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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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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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要等我!心系着生死未卜的父亲的安危,北辰元凰归心似箭,稍作调息之后便急赴赤城援助北辰胤。
  极目是生民无辜,盈耳是人间哀鸿。皇城砥柱北辰胤凛立其中,眼前是愁,也是仇。
  怒阳劈开酆都路,眼前是一场绝顶死战。东方鼎立的狂阳刀重重拖过地面,随后提起舞动,北辰胤单腿微曲,青锋持手对抗狂阳锋芒!双刃撞击,溅出激战火花。四周墙垣轰然灰飞,二人再度过招,北辰胤离地飞身,避过狂阳挥出火焰,东方鼎立不由发话:“北辰胤不愧是一只狡狐,也是一只雄狮,但很可惜,终为困兽!”战火再升,东方鼎立再出归阳不负,火日之刀挥动,好似祝融肆虐,炎帝盛怒!
  虽有沉伤馁力,犹带七分神勇,北辰胤一身是胆,直欲背水浴血。青锋逆向速旋,再挡神兵威能。
  “来吧来吧来吧!”东方鼎立越战越兴奋,刀剑交缠已历时数刻,一惊来者实力,一赞对方胆魄,难分胜负的鏖战,却有几分惺惺相惜。不断变换的身形角度,是极快的闪身,东方鼎立赞叹道:“你的伤势,增添了吾的惊叹——最后的惊叹!”他舞动狂阳,现出长日,长日合狂阳,神武赫赫,挫断北辰青锋!倏然,北辰胤身形退去,转身化出苍龙弓,三箭首发,狂阳断二,一箭中肩!东方鼎立脚步在地面退出两道印子,站稳之后又哈哈大笑:“这样就要废吾一臂吗?可笑!”
  染血激发雄雄战意,东方鼎立连挥刀浪,灼热的温度在地表化出朵朵火焰,狂涛怒潮威不可当,那是他的成名一斩——“恨舞悔阳!”是焚天之恨,是难
  收之悔,无数火舌舔动,刀刃直逼北辰胤身形!禁招挥出,地动山摇、天地震撼。北辰胤疾身一闪,孰料刀刃割破面颊,随后竟被硬生生砍去左臂!苍龙弓在疼痛中抛落空中,北辰胤伸手接住,孤注一掷,竟是独臂横苍龙,切齿张满弓!
  熊熊的烈火烧不尽殷殷期盼,最后的赌注,右脸那一抹血淋淋的刀痕是那样惊心动魄,却也是英雄无畏的象征!一箭极快,直取东方鼎立眉心,不料只是擦面而去!单手射箭的北辰胤失了准头,另外两箭刺入树干,东方鼎立趁机又挥出绝招直取要害,筋疲力尽的北辰胤性命危在旦夕!
  这一瞬,刀刃陷入肉体,这一瞬,北辰元凰撕心裂肺——“父王——!”金色的巨龙霸行而出,直冲向北辰胤的胸口!狂阳刀猛地被弹出,在空中盘旋而落——血与汗,顺着刀痕如注垂落,沾湿了脚下的土地,也印红了北辰元凰的衣衫。北辰元凰迅速接住苍龙弓猛地朝东方鼎立心窝射出一箭,随即抱起重伤的北辰胤,急急飞身离去,地理司等人见状,随即尾随其后:“追!”
  北辰元凰一心退去,并不恋战,使出三教罪人所传授的绝学——“天地变”!本就威力无穷的招式,加上龙气的辅助,更是如有神助,招如其名,只见天地异动,无数流星从天际然滑落,毫无章法可循,打乱三人追击的脚步,北辰元凰趁机带着北辰胤赶往中原寻求援助。
  因为没有真正得到求助情报的中原正道姗姗来迟,见皇城被毁,尸横遍野,又因地理司等人对素还真的暗算,两股势力中途相遇,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便大打出手。
  北辰胤的身体因火焰之伤而愈加灼热、气血紊乱,加上丧去一臂失血过多,渐入昏迷状态。
  “父王,父王……”北辰元凰生怕他会一昏不醒,脚下的速度已到极限。听说叶小钗不久前也曾被东方鼎立所伤,险些丧命,北辰元凰遂前去询问,得知叶小钗是经由神针惠比寿施针压制并送往雪严天的太液池才得以恢复,而正道与地理司众人正斗得难解难分,没有闲暇顾及,北辰元凰便立即动身,找大夫止血之后就背着北辰胤火速前往雪严天。
  “父王,要撑住啊!”眼见着北辰胤周身涌动着异状的火红,多次封锁他的要穴企图压制澎湃的热流,却屡次被冲开,北辰元凰心急如焚,周折许久之后终于寻找到太液池,他连忙将重伤的北辰胤放下池子——北辰胤似乎略有知觉,弥漫的红焰逐渐褪去,北辰元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便在太液池边盘腿坐下,开始调息刚刚获得的龙气。
  虽然雪严天一片冰天雪地,奇寒无比,北辰元凰仍然不放心让北辰胤独自在此休养。万一
  地理司等人发现此地,那北辰胤可真是回天无力了。曾经拥有过很多,但也因此失去过很多。良师、益友、贤臣、至亲、挚爱……如今只剩下父亲。这一次,北辰元凰决然不会再放弃这仅剩的肱骨。
  在大败地理司与东方鼎立之后,谈无欲得知北辰胤为东方鼎立造成重伤,又到处不见北辰元凰的踪影,料想父子二人会在此处,念在自己与玉阶飞的交情,便每日送些食物前来。一晃数日过去,北辰元凰一步未曾离去,只盼着北辰胤的苏醒。
  断臂之处在极度寒冷中麻木的痛楚使北辰胤终于微微睁开双眼。即使是跌落无尽深渊,即使是被毁坏殆尽,高傲不屈的眼神与面容仍使他睥睨这一片苍茫,彰显昔日的辉煌与荣耀。
  他环视四周,正疑惑现在是什么季节,恰巧与觉察到的北辰元凰四目相对。
  “父王,你醒了。”
  “你没有离开?”冷漠的背后是关怀的责备,元凰重新返回救人,面对的不是普通高手,而且数量有三个,很有可能会白白牺牲,那就违背了北辰胤当时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意愿。
  一如当初违背他“退出三里外”的意思时一般淡然,北辰元凰缓缓起身道:“皇城毁了可以重建,命只有一条。没有北辰胤的北辰元凰是不完整的。”
  “这次的对手可不是你大皇叔。”
  “我知道。”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还不足够表明对方的心吗?何等高贵的骄傲,也掩盖不了他对自己的情义,正因为如此,才更舍不得让北辰胤一个人送死。当初北辰胤对于只是元凰替身的郢书都不愿轻言牺牲,难道一个真正的北辰胤,就可以这样轻易牺牲吗?北辰元凰不想在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感觉如何?”
  “你该换衣服了,吾还没有见过哪个皇帝这么可怜,穿着血衣这么多天都没得换。”
  北辰元凰双睫微合,戏谑地问道:“这算是安慰吗?”
  北辰胤波澜不惊地反问:“不爱听吗?”
  北辰元凰若有所思地答道:“只是有点意外。这件血衣,以后要一直珍藏。”
  北辰胤听他拿自己寻开心,索性不说话了,而且他也确实没什么兴致多说话。
  片刻的沉默之后,北辰元凰又说:“你恢复之后,吾将召集边关兵力,重新编制。皮鼓师的十道灭元阵还在吗?”
  “吾已记在脑中。”
  “嗯。”北辰元凰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
  “你去哪里?”
  “谈无欲今天会来,吾趁此去找皮鼓师算帐。”
  “他虽背离而去,但并非导致失败的直接原因,你如今虽然龙气加身,但尚不能完全控制,与他胜负只在五五之间,又何
  必徒增伤势?放下仇恨,或许日后还有可用之处。”
  “好吧,吾是为你才放过他。”北辰元凰对于北辰胤的手软虽是不太赞同,而且北辰胤过去的手段证明他不是个手软的人,但毕竟北辰胤大难不死,也就让北辰元凰有那个心情放皮鼓师一马。
  元凰做人太绝,不留后路,毕竟还太嫩。北辰胤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注意他的动向——在尚未复兴的道路上,没必要多树敌。如果玉阶飞尚在人世,北辰胤相信他和自己会是同样的观点。
  “再陪陪吾吧。”北辰胤向北辰元凰又补充了一句,他相信这个时候,元凰不会再怀疑他的动机。
  “嗯。”北辰元凰浅浅一笑,重新坐了下来。他宁愿相信,北辰胤是为了让自己陪着他,而不是真的心软才会放过皮鼓师。如果不是皮鼓师背信弃义,他们怎么会沦落至此?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是北辰胤的身体最重要。


☆、第二十九章·上

  时间渐渐晚了,北辰元凰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纳闷道:“奇怪,谈无欲今天来得真晚。”
  北辰胤倒不心急,说:“或许有要事耽搁了。”
  北辰元凰应和道:“听说武林最近出现了一座火焰之城,他正在为此事奔波。”
  “既然中原有要事,我们还是耐心等待吧。”
  北辰元凰却又站了起来,问:“父亲,你想吃点什么?孩儿出去带回来。”
  其实北辰胤早知他提起谈无欲的目的不止是闲聊,他也有他外出的打算,但假如外界真是那么混乱,自己又伤势未愈,北辰胤担心北辰元凰只身在外的安危。但对于一个意在天下的人来说,这种与世隔绝得不到外界消息的日子也叫北辰元凰难耐。北辰胤知道的,这如同不让野兽回归丛林一般,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元凰的分寸,相信他应该不会去找皮鼓师报仇,相信他会顾全大局。
  “江湖路途凶险,你路上务必小心。”
  “嗯。”北辰元凰点了点头,“放心吧,吾会小心应付。”因为得到地理司等人已被中原正道消灭的消息,北辰元凰觉得不会再有人找到这里危害北辰胤的性命,而且北辰胤也已经苏醒,因此他还算放心地出了雪严天,前往故土。
  在守候北辰胤的这些日子,他背水一战那一幕无时不刻显现在北辰元凰的心头脑海。在旁人看来是短短的时日,对北辰元凰而言却无一不是度日如年。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别的却什么也做不了,在皇城被毁那天,他更深切地体会到时间是多么宝贵和不等人,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有限!在这有限的一生中,如果只是蹉跎、只是等待,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命运是不能等的,只能自己去创造!他终于理解北辰胤当年的做法,因为作为第三子的北辰胤,如果不主动作出改变,再怎么等,也是等不到属于自己的千秋霸业。尽管现在北辰胤依然是等了二十多年,但这二十年,是在他掌握中的,不是无谓的凭空等待,而是他为自己创造出的等待。
  我是北辰胤的儿子,拥有和父亲一样的雄心与荣耀,现在,高向父亲证明了,他二十多年的苦心不会白费!
  北辰元凰的身上,依旧是那件染血的外衣,皇冠早已在打斗与逃亡中丢失,如今一头乱发很是狼狈,但是这样的屈辱,他已无暇顾及,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光复大业!他不是天生的真龙,但他有龙脉最后的认同,让他相信自己不会辜负北辰胤的厚望。
  赤城的大火早已平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藏在瓦砾堆中的皇宫已不复昔日的华丽,终是尘归尘,土归土,满目荒凉的景象,只有零零落落几个
  受伤的百姓呻吟着,在城池外围毫无组织地游走与哀叹。
  北辰元凰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认出这位曾经统治一方的君王,只有从路人口中的诉说听来新的一轮变革:各地藩王已纷纷举起战旗,争夺北嵎龙位,要赶快逃到安全可以活命的地方去。
  他站在原地,想到自己曾经的凌云壮志与信誓旦旦,心中一腔怒火在燃烧——北嵎是属于北辰的,只有北辰王朝才能带给百姓幸福安康,无耻藩王,朕还没死,你们就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会面的日子,不会太远。
  离开赤城,北辰元凰打算带食物回雪严天,正愁自己身无分文,又不能去偷去抢,一名女子已拦在他的跟前。北辰元凰抬头望去,微微有些惊喜:“竹姑娘是你?好久不见……”
  竹水琉并不客气,劈头就问:“主人在哪里?”
  “父亲他……”
  “他在哪里!”竹水琉显得很是激动,在皇城出事之前,她奉命离开了皇城,回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成为了一座废城,听说北辰父子已经阵亡,她发了疯似的寻找北辰胤,却怎么也找不到。今天她不死心又来到这里,恰巧发现那个人长得像是北辰元凰,便偷偷跟上了他,希望能够获得北辰胤的消息。
  “竹姑娘你别急,父亲他没事。”
  “真的?”竹水琉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快带我去见他!”
  北辰元凰见她衣着整齐,身上应该有钱,而且又急着找父亲,便顺口说:“等吾找些食物再带你去见父亲。”
  竹水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带你上馆子!”
  “不是我要吃,是给父亲的。”
  “你娇生惯养,平时连衣服都是别人帮你穿,要弄到什么时候?我去买了就带走!”
  正中下怀,北辰元凰也不废话解释自己没别人帮忙也会穿衣服,在竹水琉的帮助下很快解决了北辰胤的伙食问题,二人一同来到了雪严天。
  “主人!”竹水琉终于见到北辰胤,不由悲喜交加。
  北辰胤听出她的声音,睁开双眼看了看她:“是你,竹水琉。”
  “主人,你怎么了?”竹水琉马上就发现了他的断臂之伤,转而对北辰元凰怒目相向:“北辰元凰!你说他没事,这就叫没事吗!说!是不是你暗算主人!”
  “竹姑娘,我们早已父子一心,我怎么还会暗算父亲呢?”
  “说得好听!”竹水琉怒不可遏,正要开掌打他,北辰胤阻止道:“这次不关凰儿的事,是东方鼎立他们三人打伤我父子二人,凰儿也受了重伤。”
  北辰元凰不禁低头低咛道:“比起父亲,我的伤算不了什么……”
  竹水琉怕又是他装
  腔作势,喝道:“你有手有脚,当然算不了什么!”
  北辰元凰也不辩解,只眨了眨双眼,道:“父亲,你一定饿了,孩儿喂你用饭。”
  竹水琉见他说完就在太液池边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身手将调羹上盛的饭菜送到北辰胤嘴边,忽然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问:“是东方鼎立干的?我去找他算帐!”说着就冲冲地离开。
  北辰元凰放下调羹,道:“父王与他过招都受了重伤,竹姑娘必定敌他不过。”
  “你快去阻止她。”
  “不妨,她一时也找不到东方鼎立,而且东方鼎立也受了伤,力量就减弱了。你先把东西吃完,我再去阻止也不迟。”
  “凰儿……”北辰胤叫北辰元凰,是希望他按自己的意思先去劝回竹水琉,但北辰元凰却笑笑,继续给他喂饭:“父亲,现在你是最优先,快吃饭吧。”
  面对眼前颇有自己主张的儿子,北辰胤叹了口气,把嘴张开了。北辰元凰满意地看着他,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又伸出手指在他嘴边轻轻擦了擦。
  北辰胤感觉出这手即使在冰天雪地的雪严天也同从前一样温暖,一如他还是皇太子时那般。
  记得从前过节,大家一同赏灯,长孙皇后和玉太傅都是深居简出,没有到场,北辰望带着伯英和仲远两兄弟一起,长孙护带着佑达和华容两人一道……只有北辰胤是独自一人。他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他不需要。可是偏偏那孩子却忽然向上拉住了他的手,微微笑着说:“三皇叔,侄儿陪你看花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手特别热,知道他松手之后,北辰胤还觉得一阵暖意。但平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不咸不淡的,似乎挺不错,又似乎很陌生,让他疑惑元凰怎么会心血来潮拉上自己的手。现在想来,似乎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在太子那帮玩伴中,楚华容一向就对太子以草民自居,所以太子的身份,足以让任何人对北辰元凰望而却步,在宫中他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也许那时,那只是觉得形单影只的自己和他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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