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似乎是察觉到了,用臂弯环住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肩。他们脸颊相贴,时轻时重地磨蹭着。
整整一天,黄泉都反复思索着这时候的场景。他想都是男人,自己脱去自己的就行了,没必要小家子气。又想如果是当前这般,自己会不会冲动之下将罗喉踹下床去。甚至现在正在发生的会不会有,都是个问题。
他绝没有想到,当前的自己会不明原因地僵坐在床上任人摆布,因为迟缓的身体接触而心如擂鼓。他想这鼓动得耳膜都在震荡的心跳罗喉绝对能听见。
但对方却将脸与他相贴,唇瓣贴着他的颈动脉附近,手掌顺着他的臂膀带落了睡衣。大约是为了给予他足够的尊重,罗喉始终没有将脸离开他的脖颈太多距离,用审视的目光去看他赤裸的身体。
这个过程缓慢得让人感觉是小火炖肘花,色香味俱全就是只能干瞪眼吃不上。直到罗喉仍旧慢条细理地按扣子解开自己的上衣,黄泉才终于忍受不了冲动本能发作,扑上去一把将这件柔软程度和历史长度排名第二的睡衣撕毁丢到一边,整个人三两下被他剥了干净。
黑色的扣子再次崩了一地。罗喉躺靠在床上,半仰视地瞅着黄泉气不过地瞪着他。天人般美艳的脸上,薄红晕在莹白的皮肤下。他探起身来,单手勾住黄泉盘绕在长发间的腰际,在黄泉俯下身子回应他的同时,一个流畅的翻身将黄泉压在了身下。
黄泉显然是天旋地转地仰躺在床上,没明白过味儿来。罗喉见状,少见地笑了笑,额头抵上他的,啄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将左臂撑在身侧,罗喉的右手迁过黄泉天鹅一样的锁骨,触到胸口处的同时,指甲的尖端羽毛似地往返点触滑动,头侧至对方的颈窝内,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受到敏感处的刺激,黄泉的呼吸声沉重起来。轻巧的爱抚像是悬空在漂浮,无法飞起也不能摔落在地,无法解释具体的反应,只感到奇特的酥麻从被罗喉触碰的部位网状延伸向身体深处。他下意识地翻身侧过去,想避免这种接触,却感到温热的躯体追过来,罗喉的手一面缓缓地横向摩擦着,放松他胸腹部紧绷的皮肤,一面降向他的小腹。
黄泉抬眼,正巧看到罗喉用额角顶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他斜瞥着他,眼中情动的水雾像是溶解的纯银衬托着天蓝色的水晶。
罗喉回应着他的目光,在黄泉凝雪般包裹着颈椎的皮肤上轻咬,随手上抚摸的动作一路向下。听到黄泉发出不稳的喘息同时,舔舐着黄泉的后腰,单手扶住他的后背,另一边的手圈起来转过黄泉精致的脚踝,从另一边的腿弯内侧向上游走,停在他下体的部分。
动作柔和地撩拨着,凭手感能感受到那里的苏醒带来的变化。罗喉将吻留在黄泉的肩胛骨,听到在自己轻握着黄泉身体的手指向上收拢的同时,床单上便传来拉扯的闷响。
撑起身,罗喉的手臂钻过黄泉的颈下,扯走被他咬在口中的被角。口中所衔之物被取走,黄泉已经顾不上再咬住什么,下体的动作正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他不由得缩起肩膀,未来得及合起的口中泄露出破碎的低吟。
从背后揽住不断朝内侧弓起身体的人,罗喉再次将指尖轻按上黄泉的胸口时,黄泉就像受惊的鸟儿,向后一缩撞进罗喉怀抱里,柔软的发磨蹭在他颈间,类似雏鸟身上的羽绒。把持住对方的肩,罗喉在黄泉身下动作的手指在上巡的过程中有节奏地收拢,听到黄泉清晰地发出一声闷哼。
“你……呃……!”
黄泉猛地收起双腿,喘息着回头瞪视,得到的是被瞪那方贴上脸颊的亲吻。
腿部经过不厌其烦的轻揉和摩擦,再次被缓缓分开。罗喉放开黄泉的肩膀,正过身来。就在黄泉以为他要直接跳入最后一步时俯下身体,垂下头颅,将他的腿间含进了口中。
这样的经历,对于黄泉确实是第一次。在那个敏感区域从未接触过的温软和濡湿刹那间静电一般导向全身。他完全没想到罗喉会做出如斯举动,惊慌地睁大眼睛,想推开俯身在自己腿下的人。可当柔软的舌绕着炙热的部分身体游走的时候,推拒的手立刻瘫软下来,连带着他细长的颈也向后仰起。拉扯着对方暗金挑红的长发不知想将他拽开还是加倍按下去。
罗喉的技术并不熟练,但动作却是认真的。他将黄泉的一条腿搭在肩上,单手稍稍抬起紧绷的臀部,另一只则搭在黄泉的腿外侧,指腹揉捏着。他尝到些许咸涩的味道,滚热的顶端部分刺激着自己的喉咙有些不适。罗喉没有太过介意,他卷动舌头按环形上下绕过,有规律地吮吸吞吐着。
黄泉的声音在数次动作中变得明晰和焦躁,膝盖不自觉地夹紧,双腿也开始凭空蹬踹着他。松开口,重新以手覆住即将到达极限的部分。罗喉扶起黄泉,让对方死抓住床单不放的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脖子。随后,他伸长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玻璃小瓶,将其中滑腻的液体淋上手指,才沿着黄泉身后的缝隙滑入手指,缓慢地在其上揉按。
呼吸顿窒,抓在罗喉肩上的双手顿时收紧。安抚地吻着黄泉的锁骨、颈部和耳廓,罗喉将嘴巴贴在他耳旁,轻声安慰着,并让他用嘴深呼吸。
一支包裹着奇妙液体的长指滑进身体的时候,黄泉打了个激灵。并没有特别的刺痛,只是在狭窄的甬道内,手指的伸缩和指尖的划动刺激都被无限放大,并剧烈地收缩着,连带着脚趾也不自觉地缩起又展开。躯体内部敏感得让黄泉都不太相信这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根手指缓缓地退出又深入,直到温度和黄泉的体内相差无几时才试探着滑入食指,并在几次往复中翻搅扩张,才推移到底。
再度撤回的过程中,食指随着曲起的动作,指关节按上了一个点。就见黄泉整个人都在此时弹了起来,罗喉稳住他的身子,放松在他身体前端的手,一遍一遍在他背后顺着,放松他的神经。身后的手指则再度潜入,力道并不过重地揉弄按挑着那个点。
“嗯——!罗喉你……”
黄泉挺起身,感觉下体正在那骚动中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长发黏在背部的感觉难受至极,体内也抽搐着将其中的手指向内中带去。罗喉在这个时候仍波澜不惊的样子,正分出手来贴心地将贴住他后背的长发撩到前面,绕了两绕盘在他肩侧。
“别再管那个,你……”黄泉咬牙,眼眶已经被印染成稀薄的绯红色,“你………”
他有些无力地弯下身,腿的后侧蹭过罗喉的身体。那一秒钟内传导来的滚烫让他愣住,抬起头来尽全力盯住罗喉。
这个男人依旧淡然地望着他,半张脸隐蔽在墙壁的影子里。黄泉抬起手去摸他的脸,手上是一片温湿的痕迹。
“……你……”黄泉软软地咬在罗喉的肩头,“你……矜持个鬼。”
“吾说过,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罗喉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句尾可以听到他凝重的深呼吸。
“到这一步了你还暂停什么!”
黄泉不由得发出低吼,随着他的话音,不明何故的一点泪水从眼尾落下。
罗喉眨着绯红的眼,间那颗泪一直坠到黄泉的脸颊,才侧过上身将那泪水吻去。再次将黄泉的手臂架上自己的颈间。
“抱紧一点吧。”
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
似乎顾忌到太大的音量会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带着柑橘香气的透明生物惊走。
在下一刻,黄泉感到一直以来,遍布身体各处的什么东西在顷刻间全部直冲向自己的头顶。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那是灵魂遭到的冲击,他约摸是会相信的。
驰骋在体内的冲撞感并没有那么令人无法忍受,黄泉受过皮肉之痛,觉得这时的知觉并不是完全的痛感。比起被气流和刀枪穿过身体,他甚至认为现在的冲撞感和体内隐隐的钝痛是好的。所以比起由于单纯的痛楚引发的呼喊,他更愿意将自己的声线展开在这个时候。
修长的腿在夜色里闪烁着雪片一样的白光,紧勾在男人的腰部。人鱼一样纤长白亮的挑红长发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自己和对方,蜿蜒地绕上那金红交杂的发丝,相连相依,自床沿水泻而下。流动的白银般,似乎是要将两人牢牢捆绑,一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洋。
他和他胸口抵着胸口,每一次动作都能用皮肤感触到对方左胸中剧烈的搏动。现在有人正和自己体味着同样的感受,彼此掠夺着对方的体温,享受同一频率的心跳。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时刻。
黄泉颠三倒四地想着,身上薄汗遍布,本似白瓷的光滑身体仿佛从水底捞出的玉石,一触之下便会吸附住手掌。他随着罗喉的动作起落着,急促地呻吟,听上去像是压抑着嗓音在哭泣。将自己烫得刺痛的脸埋进罗喉的颈间加以缓解,黄泉在一片模糊中侧目,看到幽暗的光线下,那青白色泽的颈间一如千年以前,盘踞着一道不灭的深色痕迹。
松开满口银牙,黄泉抱着罗喉的脖颈去舔吻那道痕迹。
这是那男人复生的证据。
这是那男人仇恨的始源。
这是他与男人千年的羁绊。
这是他对男人离去的不甘。
这是那男人死亡的事实。
这是那男人归还的证明。
这是只有他和他知道的故事。
只有他们,直至永恒。
黄泉感到自己就像是被飓风吹起的候鸟轻羽,在目眩与激荡的极致中被南风带上最高的天际。
接着,他乘着温暖的空气轻盈地飘落而下。
一双温柔的,闪烁着碎光的手托住了他倒落的身体,轻轻放置在柔软的空间里。
有人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人温存地亲吻了他的脸颊。
那个人轻声对他说了什么话。
声音太轻,他实在没有气力去仔细倾听了。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说了那句话。
那句他也想对那个人说出口的,很短的那一句。
那个人知道,真是太好了。
那个人似乎是笑了,将温暖的手覆上他的眼睫。
于是他听话地闭上眼睛,感到自己被完全包裹在对方的怀抱中后,慢慢沉入了梦乡。
13。小步舞曲
黄泉揉着眼睛,刚用单臂撑起身来。不料一经动作,自腹部向下所有的皮肉筋骨都发出“我们不行啦啦啦啦啦!!!”的惨呼,转筋似地酸痛使他又“噗啪”地面朝枕头糊在床上。
…………怎会…………如此…………?!
莫名其妙地承受着少见的痛楚,黄泉侧过脑袋呼吸,脸上是彻底的迷惑。逐渐地,昨夜的种种开始在苏醒的大脑里重新成型,一张俊脸随之扭曲燃烧。
那种声音……那种态度…………
那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双手抱头在心底呐喊。等到冷静下来,黄泉顺手往身边一摸。
空荡荡的。
艰难地转过身体,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摸摸罗喉躺过的位置,微凉的,大概对方已经走了很久吧。心底里隐约有些宽慰,也掠过一丝微妙的落寞。
床单和枕套和昨晚不一样,凑近嗅会有罗喉惯用的洗衣粉那股熟悉的柠檬糖味。
黄泉的身上裹着一件浴袍,是淡淡的宝蓝色向白色过渡的简练款式,他似乎没见过这件衣服。把脸埋进衣袖里,软毛巾的触感还是蛮舒适的。
下意识地摩擦双腿,没有失去意识前的黏腻,是光滑干燥的触感。压在枕头处的头皮附近有些潮湿的水汽,活动一下就消散了。
体内除去些微的钝痛和拉抻感以外,没有其它的不适反应。身上又是黄瓜的味道,据说是君曼睩送的香皂。
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啊!想让你英武的大伯冒出黄瓜的味道?!看他那样子也该送胡萝卜味道的香皂吧!!
……真的有那么诡异的香型吗……
黄泉有的没的想着,觉得不论到哪个时代,那位少女都是一位奇女子。
他在大众眼里还是个拳头大的兔子的时候,见到君曼睩笑眯眯地看他的目光,不由心惊她是不是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原型。可她又没什么特殊反应,转眼便柔声细语地跟几位伯父讲话。
只在罗喉俯下身摸他脑袋的时候又出其不意地回过头来,笑得让他发毛。
魔王的掌上明珠,不是魔二代是什么!
恶狠狠地用指甲刮着枕头,黄泉的脸上却热度不减。拽过一缕长发闻着护发素的甜香,自己沐浴时图方便绝对没有抹那黏糊糊的鬼东西……
就是说……这些全部都是被罗喉再清洗的…………?
也就是说……自己在睡死的情况下被那家伙里里外外全部打理了……一遍……
而这么精细的打理……必然是被看得一清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黄泉恨不得现场表演裸颅穿床术,结果刚撞上枕头一击就因为下肢的抽痛变成床上软绵绵的一滩。
昨晚明明只是很麻的……混蛋…………
他心有不甘地蹬着覆在身上的薄被,咬牙切齿地想要再度爬起,房外响起的脚步声却让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怎么会?
抬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表盘被砸出裂痕的闹钟上俨然是罗喉还在上班的时间。这种时候出现的脚步声不是他?黄泉仔细听去,却不得不确定就是那家伙本人。
卧室的门把手发出轻微的响动。在罗喉开门的前一秒,黄泉不明原因地将脸埋回两个枕头间的缝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罗喉特意将脚步放轻,端着个托盘走进卧室。见黄泉霸占了床铺中心的位置,正鸵鸟扎地状地睡着,不禁心情玄妙地挑起右边的眉毛,轻轻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他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好,再惦着脚走回,动作轻缓地将手臂压垫到黄泉身下,将人搂起一点翻了个身。使得他面朝里呈现侧卧状。
黄泉对罗喉的举动有些莫名也有些温暖的感觉。后背被垫上一个枕头方便他倚靠,从床垫吃重的程度能感觉到罗喉是单手撑在床上,又坐上床沿。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如果睁眼起床,该跟他说点什么。似乎是如果这么做了,就会将心中宁静甜美的小东西吓跑。
手机振铃的声音闷闷响起,罗喉在声音响起三四次后才打开手机盖,压低说话的声音很少见,让黄泉听得很新鲜。
“是吾。嗯,对。可以。”
一只苍白的手绕到黄泉眼前,将褪至他前臂上的薄被拉起,盖到肩头以上。给他盖好被子后,白色的手又搭上黄泉的头,五指插进发根,慢慢地为他顺着头发。
“今天吾不过去。对,有事情。”
指尖缠绕着柔软卷曲的发,床上的人忽然深吸了口气,动作僵硬地翻过身来,动作的同时嘴角一瞬间有些扭曲,眉间也皱起来,瘫倒回去。只剩下眯细的小眼睛满腹怨愤地瞅着罗喉,嘴巴小幅度地动着,不是在咒骂就是在磨牙。
疑惑地瞅着黄泉不自在的样子,罗喉一手拿电话讲着公事,用眼神向他询问。自然,得来的是阴狠的瞪视,虽说眼睛小也看不分明,只能从气场估计。
稍一估计,大概明白了挨眼刀的原由。罗喉面不改色地交代事务,脱掉拖鞋半靠到黄泉身边,不顾那犀利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将手臂伸进被窝,沿浴袍包裹的精干腰身徐续向下,停止在黄泉的腰背附近,力道得当地按摩起来。
本来正抓挠着那只入侵手臂的黄泉不由发出一声舒适的低叹,他抬眼窥望,见罗喉正专心和人说着什么预告什么的事情,没有盯着他看。黄泉静听着那压低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