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北辰元凰答应得比萧宇爽快多了:“爱卿保重。”说罢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确定只有双方二人在场,北辰胤发话道:“大哥,走到这一步,你不可怪天。”
“哼,”北辰望满口鄙夷:“天意不可违,你硬要逆天,我只有阻止你!”只见他剑若流星越空,直扫北辰胤而去!北辰胤手按剑柄,横锋斜出。剑凌威,平荡寇,北辰望决杀亲弟,但是,就在双方擦身一刹那,所有的动作停滞了——他的剑横在北辰胤的右肩肩头,而带血的锋芒却已无情地从他背后穿出,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挂落至双颊,口中是几乎叫不出来的剧痛。
“你本就非我敌手,右臂此剑,是为念你我手足情深,你依然是我的大哥。”话音落,剑抽离,北辰望垂死争辩:“我……没……你……呃……”话未尽,人已亡,只见身形重重落地,没了气息。
北辰胤在北辰望身边驻足,他的大哥死了,到死为止,已不再承认自己是他的兄弟。他微微低头看着那具尸首,不知是说给他的大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是为了皇朝更辉煌的未来。”
此时,北辰元凰悄悄从身后走了过来,安慰道:“收起伤心吧。”
北辰胤微微抬头,依然背对着北辰元凰,不禁嗤笑:“伤心?哈!战场岂有妇人之仁!”说罢,他像想起什么,微微转过身,反问道:“皇上,你没退出三里之外?”
北辰元凰却出奇镇定地回答道:“大皇叔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胜败只在一瞬,必胜的结果,不必退离。”
北辰胤见他对自己有如此的信心,也不想再责备他,只说:“皇朝的基石,建立在无数的鲜血之上。皇上,念兹在兹。”
“我明白。”北辰元凰微微侧目——如果不明白,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父亲,曾经被我追杀的你,应该很清楚。
“下一步,你想做什么?”似乎是多余的问题,但北辰胤只为确认,他喜欢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元凰的回答将是对自己下一步动作的肯定。
北辰元凰背过手去,朗声道:“取回我的皇朝。”无上的威势与霸气,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神堪鬼斋。”北辰胤一声召唤,神堪鬼斋缓步而来:“皇上、三王爷。”
北辰元凰道:“此回有你召来夜雾奇阵,才能轻易取下边界,功不可没,待收复大业,必当重位以赏。”
“不敢当。”
论功之后便是开门见山:“巫师神堪鬼斋,目前只剩北辰凤先,可有计策?”
“北辰凤先是为棘手,身在皇城受禁卫军保护,进攻将使皇城百姓动乱,而北辰凤先心性多愁善感,以心探之,他绝不会惊动人民,所以必会脱出皇城面对皇上你,如此推断,攻城不如夜刺,当他出了皇城,就是皇权回归之
期。”
“好,就由巫师与皇叔安排。”
确定下一步计划之后,北辰父子将边关完全控制在手中,不日便向皇城进发。北辰胤到达皇宫的时候,天色已晚,北辰凤先独自一人在御花园弹奏着吉他,怀想往日那无拘无束的淡泊生活,心情不由沉凝。他就像一只自由翱翔惯了的鸟儿,忽然被捕进了笼中,渴望外面属于他的天空,然而天空只能被远远望着,自己再也不能投入那广阔无垠的浩瀚。
“流浪在外的皇子,就该继续流浪。”伴随着一阵疾劲之风,北辰胤阔步上前,惊扰了北辰凤先的思绪。
“禁卫军未出现护驾,看来是用了控制边关相同的办法吧?”
回应他的,是不容动摇的口吻:“即使猜到,你也阻止不了。”
“游人不兴政权,只在意一事。”
北辰胤满口讽刺地说:“不兴政权?可是你身穿龙袍啊!”
“哈!”北辰凤先不由冷笑:“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是真正的天龙命,将会死于非命,这句话,就送给不敢前来面对我的北辰元凰!”
“明朝有命,你可以亲口对他说!”掷地有声的威严,是北辰胤绝对的自信。
山雨欲来之势,瞬间拉开战局,致命的剑交锋,悲怜的心落着,凤先为仇而战,北辰胤为子帝位而杀。明知对方是技不如自己,天锡王冷硬的心肠,如今却升了一分温情,明知该杀,却杀不了全心。
“长老,速速护驾啊!”东平侯长孙护闻声前来,一同跳入战局:“北辰胤、江仲逸,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一同混战的江仲逸毫不在意:“江山易手,是为个人命格。”
“皇上快走啊!”
“大舅!”北辰凤先见长孙护领着请来辅佐自己的两位长老力战叛军,欲为他杀出重围,谁知竟是意外生变——“啊!”长孙护血溅三尺,吃力地说道:“想不到你们出家人……竟也是叛军……”
“大舅!”
“皇上,快逃!”才说完,长孙护已支持不住,倒地身亡。
“可恶!”北辰凤先愤恨交加,绝式再出:“凤逍遥!”似剑似掌,之前进宫献艺行刺北辰元凰未遂而遭人追杀受伤,如今伤势痊愈之身,威力更显逼人。幻化火凤之姿,如红莲之焰,漫布皇城,流星般的火焰相继划落,千钧之势。
北辰胤初感压力,运气凝剑化去火焰凤流之时,北辰凤先已消失无踪,铁家剑亦迅速回转北辰胤的剑鞘。
“北辰凤先必是逃出皇城,众人兵分三路,将他逼向皇陵江。”
“是!”众人一声应诺,分散开来。
彼时在逸云侯长孙佑达的府邸,这位游手好闲的二国舅正在玩弄着一
部来自境外的相机,女管家为他端来参茶,府上训练的忍者却惊慌而入:“主人!大事不好!”
女管家转过头,问:“什么事情慌慌张张?”未等那报信的忍者说出个所以然来,女管家已经被不明飞来的一刀砍中!
“啊!”她惊叫着,连忙将长孙佑达推上装有机关的一张椅子,“主人,快逃!”说着便使尽所剩之力按动机关,帮助二国舅逃出升天。
“女官姐姐!忍者兄弟!”长孙佑达惨叫着,身后是一片砍杀声,自己则早已被机关抛出了老远,“你们这帮逮徒给我记着!”
“可恶!让他逃脱了!”
“陛下吩咐过,不要赶尽杀绝,不要理他,回报陛下!”
“嗯!”
皇陵江,一只木筏轻浮其上,北辰元凰背手而立,双目微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道黑影自上空急速而过,霎时降落在他身后——“北?辰?元?凰!”
北辰元凰微微睁开双眼,朗声道:“直呼本皇的名讳,北辰凤先,”他猛然转身:“此乃杀头大罪!”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草菅人命!北辰元凰,自欺欺人最是愚蠢!”北辰凤先恼怒地看了看江边,“哼!这只船,是你要逃逸的船吧?”他悻悻说着,右手在空中划出几式,生成一团火焰,掷向那只木筏——“船烧了,你无路可退。”
他生气的样子真有趣,他真以为我准备木筏是为了逃离吗?北辰凤先,我的目标,不止是活命。北辰元凰玩味地反击道:“就像渡家的人,无命可走。”
又是刺激北辰凤先的话,使他怒不可遏:“渡家之仇,今天做下了结!”剑在手,横于眼前,直对对面那人。
北辰元凰也唤出佩剑,锋口划过黄土,尽是王者霸气凛冽:“帝位之争,今日一见终点!”
家仇、权斗,真龙子,怒蛟生,提剑为私愿而战;恩怨、情仇,假君凰,游云姿,挥剑为王位而争。
“凤悠扬!”
“阙空斩!”
电光火石,闪耀急劲的光芒,为仇凤舞,为权凰飞,轻柔激战狠戾,同样是天赋异禀,不相高下的交锋过后,北辰凤先败于一点犹豫,汗,顺着脸颊倏地滚落,夹杂于两人附近的一棵大树被拖累,蓦然倒地,北辰元凰左臂的袖子也毅然断裂开来……他缓缓闭上双眼,如这场交锋前一样平静,“犹豫便不是真正的王者。”
“哈!”北辰凤先脚步蹒跚,倒退几步之后又强行撑住:“流浪的艺人,心究竟不似天生的皇子。”
“明明恨我,却败于犹豫,你,真傻。”北辰元凰终于转过身去,看着那同样背对自己的人。
北辰凤
先用自己的剑支撑在地上,回答道:“血缘是无法从我的体内抽去一部分,撇开恩怨,”他松开抓着剑柄的手,转向北辰元凰,“你始终是我……”
北辰元凰却漫不经心地阻止他:“嘘,别说,这两字在你我之间是禁忌。”
失去支撑自己站立的唯一工具,北辰凤先的身体徒然倾斜,北辰元凰见状,忙上前接住了险些倒地的他。他就这样抱着他,慢慢来到渡口,望着那一江流水。
“血缘算什么?渡江修、楚华容,与吾的感情关系更胜兄弟,你的母亲待我如亲子,可惜他们挡在我的帝位之前,我便一一将他们剪除,也包括你。”
北辰凤先因疼痛而微微皱眉,“你身上的味道,很孤寂……很恐惧……”
北辰元凰故作潇洒道:“孤寂、恐惧,那是什么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执迷不悟,北辰凤先有些生气:“你自己去……体会……你赢了,拔剑吧……”
“剑一拔,你将马上绝命。”
“这不是……你要的结果么?”
“我还不要让你死,你还没对我说。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必须承认,”北辰元凰轻轻用手指整理着北辰凤先的发丝:“承认我才是真正的王者。”
“你后悔你为帝位所做的一切吗?”
“做了,就没有后悔之理,我的生命,不会浪费在后悔,我的脚步要不断地向前进。我后悔,便是对不起牺牲的人。”
北辰凤先的眉宇间是淡淡的失望,他下了决心,轻轻地说道:“元凰,孤寂又恐惧的王者……”说完,他伸手,将自己胸口的剑猛地拔出!鲜红沾湿了北辰元凰的脸——“我在……地狱……等你……”想要捧住元凰脸庞的手始终没能抬上去,一下子垂落,带着满手的血迹。北辰元凰将脸微微贴在他的脸上,感受着他最后的一丝温度,然后,擦去双方身上的血迹,将那人缓缓放下水去。
污浊的河水,渐渐吞没年轻苍白的容颜,渐渐吞没北辰元凰最后的一丝感情良知,回首不留恋,足下踏出的,是一条鲜血的修罗道、帝王道。从今以后,没有亲人、朋友,只有帝位!从此之后北嵎皇朝,皆为元皇之传!
☆、第十七章
杀戮过后的皇城,再次恢复了平静。北辰元凰重新回到他的宝座,坐拥天下大权。昔日朝臣纷纷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君王平静的颜色,让百官确信已经是暴风雨后的晴空:“恭贺吾皇驱逐叛贼,重登大宝,令皇朝重回正轨。”
“一切乃三王爷之功,之前朕误信谗言,驱逐三王爷,险险铸成大错。所幸三王爷中心体国,不念旧恶,助朕复辟。”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北辰元凰觉得这二者在此刻却是决然的统一,不可磨灭的事实。
北辰胤当然不会因此自满:“是天佑我朝,皇上本为真龙天子,就算无臣之帮助,皇朝子民也不会归附叛党。”
“北辰胤听封。”
“是。”北辰胤微微颔首,聆听圣谕。
“朕封你一字并肩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并肩王与朕共治皇朝,王旨比照圣旨,早朝之时与朕同座听政。”
“谢隆恩。”
“另外鬼斋先生封为国师,助朕与并肩王同治皇朝。”
神堪鬼斋亦倾身道:“谢恩。”
糖之后就是鞭子,江仲逸在这论功行赏之后,适时提道:“启禀皇上,叛贼之子北辰仲远就擒,另外在叛贼府中搜出一本名册,乃是与叛贼交好的朝臣名单,请皇上过目。”
经侍卫呈上之后,北辰元凰问:“江卿,你认为这本名册,朕该不该看?”
“这些人与叛贼交好,可能参与叛党阴谋,应该一并杀除。”
“这……唉。”北辰元凰重重叹气,伸手将名册毁去:“当时连朕也不能自保,岂能怪群臣趋炎附势?赐仲远酒一杯,留他全尸吧。他人之罪,一并赦免,自今以后,不用再提此事。”
“皇上宽宏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有一事,皇城屡遭巨变,不宜再为首都,朕决议择日迁都,至于地点,待并肩王与朕商讨之后,明日早朝公布。若无其它要事,众人退朝。”
“臣等告退。”
“皇城龙气已毁,迁都的地点关乎气运,必须小心谨慎,皇上心中属意哪里?”
“鎏法天宫以东,八十里处的赤城。”
“国师为何知晓?”
“赤城地势险要,又靠近新的龙脉,正可修补皇朝失去的元气。玉阶飞若在,也必是属意此地。”
“太傅死前曾经留计百条,其中便有提到新都以及新龙脉,所在地正是赤城。”
“玉阶飞在燕然山必有布置,迁都之后,皇上可以前往观察。”
“国师之才不亚于太傅,在加上爹亲的帮助,可惜……”
“凰儿可惜什么?”
“太傅生前曾向朕举荐一人,但此人却是
推辞不臣,若是再得此人之助,北辰皇朝必然更加兴盛。”
玉阶飞举荐的人……嗯?
“爹亲在想什么?”
“能得到玉阶飞死前的托付,这个人引起吾之兴趣,让吾一会吧。”
“希望爹亲此去,能顺利请得此人出市井。”
“嗯,此人在何方?”
“神之社。”
确定迁都地点,北辰元凰在次日早朝公布之后,北辰胤便动身前往神之社,一会六丑废人。得到的答案,是找寻到一莲托生品之后,六丑废人就会协助他们。
迁都乃是大事,虽不至劳民伤财,却也多少劳师动众,将庞大的朝廷诸事迁移,为了避免扰民,是要费些时日,中间往返也是必须。但这是太傅死前为皇朝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他与北辰元凰师徒情深的见证,因此无论如何都将达成。
北辰元凰、北辰胤以及神堪鬼斋等人先行到达燕然山,探视新生的龙脉。神堪鬼斋睁开法眼,见布置好的石像四周已有着微小却源源不断的龙气,相信定是玉阶飞所为。北辰元凰却奇怪此处怎会有如此布置,疑惑间,附近有侍卫呈上书信一封,乃北辰泓所书,提及龙脉布置为玉阶飞生前托付她代劳,只是尚未完成最后布置,需要另觅高人。北辰胤听闻,便问那传信的侍卫:“四妹现在人在哪里?”
北辰元凰以为他又因为过去北辰泓讨血,还帮助自己驱逐北辰胤而记恨,便开口为其求情:“过去的事情,看在朕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皇上多心了,臣只想同皇妹叙旧。”
“太傅死后,四皇姑已有退隐之心,不必再去打扰。”
北辰胤默认了北辰元凰的意见,尽管除掉了所有知情人,包括自己的大哥、二嫂、大国舅、大侄子……但是对于这最后一位仅存的女性,唯一的亲属,父子二人却都收手了。如同北辰元凰对长孙佑达不再赶尽杀绝,他也不再为难北辰泓。其实他们欠她的太多了——她最爱的人,却放弃了与她远走高飞、长相厮守的机会,只为了皇朝万代基业,为了北辰元凰。这对将一切都牺牲掉的情人,他们父子,有什么权力再去杀害她,恩将仇报呢?
北辰元凰自知恩将仇报了许多,但,就算是为了太傅,也不能杀北辰泓。他可以负任何人,却绝不能负自己的老师!那是他心目中,仅剩的一点人性,一点良知,一点纯净。所以就算为了老师,也要完成这宏图霸业!
龙脉的后续之事,交由神堪鬼斋负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