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个“瘟疫”凶险之处就是在这。潜伏时期是没有任何可以被察觉的迹象,而爆发和死亡就是同时的。现在在这聚集了大宋最好医者的御医院也没想出个具体的办法来,也就是说得了这个病在现在看来就是必死无疑的
。
“虽然我不及哥哥的能干,但是哥哥叫我一定要誓死追随将军!”说罢,邹招远就一个劲儿地磕起头来。
陆秀夫只是闭目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右手微微地挥了挥,“让我静静。”他的嗓音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
“只怕陆将军再静静,这营地里送走的就不只是几条人命了。”紫苏的语气不善。
这陆秀夫戎马大半生,就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他最厌恶的就是人家对他不敬,顿时他看着紫苏的眼神就不善起来。那个在后边的管家更是把鼻孔翘到了天上。
熊佶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就顺着杆子往下爬,就接下了话头,“陆将军,您也知道这高人总是有一些怪癖和坏脾气的,还请大人有大量多担待些。”
这句话可是一顶大帽子扣在了陆秀夫的头上,再者也暗指了紫苏的身份不一般。
熊佶说完这话的时候内心暗叹一口气,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是个拉皮条的了?
陆秀夫这才发现本来应该谈论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后来自己就被一个副将的安危给带走了思绪,但他还是个懂大局的人,于是干咳了两声就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后生不才,自己不能解决就找了帮手。”熊佶递了个眼色给紫苏。
紫苏也算是机灵,于是上前一步,“我可以解开这毒。”
“这明明是……”
还没等那个管家说完陆秀夫就豁地站了起来,“你是说你可以治?”
“当然。”紫苏双手一摊,“你们也该试过了很多法子,可惜完全没有对症下药,这明明就是毒,偏偏说是病,能好起来才怪,而且你们那方子也有问题,蚕蛹可是随便用的?它可是能把毒性激发三倍呢,这就是为什么外边的病人能活十天你们这儿就只有三天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下后边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可是被惊到了。
“这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煎药的味道我在门口就闻得到,真不晓得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紫苏有意无意地把目光瞟向陆秀夫的身后。
那个管家自然是被气得半死,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那个药方本来就是他和几个老大夫共同商定的,里边确实有蚕蛹这一味药,更何况他的药方子给病人灌下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效果,如今更是牵扯到了将军最为看好的副将身上,这下子……
陆秀夫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邓三,这件事你着实做的不好。”
“是,小的知罪。”
“邓三原本是京城泰安堂的学徒,只是这泰安堂垮了我看他懂得写药理有会些拳脚功夫做事也细心就留在身边了。 ”陆秀夫这一番话明显就是说给紫苏听的。这人身份地位学识都比不上“高人”,那么高人自然是不应该迁怒于他了。
还真是个护短的人啊。
“将军,我说道做到,这天下还没有我紫苏治不好的人!”
第一七九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中()
第一七九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中
紫苏这句话说的真是威武又霸气。
不是都说要夸一个人就要先贬低一下么。
这贬低的功夫自然就是现在那个肠子都要悔青了的邓三的干的。
至于为什么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还是因为紫苏这响当当的名号了
。这邓三本来效力的泰安堂就是临安一家鼎鼎有名的药行,这药行是什么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接触的江湖人士更是不少,这江湖中最具盛名的鬼谷派的医术他怎么会不知道,而现任的药王下山游历的消息也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传说中的人物一面。
虽然邓三心中还有些许疑虑,但是看着人通身的气派就肯定不会是什么江湖术士。
其实熊佶也在奇怪为什么紫苏这次不用化名“苏黄香”而用自己的真名呢?
正当熊佶用疑惑的目光询问紫苏的时候,紫苏只是回报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现在事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病人。”紫苏的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邓三也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高人,小的刚才冒犯,还请高人谅解,现在就带路。”
陆秀夫自然是跟在后边,而邹招远没有陆秀夫的命令不敢起身只是直直地跪着。
“哼!”经过邹招远的身旁陆秀夫不屑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待走了十步远之后回头扔下一句,“孽障,还不跟上。”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邹招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了身追上了众人。
其实这个营地就这么点地方,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件房舍外面。
“这就是邹副将的房舍。”邓三退后了一步。
“若是治不好他,我管你是什么身份……”
“阎王要他三更死,我偏就让他活到百年。”紫苏还没等陆秀夫把话说完就径直打开了那件房舍的门。
房舍里边没有点灯,没有烛火的照明在这云层遮挡阳光的雪天就显得尤为灰暗。
里边静悄悄的,还散发出一种糜烂的味道。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就像是**的掉的食物。
其实说的更准确点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在这个房间的东北角蜷缩这一团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哥……哥……”邹招远倒是胆大,也许是亲情使然,他一点也不畏惧,直接上去扶住那人的肩膀开始唤道,“哥,你看谁来了,是大将军,将军还带了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瞧病了,你醒醒……”
这么声声的呼唤也许是起了一点作用,那一团开始动了。
那人慢慢地抬起了头,只见面泛着青灰色,十分衰败,眼下的乌黑都快赶上乌鸦了,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应该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都泛起了黄色,显得浑浊不堪。
紫苏看着跟在后边的邹招远和正缩着的这个男人,果然五官十分相像,但是经过两天的折磨眼前的这位已经没有个人样子了,更实际点来说,若不是他的眼珠子还时不时地转动一下还真会以为是死了几天的尸体。
“啧啧,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了。”紫苏就看了他一眼就站起来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尤其以床铺这儿为最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明明中毒的人在这, 为什么尸气最重的不是在这呢?
陆秀夫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紫苏一脸正色地走向了边上的床铺。
果不其然,在床铺的下边找到了几个死掉的虫子。
“你的哥哥最近应该受了点伤吧?”紫苏这句话用的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确定。
“的确,哥哥在校场的时候一个小兵没看好马匹,哥哥上前制服了它手掌这儿磨破了皮。”邹招远虽然内心有点疑惑但还是如是回答了。
“那就对了,这些小虫子就是被毒死的,而他们的尸体散发的尸气通过伤口侵入了你哥哥的身体,再者这些小虫子本身就带有些许毒素,所以你哥哥现在中的是混毒。”紫苏慢条斯理地说完,众人的心都被吊在了嗓子眼。
邓三以前是泰安堂最好的学徒,只要通过医考就可以捞个坐堂大夫当当,在医馆学的大多都是怎么治疗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对于混毒这方面他知道的自然不多,但是也不妨碍他对于混毒的恐惧。
所谓混毒自然就是几种单一的毒素混合起来,只是混合起来之后解法却不同于几种单独毒素解法的集合,也就是说这个解药的调配还需要一剂一剂地试过去,有些凶险的毒药还不等解药调配完毕那人就命丧黄泉了。
这尸毒那已经闻所未闻,更何况掺杂了许多别的不知名的毒素。
“这……”陆秀夫有些疑虑。
“这你不用担心,我说过能治的就一定能治。”紫苏走回了那个人的身边,从一叠被子里拽出了他的手臂,只见手掌心却是有几道浅浅地划痕,手臂上更是有许多深浅不一的青斑吗,“你可看看这是不是尸斑吧。”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条手臂上。
那邓三虽然不是仵作,但是这尸斑总还是见识过的,更别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陆将军了。
邓三的眉头紧皱,“在另外几人的身上却是也有浅浅的痕迹。”这句话是对着陆秀夫说的。
“这就是尸斑,尸斑的形成并不一定要是死人身上才有,若是活人中了这尸毒也会产生尸斑。”紫苏一字一句地讲到,“你,给我好好地听着。”
邓三一看紫苏指的是自己,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越过陆秀夫蹲在了紫苏的身边。
“你看看,这些尸斑看起来是平的,摸起来却是鼓鼓的,在这青斑掩盖下的就是尸气,现在尸气大部分还在表面,若是再晚个几个时辰所有的尸气侵入了骨髓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邓三听得津津有味,“那该如何是好?”
“三放三补。”
邓三睁大了眼睛看着紫苏,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首先要用金针刺破皮肤,放出表面尸气以免继续侵入,再者就是放血,被尸气侵染的毒血必须要放出。补气补血食补总会的吧?”
“那……还有一放呢?”
第一八零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下()
第一八零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下
“那……还有一放呢?”
“你总不会让那尸气飘出去再害人吧,若是尸气随意飘出就算是医者也会有大麻烦, 这还有一放自然就是放虫。”
“噢……对……对!用水蛭,大水蛭!配以药浴排毒,如何?”那个邓三想到这里就显得尤其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看来无论是对于武者还是医者甚至是任何人来说,高手都是一种别样的存在。
看来还不是很笨嘛,紫苏暗忖,“若是要快些见效我还可以给你们开张方子,只是其中的一味药材……”
“药材怎么了?”陆秀夫有些急切地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手下这批士兵的性命。
“我刚刚说了,这药材中有一味的鱼腥草可是极其难得,现今只有苗疆才有少量,但是这药可谓是药到病除,只要不是毒气侵入骨髓一剂就好。”紫苏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陆秀夫听不清似的。
“好吧,你们说,有什么条件?”陆秀夫的双手置于身后,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盯着熊佶和紫苏。
“好!我就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一阵沉默之后,紫苏竟然抚掌大笑。
“你们敢来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料到我肯定不会置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于不顾,若是连你们这些小伎俩还看不出,我陆某人也就在人间枉走这一遭了。”陆秀夫的自称从本将军,老夫最后变成了陆某人,这变化虽说细微但却是一个实质性的改变,也就是说陆秀夫已经把对面这两个年纪加起来还没有他大的毛头小子,小女子当做了可以平起平坐谈条件的人。
“那陆大人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们不会害你们呢?”熊佶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他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兵法有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我怀疑你们就不会用你们了,而且我相信你们也是真心想要助我大宋的。”陆秀夫的神色缓和了些。
“还要感谢陆大人的厚爱,我们不求金银,只求陆大人能够带领士兵守住临安!”
“哦?”陆秀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向周围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就连在一边潜心钻研的邓三都被紫苏拉去了一旁给邹招信施针去了。
“这是我的本分,你又何出此言?”陆秀夫和熊佶走到了门外,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晚辈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但这是事实的真相,还请大人多多防备!”
看着人熊佶认真的神色,陆秀夫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场表面上是由死老鼠引发的瘟疫其实是夏阳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是想要两面都讨好,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说研制特效药成功了然后这病就迎刃而解,皇上自然会赏赐很多东西,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削弱了临安的守卫兵力,这样一来,那边就有机可乘了!”
陆秀夫自然知道熊佶口中的那边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饶是心中早有些准备但还是感觉有些震惊。
熊佶趁着这个时候再扔下一剂猛药,“夏阳生这次是通过贾似道和那边联络,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发指的。”
“还有什么?”陆秀夫似乎认为这就是极限了。
熊佶最后亮出了底牌,“您知道这尸毒的原料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新鲜的尸首。”熊佶一字一顿地说完,他特地用“新鲜”两个字来刺激陆秀夫,“是很多很多的尸体,现在整个临安城里边的尸毒若是真要算一算的话,夏阳生应该是屠城了吧。”
陆秀夫倒吸一口冷气,他行军这么多年自问什么血腥没有见过,但是听到这儿他还是忍不住心痛,是那种如同刀绞一般的痛。
就算是两个国家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也不应该波及到无辜的百姓!
陆秀夫的心中暗暗道夏阳生残忍。
“那夏阳生可是要讨好那边的人,陆将军,你说那制作尸毒的尸体是从何而来呢?”熊佶特意把这句话拖得很长,最后的尾音高高地吊起。
只见陆秀夫的瞳孔骤缩,那个人实在是禽兽不如,首鼠两端通敌卖国已经罪大恶极, 他还草菅人命。
陆秀夫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牙关咯咯作响,真想自己马上就能逮到那个小子痛打一顿,不然难以出心里这口恶气。
熊佶看着陆秀夫这个反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陆将军是个难得一见的为人民真心着想的将领。
这时候紫苏给邹招信的施针已经结束,还给他喂下了一颗解毒丸。这会子他不仅能够站起来还能走动两步,和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招信……你没事了?”
“是的,将军,小的感觉好多了,全身都轻快多了。”邹招信被邓三搀扶着走到了门口,虽然他的脸颊还是瘦削的甚至泛着青光,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有神多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有种朝气。
“这就好,这就好……”陆秀夫阖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复又睁开,只见他的眼角有些许湿润,“就算你不说我就算拼了一条老命护住的,只是现在你们助我这么多实在是感到亏欠,不,这天下都有一份儿是欠了你们的!日后要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我必定相助!”
正所谓的黄金前两不如得君子一诺,这大将陆秀夫的诺言在这若是自己日后真的有事也能派上用场,起码知道这朝廷中有一个人是知根知底的良善的人。
“陆大人这是客气了,我与紫苏今日里回去就会着手筹备,明日就把药材送到,还请陆将军多派人手协助。不过有一事需要陆大人帮忙的就是了。”
“是什么?尽管说来。”
“还请陆大人为紫苏的行踪保密。”熊佶做了一个揖。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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