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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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笑乌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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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林听着,沉默良久,缓缓道:“江南久为富庶之地,距京都又远,待得长了,任谁也要染上颜色的。”
    许文琅道:“王爷,瑜林所言极是,整肃江南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瑜林却笑道:“哪里这样难办?此番盐政事了,瑜林却有一法,教江南政清如水。”
    姬谦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挑了挑眉,虽不信他有什么惊天奇策,却也知道这少年从不说大话,道:“说来听听。”
    沈瑜林凤眼一扬,笑道:“此法名为监举制。”
    许文琅皱眉道:“九省监察古来有之,初时还有些效用,后来。。。。。。徒增一职罢了。”
    沈瑜林笑道:“以一人监九省自是不妥,但若以百官监百官又如何?”
    许文琅目光一亮,道:“何解?”
    沈瑜林道:“以下制上,以官制官,上级有失,下属可越级上书而无罪,若事属实,下属可即上级之位,层层类推。”
    许文琅听着,目光越来越亮,口中却道:“若是同属一党。。。。。。”
    沈瑜林勾了勾唇,道:“没人不想往上爬。”
    姬谦衡量了一下利弊,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好的法子。
    沈瑜林见二人眼中满含赞赏,心中有些好笑,这法子原是宁朝开国君主约束功臣时所用,被后来即位的文宗给废了。
    他为相期间曾试过此法,虽得罪了不少权贵,但效用甚好,只是他告老还乡后,新帝压不住世家的反扑,终是形同虚设。
    但在这君权空前强盛的大晋,却是极适用的。
    也算他重活一世,积些善缘罢。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姬谦见外头天色已晚,道:“文琅且唤人收拾间客房出来,本王要与瑜林抵足相谈。”
    沈瑜林笑容微僵。

☆、第34章

许文琅目光轻闪,笑道:“瑜林智谋过人,怨不得王爷赏识呢!”说着,便着人去收拾。
    用了晚膳,天色已彻底暗下,沈瑜林跟着领路的侍从前行了一段路,渐渐发觉不对,道:“带我到内院做什么?”
    两个侍从呆了一呆,其中那个看着机灵些的笑道:“我们大人吩咐了,客房闲置已久,怕是不干净,故而收拾了正院,大人莫嫌弃,这栖凤居自我们大人上任以来便没住过。。。。。。”
    沈瑜林无奈道:“且带路罢。”
    许文琅这个人精,怕是已经瞧出些门道了。
    也难怪,姬谦从没有掩饰过。。。。。。便已结下文书,也不用这样名目张胆罢?
    。。。。。。
    进了垂拱门,抬头看去,入眼却是一道金漆匾额,上书“栖凤居”,笔迹清俊隽永,下有一行落款,“林海字”。
    进了房中,沈瑜林方知所谓“自我们大人上任以来便没住过”是什么意思,只怕他不是不愿住,是不敢住罢?
    这栖凤居看着只是寻常清贵,然而细细观察之下却会发现这些摆设器物之类竟有大半是。。。。。。
    挥退侍从,沈瑜林微抬了抬桌上一只蓝釉细颈双耳瓶,果然在底部微靠边缘的地方寻到了一小块凹起,探手一摸,却正是个“御”字。
    晋朝的古玩里有个最珍奇的流派,唤做“御器隐”,说的便是这个。
    此类器物不同于寻常的御赐品般出自宫廷,而是天子私库所藏,不染徽记,不留标识,可出赠,可流传,可变卖,只有帝皇心腹能得之,纪家珍藏的那件暖玉对白虎镇纸便是晋武帝赐给许文琅的。
    撇去那几个短命的不提,这“御器隐”八成是林如海的。
    一介三品官,圣宠竟这般深?便是那暖玉对白虎镇纸,也是许文琅积劳成疾后,武帝赐给他镇病气的。
    正思量着,却听外头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这里不必伺侯,都退下。”
    沈瑜林身子一僵。
    姬谦推门进来,便见少年立在桌案边,捧着只花瓶呆呆的模样。
    “喜欢?”
    沈瑜林一怔,放下那蓝釉瓶道:“不,只是。。。。。。有些好奇。”
    姬谦道:“你想说的是。。。。。。林如海?”
    沈瑜林点头道:“此处摆设样样华贵,可瑜林彷彿记得,林大人的遗孤在贾家。。。。。。颇为。。。。。。”
    姬谦勾了勾唇,道:“可想听听林如海的事?”
    沈瑜林只觉同姬谦独处一室太尴尬,正想扯些话题,便点点头。
    姬谦靠他近了些,见他墨发微湿,双颊暖晕,道:“沐浴过了?”
    沈瑜林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低应了一声。
    内间的床榻边早摆了两套新制的寝衣,料子是轻薄吸汗的软云绸,沈瑜林自取了那套小些的,避在纱面屏风后换上。
    他却是不知,纱面屏风本就是夫妻间情趣,就是这般半掩半遮的朦胧模样才更吸引人,姬谦看着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
    沈瑜林倚在床内侧,拥着薄被,看着外头烛光透过绣帘映进来,不知怎的,竟觉得此刻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姬谦换了寝衣掀帘进来,便见了少年半眯着凤眼,犹如一只猫般享受地躺着,不由伸手想揉他的发。沈瑜林撇头避了,道:“还湿着。”
    伸手落了空,姬谦也不在意,顺手拔了发簪放在枕边,散下一肩墨发。因未及冠,沈瑜林的发极长,平素打理也颇耗工夫,此刻见姬谦发只过腰,不由撇了撇嘴。
    不知怎么,姬谦总是能从他一举一动中猜到意思,他道:“瑜林的发,很好看。”
    沈瑜林不语。
    姬谦在他身边躺下,拢了帘子。
    “不是要说林如海么?”沈瑜林面朝里墙,闷闷出声。
    姬谦黑眸略弯。
    。。。。。。
    “那时林如海大抵也是你这么个年纪,只是他性子极傲,狠狠地回绝了。。。。。。”
    “后来,父皇允了他外放,谁知就在离京前几日,林如海自去了贾国公府聘了代善公嫡女。。。。。。父皇震怒。。。。。。”
    “巡盐御史自古做上四五年已是顶天了,如他这般做了十几年的。。。。。。”
    姬谦正缓缓说着,忽听一道轻微的低泣声自身侧传来,他一惊,忙扳过沈瑜林双肩,只见少年眼角微红,白日里那双神采熠熠的凤目渐渐黯淡下来。
    “莫哭,怎么了?”姬谦忙道。
    沈瑜林咬了咬唇,忽然扑进了姬谦怀里,低低道:“瑜林不要做林如海。。。。。。”
    竟是被吓着了么?也是,这少年年岁尚小,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姬谦松了口气,柔声哄道:“我不是父皇,若你日后改变主意欲娶妻生子,我也不会逼你。”
    沈瑜林头埋在他胸前,平静的目光微有悸动,仍低低道:“我只想做官。”
    姬谦无奈哄道:“好,做官,做官,莫哭了。”
    沈瑜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正想抽身,腰却被揽住了,他微微挣动几下,却听上头姬谦浅笑道:“你方才吓着我了。”
    沈瑜林耳根一热,羞恼道:“明明是你作弄我!”
    姬谦用脸颊蹭了蹭他干透的发顶,低笑道:“不是你要听的么?”
    沈瑜林撇头,不说话了。
    姬谦见他双颊晕红,凤眼水亮,心中喜欢,不知怎的在他颊边轻啄了一记。
    二人都怔住了。
    。。。。。。
    入夜,沈瑜林与姬谦背靠着背,俱是无眠。
    ☆☆☆☆☆☆
    监举之事事关重大,姬谦亲自拟了章程,发觉沈瑜林提出的这套制度竟很是完善,若非有好几处与大晋现状不符的,简直可以立即实行。
    要不是因为此事是由他提起的话头,他还真不敢相信这竟是由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想出的。
    许文琅见姬谦眼下青黑,抿了抿唇道:“此事不急,主公不妨歇息歇息?”
    姬谦如何不知昨日之事是他捣的鬼?知道许文琅必是想歪了,也不去管他,道:“此事本王已有打算,你且去准备下午微服事宜。”
    许文琅无奈,只好应了。
    少年人总是懒怠些,因着无人叫起,沈瑜林一觉便睡到了午时,匆匆洗漱更衣后便有人将他引至膳厅。
    见沈瑜林进来,许文琅为他挪了个靠近上首姬谦的座位,笑道:“瑜林可还住得惯么?”
    沈瑜林虽知男风之事,概念却很模糊,有些不明所以,便道:“这府里很好。”
    许文琅笑得更欢了,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他又道:“为何盛粥?”
    这话却是对布菜的丫头说的,许文琅呆了一呆,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沈瑜林下方。
    姬谦道:“莫管他,下午本王微服出行,瑜林可想一道去?”
    说着,令身边内侍为沈瑜林布菜。
    在府中也是长日无聊,沈瑜林点头应了。
    许文琅坐在一边,看姬谦用的俱是清淡菜肴,沈瑜林却是荤素不忌,目光越来越诡异。
    姬谦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
    姬谦穿了身寻常的青锻长衫,面上抹了层怪异的黄粉,立时便有些像常年走南闯北的富商了。沈瑜林细看了看,道:“却比世子那面具精巧些。”
    姬元亦的人皮面具虽能以假乱真,表情却僵硬,这黄粉一敷,竟似换了个人般。
    沈瑜林便简单多了,只在略略修饰了眉目,寻了柄描金的绣面山水折扇摇着,活脱脱一个千娇百宠的小公子。
    “明明是清查盐政来的,王爷却好似要将江南清个天翻地覆。”沈瑜林靠在马车内壁,半开玩笑道。
    姬谦微敛了目,淡淡道:“江南亏空不清,是大晋之危。”
    他说得笼统,沈瑜林却是知晓,开元三十年,北夷战起,若非永宁王以雷霆手段血洗江南官场补足粮饷,只怕夷族还未胜,边军便先散了。
    说来,陈家兄弟真正的辉煌便始于此战。
    宁御两朝重仁政,晋武帝便是因此举被诟病千年,敬他的尊一声千古明君,鄙他的道一声其暴如桀,毁誉参半。
    沈瑜林不由道:“你便一个人担着么?”
    姬谦一怔,见少年目光中是极深的疑惑不解,彷彿面对的是个千古谜团似的,不由一哂,揉了揉他的发,缓缓道:“总要有人担着的。”
    沈瑜林顿住,看着姬谦较常人分外明亮的黑眸,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道:“我同你一起担!”
    姬谦勾了勾唇,抚了抚少年白皙的脸颊,道:“好。”
    且看你,能不能同我并肩。
    车又行一段路,便到了目的地,原是一处酒楼,上书“迎宾楼”。
    姬谦从袖中取了两张金线绣边的红帖交给门口那双护卫,二人方进了门。
    “看着倒比鹤归楼大气许多。”沈瑜林环顾四周,不由道,便是京城,能与这迎宾楼相提并论的,只怕除了忠顺亲王的天然居,也不剩什么了罢。
    姬谦揉了揉他的发,带他进了一楼的隔间。
    “鹤归楼风雅,宜待客,这迎宾楼,方是他们的销金窟。”

☆、第35章

沈瑜林将那扇雕花软金纱窗推开一线,又看了几眼,奇道:“销金窟?这不就是寻常酒。。。。。。”
    话未说完,他已猜到了,看向姬谦,低低道:“此处别有洞天?”
    姬谦点头,又道:“今日只是来查探一番,许文琅他们已在罗列罪证,此处也在我们监视之下。”
    若换了旁人,必是要觉得姬谦以身涉险很是不智,只是沈瑜林知道,唯有亲身经历过,办案之时才更得心应手,不致空谈大义。
    沈瑜林只扬眉道:“进得外间容易,若想再进一步。。。。。。”
    姬谦道:“再进一步便是天禁卫的事。”
    船上这几日沈瑜林也是见过这些来无踪去无影的暗卫的,只是。。。。。。
    他抿唇一笑,低低道:“既已来了一遭,不去见识见识多可惜。”
    姬谦挑眉,看着少年小狐狸一般的笑,黑眸略弯,竟是默许了。
    二人说话间,便有敲门声轻响,沈瑜林将手中那描金折扇一转,道:“进来。”
    姬谦朝他看去,却见沈瑜林缓缓勾起一抹纨绔的笑,微微扬了扬眉。
    进门的是个笑脸迎人的小厮,生着张白净讨喜的脸,他圆圆的眼睛一扫,便朝姬谦笑道:“二位爷有什么吩咐?”
    “问他做什么?”纪瑜林挑眉,淡淡道,“我这大哥是京城人氏,对这里不熟。”
    他说的是半点口音不带的官话,那小二辨不出他来历,笑道:“那不知公子。。。。。。”
    沈瑜林不耐道:“只把那有趣儿的说来听听。”
    那小二笑道:“公子这话怎么说来着,咱们这是酒楼,自然。。。。。。”
    沈瑜林随手掷了锭银子在桌上,那小二麻溜地接了,口中低低道:“不知公子可有引荐之人?”
    沈瑜林微扬眉,凤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仍是那副不耐神色,“有个叫薛蟠的,说报上他名字便好。”
    那小二面皮一变,偷眼再三打量了沈瑜林几遍,立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眼前这小公子虽是一身寻常打扮,可那身气度哪是寻常人家养得出的?更别说他提起薛大爷时那平平常常甚至微带不屑的语气。。。。。。哎哟喂,可不真是遇上贵人了吧?
    小二自觉做不了主,点头哈腰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沈瑜林冷哼一声,“报上名字你便清楚么?”
    说着,好像觉着丢了脸面似的,朝姬谦道:“我便说那姓薛的不靠谱,今日便算了罢。”
    姬谦点头,道:“公子说的是。”
    见沈瑜林拂袖欲走,那小二忙道:“公子留步!”
    。。。。。。
    沈瑜林同姬谦一道坐在三楼雅间,对面歌舞之声靡靡,底下大堂中竟是吃喝玩乐样样不缺。
    沈瑜林打发了伺候的人,关上门窗,朝姬谦笑道:“如何?”
    姬谦唇角微扬,道:“瑜林很好。”
    沈瑜林笑容一僵,只觉自己方才的模样简直傻透了。
    姬谦道:“是真的。”
    沈瑜林耳根一红,道:“不是要查探么?这下已是到了他们老巢,你还不出去看看呢。”
    说着,撇头端了盏冰镇的梅子酿,不去看他。
    姬谦道:“不必。。。。。。”
    正说着,忽听一声朗笑自门外传来,“京中贵客?我倒想瞧瞧,没准儿是熟人呢!”

☆、第36章

沈瑜林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来人脚步声轻重不一,显然不止一个,姬谦低低道:“不必惊慌。”
    这迎宾楼里许文琅是布了暗线的,便是被识破,也可保他二人无虞。
    沈瑜林见他面色沉静,心中微定,缓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二人看去,却是。。。。。。
    “卫若兰,冯紫英?”沈瑜林勾了勾唇,略瞥一眼,只见昨日宴中几个官员也在。
    他虽易了容,可熟识之人也是认得出的,卫若兰浓眉微扬,忆及前几日京中快报,知晓沈瑜林大致来意,立即笑道:“果真是熟人呢,三公子近来可安好?”
    沈瑜林扬眉,心念电转之下也明了卫若兰意思,冷哼一声,道:“谁同你们是熟人了?”
    卫若兰笑道:“三公子说的是。”
    看卫若兰同这陌生少年好似熟识般一问一答,冯紫英脑筋没转过弯来,不过他这人也有个好处,不懂就闭嘴。
    卫若兰对身后那个白胖官员道:“陈公子可是贵客,休要慢待了,我与紫英却是不打紧的。”
    见卫若兰这般恭维沈瑜林,几个官员互相使了眼色,便有人拱手笑道:“下官江宁知府杨允,不知公子尊讳。。。。。。”
    沈瑜林不耐道:“今日不过是陪义兄来散心,哪来这么多啰唣?本少爷陈天赐,说了你便认得?”
    卫若兰给他安的这身份也有讲究,陈天赐与他同岁,又是相爷公子,这些日子正好因永宇王议婚之事怒而出京,去向也不是这些地方官能查到的,正好同沈瑜林这身寻常装扮对上。
    他这话一出,便有那机灵的官员笑道:“陈公子一身贵气,便是不认得,吾等也要尊为上宾的。”
    众人互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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