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道:“有什么方法能把它烤干呢?”
谢寒月笑道:“我会想办法的,喝点酒,或者再用点药,但是我必须使这疲倦的身体有个充分的休息,等晚上吧!”
杜青点点头道:“好吧!可是晚上,你一定要答应我!”
谢寒月吻了他一下道:“当然了,也许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聚首了,我必须珍惜这一夜,使我的生命中有着足够的回忆!”
说着坐了起来,披上她的绸袍,略略拭了一下松乱的头发,丢给他一个娇媚的笑,轻轻地走了!
杜青呆呆地目送她离去,床上还留着她体上的余香,心中还荡漾着她娇柔的温馨,终于叹了一口气,披衣坐起。
离开床榻时,他才看见床上的落红点点,心中感到一丝歉咎,也许自己是太疯狂了,像一阵狂暴的风雨,摧残着一朵娇柔的弱花,爱,不应该是这样残忍的,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手巾,珍重地印上了落红残迹,又珍重地藏在怀中,自言自语地道:“寒月!我亲爱的妻,今夜我一定尽量地轻柔,让我们共同享受生命的乐趣,然后我会永远带着这块手帕,带着你的爱,那怕我明天死去,我的生命中也再没有遗憾了,寒月,让夜早点降临吧!”
满足地传着,他竟慢慢地睡着了。
是谢寒星将他摇醒的,睁眼一看,窗纸上已经黑了!
他连忙起来道:“天都黑了?”
谢寒星一笑:“你真能睡,天黑了很久了,外面酒菜都摆好了,就等着你去入席,是我等不及来催你的!”
杜青摇着头道:“该死!该死!那真不好意思!……”
谢寒星又一笑道:“大姊来过了吧!”
杜青脸上一红,连忙道:“没有……”
谢寒星笑道:“你别骗我,大姐身上有一股特异的芳香,她到过的地方,我一闻就知道,何况你脸上还留着胭脂呢!”
杜青脸更红了,连忙用手去擦,谢寒星笑道:“你别擦了,大姐从不抹脂粉的,我是诈一诈你,你做贼心虚,自己招认了,我不懂这有什么好瞒的,你跟大姊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怕人知道不成,快出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杜青这才红着脸,跟她来到外面,果然客舱中摆好了一桌盛筵,每个人都坐着等他,他拱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害各位久等了!”
谢寒月笑道:“等你倒不急,可是二妹进去叫你,倒把人等急了,你们在里面谈些什么体已话,拖了那么久……”
谢寒星一急道:“大姐!你怎么这样说?”
谢寒月笑道:“我没有说错呀,听你在里面又说又笑,一定是很有趣的话题,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一下!”
谢寒星瞟了她一眼道:“大姐,你再逗我,我就说出来了!”
杜青连忙红着脸道:“没说什么,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说着坐了下来,谢寒月笑道:“对不起,今天晚上没准备饭!”
杜青微愕道:“不吃饭吃什么?”
谢寒月道:“吃酒,吃菜,就是不吃饭,明天在绿杨别庄有一场大决斗,也许就有人再也见不着了,这是一场离别筵,所以大家必须尽情一醉……”
查子强叹道:“我赞成,今夜不醉不散!”
赵九洲道:“畅饮我不反对,可不能过量,明天醉得起不来……”
查子强笑道:“不会的!真到那个程度,就用根绳子,吊在江水里泡到天亮,那时酒一定醒了,喝时却一定要痛快!”
赵九洲一笑道:“这是你们年青人的豪举,我这几根老骨头可经不起摆布,也许泡不到天亮,我就回老家了!”
查子强大笑道:“那岂不更好,大丈夫只有两个归宿,不死于剑下,就死于酒中,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宁可酒醉鞭名马,莫叫醒眼对佳人……”
说到后来,声音中意充满了凄怆的意味,谢寒月与杜青都为之一怔,同时心中也有点惭愧!
查子强语中有因,一定是他们在舱中的轻笑低语,被他在隔壁听见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赵九洲觉得他的情态有异,忙笑道:“查老弟还没喝就醉了!”
查子强忽而一叹道:“现在还没醉,可是我真想醉,更想一醉不醒!”
谢寒月淡淡一笑道:“查大侠快人快语,干脆换大碗来吧!”
查子强道:“碗不够大,拿缸子来吧,咱家喝得才过瘾!”
谢寒月果然叫人开了一缸新酒放在他面前,查子强等各人面前酒都倒满了,捧起缸子道:“这一缸咱家敬杜兄与谢小姐!”
杜青正要推辞,谢寒月却笑问道:“为什么要独独敬我们呢?”
查子强笑道:“查某此生,唯独二位是知己,不仅人前,人后亦复如此,查某得友如此,此生何感!”
杜青连忙道:“查兄!我们……”
查子强摆手笑道:“杜兄不必说了,查某有自知之明,杜兄照我肝胆,谢小姐知我肺腑,查某对二位除感激之外,别无他念!”
谢寒月引觥就唇,一饮而尽道:“话说此就够了,我相信查大侠不是讽刺!”
查子强大笑道:“查某是粗人,口中言即心中事,绝不会拐弯抹角!”
杜青也干了一大碗道:“那么兄弟先干为敬了!”
查子强捧着酒缸,一口气灌了下去,幸好这是江南名酿女儿红,酒味醇而不烈,而且谢寒月是从金陵自己带来的,酒缸是白瓷所制,精致小巧,每缸不过五斤左右,查子强干了一缸,面不改色,放下缸子叫道:“好酒!再来一缸!”
谢寒星一面欣赏他的酒量,一面也替他耽心道:“酒有的是,慢慢喝不好吗?”
查子强笑道:“喝酒要痛快,慢了没意思!”
蓝素云忙又奉上一缸,谢寒星又问道:“这一缸敬谁?”
查子道:“不敬了!值得查强敬酒的只有两个人,已经敬过了?!”
谢寒月笑着捧起碗道:“为仙游的血魂剑华老爷子干一缸!”
查子强连忙道:“不错!这位老前辈也值得我敬他一缸!”
说着又干了下去,赵九洲却将面前的酒推开窗子,倒进江中,众人都是一怔,杜青道:
“赵老对华前辈还不能谅解?”
赵九洲肃容道:“不是的,两个逆子死于血魂剑下,华闻笛给我一张纸条说明他们的罪状,我虽未查证,却相信绝不会错,因此我不但不恨他,相反的还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出手惩奸,我受了蒙蔽,也许会纵容他们做出更事的坏事……”
杜青问道:“那赵老为何将酒倒人江中?”
赵九洲长叹道:“斯人已逝,欲谢无用,那杯酒是我谢他的,为示敬意,我也干一缸!”
连番豪饮,查子强首先便酒醉如泥,赵九洲也趴在桌上不能动了,只有杜青不敢多喝,唯恐误却佳期!
谢寒月则拚命灌谢寒星的酒。
谢寒星有着七分酒意笑道:“大姐,我知道你想把我灌醉了,你跟杜大哥好溜出去密会,那又何必呢,我绝不会碍事的!”
说得杜青很不好意思,谢寒月却笑道:“小鬼,满口胡说八道,我是为你好!”
谢寒星一怔道:“为我好?”
谢寒月道:“不错!今夜不醉,你将会遗憾终身!”
谢寒星又征了,谢寒月含笑道:“喝!喝下去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谢寒星糊里糊涂地被灌了几大碗,谢寒月也陪了几杯,两个人都醉态十足,只是谢寒月还撑得住!杜青微愕道:“寒月!你这是干吗?”
谢寒月推推谢寒星,见她不动了才道:“二妹一直在暗恋着你,如果她不醉,今夜将是她最难堪的一夜,你总不忍心如此吧!”
杜青低头无语,谢寒月道:“我跟素云把她送回舱去,你把另两个人也送回舱去!”
杜青点头答应了,谢寒月道:“回头我叫素云来约你!”
杜青望了蓝素云,有点不好意思,谢寒月道:“是我最亲信的妹妹,任何事都不瞒她,今夜还要她操舟呢!你该敬她一杯,表示谢意!”
杜青忙端起酒杯,蓝素云微笑道:“杜大哥!这一杯我当之无愧,明天你才知道你该多感谢我,更该多感谢大姐,人间艳福,你享尽了……”
谢寒月连忙啐道:“鬼丫头,你少胡说八道……”
蓝素云笑了一笑,与寒月二人挟着寒星到后舱去了。杜青把查子强与赵九洲二人也一一扶人舱房!
把一切都安妥当,蓝素云过来笑道:“杜大哥,请上小船来吧。我这情海使者,一篙送你上天台,明天可别忘记我谢我呀!”
杜青只好红着脸问道:“寒月呢!”
蓝素云笑道:“大姊醉了,先上船去了!”
杜青走到船后,果见一只小船,只有一间船舱,四面垂帘深至,却是漆黑无火,蓝素云道:“是大姐吩咐不点灯的,因为韩莫愁可能会派人跟踪着,万一被他们摸上船,那多煞风景。”
杜青纵身上了小船。蓝素云又道:“大姐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子,一身火样的热,刚才又吃了一包不知什么药,你快进去吧!”
杜青也不多说,掀带进舱,那里只铺着一条被褥,微光中只见一条玉白似的人影,赶情她将衣衫都褪除了。
杜青连忙将帘子放下,摸索中触手柔滑,果然是像火一般的热,酒香,夹着一股醉人的甜香,使他心头大跳!
船身轻摇,蓝素云已经摧舟出发了,杜青却禁不住心底的情焰,抱着那火样的胴体,不知身在何处矣!
他尽量轻柔,怀中的人却像火样的热,两条胳臂紧搂着他,像是要将两个身体合成一个似的!
又是一度缱绻,低微的喘息,动情咿喃,使得杜青体验到从未所有乐趣,而且怀中的玉人似乎变成一头饥渴的饿兽,有着难以满足的渴求。
像一团火,热热地灼着他,像一团泥,腻腻地贴着他,经过一阵阵如狂风暴雨般的缠绵,终于他们都累了。
就这么相拥着睡了,而识趣的蓝素云也把船停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青被一阵烛亮照着眼睛惊醒了。
耳边听得轻铃似的笑语,那是寒月的声音!
“可以醒了,再不回大船,见人就不好意思了!”
杜青连眼不想睁,将怀中的人揽得便紧道:“不!寒月,再躺一下,昨夜你真热情,差点把我熔化了!”
忽然他觉得不对,谢寒月是在他右臂中拥着的,怎么所音从左耳边传来呢?连忙睁眼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怀中人仍在,那是谢寒星,玉肌深润,绻态犹慵,而谢寒月却满脸笑容地弯腰蹲在右边。他忍不住叫道:“寒月,你……”
这一叫,谢寒星也醒了,谢寒月笑道:“你们真能睡,我不来叫,恐怕要等太阳来叫醒你们呢?”
谢寒星首先抢起一件短衫,遮住自己的上身,可是当她发觉到杜青赤裸裸地靠在旁边,忙又罩住了头!
寒月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胸前道:“妮子!别装腔作势了,蒙住了头有什么用?瞧你这一身玉肌。我见犹怜,难怪杜大哥要魂消神飞了!”
谢寒星双腿乱蹬叫道:“大姐!昨夜你把我灌醉了,原来是跟杜大哥合计摆弄我!你们还不出去,我穿好衣服再来找你们算帐!”
谢寒月笑着道:“别蹬,你的腿一动就更美了,小心杜大哥吃了你!”
谢寒星果然不敢再动,将身缩成一团,仍是蒙着头,谢寒月朝杜青看了一眼,笑着道:
“你梦里叫着杜大哥,走路念着杜大哥,心里想着杜大哥。现在杜大哥在你身边,怎么又害羞了!”
谢寒星蒙头大叫道:“大姐!你再说我就要恼了!”
谢寒月笑道:“要恼也得恼杜大哥,我走了,你们上大船来吧!”
说着果然掀帘而出,却把蜡烛留下了。
杜青正要吹熄它,谢寒星忽然放下蒙头的短衫叫道:“别吹熄它,杜大哥,我要看着你说话!”
杜青轻轻一叹道:“有什么好说的呢?”
谢寒星目中含着泪水,沉声问道:“我要弄清楚,这是谁的意思?是大姐的还是你的?”
杜青道:“自然是你大姐的!”
谢寒星脸色一变,赤着身子跳了起来,杜青忙抱住她道:“你要干吗?”
谢寒星道:“我找大姊拚命去,她不能这样侮辱我!”
杜青一怔道:“这怎么会是侮辱你呢?”
谢寒星沉声道:“我喜欢你,尊敬你,暗恋你,这都是事实,但她没有权利把我这样给你,我不会这么贱!”
杜青知道她的性情决烈,连忙道:“假如是我的意思呢?”
谢寒星冷冷地道:“你不必勉强,我知道这绝不会是你的意思!”
杜青只得端正脸色道:“不!你错了,这是我的意思,而是出乎我的请求!”
谢寒星看了他片刻才道:“你骗人,刚才你还说是大姐的意思?”
杜青灵机一转道:“是她的意思,但出之于我的请求!”
谢寒星怔了一怔才道:“为什么呢?杜大哥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开口,我会答应你任何要求,为什么你要去求大姊呢?”
杜青道:“寒月是你们的一家之主,我当然要先问她,而且我与她也有婚约在先,情理上也该问她!”
谢寒星想想道:“可是你没问我!”
杜青道:“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谢寒星道:“我当然不会,可是你们又何必把我灌醉!而且大姐还给我服了春药,对昨夜的事,我隐约还记得……”
杜青只得道:“我跟寒月说过,如果我能逃过今天这一关不死,一定好好陪你们姊妹渡一段悠游岁月,否则就不敢累你们,寒月爱我很深,她怕我活不过今天,昨天在大船上,她把自己先给了我,然后又把……”
谢寒星道:“又把我塞给你!”
杜青连忙道:“不能这么说,她只暗中帮助我提早达成愿望,使我能毫无遗憾去赴今天的战斗,当然她知道你也愿意这么做的……”
谢寒星道:“那么你是不愿意的了!”
杜青道:“不错!我不愿意这么早就得到你,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得到她,君子爱人以德,我不能以一夕之生命来玷辱你们……”
谢寒星沉声问道:“你认为这是玷辱吗?”
杜青道:“我必须有这种想法,如果我不能伴你们偕老而占有你们,那是我太自私,你不能逼我做自私的人!”
谢寒星道:“你认为占有我们是自私,我们却认为能弥补你的遗憾是表示爱的虔诚,这是各人的观感……”
杜青苦笑一声道:“不错!现在是你们胜利了,我只好做个自私的人!”
谢寒星道:“可是你与大姐是两情相合,我却是……”
杜青连忙道:“你别误会,我拒绝你并不是不喜欢你,事实上我觉得累了寒月已经很不安了,再拖上一个你,我心中的负担就更深了,可是寒月不肯饶我,一定要如此,我也没办法,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如果你不爱我,你应该杀了我,因为我向寒月表示过对你的感情,她才如此做的,如果你爱我,那就该我去埋怨寒月了,她使我心里的歉咎又深了一层!”
谢寒星这才转颜笑道:“杜大哥!如果事情是如此,还请你原谅我们姊妹吧,在使人感到自私这一点上,我们是一个心意的!”
谢寒月在门外叫道:“新郎新娘快出洞房吧,天要亮了!”
谢寒星羞怯地看了杜青一眼,两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谢寒月端了一个小盖碗,笑吟吟地递给杜青道:“喝下去!”
杜青接在手里道:“什么东西?”
谢寒月道:“参汤,补补元气,昨天你真是不要命,幸亏二妹的身子比我结实,否则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