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献宝,便听见了一道不怎么和善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删了。”
“”袁贤辉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手里会有裴穗什么不好的照片,赶紧解释道,“贺总,我办事你放心,我这儿绝对没有小裴的丑照,全是漂漂亮”
然而不幸的,他好像越描越黑了,因为贺霆舟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唉,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福祸就在一瞬间啊,于是袁贤辉又立马改了口,“删删删,我马上就删。”
他火速把相册打开,管它有没有裴穗,只管一个劲儿地删,还一不小心把好几张颜值巅峰期的自拍照都手快删掉了。
好在看见空空如也的相册后,贺霆舟也没有再为难他什么,转身便走了。
望着那道在黑夜里渐行渐远的背影,艰难度过灾劫的袁贤辉郑重决定,从今以后都只抱裴穗一个人的大腿了,投资少,效率高,还没风险。
而裴穗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升为了金大腿候选人,仍在自己的地盘上逍遥自在地快活着,似乎丝毫不记挂几千公里之外的人和事。
在家里久违地睡了一觉后,她第二天就陪着何蓉去了医院,先是简单做了个身体检查,等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办理了住院。
在这之后还得做一些相关的术前检查,医院才能安排手术时间,而裴穗为了照顾她,晚上也留在了医院过夜。
不过住院的第一天,何志成还是过来看了看,他想着裴穗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有很多事情都不怎么懂,于是帮着她和医生谈了谈,详细地问了一些有关于手术的问题后,这才跟着她去了病房。
一见到他,何蓉还有些意外,一边让裴穗赶紧去倒点水,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
“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而且你说穗穗一个小孩子,怎么忙活得过来。”何志成在一旁坐下,知道他这个姐姐是个要强的性格,劝道,“姐,有什么事你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也别总怕麻烦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这种何蓉也听过无数遍了,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回答道:“谁怕麻烦你们了,我这不是还没做手术吗,你们来了也没什么用啊。”
何志成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了,叹了叹气,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来,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姐,我知道你做这手术肯定得花些钱,这里是一点现金,其他的钱我都打在你的卡上了,你先用着,要是不够了再和我说。”
趁着何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前,他又赶紧接着说道:“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次不管说什么,你都必须把这钱收下。当年要不是你和姐夫帮我,我现在还不是知道在乡下哪个地方”
“姐夫”两个字让在场的其余两人都脸色一变,何志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裴穗望着楼下的人群没有说话,何蓉最先回过神来,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把话题岔开了,又和何志成聊了些其他的。
虽然这种转换话题的行为显得过于刻意明显,但是好在至少大家表面上都能装作没事的样子,也算是挽救成功了。
在经历了这段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后,何志成也没有再在医院久留,随便闲聊了一会儿后便准备离开了。
可在走之前,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姐,我听说二哥这回真的出事了。”
49 Chapter49()
在医院陪。睡的日子里,裴穗就没怎么睡过一次安稳觉,这让她再一次坚信了医院是一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地方。
可是医院表示,这个锅,我们不背。
其实住院部还挺安静的,病房里也没有多大的噪声,怪只能怪裴穗这几天过于敏感,导致睡眠质量直线下滑,开始有些觉浅易醒,所以一点点的响动都能把她惊醒。
这种情况随着手术时间的临近而变得越来越糟糕,并且在手术的前一天达到了巅峰,让她直接在早上五六点的时候被活生生给吵醒了。
裴穗万念俱灰地躺在床上,把古今中外治疗失眠的方法都试了个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睡着后,认栽了。
她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怨气,索性起床洗漱去。
初秋清晨的空气里还带着丝丝凉意,天也亮得越来越晚了,窗外被厚重云层覆盖着的天空仍是一片灰暗,只是隐约透着点微光,彰显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大多病人还没有醒来,所以此时的走廊上还没有多少人,不过裴穗没想到的是,等她洗漱完了后,自己居然在相同的地方又遇见了上次的那个小护士。
只是她现在严重缺少睡眠,脑袋还不怎么清醒,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小护士是谁,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很眼熟而已,模模糊糊记得在哪里见过。
好在小护士的记性比她好,在看见她后挥了挥手,主动上前打着招呼,说道:“想了这么久终于想通了,肯来做手术了啊。”
“”啊是那个好话坏话各说一半的小护士?
一听她这话,裴穗终于记起她是谁了,同时还顺便想起了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习惯,太阳穴猛地突突一跳,面上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是啊,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客客气气地回打了个招呼后,她又觉得彼此之间不太熟,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略显不自然地说道:“那什么,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病房了啊。”
不过显然小护士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欣然答允道:“好啊,一起吧,我正好也要去那边。”
“”阿弥陀佛,千万别怕什么来什么啊。
裴穗不好意思推脱,所以只能同意了,和她一起并肩往病房走去。
其实她不是不想和小护士打交道,也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害怕对方这次又会冷不防地发表什么惊人的见解。
毕竟她现在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别人说什么都会信,尤其还是小护士这种医院内部人员说的话。
万一小护士又说一些什么话来吓唬她的话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她肯定会当真的。
不过还好人生暂时没有裴穗想象的那么艰难,因为小护士真的只是顺路要去那边,才会提出和她一起走的提议,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废话什么,只是在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后,关心了几句。
“就是做个手术而已,你用不着这么担心啊,放轻松一点,别到时候你妈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你就又躺病床上去了。”
“”唉,这话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是臣妾就是做不到啊。
天知道裴穗心里有多苦,她也很想放轻松,但是大脑就是会不受控地紧张,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脑袋给摘下来吧。
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听见小护士说道:“再说了,你都塞了红包了,还怕什么怕啊,医生肯定会给你做好的。”
“”我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把行业潜规则说出来真的好吗,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塞红包啊怎么办!
在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后,裴穗清突然醒了许多。
她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助地望着小护士,认真地问道:“红包一般都包多大的啊,现在去送还来得及吗?”
“”小护士尴尬了。
她本来只是想靠着自黑来活跃活跃气氛,现在看来好像弄巧成拙了?
见裴穗已经丧失了分辨真话和假话的基本能力,她大概多多少知道对方的紧张程度了。
于是小护士不敢再随便开玩笑了,生怕又被当真了,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信啊。现在医院里还有谁敢收红包啊,又不是不想在这一行做了。”
“”果然还是没有逃过被她用语言捉弄的命运啊,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不用送红包了。
裴穗松了口气,一边重新朝前走去,一边继续听着小护士的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妈妈这个本来就是一个常规手术,更何况这次主刀的还是秦老教授,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由于考虑到她应该对于这个行业的传奇人物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小护士在说完以后,还特意给她加了个注释:“秦老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为了这台手术还特意从国外飞回来,这下你总能够放心了吧。”
裴穗确实对医生不怎么熟悉,只觉得在教授前面加了个“老”字的好像一般都很厉害的样子,可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来给她妈做手术?
上过一次当的她这回不会再上当了,机智地识破了这个谎话:“我知道你这又是在开玩笑的吧,要不然就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谁知道这次小护士居然是来真的了,一口否认道:“不不不,我这次真没开玩笑,而且这些在手术记录里都可以查得到,也骗不了你啊。”
尽管她说得好像很可靠的样子,无奈裴穗已经被骗怕了,直到和小护士在病房门口作别后,她也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来消化这个信息,或者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话。
“”算了,懒得想了,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裴穗拍了拍脑门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小护士的话抛在了脑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何蓉已经醒来了,一见她回来就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又睡不着了?”
裴穗走了过去,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在旁边放下,一边回答道:“我昨晚十点就睡了,今天当然起来得早啊。”
这话虽然听上去好像很合情合理,但见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何蓉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怎么睡好的缘故,于是说道:“穗穗,你今天就别留在医院了,回家睡觉去。”
就像小护士担心的那样,何蓉也怕裴穗身体吃不消,毕竟这几天她除了每天吃了晚饭后回家洗个澡,其余时间都呆在医院里,几乎没怎么出去走动过,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被闷坏了。
可裴穗听了这话当然不会同意,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拒绝了:“妈,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在家睡觉有多恐怖,随时都感觉门外有人似的唉想想都可怕,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过何蓉也不是个容易服软的人,比她更为坚持道:“听妈的话,明天早上再来。”
“”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在和何蓉的僵持下,裴穗率先败下阵来。
最后她还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决定睡个回笼觉就回来,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当裴穗快要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马路上的行人和车流越来越多,而灰色阴凉了许久的天终于放了晴。
还没有来得及飘走的乌云被初升的太阳镶了一圈绮丽的金边,远远望去,像是煎蛋被煎得微焦的边儿,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似乎都闻得到香味。
“”好吧,其实是她饿了。
裴穗垂下仰着的脑袋,摸了摸肚子,没有直接回家,打算在小区附近的早餐店里吃点东西再回去,毕竟跟着何蓉吃了这么多天清汤寡水的医院餐,她必须吃一点有油气的东西来安抚安抚自己的胃了。
只不过现在正值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她去得晚了些,爱吃的那家豆浆油条店里已经挤满了人,没有多余的空位了,她只好打包回家吃。
虽说在哪儿吃都一样,可是打包的食物一路上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裴穗备受煎熬,恨不得蹲在某个没人的角落先吃上几口。
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偏偏又遇上了红绿灯,在等待期间最后终于没忍住,举起手里拿着的还外酥里软的油条,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等咽下后又抬头看了看还剩多少秒,够不够她再吃第二口。
谁知道裴穗这一抬头,在看清马路对面的一道身影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灰蒙蒙的乌云已经散尽,被掩盖的朝阳不再受阻,肆意挥洒着阳光,金光洗地,一切都是明亮而闪烁的。
而本该在另一座城市的人正站在斑马线的那头,站在一片万丈光芒之中,站在毫无阴霾的蓝天白云下,意态闲散地看着她。
裴穗惊讶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退得干干净净的,视野里只留下他一个人是清晰的,却又怀疑他会不会在一辆车飞驰而过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不敢眨眼睛,在红灯变绿灯的瞬间就朝马路对面的人飞奔了过去。
50 Chapter50()
虽然小城市的十字路口并不算宽,统共不过七八米,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走到对面去,可此时此刻街道两边的人都太多了。
一等到绿灯,大家都开始纷纷过马路,宛若泄了闸的洪水,瞬间就把不怎么宽敞的人行横道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增大了前进的难度。
于是裴穗刚一冲出去,就被同样迎面冲来的人群挡住了道路,步履维艰得和挤春运有得一拼。
她被迫减缓了速度,左躲右闪着穿梭在其间,就像是一尾灵活的小鱼,摆着尾巴在拥挤的人潮里钻来钻去,想要快点游到街对面去。
本来按照以往的数次经历来说,她在看见贺霆舟的时候,应该在第一时间想尽办法躲起来才是,或者直接装作没看见也好,总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非但不躲不藏,反而还高高兴兴地朝他跑过去。
“”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地去送死?
其实裴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高兴个什么劲儿,只觉得一见着他后,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喜悦,终日紧张的心情也有所缓解了。
对于这反常的一切,她只能十分不要脸地全都归咎在了难得的好天气头上。
而无辜的太阳在朝霞的拥簇下,升得越来越高了,习习凉风也被阳光烘得温暖了起来,交织着绚烂的色泽,仿佛还藏着私密的欢喜,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将人隐埋在心底的心事吹得哗哗作响。
裴穗的步子越来越欢快,当挡住视线的人群都一一散去后,站在街沿边上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突然得她还来不及停下脚步,整个人就直冲冲扑进了他的怀里,撞得她的鼻子有些疼。
“”妈蛋,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面对如此主动积极的打招呼方式,贺霆舟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神色如常地稳住了她那还摇摇晃晃的身子,却没有说话。
而裴穗还顾不上去揉鼻子,就立马感受到了浮溢在鼻尖的气息,熟悉得如同一剂最好的强心针,把所有的怀疑都从人的心里剔除干净了。
“”真的是贺霆舟?
她赶紧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看,近距离确认着。
大把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散落下来,一瞬间就将人的视野刷成了一片白,等眼睛适应了几秒后才涌现出其他的色彩,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看着对方愈发清晰的面容,这下裴穗终于能够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贺霆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自从那天晚上的推销短信事件后,她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了。
一来是裴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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