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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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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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猜疑呢?北辰元凰虽然擅长于此,但绝非爱好于此,为君者,自然希望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只考虑强国利民之道,而非周旋于与臣子的暗斗之中。他希望有人对他推心置腹,让他全心信任,但是前车之鉴,让
  他投鼠忌器,他不敢。他的帝位得来不易,他必须努力守住它,步步谨慎——他知道守业更比创业难。
  为了试出北辰胤的真心,北辰元凰原本打算昨晚将自己的计划在国师拿到《一莲托生品》之后告诉他的,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直到早朝才拿到那本书,而北辰胤现在也回府去了,不如现在再去找他?
  想到要去找北辰胤,北辰元凰心里不知怎的,有一半欢喜,一半惆怅。欢喜的是自己总算还有这么个血亲,惆怅的是自己无论在王府还是在皇宫,只要有旁人在,都只能叫他“皇叔”。明明是父子,却要这么称呼,不是显得很奇怪么?要这样隐瞒一辈子,真是可悲。
  在刀薄命和剑无行的陪同下,北辰元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并肩王府,他还在门外望着里面尚未修缮完毕的庭院,门子已经快跑进去禀报了。
  正在自己书房读兵书的北辰胤有些诧异:“皇上?”接着就起身健步迎出去,见北辰元凰果然进了院子,就客套道:“皇上驾临,该事先派人通报一声。”尽管是客套话,那冷峻的面孔和严肃的口吻却反倒像是命令,而这许多年来,北辰元凰也早已习惯他的这副尊容,自是不以为然,哈哈一笑:“三皇叔客气了,元凰能有今天全赖皇叔扶持,怎敢在皇叔面前自恃?”
  “君臣名分已定,通报无可厚非。”
  想不到他也学起了太傅的说法,北辰元凰有点失落的感觉:当初玉阶飞不让他再叫自己老师,说君臣名分已定的时候,也是如此。难道……我已将他与太傅放在同样的位置了吗?难道他也会像太傅一样甘为人臣,对我至死不渝吗?北辰元凰希望是,但又不希望是。他希望北辰胤是真心关爱自己,却不希望他像太傅一样死去。北辰胤的话让他想起了玉阶飞,难免心情郁郁,无限怀念。
  如果,太傅在的话,我就能够问他,北辰胤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我不能为过去的事情而后悔,只能不断向前!
  隐隐感到北辰元凰有些走神,北辰胤又招呼道:“皇上请进屋吧。”父子二人连同刀薄命、剑无行还有双方其他随从一同陆续朝大厅走了过去。


☆、第二十章·上

  北辰元凰坐定之后,便吩咐道:“朕有事同三皇叔商量,你们都退下吧。”大厅于是只剩下父子二人。
  “皇上忽然来访是有要事?”
  “此处无其他外人,父王何必还以君臣相称?”
  北辰胤对着双目微垂的北辰元凰凝视片刻,有些疑惑他怎么忽然介意起这个——这些天来,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人前君臣相称,人后父子相称,但也并非一定会以父子相称,以防隔墙有耳。他以为这是最自然不过的,难道是哪里不对吗?
  “凰儿……”北辰胤微微伸出自己的右手,还有半句话却咽在咽喉,最终没有说出口。元凰自从登基之后就很敏感,那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有可能变成僵局。而北辰元凰似乎也猜到他后半句要说什么,反倒接下去说:“孩儿是想将昨日所说之事说给父王听。”
  看他没再追问下去,北辰胤暗暗舒了口气,为了不再让对方惦记这点,他在以往说话的基础上对称谓稍稍考虑了一下再开口:“凰儿说吧。”
  “凰儿”这个称呼,自从长孙太后被杀、太傅忧劳而终之后,已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了,本就少得可怜的几声爱称,如今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听到北辰胤这么叫自己的时候,北辰元凰心里总希望他能那样多叫几声,好让自己以为,还有人爱着他——哪怕只是自欺欺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太多,尽管他觉得北辰胤说话冷静严肃,那惟独是那声“凰儿”听起来却有一丝温柔,每次都不会变。
  权力易使人迷,易使人醉,而感情更使人痴,更使人狂。北辰元凰不会轻视北辰胤的戒心,他曾经利用父子关系来设计北辰胤,他知道北辰胤现在不会轻易相信他,叫他再多声的“父王”,他也不会每次都叫你“凰儿”。而他自己,也不会轻易卸下伪装,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内心暴露给另外一个人。他已经过了心直口快的年纪,有着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城府与霸气,明白期望越高,失望也会越大。所以他用一句问话换来北辰胤两声“凰儿”,已经觉得满足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君王,坐拥天下江山,竟然只因这点就满足了,不免有些荒诞可笑,但,北辰元凰却笑不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眨了眨眼,说道:“此番遇刺,孩儿想起小凤仙行刺后佑达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北辰胤面不改色,丝毫看不出他对次事关心与否。
  “他说下次若再有人对吾不利,愿意为朕当替身。”
  “他现在逃匿在外,过去的话不会算数。”
  “哈!父王说笑了。日后若再见到他,想必也会要朕的命。”
  北辰胤却很自信地答道:“以他的资质
  ,伤不了皇上半分。”
  又是“皇上”,北辰元凰心里微微有些不满,不知北辰胤是故意报复他自称“朕”,还是无心之举,但是他无论自称“孩儿”还是“朕”,却都是故意的,前者是为听到北辰胤以“凰儿”回应之,后者则是报复北辰胤那太过冷静的态度,但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北辰元凰不由挖苦道:“但是父王被驱逐之事,却是他一手操办。”
  不明白北辰元凰为什么忽然为长孙佑达的能力争辩起来,其实那明明是个不值得挂心的人,而且元凰真要赶尽杀绝也不会让他有逃走的机会,又何必在现在提起?可见逸云侯只是元凰的一个托词。北辰胤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对长孙佑达有些不屑地说道:“受人利用与摆布而不自知的棋子而已。”
  见他丝毫不生气地下了如此中肯的评论,北辰元凰倒暗笑自己沉不住气了,心情也似乎没那么差了,又说:“无棋不成局,棋子亦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啊!”
  “皇上想要此人?”尽管元凰开口就问他为何还以君臣相称,但此时举手投足之间言辞威仪,却让北辰胤不禁要自豪地称他一声“皇上”。
  北辰元凰也不想为了称呼这个问题而对父亲三令五申,好话不说二遍,聪明人自会明白。他就专心谈起计划之内的那件事:“既已弃之,何必再寻?吾之目的,唯‘替身’二字而已。”
  “凰儿要找替身?”
  “没错。”
  “吾会为你留意合适的人选。”
  北辰元凰点了点头,又问:“父王不问元凰有何用处吗?”
  “贵为天子,小心谨慎是应该,是该找个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北辰元凰目不转睛地看着北辰胤,企图从他脸上读出一点别的什么,却还是枉然。自从太傅过世之后,每次需要用人,不是北辰胤自荐,就是经由他举荐,而自己也总是顺着他,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和睦友善,可是北辰元凰心里明白,自己是在走钢丝。让北辰胤在自己身边安插他的心腹不代表对他不设防,而北辰胤明目张胆地将心腹暴露给他,也不代表完全真心。他需要赌一把,和他的父亲。
  但是,北辰元凰也知道北辰胤说的是对的:强悍如他——整个北域的顶尖高手、北嵎皇朝一骑当千的三王爷,在自己的算计下,不也险些送命么?论武功、论阅历,自己还比不上他,或许有一天,真的需要那么一个替身。尽管北辰元凰说出这个提议的初衷只是为了测试北辰胤。
  “此事就交给父王,元凰就此告辞。”北辰元凰没有多余地加上一句“切勿告知他人”,在他眼里,如果北辰胤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就配不上“北嵎第一
  人”这个称号,而如果他真有意泄露,即便提醒他别说,也是废话。他会怀疑北辰胤对自己的真心与否,却不曾怀疑过对方的智慧与能力。
  “神堪鬼斋正在燕然山查探龙源,吾正欲前往,凰儿可愿同去?”
  北辰元凰顿了顿脚步,微微转回头:“时间尚早,是该去看看。”
  北辰胤见他答应,便点了点头,唤了刀薄命和剑无行,几人一同去往燕然山。到达山顶之后,北辰元凰向下鸟瞰,壮丁们沿着国师所指示的路线挖掘渠道,在辉日照耀下如同一条闪烁的带子上串着一颗颗细小的珠宝,水波如隐隐而生的龙麟,在薄薄散去的山雾中蕴涵着无限生机。
  北辰元凰微微仰头合上双目,缓缓吸了一口气,北辰胤只是站在他身旁,看着山下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神堪鬼斋过来同他们照了面,北辰元凰才重新睁开眼来——来这里是对的,这是太傅留给朕的,到处都充满着太傅的情义,让朕知道,朕并不是一无所有。
  “国师,龙脉还需多久能够完成?”
  “未开凿之前玉阶飞的布置就已生出细微的龙气,虽然细小却源源不断,以目前的进度,不出半月便可生成新的龙脉,助我北嵎回归正统。”
  “有劳国师费心,朕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神堪鬼斋微微躬身,目送北辰父子下山。
  回宫路途行至一半,已是日上三竿,达到之后,恐怕为元凰饭菜都凉了,北辰胤心里默默想着,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北辰元凰——一夜没睡,却没有丝毫倦意,看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北辰胤并不想抱怨这样睡不安稳的生活,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选了就不会后悔,只是他忽然产生一个疑问:若非自己的关系,元凰是否乐意过这样的生活?应该是愿意的吧?他身上留着北辰胤的血,就有着一样的雄心壮志,否则那日在荒山,他便不会答应回来。一贯冷性的北辰胤是不会主动开口去问那孩子的,所以他只是从旁默默地观察元凰的变化。
  不知从何时起,叔侄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似乎从来也就不多。但最近却总觉得有话噎在喉咙里没吐出来——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说完,总是干净利落,神新气爽。                    
  作者有话要说:这写法,进度好慢,服务器居然还报错,内牛TAT
  他喵的今天又错误,还是伪更一下看看能不能显示


☆、第二十章·中

  前面是个小茶肆,来时也曾路过,当时人还不多,此刻却差不多每桌都坐了人。一个看似老板娘的女子探头望了望,从里面走出来,大约看他们是步行,便招呼道:“二位公子,若不急着赶路,不妨进来喝口茶,休息片刻。”
  公子?称呼自己倒也罢了,北辰元凰不禁微微朝北辰胤瞥了一眼:可是他,不是该叫大爷了吗?若说只是他们父子加上剑无行和刀薄命,中途自然不需要休息,但另外还带了一队随行侍卫,北辰元凰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点头答应。
  这时老板娘笑吟吟地端来茶水,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攀谈道:“二位公子是兄弟吗?长得真像。”
  兄弟?北辰元凰不觉好笑:我和他有这么像么?从没有人说我长得像他。他便朗然问道:“那么你猜谁是兄长?”
  老板娘还是笑着,回答道:“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不知猜得对不对?”
  “哈!”北辰元凰干笑一声,将扇子在手中微微晃了晃,目光斜向坐在身旁的父亲——他长发半披半束,金冠高高挂起一流排须,着装也一改天锡王时期的沉凝厚重,变得轻便洒脱,看起来的确年轻了不少,加上本就俊朗的面孔几乎没有皱纹,看走眼似乎也变得合理了,只是……“我有这么老吗?”
  听出自己说错了话,老板娘连忙解释道:“原来你是弟弟啊!看来是墨绿色的衣服比紫色稳重,所以才会看走眼,公子您还年轻得很呢!”
  也是,穿这么拖沓的衣服,这般老气的颜色,被当作比他老也不是无法理解。北辰元凰微微笑着,依然斜视着自己的父亲——谁说墨绿色比紫色稳重呢?再柔和诱惑的色彩,配到他北辰胤身上,就是一种沉稳气质,而那两鬓斑斑的银丝,却是年龄最好的证据,但老板娘却被他的紫色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白发。但是不可否认的,北辰胤那几缕银发却毫无杂色,配着紫色的袖纱,格外高贵秀丽,加上衣服本身也有银白色滚边,也无怪别人会忽略。
  现在是在外面,北辰元凰忽然觉得机会难得,不由笑问:“三哥,这桌茶是你付钱还是我付钱?”
  一直没说话的北辰胤开口道:“莫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吾很穷。”
  老板娘见他戴着那么精致的冠,佩剑的剑鞘也很精美,衣着虽然简练,但也都是上好的料子与刺绣,却还在此唱穷,不由暗笑这位“三哥”的抠门,可是他的那位“兄弟”却完全不介意似的扬了扬手,叫一个手下模样的人付了茶钱。
  若是普通父子,乱开玩笑扮兄弟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北辰元凰是皇帝,也就不担心这个,即使北辰胤心中不满,又能怎样?而北辰胤也并不忌
  讳,反而又拿被抄过家来回敬,让北辰元凰意外觉得开心。
  一行人快到皇宫,北辰元凰站在通往王府与皇宫的分叉路口,说:“并肩王,府上饭菜凉了,不如与朕一同用膳吧?”
  这是父子同心么?北辰胤想到自己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便点头答应了:“容臣回府告知管家。”
  “这种小事何须皇叔亲自往返?”北辰元凰说着,便派内侍前往并肩王府通知管家:王爷不在王府用膳了。
  御膳房接到传话立刻忙活起来,该热的热,该重做的重做,热腾腾的白色弥漫在其中,不大一会而就上菜了。因为有皇帝之外的人,御膳房还特地问了内侍:皇上是否要酒?
  北辰元凰笑笑:“龙脉生成进行得十分顺利,全靠并肩王协助,美酒配英雄,当然要上酒庆祝。”
  北辰胤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也表示接受:“臣就陪皇上开怀畅饮。”话毕,两名宫女就分别为二人斟酒,并在碟子里夹了几样菜,外面那些无关人等自动退离,以免妨碍他们用膳。
  “现在《一莲托生品》既已取得,下一步该探问六丑废人的立场了。”北辰元凰轻啜一口酒,如此说道。
  “吾正打算午后再度前往神之社询问此事,同时打探邓九五此人是否有合作可能。”
  北辰元凰没有再说话,只是向他举了举杯,微微笑了笑。
  北辰胤看着元凰,下意识地也握起杯来,与另一只轻轻叩在一起。起初他并不赞成白天喝酒的,因为误事,但是今天晚上,他还有重要的事办,这么黑白颠倒一回,应该不会太坏,而且元凰,也已经一天未阖眼了……
  酒过三旬,北辰元凰一手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几日怎不见竹姑娘?”
  怎么忽然提起竹水琉?北辰胤疑惑地望着北辰元凰,俊秀的面庞之上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这也难怪,虽然这酒上口不烈,却后劲十足,但他应该还不至于喝醉。北辰胤以平常的口吻回答道:“她一介女流,无官无职,皇上自然不会在皇城经常见到她。”
  “那是留在王府吗?”
  “是。”北辰胤答完,终于还是反问:“皇上有事找她?”
  “不……”北辰胤注意到元凰再回答的时候,眼皮已经有些明显的沉重,他缓缓起身,北辰元凰见状,朝他微微摆了摆手,似乎不希望他站起来,可自己的脑袋却挨着桌子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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