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尾酒的话,其它地方也有。”
罗喉开着车,轻声对他说。
黄泉挑眉盯着他瞧。
“怎么。你不是对那个感兴趣吗?”
“谁说我感兴趣了?”
可你那时兴致勃勃地敲着酒杯的边缘,还舍不得喝掉。
“你没兴趣么。”
“我可没这么说。”
看罗喉目视前方,露出对他没辙的苦笑。
黄泉隐隐约约听到了剔透的风铃轻响,他曾经将浸过水的苇叶吊在山洞顶端,到了第二日,洞顶的冰挂便连成一排透明的风铃,互相撞击时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不懂那个年代里,身心满溢着灭族仇恨的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乖乖地坐在山洞里听着听着,慢慢闭上眼睛。就像他不能明确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憎恨着那个杀害了银血的男人同时等待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在月光下喝茶。
其实那才是那时我们本该有的模样。
我坐在冰雪中侧耳聆听,你负手在海上遥望月光。
你走近我,我靠近你。
我们本应该并肩而立,十指交叠,见证光阴似箭。
唯有记忆深处的容颜明晰。仿若恒星,永远不落。
趁着等待红灯的机会,黄泉拉拉罗喉的衣袖,并靠过去用脑袋顶了他的胳膊一下。
“有件事。”
“嗯?”
“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晚上,罗喉跟君凤卿通了电话,答应他一周后和老二老三他们一起去郊区采摘游玩,庆祝曼睩高考结束。
放下电话,黄泉正巧出浴,头发滴滴答答地掉着水,睡衣背部湿了一大片。他走进卫生间拿出浴巾给黄泉擦头发,见对方正表情莫名地拿着电视桌上的邮包看。
“这是……”
“曼睩带上来的。大概是上个月编辑部给吾的资料。”
黄泉皱起眉毛。
“不……你这邮包没署名寄出地点……是不是……”
罗喉一愣,拿过邮包戴上眼镜看,果不其然。
两个人面面相觑,神色相似的囧然。
“打开,还是直接扔掉。”
“…………还是打开看看吧,那家伙别在里面放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听黄泉的话,罗喉找来裁纸刀打开邮包,又拆开表面的包装纸,首先取出一个不大的长方体小盒。
小盒里似乎装的是可以日常购买的物品,包装还未开封,上面绘有睡床和窗户的图案。
晃一晃,里面是液体的声音。
品牌是英文的“蜜糖”云云,其它注明的文字太过细小,凭罗喉的眼睛是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
黄泉凑过来问。
“帮忙看小字说明。”
罗喉将东西拿给他研究,自己翻翻那邮包,又掏出一张没有注明内容的光碟。
亲手将光碟放进DVD,罗喉站在沙发边拿起邮包摇晃,发现里面还有一样很轻的东西。
黄泉还在研究包装盒上的内容,罗喉掏出最后一样内容物,看到类似烟盒的包装上那个金黄色无手无脚戴着墨镜笑得极拽的小人儿图案瞬间,整间客厅的气压骤然下降。
“怎么……?!”
不明所以的黄泉刚抬头想看他,便被一声抓心挠肝的呻吟吓出一身寒栗。
僵硬地抬眼,他看到罗喉正用灭世武君的目光定然地凝视着电视屏幕。黄泉不由咽了口水,耳闻那撩人的响动愈发清晰,他惊悚万分地循着声源转过脑袋,目光和罗喉一样,定在那放映着大片白肉的纯平高清大屏幕上。
罗喉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声音和画面足以摧毁宇宙的时候,才徐徐迈步,将放映停止,动作轻缓地取出碟片。然后猛然间,赤手将光碟捏成一把回收不能的碎片。
“好胆量。”
他发出刻骨的冷笑。
“你的诚意,吾收到了。枫柚主人。”
黄泉假意没看到那冰封的面庞,连忙俯下脑袋研究包装上的小字。
不一会儿,莫名的纠结浮现上他的脸。
“黄泉。”
“………………”
捏着那小包装盒,黄泉入定似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冲罗喉表示“没事”地摇摇头,揣了那盒子进了罗喉的卧室。
将光碟的碎片扫进垃圾桶,罗喉戴着眼镜,腋下夹着份宣传企划回到房间。黄泉冲里蜷缩着,依旧抱着他过去的小窝。
摇摇头,罗喉轻叹着将他的长发收拾利索,自己上床,靠在外侧床头,将台灯拧开想看点东西。和弃天帝合资的那部灾难片即将上映,还有很多宣传和上映准备要做。
黄泉的呼吸平稳,大约是刚恢复原型就到处走,累着了。他想了想,觉得顶灯太过明亮,便轻手轻脚地起床将其关掉。
回到床上,他认真看了一会儿企划,摘出有待商议的部分和持异议的部分后,总结了些意见简略记录在篇幅尾部。然后捏捏睛明穴,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熄灭了台灯。
在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时,罗喉听到身边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随后是一双夜行生物闪着磷火的蓝色眸子出现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他。
“工作完成了?”
蓝色眼睛的主人低声询问。
“嗯。完成了。”
他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彼此的呼吸都很轻,但十分清晰。
“我今天说,有事想告诉你。”
“嗯。”
罗喉侧过身子,凑近那双淡色荧光的眼。
随着视线的适应,衬着眼睛的精致脸庞也变得愈发清晰。
“正巧呢。”
“你也有事想说?”
“嗯。”
“也好。”
黄泉的眼皮眨动了一下,赤色的睫毛在夜里是淡淡的红木色。
他也凑近过来,对视着那石榴石一般的双眸,顶着对方的额头。
轻声细语带着点笑意,但句尾发出丝颤音。
“让我猜猜,你想讲的,是不是和我是同一句话吧。”
这样说着,黄泉纤长的手臂滑过罗喉的腋下,手指反勾住他的肩胛。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无声无息中,两人的唇叠在了一起。
12。Say you。Say me
御不凡的眼睛打开一条缝,遇上虽不强烈但仍旧刺眼的灯光后又弱弱地阖上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只细嫩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皮。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眼睛被不完全地蒙在一只小手下,阴影中手掌泛着淡淡的紫红色,指缝间能窥到逐渐可以适应的床头灯光和…………
漠刀绝尘黑面阎王一样的侧脸。
御不凡心中一阵惊悚,急忙又把眼睛闭起来,心想我我我我还没醒还没醒。但脑筋一转,悲哀的发觉自己睁开眼时睫毛擦过了漠刀的手心,是个人都会发觉了。于是尴尬地咳嗽提醒,笑着唤了声“绝尘”。
“我在。”
回应他的是闷闷的低音,似乎比平日里所听的更低了八度。
他熟悉这是那个人的心陷入负面情绪的表现,不由伸手按上对方微凉的指尖,抓着握了握。
“别这样啦,绝尘。我想起来,你不高兴吗?”
“并不是。”
漠刀绝尘坐在床头,覆在御不凡眼上的右手抽离高温的手心,取走对方额上的凉水毛巾,并将手背贴上去试了试温度。
御不凡眨眨眼睛,望着漠刀绝尘雪白的小脸被灯光映得昏黄,眉间的山川毫无落下去的预兆。他有点费力地抽出右手,拇指按在他眉心揉了揉。
看对方的表情更为凝重,御不凡不禁无奈自己不论上了仙山转了轮回,好奇害死猫的本性依旧不改。
那天晚上从身穿粉色工作服的邮递员处拿到一个窄长条的邮包刚回身就撞上站在他后面的小漠刀。仗着儿童身体灵活,只见漠刀绝尘眼中冷光一闪,一个挺身夺过邮包投标枪一样尽全力将邮包穿透窗玻璃投向楼下。
御不凡在接过邮包的时候,就感到上面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和自己的手掌乃至身体环环相扣,现在又随着邮包被抢走将他拽向楼下。
“哎呀……绝尘,那不是给我的东西吗?我还没打开……”
“不需要打开。”
只到他大腿高的少年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手回到了客厅里。
“哎哎……我的玻璃哦……明天可怎么向管理员解释啊?唉呦,像我这么斯文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暴力的宠物……”
直到他上床熄灯之前,漠刀绝尘都跟在他身边。
似乎看透了他想下楼寻回那邮报的想法,压根不让他走出大门。
“那不是好东西。”
当御不凡睡觉前询问漠刀绝尘时,对方站在他的床侧,这样闷声说道。
“对于你。也许。”
也许对御不凡,这不是好东西。
漠刀绝尘垂眼,见御不凡还眨巴着眼睛,上前将手掌覆起,感觉到对方长长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手心,然后阖上了。
不自觉的一记颤抖,漠刀分出手熄灭了床头灯,过了一会儿才捋过御不凡细碎的额发,指尖停驻在他右眼下的泪痣上许久,才离开卧室,面冲里睡在了沙发上。
然后夜半时分,他被隔窗飘入的雨丝惊醒,起来时却感应不到御不凡的气息。
漠刀绝尘跳起来四处巡视,最后打开窗户朝院子里张望。
瓢泼大雨中,一抹单薄的人影正独自立在茫茫水烟里。
那人身穿睡衣,单手背在身后,步态像是正在漂浮,手中握着个半圆形的物体,正自得其乐地摇着。
漠刀绝尘愣愣地望着,突然蹿上阳台栅栏,从八楼飞身跃下。
那个瞬间,紫芒骤起。
一道闪烁着萤火的光练腾空而起,穿过云雨满盈的云霄,又直落平地。无数光鳞汇成一具实体,悬浮在院子的水池之上。
淡紫色的飞龙睁开那双夜空色的眼,垂首望着眼前的人。
独行在院子里的人见了这景象,轻轻地笑出声来。他摇晃着手里的折扇走上前,扇骨轻轻敲上飞龙的鼻梁。
“像我这么重义气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的朋友啊~绝尘,你是怎样了?自己回来还不把我叫醒。”
“…………”
飞龙的目光投向他手中的折扇。扇面上俨然用水墨绘着翠竹戏鱼的图景。
“御不凡。”
他发出低沉的呼唤。
“有~”
紫色的长龙低下高贵的头,轻轻蹭过了御不凡的鬓角。
当晚,御不凡因穿睡衣淋雨受凉,不得不在漠刀绝尘阴着面堂的全方位照料下,一路病到了今天。
“呜呜……绝尘……我能不能不喝银翘解毒颗粒啊~吃退烧药就好了……这个好苦……”
“不行。”
“唉唉?!为什么啦……”
“退烧药会无差别杀死白细胞。”
“你……你居然这么有常识……你真的是绝尘吗……?”
沉默地一瞪眼,对方立即噤声,迅速将药碗喝空。
“呜呜……好苦……”
漠刀皱眉拿过空碗,换上一碗冰糖莲子粥放在他面前。
“…………绝尘……这是你做的?!”
“我有打电话给雅少。”
“呃……”
果然是全职兄长吗……
御不凡在漠刀绝尘严密的监视下,乖乖将一碗粥吃到底。
收拾好餐具,漠刀扶他躺下,摸摸他的额头,感觉不太热了。
微凉又细嫩的手贴着御不凡的皮肤,感觉恰到好处。
似乎是知晓他喜欢自己的体温,漠刀没有将手拿开,而是将手心手背过一会儿翻一个面,贴在御不凡的头上。
“绝尘~”
“嗯。”
“你好贴心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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