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莫愁道:“血魂剑有一点没说谎,无敌六式,他只传了两式给杜青,以后的四式,只怕他再也没机会学全了。”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狡狯万端,在扬州时,我们监视如此之密,他仍然将这两式偷偷地传给了杜青,虽说目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安知他不会借机会将余下的四式偷偷教给杜青呢?为了无后顾之忧,最好是……”
韩莫愁笑道:“三弟是要我杀了杜青?我倒是确有此意,不过目前我只能跟他拚个同归于尽,我不想冒这个险,你肯代劳吗?”
韩无忧道:“小弟恐怕无此能力!”
韩莫愁道:“原来你也不想死!”
韩无忧低头不语,韩莫愁笑道:“三弟!我知道你想代我而起之心很急,可是我劝你不必心太急,如果我被人杀死了,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我们是手足之亲,我不提拔你,还会提拔谁呢?可是你求之太切,就要逼我煮豆燃豆箕了!”
韩无忧被他语中冷森森的冷意说得汗毛倒竖,连忙道:“二哥太多心了,兄弟绝无此心,只是觉得血魂剑此人不宜再留,还是除之以免贻患……”
韩莫愁道:“我不能亲手杀他,否则那会等到今天!”
韩无忧道:“小弟不受拘束,可以代劳。”
韩莫愁笑道:“不必麻烦你,我已请人代劳了!”
韩无忧一怔道:“二哥已经命人将血魂剑处决了!”
韩莫愁笑道:“他用无敌六式来愚弄我,我就让他死在无敌六式之下!”
韩无忧犹还不懂,后来才恍然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人就是血魂剑么?”
韩莫愁笑道:“你真差劲,刚才杜青施展血魂剑招式时,他心神已失,却破解得十分自然,除了血魂剑本人,谁能有此功力!”
平步云道:“庄主!这恐怕不太妙,血魂剑与修文水同为一人,而修文水医道极精,那迷醉药恐怕制不了他。”
韩莫愁笑道:“我叫陈老弟偷偷下在他的饮食中,眼看他人迷倒地后,再装入笼车推到此地,陈老弟一直在跟着,错不了的!”
平步云道:“庄主最好还是验明正身,以免有误!”
韩莫愁笑道:“那也好,陈老弟,你把血魂剑的脑袋上黑布去掉!”
叫了两声,无人答应,韩萍萍道:“爹!陈其英溜走了!”韩莫愁脸色一变道:“溜走了,上哪儿去了!”
韩萍萍道:“出林子去了,我还问过他,他说怕血魂剑还万一恢复本性,要找他算帐,所以他要躲远一点!”韩莫愁脸然大变,连忙跑过去,捧起头颅,揭开黑布一看,那赫然是陈其英的首级,愤然掷下叫道:“血魂剑假装陈其英跑了,快追。”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精擅易容之术,神出鬼没,上那儿追他去,这一手李代桃僵,耍得太高明了!”
韩莫愁叹道:“陈其英不会使剑的,他怎能将无敌六式也教给了他?”
杜青哈哈大笑道:“血魂剑既然能把无敌六式给你们,自然也能把它给任何人,无敌六式何等精妙,岂能落在你们手中……”
韩莫愁怒道:“反正他已经把其中的精妙透露来了,我再加以研究,不难将其中深奥之处揣摸出来!”
杜青笑道:“如果按照他教的方法,你只有越陷越深,刚才动手的情形你亲眼目睹的,无敌六式并无解法,我居然能躲得了,还有什么用处?而且我发两招,一招断臂,两招斩首,你有办法能躲开吗?”
韩莫愁脸色大变,但随即一声冷笑道:“我看你那两招也不见得多高明!”
杜青手指尸体道:“因为他先破血魂剑式,我也误会他是血魂剑,手下略为迟疑,未竟全威,如果你不信可以再找我试试,尝尝无敌剑式的真正威力!”
韩莫愁被激上了火,厉声道:“试就试!我不相信真会输给了你!”韩萍萍连忙道:
“爹!您跟杜公子订约三月的雨花台,不是今天!”韩莫愁叫道:“今天他在向我挑战!”
韩萍萍道:“您可以不理,而且杜公子腿上受了伤,您胜之不武!”
韩莫愁究竟也不肯冒验拚命,借机会下台道:“杜青,如果你不是有伤,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回去把你伤养养好,三月后的雨花台上,我们再决雌雄吧!”
说完用手一挥道:“大家走吧!”
韩萍萍姊妹俩连忙吩咐侍女将器皿收拾好,韩莫愁和韩无忧连同平步云,龙书锦,柳群等人已先走了。
韩萍萍与韩真真收拾的动作很慢,好像故意要多磨一点时间留下似的,谢寒月看出她们有话要对杜青说,乃故意笑道:“杜大哥!你的腿受了伤,在亭上歇一会,我们去把马牵来接你,免得你又要多走动……”
说着拉了谢寒星也朝林外走去,韩萍萍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又朝杜青瞟了一眼,才对那两名侍女道:“去通知七爷来一下,这具尸体不能放在这儿!”
那两名侍女也走了,韩萍萍才低声道:“杜公子,家父对你的一切,使我们很抱歉!”
杜青微笑道:“没关系,杜某对令尊也很不客气。”
韩萍萍道:“修文水先生果然就是血魂剑吗?”
杜青道:“杜某心中也有这个怀疑,经令尊证实后,大概不会错了,韩小姐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呢?”
韩萍萍道:“我要证实一下,才能决定是否要替他传话。”
杜青微怔道:“他有什么话要托二位转告的?”韩萍萍道:“家父这次安排的阴谋对付他,我们颇不以为然,他被迷倒以后,是我们偷偷的将他救醒的!”
杜青笛愕道:“是你们?”
韩萍萍道:“不错,家父所用的迷神药无色无味,修文水医术通神也未曾察觉,我们得知他将被用来对付杜公子,心中颇为不满,才暗中给他饮用了解药放他出来,而且帮助他李代桃僵,将陈其英放了进去!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将血魂剑式与无敌六式传给了陈其英!”
杜青笑道:“这位前辈具有鬼神莫测之机,神通广大,端的不可轻视,他将血魂剑式的解法应用在陈其英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无敌六式的威力超过血魂剑式许多,我想他主要的就是向二位证明他就是血魂剑而已!”
韩萍萍道:“那就好了,刚才他以陈其英的身份离去时,曾经托我转杜公子一句话,约公子明晚在秦淮河畔见面!”
杜青道:“在金陵见面,又选在人烟稠密的秦淮河!这不是太显著了吗?”
韩萍萍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安排,因为家父派遣的耳目都经过我们姊妹的调度,绝不会泄漏公子的行藏。”
杜青点点头道:“我无所谓,只是替他担心而已,因为令尊等人对他恨入切骨,如果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韩萍萍道:“明晚还有我们姊妹参加,家父不会知道的!”
杜青道:“令尊对二位如此信任吗?”
韩萍萍黯然道:“是的!家父最近发现三叔野心勃勃,已经不敢太信任他,我们是他的亲骨肉,家父想我们绝不会背叛他老人家的,可是我们都辜负他的信托了!”
杜青轻叹道:“令尊的作为大违人道,二位只是替他消罪孽补过,问心无愧,二位作如此想,就可以安心了!”
韩萍萍目中泪光隐隐地道:“我们只好以此自慰,否则不仁不孝,就不知道何以立足于世了,明晚秦准河畔之约,请公子一个人前来参加!”
杜青道:“这是修老先生说的吗?”
韩萍萍道:“是的!但必要时,可以请谢大姊作伴同来,修老先生再三嘱咐,除了谢大姐外,此事绝不可告诉第三者!”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可以!我必须告诉寒月,由她的安排,我才能摆脱谢家人的跟随,否则她们会偷偷盯着我,反而会误事!”
韩萍萍道:“那就说定了,明晚酉末,在秦淮河桃叶渡头见面!”
杜青道:“修老先生为什么要二位也在场呢?”
韩萍萍道:“他说有一件与我们几家相关的要事相告,叫我们也参加,因为时间匆迫,他来不及多作解释就走了!”
杜青想了一下才问道:“这并不是什么极端秘密的事,为什么二位一定要知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剑后,才肯代为相告呢?”
韩萍萍道:“因为这事可能对家父不利,只有为了血魂前辈,我们才肯参予此事,否则我们就不管了!”
杜青一怔道:“为什么呢?”
韩萍萍痛苦地道:“因为家父曾经杀害血魂前辈全家十四口,我们深感歉意,他对我们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杜青道:“难道你们没有考虑到这可能是他借机报复的手段!”
韩萍萍道:“不考虑,即使他要报复,这也是他应有的权利!”
杜青一叹道:“二位如此居心,天必佑之,血魂剑是个有良心的人,我相信绝不会陷二位于不忠不孝之境的!”
话说到这儿,两个侍女已经把韩方请来了,谢寒月与谢寒星也把马匹牵来了,他们的谈话也告中止了!
韩方看着陈其英的尸体道:“这家伙卑鄙无耻,死有余辜,血魂剑利用他来李代桃僵,伏诛于杜兄剑下,真是安排得好极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他毕竟是武林同道,兄弟杀死他是万不得已,我行道江湖至今,真正用剑行凶,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很难过,韩兄请将他的遗体好好收殓一下!”
韩方点点头道:“可以!我还是用笼车把他装回去,买棺收拾好了,交给他的门人运回原藉,不叫他成为异乡孤魂,这很对得起他了!”
杜青拱手道:“费心!费心,正因为他的门人在宝庄,兄弟才托韩兄代劳,否则兄弟就自行为他收殓了!”
韩方又道:“刚才的情形,兄弟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对杜兄剑术之神奇,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杜青却摇头一叹道:“那些无敌剑式,并不足奇,兄弟仅会两招,而令叔却已得其全貌,目前虽是兄弟较为纯熟,但稍假时日……”
韩方道:“不,二叔得到了无敌六式精解后,并未据为已有,三叔!兄弟与绿杨别庄新来的三个老家伙都学到了!”
杜青一怔道:“这等精妙的剑式,令叔肯拿出来与人分享吗?”
韩方道:“是的!这些剑式虽然精妙,却必须以深厚的剑术根底与内劲才能发挥施展,二叔在这方面强过所有的人,他无须秘而不宣,但是以兄弟的愚见,二叔剑术造诣再深,永远也不会在这六式上超过杜兄!”
杜青道:“不!那是血魂剑没有把运剑的奥秘全部说出来,可是令叔已在兄弟口中探知其原由,再经少许时日之研练,就能充份发挥了!”
韩方道:“兄弟从方才动手情形上有个了解,杜兄在发招时,无形中有一股凛然正气为之推助,才能发挥其无敌之威,这一点是他人万难企及的!”
杜青心中激动道:“韩兄倒是看得很清楚?”
韩方道:“兄弟得到家叔指点后,也曾试练过,每当兄弟心中充满了急切求胜之念时,这些剑招使出来总是十分别扭,反倒是信手挥出,毫无目的时,竟然十分自然顺手,尤其是兄弟想到要凭仗此剑式要为武林尽一番力,为人世除暴安良时,剑式之威,竟超出寻常……”
杜青愕道:“兄弟倒没有这种体会!”
韩方道:“兄弟昨夜揣摩此六式剑招,对忽盛忽衰之道,一直未能研透,直到今天见杜兄与人对手时,才突得启示,因为杜兄在施展剑式时,心中全无杀意,才有无敌之感,剑道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邪以杀人,正以止杀,施者抱负不一,同样的剑式威力也各异,邪不胜正,为古来百跌不破的真理,所以只闻有仁者无敌,未闻有邪者久立而不败,剑道即仁道,一切的剑式都是为仁而创设的……”
韩萍萍一叹道:“如果爹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
韩方道:“我相信二叔早就知道了,他自己在无敌六式上绝对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所以才肯让大家来共享!”
杜青道:“那他今天为什么要找我来印证呢?”
韩方想想道:“早先我认为他是肯定无敌六式另有法门,所以才利用血魂剑与杜兄的交手时,试探出无故六式是否有破解的方法,因为他将血魂剑的神智迷失了,如果有解法,一定会在无意中施展出来,如果没有解法,则他知道血魂剑必死于杜兄之手,则他的第二个目的是假手杜兄杀死血魂剑,使杜兄无法学到另外四式!”
谢寒星哦了一声道:“幸亏血魂剑洞察先机,找到陈其英做替死鬼!”
韩方道:“杜兄是否真的只学会了两式?”
杜青道:“我只能使两招,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会使的,每次都是在紧要关头,顺手本能地运用出来……”
韩方道:“另外四式的施展方法兄弟已经知道了,假如杜兄确实不知应用,兄弟可以倾囊相告!”
韩方说出了这句话,杜青倒颇觉意外,不由得怔住了。
韩方道:“兄弟说的是真心话!这六式剑招是二叔从杜兄那儿夺来的,还给杜兄也是应该的……”
杜青笑了一下道:“韩兄的感情兄弟十分感激,剑式图谱兄弟这儿还有一份,今叔夺去的只是抄录的副本而已!”
韩方道:“可是不知其诀要,仍然无法施展!”
杜青笑笑道:“三月后兄弟与令叔有一场比斗,如果将令叔传给韩兄的剑诀告诉兄弟后再去对付令叔,实非兄弟之所愿!”
韩方道:“家叔将剑诀传给我们,可知这剑诀并不受他重视!”
杜青道:“问题就在这里,这剑式虽为令叔所不重视,他必然有着更高明的剑式,兄弟学了也没有用!”
韩方道:“可是这些剑式到了杜兄手中就大不相同了!”
杜青笑笑道:“如果真如韩兄所说,兄弟倒是颇愿一试,但绝不能从韩兄之处获知,那对韩兄与小弟都不好!”
韩方道:“吾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就行了!”
杜青道:“武林道义传统上可说不过去,这精解既是血魂剑所说出来的,血魂剑自然也会告诉兄弟的!”
韩方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据兄弟的观察,无敌六式在杜兄手中,确具无敌之威,杜兄千万莫以等闲视之!”
谢寒月笑道:“这一点不仅韩兄知道,血魂剑也知道,令叔更知道,所以才变相传给韩兄,他想到韩兄可能会暗中再传授给杜大哥的,如果杜大哥接受了,在决斗的那一天,他公开说明此事,杜大哥怎么还好意思再用这六式剑招!”
韩方呆了一呆道:“兄弟本来是一番诚意,没有想到尚有这种事!”
谢寒月笑道:“杜大哥今天虽然拒绝了,可是韩兄也许会用别的方法再将剑诀精要暗中告知杜大哥!”
韩方道:“兄弟确有此准备!”
谢寒月笑道:“那是令叔最期待的事,上一代的人在心计上比年青一辈高明多了,所以我们还是别跟他们斗心计!”
韩方惭愧地低下头,杜青道:“不管怎么说,韩兄的感情仍是值得感激的,尤其是这番侠义的心肠,更令兄弟心折,不管将来我们两家是敌是友,兄弟永远以结识韩兄为荣,陈其英的后事,就麻烦韩兄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聚聚!”
谢寒月也道:“杜大哥腿上的伤,必须立刻回去敷药疗治,韩兄如果肯驾临赐访,乌衣巷谢家的门,永远为韩兄开放!”
说完三人上了马,韩萍萍做了个手势,表示重定明日秦淮河桃药渡之约,得到杜青的应肯后,便即告辞而别。
回到谢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