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抽烟吗?
天台上有一株移栽的梅树,前两天又是一轮梅花盛开,伴着新年夜的小雪,吴邪吸了吸鼻子,心中蠢蠢欲动。
通往天台的门一打开,寒冷的风雪就挤了进来,吴邪一个激灵,有点庆幸他刚刚很有先见之明地换了厚实的衣服才上来。
“小三爷?”张坤听见门响,完全没想到本应该在睡梦中的人此时会到天台来,又担心他穿的少,连忙走过去想要抱人。
“站住。”吴邪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就像是抓到了疑似给情人偷打电话的丈夫一样:“你在这儿干什么?手机给我看。”
张坤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举起手臂做投降状:“我没拿手机。”
“真的?”吴邪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伸手在张坤身上摸来摸去,看着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说谎,实际上心里却想着:妈蛋,这货的身材真不是盖的!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有没有把手机扔到楼下,或者埋在那棵树下。”张坤好心地提醒道。
“哼,你当小爷傻的吗?”正在认真“检查”腰部的手停了停,吴邪抬起头,笑眯眯地说:“我只要现在跟你去客厅拿你的手机,就知道你有没有在骗我了~”
“是吗?”张坤暗示性地看了看还扶在自己腰间的手。
奇怪的意图被戳穿了,吴邪裹在大红围巾里的脸略红了红,尴尬之余竟然忘了把手收回来。
“你的手很凉。”张坤握住吴邪的手。
“嗯,站久了还是有点冷。”吴邪耸着肩把脸埋进围巾里。
天台上,寒风夹着小雪,梅香苦寒,吴邪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低低地垂着,对于张坤来说,这一刻是美妙的。
“我帮你捂着。”说罢,张坤将吴邪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当冰凉的手一贴上温热的皮肤,吴邪忍不住往回缩,张坤也忍不住绷紧了腰线。
“靠,你他娘的不嫌冷啊?!居然就穿了件帽衫!?”吴邪抓住了非重点中的重点。
“还好,这里可以让我冷静一下。”
“……”
这时,吴邪猛地把手抽出来,拉住张坤的衣领向下扯,只见他锁骨以下的一小片胸膛上青黑色的纹身已经快要消失干净了。
仿佛是抓到犯了同样错误的小伙伴一般,吴邪笑得得意又暧昧:“虽然很想看看你还能把持多久,不过,先给颗糖吃~”
带着笑意的话音淹没在两人紧紧相贴的双唇之中,冰凉的雪,落在滚烫的脸上……
张坤不清楚自己的性向是不是真的不正常,他也从没对任何人动过心,但如果是记忆里的那副身体……也许接受起来也不会很难。
最早盛开的梅花已经开始凋谢,艳色的花瓣随着白雪飘到空中,落了一地。
张坤扔了烟,紧紧地抱着软蓬蓬的吴邪,感受着他游移在自己腰间和后背的手,然后依着本能吻他。
“唔……”
有些窒息的吴邪忍不住把头往回撤了撤,却被张坤追着轻啄,嘴角的口水被风一吹有些凉凉的。
“够,够了。” 吴邪把手从张坤的衣服里拿出来,撑住他的胸口:“说好只给一颗糖,你别太贪心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人生如梦不如尘
天台上的一吻让吴邪无限满足,之后又跟张坤要了根烟,抽完才抹抹嘴巴下了天台,连检查手机的事都忘了。
本来下楼的时候吴邪还在想要不要让张坤先住到三叔的房里,反正他最近不在空着也是空着,可这想法还没说出口,就听宅子外面一声鸣笛,竟是他三叔回来了!
“你去我房里睡吧,三叔一回来肯定得跟我说M市的事,今儿晚上我是睡不成了。”说着,吴邪将羽绒服和围巾脱了交给张坤,自己开了小灯坐在客厅里等三叔。
张坤看看吴邪,又看看紧闭的大门,默默地上楼去了。
目送着张坤上了楼,吴邪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衬布盖在了针孔像头上……
没等一会儿吴三省就推开了老宅的大门,见吴邪等在客厅还有些惊讶:“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嘿嘿,小爷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三叔你今儿个得回来,所以就等着呗~”吴邪嬉皮笑脸地接过吴三省的大衣,顺手搭在沙发背上。
“滚蛋!少跟老子臭贫。”吴三省带着一身雪味儿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热壶烧了壶水:“M市的事我交给老二了,听解子说你在老宅里头收了个人,回来看看。”
吴邪往楼上瞥了一眼,笑笑说:“也不算收,还得看您在那边查的怎么样。”
“不太好。”吴三省说。
“……”吴邪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一直等到热水壶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才一边沏茶一边说:“您先喝茶。”
吴三省将他的宝贝紫砂壶放在手里捂了捂,又说:“走,书房说。”
书房的特制门一关上就完全隔绝了他们谈话的声音,吴邪的卧室里,张坤靠着房门的脊背微微放松,他知道,今晚他大概什么也听不到了。
吴邪特意蒙住客厅的像头是怕张坤懂唇语,可他却没想到一个人的耳力会这么好,人在二楼隔着一层门板居然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可吴三省并没有小看这个人。
一进出书房,什么废话也没有,吴三省直接坐在巨大的红木字台后面,甩给吴邪一句话:老子没查到M市有张坤这么号人!
“那张起灵呢?”吴邪不甘心地问。
“张起灵确实是张大佛爷的养子,这是当年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他们那会儿绑架你,想必你也有印象。”吴三省说。
吴邪垂眸想了想,又摇头说:“不对,您有事儿瞒着我,张坤那小子再傻也不会捏个不存在的人给我,这查起来太简单了。”
“嘿嘿,”吴三省突然一笑,举着紫砂壶喝了一口:“我大侄子有长进啊~”
吴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有些崩溃地说:“您这么逗我有意思吗?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重要,您能认真点儿不?”
“哼,你小子啊……”吴三省站起来走到吴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把手里的紫砂壶放到桌上,才说:“M市五年前遭受过一次很大的洗牌,市内大大小小的帮会当时是听到黑瞎子和姓张的就色变,可是三年前他们又都双双失去了踪迹,独留一个叫张坤的人守着M市。最近,就连张坤也失踪了,于是各个帮派隐藏在角落里的残余分子就开始活跃起来,咱们的货也是遭了那些亡命徒的手。”
“小花说crazy那边只有黑瞎子和一个胖子,如果他们的确是三个人一起干的话,那那个胖子是……张起灵?”吴邪问。
“啧,你听老子说完啊!”吴三省瞪了吴邪一眼又接着说:“本来我查到这儿就差不多能确定这个张坤没骗你了,可是老二说这事儿有疑点,尤其他比我更清楚当年的事,我就把这事儿托给他查了。”
“然后呢?”吴邪追问道。
“然后……”说到这儿吴三省突然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吴邪说一样,安静了几秒后,吴三省又继续说了下去:“老二查到,这个张起灵和张坤,还有黑瞎子,在中国任何地方的行政机构都没有身份备案。”
“什,什么意思?”吴邪有些吃惊。
“也就是说,他们是黑户,没人知道这三个人的来历和任何真实可信的信息。”吴三省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微缓解了下凝重的神态,然后对吴邪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中国这么大,超生的孩子千千万万,在那些偏远地区黑户有的是,只是这样的话,张坤的话就不能信了。甚至,他们是三个人还是几个人,是真的张家传人还是冒牌货,我们都不能肯定。”
原本精神紧绷的吴邪泄气似的靠了回去,这个答案是他最不想要的,查来查去都没有搞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那么他该怎样应对?
“虽然我看过他身上的麒麟纹身,但现在看来,也许是后来纹上的也不一定。”吴邪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年头,人果然是最不可信的。
“麒麟纹身?在哪里?”吴三省突然问。
“从肩膀后方到胸口,胳膊上也有一点。”吴邪比划着自己的胸口:“青黑色的,平时没有,只有……咳,热的时候有,应该是鸽子血吧。”
听到这里吴三省蓦地睁大眼睛,急切地又问:“你确定是青黑色的?”
“是啊……”吴邪一头雾水:“怎么了三叔?哪里不对吗?”
在确定了颜色后,吴三省又冷静了下来,右手端起紫砂壶喝了口茶,沉着脸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能肯定这小子他就是张起灵!至于张坤这个人,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您……怎么突然这么肯定?”吴邪有些发傻。
“哼。”吴三省冷笑一声,冲吴邪摇摇头:“你呀,还是见识少,早跟你说了,光脑袋聪明没用,有些事儿它凭得就是经验和阅历!”
这些年吴邪一直都想自己出去单干,并且也在城南开了一家小的古董铺子,谁知效益却只能维持日常花销,吴三省总说他年轻还不到时候,吴邪却总不服气。
“我的好三叔,您就别卖关子了!”吴邪觉得自己要被这老狐狸急死了。
吴三省看着动不动就急躁的吴邪又摇了摇头,然后才告诉他:“这鸽子血纹出来的东西的确是跟你说的一样要等人热血沸腾的时候才能看见,可你他娘的见过哪只鸽子的血是青黑色的?我告诉你,那小子身上的纹身绝对是用张家的独传秘药纹的,至于为什么我说根本没有张坤这个人嘛……”
话正说到关键时刻,吴三省却又停了下来,不过这次他倒没等吴邪开口催促就又继续道:“刚才我不是说本来我都觉得这小子没说谎,然后老二又跑来说觉得不对劲儿吗?”
“是啊,可您还没说二叔觉得哪儿不对劲呢。”吴邪问道。
“这是当年老九门之间不宣的秘闻,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不说……”吴三省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话,兜了几个圈子都没说到重点。
“是什么?”吴邪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关系重大,询问的语气也小心翼翼的。
吴三省咽了口吐沫,然后说:“当年的张启山终生未娶,道上的人有的猜是为了二月红,也有人猜是为了……”
看着吴三省瞬间难看的脸色,吴邪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没敢信,更没敢说出口。
沉寂的气氛有些尴尬,吴三省干脆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述,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不管怎样,总之这个张启山是喜欢男人的,根本不可能有亲生儿子,要说是收养的,那么他有一个张起灵就够了,还要张坤干什么?”
“也就是说,”吴邪努力地让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理清所有的信息之后得出结论:“张起灵回来了,带着他的麒会?”
“没错。”吴三省点了点头。
“……”
从小到大张坤的睡眠都很浅,所以当房门被轻轻扭开的时候他就醒了,然而直到他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之前,他都在装睡……
“小三爷。”张坤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手枪,并且他确信,这次肯定不会再是打火机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吴邪显然很愤怒,涨红着脸,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吴邪的表情很清楚地说明了吴三省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不过张坤倒是确信自己在M市做的功夫应该不会白费,所以他还是打定主意,坚持之前的说法:“你,和我父亲的死因。”
“哪个重要?!”吴邪用枪顶住张坤的额头。
“……”
张坤看着吴邪眨了眨眼,突然有种这人其实是他爱问“你妈和我掉水里你先救谁”的泼辣媳妇儿的错觉,当然,这肯定是错觉。
“嗯……你。”张坤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吴邪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怒道:“你他娘的糊弄鬼呢?咱俩才认识几天你就说我比你爹重要!?”
张坤面色如常,继续躺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说:“我父亲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复活,就算他的死跟吴家有关,也只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并不打算报仇。”
卧室里的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吴邪举着枪盯着张坤,神色莫辨,仿佛是在做着什么决定。
果不其然,吴邪突然收了手枪,有些颓然地坐在床边,两手慢慢地搓着脸,声音闷闷地说:“如果,我要你跟我走呢?”
吴邪疲惫的声音并没有让张坤感觉到再一次蒙骗过关后的轻松,一丝不易察觉的酸胀在心头转瞬即逝,快得就连他自己也差点忽视了。
“我们去哪?”张坤把手搭在吴邪的肩膀上捏了捏。
“你别管,就说去不去吧。”吴邪没有抬头。
“去。”张坤说。
“你抓紧时间换衣服洗漱,我来收拾东西。”吴邪一边干脆利落地吩咐,一边走到卧室的衣柜前开始往外扔衣服,春夏秋冬,大到皮衣棉服,小到内裤袜子,扔了满地满床,也不在乎衣服被弄脏弄皱,仿佛堵了好大的一口气。
吴邪的样子让张坤不得不怀疑他为了自己而跟吴三省吵了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留在他身边还有没有意义?习惯了隐藏情绪的张坤依旧神色镇定地换着衣服,然而背对着吴邪的他并没看到身后那抹复杂的目光。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杀了这个蓄意接近自己的男人,虽然三叔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但不管怎么看也都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你,生气了?”张坤在走进卫生间前略停了停。
“你快点儿,我们赶时间。”吴邪正在往大皮箱里塞衣服。
“……”
吴邪的催促无意间让凝重的空气更加紧迫,这让张坤忍不住猜测,他跟吴三省之间的矛盾到底有多大。
“我好了。”洗漱完毕的张坤自觉捡起地上的衣服递给吴邪。
吴邪把衣服都放好,又从床头柜里拿了些卡和现金,早上拿的手枪别在后腰,最后直起身看着张坤说:“我跟三叔闹翻了,现在必须要搬出去住,不过你别多想,你的事只是导火索……吴家的权利纷争很复杂,以后再跟你说。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我没有外宅,只有一间小铺子,所以,我们要去你那住,怎么样?”
听到吴邪的话,张坤停下捡衣服的动作,维持着弯腰半蹲的姿势仰头看向吴邪,一张面瘫的脸看不出情绪:“要去我那儿?”
吴邪皱了皱眉:“不方便?”
谁知张坤竟猛地直起身子,接着一步靠近吴邪,黑色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真的?”
“……”
这,这货竟然很高兴吗?
张坤的反应让吴邪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这人入戏太深,还是演技太好……而张坤则在看到吴邪那不经意地一丝错愕时,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在M市的一番苦心安排终究还是白费了,可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反而还要让吴邪跟自己一起搬出去?
难道,是调虎离山?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吴邪听声辨人就知道是他三叔如约跑来捣乱了。
“娘的,老狐狸怎么这么早!?”吴邪将手背到身后摸着枪,又将张坤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才去开了门。
“吴邪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知道今天得跑!!”门一开吴三省看见地上的皮箱就开始骂人,眼下的一片青黑让他显得愈发苍老却丝毫不影响三爷的气场:“老子告诉你!你他娘的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从今往后再也别说我老吴家的人!!”
吴邪挨了骂反而笑了,摸着后腰的手纹丝未动,脸上却一副却轻轻松松的样子:“哟呵~三叔,我爸我妈走了这些年您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呵呵,侄子就是出去散散心,最近吴家的事您老多费心,辛苦了~”
“你!”吴三省狠狠地指着吴邪却说不出话来。
“呵呵,三叔,您就当我是鬼迷心窍了……依昨天咱们说好的,我不杀他就得从这个家搬出去,如今我没赖在家里不走您就别气了。”吴邪依然笑眯眯的,拉着张坤手腕的手却在颤抖。
没错,昨夜吴三省的确是劝他最好杀了张坤永除后患,但吴邪却觉得这男人身上说不准有当年的真相,所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