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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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逸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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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猫逸事
  作者:恋茶留香

  鼠猫逸事之一 猫

  白玉堂打开窗,晨雾缭绕,遥遥望去,景物迷离,房舍朦胧。他蹙了蹙眉,心道:汴京也不过如此。
  白福已经为白玉堂准备好了青盐,漱口水,洗脸水,香豆面,知道自家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多舌,默默退出,走得远一些才吆喝下人快些准备早饭,浇花喂鸟,心里却在纳闷:又是谁一清早勾起了五爷的起床气?
  展昭领着衙差巡街,突然想起今晚自己还要进宫当值,本来不是他的班,但他人好容易说话,自然就有人求他换了班。
  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就不是件大事,只是,被那白老鼠听到,又冷讽热嘲了一番。对于白玉堂随时都可能有的挑衅,他尽量控制好自己,认真理他,闹得更凶,一点不理他,更容易闹起来。
  不出意料,又在酒楼二楼临窗处看到那抹嚣张华美的白。展昭遥遥望见,心里叹息,暗暗祈祷:一会儿别生气,别生气,没什么好气。真的,他展昭有什么好气,就当是个爱胡闹的孩子又犯了性子。
  白玉堂自然也远远望见那暗红的身影向这边走近,每日都是这个时辰从楼下经过,每次被自己出言挑衅,总是用他沉静清澈的眸子望向自己,真是——讨厌呀,每次都是那副静若深潭的模样,对谁都是一副淡然轻柔的微笑,怎么看都不顺眼。
  “难怪五爷一早上就觉气不顺,原来是要遇上你猫大人。”
  真是不讲理,要不是你一闲人天天坐在人家巡街要经过的酒楼,还偏要在窗边,能不遇上了么?遇上就遇上,头几次偏偏想方设法引起展昭注意,现在展昭都习惯性地在酒楼前抬头看他是不是又在。
  展昭心想:我还不想遇到你这白老鼠。看着那老鼠凤目微眯,一脸可恶,他真想对他大喊一声:“你是谁的爷。”当然,他绝不会这么做。
  白玉堂看着展昭走远,心情更不爽。臭猫,你没有脾气吗?明明记得自己设计把他关在通天窖里的时候,他脾气挺大的,摔食盒骂人呢。想起来更是生气,自己好酒好菜招待他,他竟然不识抬举。
  后来自己气狠狠嘀咕时,丁月华那丫头笑眯眯地对他道:“五哥,若是你被关起来,给你送老鼠当饭,你能不气?”
  什么话,爷能像那只臭猫被关?再说爷也没有送猫肉给他做饭,不过送了猫食——鱼而已。
  总之,虽然锦毛鼠大内杀人题诗,开封府盗三宝的事情过去了,白玉堂也心甘情愿向包拯请罪,但是,他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向御猫服输。
  当然,展昭也从来没有真心实意认为白玉堂真如自己在金殿上为他脱罪时说的那般好。不知道大人心里怎么想,不过,那时候包拯心里也很抑郁,本来白玉堂不在开封府闹腾,夜里没有来折腾大伙,刚刚安静一些,谁知他竟闹到了大内,最后顺手又从开封府盗走了三宝。
  白玉堂一脸戾气,狠狠灌着酒,哪有人赶上前找晦气,何况,这酒楼的掌柜小二,汴京的百姓早看惯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锦毛鼠冷讽御猫。
  谁看上一年都能习惯,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过去了一年。
  “笑起来真难看,不笑也难看,总之都难看。”白玉堂低声嘀咕,闷闷地。
  磕头兄弟连上平时对他疼爱有加的大嫂,他视若亲子的侄儿,全都胳膊肘子向外伸,他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一直梗着,不舒服。全都是那只晦气的猫,现在他还被几位兄长扔在京城,也是他赌着一口气,不肯回去。
  想来也是,十几岁就跟着四位磕头兄弟居于陷空岛上,情感深厚,大嫂私下里还偷偷跟大哥说过:“老五也是可怜,自小缺爹少娘,如今唯一的大哥也没了,你这做义兄的合该多疼他一些。”可就这么着,没有一个和他同心的。
  那些大道理他当然懂,但是,这心里委屈呀。所以,看到那只弄得自家兄弟不和的猫,就忍不住问候上。
  更可恨的是,昨晚竟然梦见了那猫,感情这臭猫连晚上睡觉都不放过他。不过想想又想放声大笑,梦里那只猫刚出现的时候真的是只猫,蓝毛白爪,额头一点红,漆黑清澈的眼眸,怎么看都觉得——
  难看!
  旁边的有看到华美风流的白五爷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心里暗自嘀咕,也不敢正眼瞧,只能用眼角偷偷瞅上一两眼。
  ……
  展昭从宫里当值回府,周身透着淡淡的疲惫,正要回房休息,突然想起白玉堂年少焕然,张狂得意的模样,那俊美容颜总是透着那么一股狠戾劲,此刻想起不知怎的,突然打了个冷颤。
  看来是太疲惫了,好容易今天一早还没见到他,怎么现在脑子里想起他?展昭隐隐觉得自己要倒楣。
  罢了,罢了,遇到那锦毛鼠本来就是倒楣的事情,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也许等会儿还有公务要做。
  展昭倒在床上,心里总有那么几分不踏实。
  “臭猫,烂猫。”依然是忿忿的语气,也不知道白玉堂到底在气些什么。按理说,今天他应该心情愉悦,没有在酒楼看到那抹张扬的红带着一班人巡街,省了他冷嘲热讽的口水,往前,清晨的栗子银耳粥入口香醇甘甜,佐粥之物光看着也令人垂涎欲滴,再往前,昨晚睡得也很好,没有梦见那只猫,或者那只猫变成一只猫入梦而来。
  可他就是觉得气不顺,很不顺,思来想去,除了那只猫还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还是那只猫让他心情不虞,谁让那只猫和别人换班,让他没有人斗上几句嘴。心情一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今天酒楼里的小二怎么这么聒噪,掌柜的为什么满脸伪善奸诈,店里的客人各个看上去不是武林败类就是宵小之辈。
  “咚”的一声,白玉堂猛然将酒盅用力摔在桌上,这一声响得又亮又突然,本来早上二楼的客人就不太多,没有那么热闹,现在一片寂静中数道目光齐刷刷望向白玉堂,被白玉堂冷眼一扫,全都低头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爷。”小二畏畏缩缩地蹭过来,刚摆出合适的笑脸,还没开口,就被白玉堂冷厉的目光吓了一跳。
  白玉堂丢下一锭银子,甩手而去。
  小二拿着银子望向掌柜,掌柜倒还镇定,摆了摆手,道:“还不干活,不就是爷丢下锭银子。”一锭银子嘛,爷心情不好想怎么着都行,反正等到下月初结账,银子又回爷那里了。
  白玉堂忘了这酒楼本是他白家的生意,他哥白金堂在时置下的产业,这么多年都是陷空岛照应着。记着也没有用,他白玉堂的玲珑心肝遇到银钱生意全没个准。
  清凉微风扑面而来,白玉堂满脸煞气人见人避。
  偏有那不知好歹的,低声对身边的同伴嘀咕:“今个白五爷怎么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哎呦!”拿什么比不好,非要是猫,被一粒飞蝗石打掉半颗牙真是白玉堂手下留情。
  但话又说回来,拿老鼠比……好像除了他锦毛鼠没有嚣张如此的老鼠了。
  臭猫,烂猫,呆猫,混账猫,晦气猫,要是有神仙显灵,今天把那只猫变成一只猫!白玉堂心里无声呐喊。
  隆隆一声巨响,汴京的百姓都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打了个雷?这雷响得,有那么一股说不来的不对劲。
  白玉堂也被突然的一声旱雷惊了惊,定了心神突然想:那猫该不会也被吓了一跳。想象那猫沉静的表情闪过愕然,嘿嘿,心情好了一些。
  咦?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蓝毛白爪,额头一点红,和梦里一样的猫。白玉堂一时兴起,抱起猫细看,清澈漆黑的眼眸,和那只猫真像,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只猫儿似乎有些迷茫。
  “小猫,是不是没有家,不知道去哪儿?”摸着柔顺的猫毛,白玉堂不知为什么心情大好,“小猫,喵一声五爷就收留你。”
  小猫静静看着他,沉静中带着隐隐倔强,真和那只猫有些像。
  “蛮倔的嘛,五爷做做好事,收留你,你就和爷姓……和那只猫姓,展小猫。”白玉堂看着只有几步远的宅子,乐呵呵抱着猫,心想要叫白福来个全鱼宴。
  ……
  白福郁闷地看着自家主子不亦可乎地摆弄那只在家门口捡的蓝毛猫,竟然亲手用旧衣物在自己的床边给猫做了个猫窝,还吩咐说中午给猫做全鱼宴。
  “五爷,您不是讨厌猫吗?”
  白玉堂扫了他一眼,道:“谁说五爷我讨厌猫?”
  啊?!哦,五爷是只讨厌御猫。白福自己找到答案。
  “白福,准备洗澡水。”
  “五爷,您要洗澡?”
  “爷要洗猫。”
  “啊?啊,哦,是,爷,小的这就准备去。”
  白玉堂抱着猫,摸着猫下巴,猫也是一脸享受眯着眼。他真的不讨厌猫,很小的时候还养过一只猫。那个时候他大概五岁,父母皆在,大哥也还是个孩子,常带着他爬树,掏鸟窝,祸害花园所有的生物。有一次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白猫,专注地盯着池子里的金鱼,偶尔生出嫩嫩的小爪拨一下水面。
  而年幼的白玉堂,则蹲在小白猫看不到的地方,小口半张,传神地盯视着它,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在来找他的白金堂眼里和那小白猫很像。那只小白猫得到了最好的待遇,与白玉堂同吃同住。
  后来为什么不养猫了?依稀记得是因为小白猫不小心掉进了池子,白玉堂想也不想跟着它跳到了池子里,池里的水不是很深,但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然后?小白猫没事,他有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对水都有着恐惧感。
  “小猫,跟着五爷你可有福了,以后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天天都有鱼吃。”白玉堂一边摸着猫,一边说道。他突然隆起眉峰,无比认真地对猫说:“不要到水池边玩,掉下去爷救不了你,也不准捉老鼠,听懂了喵一声。”
  听到这句话的白福再次郁闷,怀疑自家爷不是撞到了头,就是中邪了,偏那猫应景般的喵了一声。“五爷,洗澡水好了。”
  “小猫,五爷给你洗干净。”听到这句话,猫似乎打了个哆嗦。
  想象中的淹猫并没有出现,白玉堂灵巧的手指温柔地揉着浸湿的猫毛,用毛巾细细擦净猫儿身上的水,意态专注传神,就像很多年前他蹲在地上盯着那只小白猫。
  “五爷,您吩咐的全鱼宴做好了。”白福神情怪异,心想是不是该驱驱邪,看到自家爷给猫洗澡,怎么脑子里出现一副老鼠洗猫的画面?绝对不能让爷知道,他还想留着脑袋吃饭呢。
  蒸鱼,炸鱼,煎鱼,烧鱼,烤鱼,炒鱼丸,煲鱼汤,厨房下足了功夫,自然也少不了白玉堂喜欢的金鲤鱼。
  “小猫,这可是爷最喜欢的金鲤鱼,尾巴像胭脂瓣儿似的,用青笋尖做作料,来,尝一块。”白玉堂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小猫面前的碗里,又咬牙道,“那次那只烂猫关在通天窖里,爷好心送他金鲤鱼,他竟然连食盒都砸了,哼,不知好歹的猫。”
  这猫也怪,世上的猫都偷腥,见了这一桌的鱼早就扑上去吃个爽快,它却老老实实蹲坐在椅子上摆的小凳,静静看着眼前的全鱼宴,似乎有些为难。
  “小猫,五爷全鱼宴招待你,多吃些,少像那只猫,不识抬举,还瘦的像竹竿。”一边喂猫,一边不停地损展昭。
  “那个混蛋猫,看着就让爷不爽。”
  “臭猫,谁允许他和别人换班,爷才不到大内骂他去呢,烦。”
  “还是你好,乖乖巧巧,那只猫,明明不是猫,偏要做猫,哼。”
  “小猫,喝酒,爷最喜欢的女贞陈绍,那只烂猫,只知道喝那种清淡温和的,和他一样没劲。”
  “小猫,你乖,是应该的,他乖,是不对的。”给小猫灌着酒,白玉堂无比顺心。
  外面伺候的白福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看来爷真的是中邪了。而且,五爷,那猫哪里乖了,明明一副想挠您的样子,这猫也很怪,别是个妖孽。
  白玉堂却是终于疏散了这两天郁结在心的闷气,似乎从前天见了展昭跟人换班心里就一直不舒服,看着他平稳温文的表情,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让他不爽到了极点。看着别扭的小猫,他突然故作神秘地说道:“你该不会真是那只猫变得吧。”不由有些郁卒,那只猫才不会乖乖坐在身边,跟自己喝酒,他看不惯自己,就像自己看不惯他。
  ……
  开封府。
  “展护卫,你终于醒了。”公孙策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对大人讲展护卫只是沉睡,脉象平稳无碍,心里还是不能放心下。
  展昭还有些恍惚,撑起身体:“公孙先生,我……”
  “你自昨日起就沉睡至今,学生诊断脉象并无大碍,展护卫,你可觉身体不适?”
  展昭摇头道:“并无不适。”他突然脸色微红,有些涩然,总不能告诉公孙策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猫被白玉堂收养,白玉堂竟然对他照顾有加,而自己真像一只猫,乖巧温顺,只是,白玉堂总是一句小猫好,一句那只猫不好——那只猫分明是自己。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展昭心里觉发觉得不对劲,特别是发现脖子上挂这一个檀香木牌子,脸色更是怪异得很。
  牌子上张扬飞舞的字,“展御猫之弟展小猫”,犹记梦中,白玉堂不知在想什么,非要给自己,不是,是给猫挂这么一个牌子,还得意洋洋地说:“这样你就是跑丢了别人也知道你的身份,会把你送到那只猫那里,爷会去接你的。”
  真是奇怪的可以,为什么不直接写上白玉堂之猫,难不成他认为自己是御猫就应所应当给他照顾猫?不过,看不出来他真的很会养猫,除了给猫灌酒和话太多,还多是对自己不满的话。
  这事透着太多古怪,展昭也没有向人提起,压在心里想找个机会和白玉堂好好谈谈。
  白玉堂一睁眼,便发现猫窝干干净净,他愣了愣,猫呢?跑了?
  一甩手,哼了一声,果然和那只猫很像,不识抬举,心里却有几分怅然,舍不得,难得见到和那只猫很像的猫,同样清澈若水中黑石的眼眸,如清泉击石般的声音。
  算了,昨天给小猫洗澡,小猫干净得很,那么温顺听话,恐怕是别人家的猫,现在可能回家了。
  只是……
  “白福,门上为什么挂着桃树枝?”白玉堂神色怪异地看着悬在门上的桃树枝,越看越觉得像院中那几株桃树中生长得最好的上最粗的树枝。
  白福赔笑道:“五爷,这是辟邪用的。”
  甩手给这小子头上敲了一下,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今个,还是去酒楼,他当然应该去,大哥丢自己在汴京,说的是让自己收敛性子,管管生意,所以,看看自家生意好不好是理所应当的,顺便再和那只猫斗上几句嘴。

  鼠猫逸事之二 蝶舞

  日落月升,白玉堂看着满园中花影摇曳,心里盘算近日可有什么佳节盛日,想来想去,除了几个月后的中秋节,还真没有什么节能让他有理由回陷空岛一趟。
  不过,即便是他白玉堂有这个心思,陷空岛不派人来送信,请他回去,他也绝不露这个意思。凝神一会儿,白玉堂又觉自己太过可笑,怎么开始耽于儿女情长,与此这样,还不如趁现在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去,几位兄长又没有下死令让他呆在汴京,即便有,能管得住他白玉堂吗?
  五湖四海游历的快意生涯才是他所习惯的,这一年左右呆在汴京真的是有违他的本性。
  要说这汴京有什么有趣的,大概是那只猫。
  不过白玉堂死也不会承认,他心甘情愿地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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