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后来的老者引着唐光霁进了内室,“他的脉象时轻时急,捉摸不定,左路犹如艰涩之声,右路则如破冰。”
唐光霁却是没多说,直接上去把脉。
不错,所言无二。
“铁生,我看这并不只是一种毒,甚至还有我们当初……”那个人欲言又止。
“不可能!”听了一半唐光霁就粗暴地打断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那些个物件和人早就处理掉了不可能留下丁点儿痕迹,出现这种症状也只是巧合而已。他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
“我也知道自己失言,只是脉象着实是可疑。”那老者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了,能够直唤唐门掌门的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上一任掌门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唐光霁的小叔叔——唐峥嵘。虽说是叔叔,只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庶出的所以年纪和唐光霁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当时放弃了毒功转而学医,倾其所有帮助唐光霁在夺位战中打拼,所以唐光霁对于这位小叔叔有的不仅是尊重,还有感激。
其实不得不说,这个唐峥嵘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在夺位战中不为名誉诱惑得失去理智,急流勇退。只因在唐门放弃毒功就是放弃了继承权。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庶子身份在夺位战中没有优势,但由于唐门和药王局的恩怨学医的人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无论是哪一位最后当选了,他都能和姨娘有一口饭吃,最后加上这个唐光霁却是争气,顺利当上了掌门,虽说自己的生母马姨娘在十余年前就已经归西,但却是享受了近三十年的富贵荣华!比之其他的在夺位战中败北被秘密处死人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九叔,刚才是我激动了。”九就是唐峥嵘以前的排行,唐光霁已经习惯这么称呼他了。
“无碍,你也是为了小七。只是这混毒恕我学识浅薄,无能为力了。”
唐光霁瞬间陷入了深思,这唐峥嵘可是自己认识的最厉害的大夫,在西蜀也是鼎鼎有名的,所有疑难杂症只要是经过他的手就没有治不好的,因为生在唐门,接触的毒物也是最多的。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一个大夫能像唐峥嵘一样识毒,辨毒,解毒?
这唐峥嵘都没法子也就是说……
唐光霁虽然是冷酷无情,但是对唐锲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最小的嫡子或者是毒功造诣深厚,更是因为这唐锲无论是长相还是心计都与唐光霁如出一辙。这更能让他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再加上这唐锲做事的确雷厉风行有着一股狠劲儿,却又长袖善舞,在众多江湖门派中都能够自由来去。这正是现在唐门所最需要的。
“九叔,你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法子?”其余的几个儿女都不争气,不是性子软弱就是不学无术。唯独自己的嫡长女唐钰在手段上还和这个小儿子有的一拼,不过唐钰却是对自己人太过放心,反而被亲弟弟算计,最后魂归天外也是咎由自取。盘算了半天,这唐光霁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儿子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一个必死药已经让我足够头疼,现在应该是两种毒混合再加上小七最近实在是太过劳累这才显现了出来,”唐峥嵘顿了一顿,“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还能给我点时间试着研制解药。”
“那剩下的呢?”
“据我所知能够让一个人奇异脉象的只有那种毒了,只是你说早就处理干净了。”
唐峥嵘和唐光霁的谈话似乎有点奇怪,其中似乎有一个雷区,故意用“这个”或者是“那个”替代。其中的关要却是闭口不提,像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似的。
“父……亲……”这时候却是唐锲醒了,想起身却是力不从心。
“七儿,你倒是快些说说你什么时候感到身子不适的。”唐光霁有些急切。
“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大好了,我切了脉像是普通的伤寒,自己吃了药却成了现在的样子。”唐锲有些无奈。
“你开的方子在哪?”
唐锲指了指边上的矮几。
唐峥嵘拿过来一看便道,“应该是你劳累再加上药材相冲才能提前发病让我们知晓,也算是福大命大。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还给你切过脉配了补药,这时候却已经将近病发,想必中毒的就在这么几天,你可还记得什么奇怪之处?”
“我身边都是些可信之人,他们不可能对我下手。”
“那在大会期间呢?”
“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和唐门弟子相同,并不可能出什么纰漏。”唐锲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受了伤回来的。”唐光霁一句话点到了要点。
“那是两个奇女子呢,以前从未露面功夫却是了得,孩儿已经邀了她们来做客。”
唐光霁听了点点头,这唯一的有嫌疑的人来了抓住拷问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随即对唐渊吩咐道“你去安排吧。”
……
这边唐门的外部虽然不显,内部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紫竹院这儿倒是清净,甚至有些——冷清。
紫苏与逍遥子对坐烹茶,她皓白的手腕灵活地移动,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这时机,到了呢。
第一三九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下()
第一三九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下
“这不可能呢……这不会是真的……”唐光霁一直在呢喃,他的边上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正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
唐锲只剩下了半口气,却是怎么也不肯闭眼,这就是所谓的到死了也不能瞑目的人了吧。
只不过有些人死不瞑目是因为自己的积怨太深,而他只是因为一个字——贪而已。
现在外界对于唐门的猜测纷纭,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走漏了风声,说是唐门拐了未出阁的少女炼药。虽说用活物炼药的人并不多,江湖上也不曾有人站出来阻止过,顶多是在背后说两句太残忍了什么的而已。而现在的唐门则是做的过了头,竟然以活人为药引子来成就自己的功法以达到自身的目的。
这就为世人所不能容忍了。
若是说这唐门做事稍稍隐蔽点儿,用的是女奴什么的不让别人说道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是非,只是现在他们抓的却是清清白白的百姓人家的女儿。
本来唐门的名声就不是太好,现在这一件事儿甫一传出就被坊间大肆渲染,说是唐门养了一头魔兽需要以新鲜的少女**为食。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唐门死对头药王局的一分功劳了。
这坊间传言还说,现在唐锲之所以不出门见客就是因为和魔兽相处地久了有了魔性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虽说百姓的胆子小,不敢公然和唐门叫板,只是这流言的力量更甚于利剑。百姓之间口耳相传,再经过多次的的渲染和添油加醋,原本观望着是否要和唐门合作的门派直接就歇了心思,就连依附于唐门的几个小门派也开始退缩了起来。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自己凭空想想若是唐门连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无辜的百姓都下得了手,那么就更别提这些有求于唐门的门派了。若是有了什么不利的事件还不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这些小门小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原本就不高,说句难听点的大门派一般也看不上他们,也不会刻意得让人围剿。只是这些人看到唐门的风头正盛,怀着若是做了走狗也可以逞一时的威风分一杯羹的心这才选择投靠了唐门。坊间的传言并不仅仅是空穴来风,这样做的唐门实在是让他们寒了心凉了肺。
“铁生,节哀。”唐峥嵘默默地扶上了唐光霁的肩膀,“最迟就是今日了。”
“不是说这必死药已经失传了几十年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唐光霁苍老的面庞扭曲得厉害,就像一团皱皱的面粉团。
“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这江湖的局势要变了。”
“不可以!这么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拱手送人!”唐光霁现在完全失去了作为掌门的冷静,双手成爪,死命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铁生
!你冷静点!”唐峥嵘很少用长辈的口气和唐光霁说话,但是这样一说唐光霁确实冷静了许多,“现在你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敌是友,这么强悍的实力若是在毒门之中我们肯定会察觉,说不定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人呢!”
果然此话一出唐光霁就由刚才的暴怒变得冷静,最后融入了思考。
其实在他的眼里损失一个儿子根本算不得什么,虽然说这唐锲算是比较受宠,但若是和江湖上失传已久人们趋之若鹜的必死药的配方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后者。
毕竟儿子没了还有别的,自己这稳健的身子骨甚至可以撑到培养一个成才的孙子,只是这个配方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了肯定会成为千古遗憾。
若是唐锲知道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地位还不及那么薄薄的一张纸,那么自负的他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老爷,外边有人求见,说是少爷的故友。”唐渊其实并不怎么敢打扰现在喜怒无常的唐光霁,只是这事儿来的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说。
“我记得这两天我们是闭门谢客的。”唐峥嵘的目光望向了唐光霁。
唐光霁立刻会意,深深的调息,努力恢复平静。旋即起身离开,抛下一句话,“记得把七少爷给我照顾好,务必要撑到我带人过来!”
想必现在的唐光霁脑子里想的也不会是要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吧,应该是为了让唐锲辨认一下门外的那位到底是真是假。
榨干最后一滴血,一点儿也不能浪费。
这句话是唐光霁的座右铭,当然也作用于自己的儿子身上。
如果你认为来人是紫苏他们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在没有把唐光霁逼得走投无路讳疾忌医的时候紫苏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只有在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才会显示他最真挚的感情,也只有在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说出真相。在此之前紫苏还不准备出现在唐光霁的面前,毕竟唐光霁这么多年的江湖混下来并不是吃干饭的,就算只是一点点的风险,为了这么个人她也觉得不值得。
“你是?”虽然看来人是个非常普通的读书人,身上的书卷气息非常浓厚,举手投足间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水墨香。尽管对方看起来只是个没用的书生,但是唐光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在下是受人所托,送来这个
唐渊在唐光霁的眼神示意下麻利地收下了。
“那是怎样的人?他说了什么?人在哪?”唐光霁有些急切地问道。
“是个小哥,年纪不大,容貌却是没怎么记得,只是在求字的时候多给了在下十两银子把东西送过来,还说这儿的主人见了自会明白的。在下知道的已经都说了。”
“好的,麻烦了。唐渊,送客。”
唐渊却是很识时务连忙塞过去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将人送了出去。
唐光霁倒是顾不得这个小包中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毒性,直接就打开——白白的药粉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这难道是解药?
第一四零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上()
第一四零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上
刘子仁还觉得一切都是梦境。
原本他只是在武林门边上摆了一个小摊靠卖字卖画为生。因为学识还算是不错平日里也会接到写状纸之类的伙计,收入也算是不错。只是家中有个久病的母亲,吃药所耗的银钱就是不少,自己赚的银子大半都投了进去。
之前是寡妇的母亲独自一人把他拉扯长大,供他上私塾,做绣品生生熬坏了眼睛,落下了老寒腿等等终生难以治愈的毛病
。母亲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刘子仁就算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让老娘过得舒坦。
只是他这点微薄的收入勉强只够药钱和维持温饱,家里的杂物还是要自己的老母亲去做。这些事情让本来打算让母亲享清福的刘子仁很是不能接受,却也是无能为力。
没想到就在今日,来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城外的松林别馆去送一个小荷叶包裹的东西。本来这不义之财他是不想收的,是他读书人的清高在作祟,没想到这位少年说这是救命的药材,让自己十万火急地送过去,那边的人看了就会用了,无需多言。
这下子刘子仁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少年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五两白银就够普通的一户农家生活一年。
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中等的田地。
而且那个少年还说事成之后那边的大户人家还会有重赏,自己只要收下就是了,这也是心善的报答。
怀揣着一百一十两银子,刘子仁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可以把家中以前卖掉的祖产赎回来了,收的租子就可以供吃穿。自己的学识也算是不错,若是闲了下来看看书考个秀才,来年在村子里开办个私塾,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自己的母亲起码是不用受苦了。
想到这儿,刘子仁加快了脚步,眼睛里起着水雾,向着自家的方向奔去。
“你为什么要选他,而不是别人?不觉得一个小乞儿不是更不容易被察觉吗?”
“我只是觉得他纯孝,也是个值得这笔钱的人。而且纯孝的人人品不会差到哪儿去,这次有恩与他,他也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这两个人交谈着的人就是熊佶和逍遥子。
逍遥子对熊佶说的话非常满意,这个孩子对于事物的领会能力还有分析的能力都比自己当年出色了许多,不愧是阿寻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至今为止还保持着一颗纯善的心。
善心啊,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在自己身上就没有了吧,或许换个说法,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善心就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过。逍遥子苦笑。不过这种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能越显得珍贵。
“那我们回去吧,你紫苏师叔该是等急了。”
熊佶脸上并没有带着一丝表情,跟着逍遥子就转过身,消失在了积雪的道路上。
“师傅,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熊佶把自己包裹在鹤毛大氅里,帽子把面庞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究竟。
“这就要问夏姑娘了,她可是给我们找了个好差事呢。”逍遥子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忧。
于是,当熊佶回到紫竹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夏芸身上的装扮早就换了一身,这次虽然也是红底黑褙子的装扮主色调仍然是夏芸标志性的红色,只是那黑褙子上边用五色的丝线绣出了一幅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
。仔细看起来倒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
“其实……”夏芸揉着衣角,长长的指甲仿佛都要嵌进肉里。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吧。”
夏芸有些心虚地看着刚才发话的紫苏,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开口。“其实……我是苗疆这次派来的使者。”
“继续,”紫苏丝毫没有给她留下情面,而是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着刚刚泡好的龙井茶。
“这次我提前出来不仅是为了见识一下更是为了找到那个负心的禽兽报仇的!”说道报仇的时候夏芸的语气却是没有刚才的惶恐与不安。
“所以呢?”
“只是我们苗疆使团恰逢蛮族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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