衣安静的坐在背光的门前,净处如雪,墨处如夜,黑白各自浓在眼底,连风也静了,不忍吹动如画的发梢衣角。
“你……你回来啦。”苏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句生生的就蹦了出来。
祝维摩看向苏晓,墨眸温软了些,行了木轮车过来,停在床边,伸手去握了苏晓搭在背面上的手,低声细语,“去早市买了些你最爱的糕点,知道你醒了想吃,已经拿到厨房去热了,一会儿便送来。”
苏晓愣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叫她摸不着头脑,只得没头没脑的“哦”了一声。
素儿在一旁气得身子发抖,也不好发作,仍是堆了花一样的笑,凑到祝维摩身边去,就着粉红丝巾将手搭在他肩上,轻推了一把,“祝哥哥,她当真是你的妻子?”
祝维摩冷笑一声,也不看素儿,仍是只看着苏晓,深眸中凝起淡如烟云的水雾,透过雾气尽是星星点点的柔和怜惜,叫苏晓看得一时入迷了,真的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来着。
他笑,眉眼却不染笑意,“是与不是又如何,我心里有她。”
我心里有她。五个字说的很轻,在苏晓耳朵里,却沉得像是有千斤,只往心里沉了下去,拦都拦不住。
祝维摩侧脸,不看素儿,冷声道,“素儿姑娘再若不请自来,莫怪我不念你家主子的情面,叫姑娘难堪。”
素儿咬了下唇,眼泪扑的落出来,祝维摩移了车身,泪珠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还请回去转告你家主子,一面之缘而已,不必再送礼来,多费心思也是枉然。”
“祝哥哥竟这般不给我家主子面子,要是主子发了脾气,你也没有好下场。”素儿跺脚,发起脾气来,指着祝维摩的鼻子,“我家主子可是锦绣谷的神医紫苏大人,看得起你才跟你切磋医术,你要是再这样不敬,主子赏你一道毒粉,定叫你死无全尸!”
祝维摩冷笑一声,“静候,不送。”
“你!”素儿气得脸色发紫,冷冷哼了一声,扭着纤腰,匆匆的出门去了。
苏晓满头雾水,撇撇嘴角,低声细细念叨,“紫苏……怎么可能么!”她想跟祝维摩说说这个素儿的主子冒名顶替紫苏的事,免得他受了骗吃亏。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先铺垫一个话题比较不突兀,“那个,你约了我跟大哥在锦绣谷见面,怎么不见你去?”
祝维摩移开木轮车,背对着苏晓向书案那边去,声音冷寂,“不该你知道的,无需多问。不必你操心的,也无需多言。”
苏晓知道他刚才是拿她做戏,说那些肉麻的话也不过是做给素儿看,好让她家主子死心的,那女人喜欢他,关苏晓什么事,牺牲了她的清誉帮了他,他倒好,才一分钟就翻脸不认人,变天也还要先打个雷呢!
“你……”
“我怎么?”
“你!你!”
“若无话,就不要多话。”
“你……你混淡!就让那个紫苏毒死你,让你全身发烂,活活烂死!”
“多谢。你还是不要动气为好,我不想在你身上白白浪费这么些名贵的药材。”祝维摩研了墨,提笔又开始写东西。
苏晓气得眼斜脖子歪,就差没断气了,恨不得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去,抡起胳膊朝他脸上来两拳。在苏府里头他可是对她客气得很,大哥在的时候,他也是温柔得不得了,一到他的地盘独处,他就变得这么嚣张,腹黑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有木有!
“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
祝维摩勾唇,笑意蕴在眼底,掩得很深,“求之不得。”
“你!猪大头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我跟你势不两立!”苏晓急得大声了些,扯着心口和肋骨,疼得她眼泪汪汪的打转,哎哟哎哟的叫唤。
祝维摩也不理她,过了一会儿,他也写得差不多了,就出门到外面去,隔了片刻单手端了一碗药进来,另一手操控木轮车,到了苏晓床前,“喝药。”
“你给我滚!”苏晓有气无力的说,眼泪含在眼里打转,她硬是忍着没让泪珠子落出来。
祝维摩呵呵的笑,“是想让我强喂你么?嘴对嘴的喂最适合你这种倔脾气的姑娘。”
苏晓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一瞬间换了好几个色。这个腹黑男,简直比毒蛇还毒好不好!
“你敢!”
正文 063 春游计划
祝维摩当真喝了一口碗里的药,俯下身子来,将唇移到苏晓面前。他深深的看着她,眸底藏了一抹诡异的笑,墨一样浓黑的瞳子好像深不可测的悬崖,跌落下去,便会万劫不复。他的唇带了些杏色,湿润的唇瓣带了药的香气,一丝一丝勾得苏晓骨头里也在发软。
苏晓想避开他,可是稍微一动,身上哪儿哪儿都痛,痛得她头皮都发紧了。她想,现在她也算是半个残废了,没办法逃出这个毒蛇的魔掌,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暂且屈服,“我……我喝药就是,你快滚开!”
祝维摩坐直身子,苏晓看他既没有吞药,也没有吐出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他骗了,他刚才只是做了做样子,根本没有喝碗里的药。哼,这个猪大头,这笔账她可算是记下了,她要报仇!
祝维摩一勺一勺的喂苏晓喝药,苏晓一直乖乖的,一碗药喝完,苏晓就闭了眼睛,偏过头去,装睡,不理他。祝维摩拿了药碗出去,就没再进来了。
一直到深夜,苏晓都睡着了,他才回到房间,也不睡觉,也不点灯,坐在窗子前面看天上的月亮,看到第二天早晨。
苏晓再没跟祝维摩说过一句话,他拿药来,她就喝,喝完就闭眼睛,拉被子,偏头。祝维摩也不跟她讲话。到苏瑾接苏晓回府的那天,他又表现得很纯良,虽然还是没跟苏晓说话,但是一直跟苏瑾说怎么保养苏晓的身体,好像自己特别关心苏晓似的。苏晓听着就觉得耳朵疼,暗中翻了好几个白眼,被他撞见,她还不忘补上个鬼脸。
回到府里,莲心早在门口等着了。苏晓是让人抬进自己的小院的,但一路上开开心心的和莲心说了好多话,莲心一直被她逗乐,都快笑岔气了。苏晓看莲心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任然跟她说说笑笑,心里面更心疼了。这个傻莲心,一定是怕她担心才装作不在意,其实仔细看看,莲心的眼睛的红肿还没消完呢。不过既然莲心这样懂事,她也不想再提赵姨姨的事让她伤心,就当作都过去了,也好。
苏瑾一路跟着,到了苏晓的房间里,亲自抱她睡下,才说有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她。苏瑾刚走,小四小五小六都进来了,排在她的床前,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大家也只是说笑,谁也没提赵姨姨的事。说笑完了,苏晓还很严肃认真的吩咐小四去查一查济仁堂和猪大头的关系,又让小五去寻一寻有没有店铺出租的。
苏晓的伤养了快半年,才渐渐的好了。苏老爷为了给苏晓买药,各种方法都用尽了,连皇宫里的药也想方设法的弄了些出来,再难的时候,也没让苏晓停过药。常安乐也一反常态的送药过来,苏晓没敢真的用她的药,全喂给草草当零食了,倒是炼出了些慢性毒药。
其间祝维摩也来看过她几次,送了些玉来,说是贴身带着可以暖体。苏晓也都没用,搁在盒子里面,扔到杂物箱底去了。
苏瑾又去了外域打仗,一去四个月,虽然捷报不断,但是战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事。苏晓绣了好几件衣裳给苏瑾,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到他手上。
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了,苏晓难得没在院子里头闹腾,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一针一线的给大哥缝制过冬的棉衣。冬衣她还是第一次做,在容嬷嬷那儿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因为急着要在入冬前赶出来,苏晓夜里熬得很晚,手上生了好多冻疮。
眼看又快入夜,外面下起了小雪,莲心放下针线,起身来取了一件鹿皮大氅给苏晓披上,又取了些炭火,把炭炉烧得旺些。
小六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满身风雪,他也不掸身上的雪,看了一眼莲心,又看看苏晓,停了片刻低声说,“老爷弹劾副将军祝戎生拥兵自重,目无法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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