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既然出了口,朱明又是跟着二叔混精了的角色,不等他再修正,便正色道:“梁爷,这老九门自打成立的那天起,九门后人相互帮持,我们家二爷虽然平日里和你不甚亲厚,但情谊总是在的。按辈分,你与我们家二爷同辈,也是得叫我们家老爷一声叔的,何况这话挡着我家大少爷的面说,您架子是不是有点端不住了?再说什么犯了长辈的话,让别人传到二爷那边去,我也不好交差啊。”
好!狗/日的噎得就是你这个死残废!教你处处跟小爷对着干!娘的吠啊、你倒是再吠啊?!!
“算了,”我正蓄力打算爆发小宇宙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奇门八算的齐正行突然开口道,“听我一句,大家都不容易,早上急匆匆的赶过来难免气儿冲些,不如先吃个饭,边吃边谈,怎么样?”
九堂会(三)
第三章
这一顿饭吃得那是相当难堪……如果非要我加个定语,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史无前例的·远超非人之极限·□都比吃这顿饭好”的难堪。
在这种气氛下,我难得的拿起了突然出现并且以前不曾有过的小三爷的范儿,吃得慢条斯理仪态万千的。要是叫我爹看见了,肯定不会再怀疑我是他亲生的。
喝过了两杯酒,居然是黑眼镜先发话了。
我放下筷子听他道:“小邪,我先喝一杯,向你讨一个人情,等会儿要是你有不乐意的地方,就放宽心过去了,卖我个面子。”
我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悬了起来,按道理,谁先开这个场都不应该是黑眼镜啊,除非他这次真打算站在老九门那边去。我偷眼看了下闷油瓶,他果然还是那个表情,看不出个四三二一来。
我也只能跟着闷爷表示很淡定,对黑眼镜回以一个装逼的微笑。
“吴邪,你二叔跟你三叔的堂口加起来,大概有多少人?”猫王吃了一口小男孩夹给他的肚丝,慢悠悠的问我。
我心知这一问,客套话是说完了,这就开始审了。还在来之前朱明也跟我提过,便道:“我之前不碰这些事儿,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要按年前,三书的摊子没散的时候来算,怎么也得三五百人吧。”
三五百听着挺多的,但刨去专业搞鉴定的、销售的、走货收货的这些人之外,专业培养起来倒斗的可能还不到一百个人。再说这其中又有许多是后来反出了门,单干的,其实也就估摸着三四十个。这数量不算多,但也绝不少了。老九门里其他八家跟我们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
“喔……这都是精英了。”猫王应了一句,又道,“都不年轻了吧?”
“是,最小的也跟我差不多了。”我道。
二叔手下那批人三十五、四十岁往上的居多,确实都不年轻了。独三叔那边一个程子小我些,今年才二十六【虚萸:你忘了你家盟盟了,其实盟盟才是最年轻的咩~】。
“这两年你动作频繁,那些人没有损害?”
靠破猫,想绕小爷怎么着,小爷这会儿要是应了岂不是让你们有了向爷开炮的借口?
我脑子一转,道:“这两年本心是想好好做生意的,但市场这个东西,啧,真是不景气,再加上通货膨胀,您也知道……所以就跟着三叔玩了玩。我三叔嘛,各位也都知道是怎么个脾气,自家人全看不上眼,非要在外面花钱夹了喇嘛才说好。我一直跟着三叔,所以,那些人损害不损害的,我还真不太清楚。”
“小三爷倒是精明会算计,省着自己人不用都找了别人。不过也对,外人的命总归是不值钱的。”站在独臂梁后面的一个独眼青年道。
解子敬轻咳一声,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命都差不多,只自己小心些罢了,说不上谁比谁更金贵一点。”
我抬头看一眼他,先不管为什么,总之人家暂时帮我解了围就对了。
“是……再退一步讲,夹喇嘛你情我愿的,各位也不是不知道,付清了钱,真进去之后管不了那许多,命都是自己的,那轮得到别人操心。”我对着解子敬点点头,说道。
坐在霍青荷身边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皓腕一翻,加了块酱鸡进我碗里,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只听得镯子碰撞。
她呵呵笑道:“要我说,今儿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儿,说那些做什么。吴邪哥哥,不如你给我讲讲这两年你的经历?”
我看了下周围人,个个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霍青荷说:“这是我家大姑娘霍晴,看多了书,整天想着下去玩,也不想想里面是她这小姑娘能玩的地方吗?加上老太太又疼她,我也不同意,就怎么都没让。她就逮着谁都让说两句,吴小子,你这两年经历得多,随便捡一个跟她说说,就当哄哄她吧。”
我心道好你个母狐狸,你们这一老一小拿话压我呢是吧?这哪是让我哄她,你们俩倒是哄我呢?
面上却如常的道:“那各位长辈都有这个意思,我就不推辞了。你想听哪一段儿?”
“哪段儿最有意思?”小姑娘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下地嘛,哪能算什么有意思,你要是想挺有意思的,叫黑瞎子讲去。他的经历可比我多,身手也比我好,在我看来要命的事情到他那儿都是有意思的。”
“嘿。”黑眼镜看我一眼,摇摇头,继续吃他的银鱼羹。
霍晴道:“那吴邪哥哥不如把倒过的斗的名字说一说,让我拣出一个,你再细说,怎么样?”
我一顿,原以为这小姑娘好打发,编排一下黑眼镜让她吃个暗亏讨个没趣就算了,结果摆明了这个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
“从第一次下斗开始,七星鲁王宫、……西沙那回,到后来云顶天宫跟西王母宫,再加上前阵子走了趟陕西和宁夏,就这些了。”我淡淡说,故意省略了秦岭神树那段儿。那次毕竟只有我跟老痒两个人,又都是生手,应该引起不了啥注意。
而且我总觉得,那个物质化的能力太玄了,少一个人知道总归是好的。
看一下众人的表情,应该是我说的跟他们掌握的情况是一致的,都是没什么。
霍晴想了一下,说:“西王母宫那回好玩吗?”
一想到西王母宫我就忍不住来气,三叔的真实身份、文锦的问题、奇怪的录影带、阿宁的死和最后三叔势力的分崩离析,这些几乎全部都是从那一次冒出来的。里面有很多东西我好不容易不想再纠结了。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现在就想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行吗?!
“那有什么好玩的,一路都在逃命,我只记得跑得腿都要断了,还哪顾得上别的。”
霍晴张口还想继续问,冷不防有人恶狠狠呸了一声。
看去,却是独眼人旁边站着的一个刀疤脸。本来还算刚毅方正的一张脸自眉梢被人一刀划到嘴角,如今眉毛一竖更是显得狰狞:“嘛拉个逼!狗/日的你倒喊起断腿,操/你的我哥们儿真把腿断在里面了也没哼一句!狗屁小三爷,就是一拿钱塞人的怂货!我哥们儿给你们蹚雷开路的时候你们好话都没一个,有事儿了你们跑得到快,日的要不是有朋友救他出来,你们就真敢拿他去喂蛇!我/□是个毛爷!……”说着就端着面前的茶水朝我泼过来。
一边坐着的独臂梁岿然不动,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张明谦没听到似的仍旧兀自坐着,猫王身后站着的小男孩早跳到他怀里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好像那水是朝着他泼过去的一般。而刀疤脸身边的那两个人跟他同仇敌忾,没一块儿泼我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拦着。
其他人要不坐得远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一时竟也没人动作。
因为坐得又紧又拘束,来不及站起来躲避,一碗热茶生生的泼到我面前。我只觉得闷油瓶跟朱明同时抓着我的领子把我猛力往后扯,但还是被泼到胸前的一块皮肤上,烫的我闷哼一声差点大叫出来,又因为距离不够,被抓着后颈的力向后带着,我整个人带着椅子一下就翻了过去。
“梁爷,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吧!手下的人不好好看管着,还反了不成?!这都是欺负我们家大少爷年纪轻辈分低,敬你们都是长辈,没二爷的威压怎么着?!”
趁着闷油瓶过来扶我,朱明立马站了出去严厉道。这时候如果态度不强硬,不拿出点血性来,才真是会被人压着打。
“吴邪……”闷油瓶想看看我被烫到的地方,被我按下了。
我站起来,索性把椅子踢到一边,沉了口气,正待开口就听独臂梁慢悠悠的道:“阿刀最铁的哥们儿废在西王母宫里了,如今裤管儿低下空荡荡的,看了难免让人伤心。说到底那也是你们三爷造的孽,他不打外人主意不就没这事儿了嘛?阿刀脾气冲,一是冒犯了你们家小三爷,是他的不对,我回头罚他。不过你们家小三爷下过那么多斗,都安安全全得出来了,这会儿竟然连杯茶水都躲不开,可见你们三爷也太惯着他了。换成是我侄儿,我可没有那么仁慈,早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我一听,甩手冷笑道:“好,梁爷现今儿这么说话,我倒是明白了。各位对我怨气还不小呢!我今儿个倒要听听,我吴邪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劳动各位大驾一个个的出来唱这么一出地折腾我!”
九堂会(四)
第四章
“话儿也不是这么说的,吴小子。”霍青荷沉吟了一下道,“也不是我们说,你自己心里有谱儿,你经历的那些斗,虽说是夹来的喇嘛各自生死有名,但人马折损得也太说不过去了。都是自家兄弟,做事也不能太绝。你好端端的一大学生,倒斗的事情能知道多少,你三叔也由着你胡来,为了保住你自然得损失好些人。你说你要不是靠这些人护着,能太平到现在么?”
“他?”刀疤脸咧嘴一笑,“他能倒得了斗?还不是靠了自家叔叔的关系!哼,现今儿他叔叔垮了,”他的眼神猛然一转,上下看了眼闷油瓶,“就靠他大少爷那细皮嫩肉的屁/股去讨好他男人吧!”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操/他亲娘!一瞬间我都要冲上去揍他了,朱明跟闷油瓶两人却一左一右按住我,朱明低声道,“大少爷,动了手就先落了下乘了。”我只好硬生生忍住。
刀疤脸的这一番话显然作用不小,一时间从一直没怎么出声儿的齐正行一直到霍青荷,甚至解子敬跟张明谦,都露出微微嫌恶的表情来。只有黑眼镜、猫王跟陈皮阿四没有什么反应。
我定了定神,长出一口气道:“这位兄弟既然这么了解,想必也深谙其中滋味吧?不过看你脸上的疤,啧,是你金主喜欢玩激烈点的还是他对你的屁/股不满意啊,否则怎么保护得这么不尽职呢?”娘的,不就是比粗俗、看谁能恶心人吗,小爷还不信比不过你了!
“狗屁!你爷爷我这疤是拿命换的!哪像你个狗/日的龟孙子,见事儿就跑,舍了别人的两条腿不说,连自己后面的洞也舍了!怎么样,被/插很爽吗?护着你下一次斗要给人插多少次?我怀疑你能行吗?该不会你和你三叔那老狐狸一块儿上吧?!”
“啧啧,我看你三叔那老家伙年纪大了皮肤倒是不错,别是给男人那东西滋养出来的吧?哟,看这哑巴张儿对你寸步不离的,你还挺会勾人啊?喂、哑巴张,他们叔侄儿俩滋味儿有啥不一样啊?”
说这话的是那个独眼人。
闷油瓶只抬了下眸子,就没反应了,只用力握着我的手。
却是首位的张明谦听不下去一般的,皱着眉推开椅子出门去了。走前还深深地看了眼闷油瓶。
房子里静了一静,紧跟着出去的是陈皮阿四。这老人家不知在想什么,从头到尾一字儿也没说,这就走了。
齐正行也站起来道,“我家明着说早不在老九门之列,今天来只是依照家训罢了。九门事务跟我们并没有牵扯,我也先走了。”
等三个人退场完毕,我仍旧是站在原地,对着独臂梁的方向道:“何必呢,你们要是怨我跟我三叔没拉你哥们儿一把,先前就该跟我说,也不用费这周章。我兴许能找个好点儿的金主护着他,只消他把人家伺候得舒服了,大家皆大欢喜不是么?现今儿你们跟我这儿撒波我也没办法了,连两条腿儿都没了这也忒难找主儿了,毕竟残废的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谁会对连扑腾都不能的人的屁/股有兴趣啊?啧,要不干脆你们自产自销算了,我看你们不是跟那个残废很合得来嘛,反正他又挣扎不了,你们3/P想怎么玩怎么玩,难道还用我教你们?”
“欠狗/日的,你再说一句试试!老子妈/的非找人轮/奸你!操!”刀疤脸作势要扑过来,被隔了一个位置的黑眼镜笑眯眯地按下了。
“操/你妈黑瞎子!你是不是也他娘的看上他的屁/股了,放开老子,老子非打死他不可!”
“唷、小刀,你就这么点劲儿连我都挣不开还想扑过去啊?你不也认清了他旁边跟着的是他男人嘛,那可是胜我一筹的高手,你这么放话说要打死人家,他男人能甘心嘛?”
“滚开!老子跟那只会被男人/操的孬货不一样,老子不怕死!”
“是是、你不怕。可是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啊。”黑眼镜还是笑眯眯的,只是手上一用力,刀疤脸顿时一声惨叫,对着独臂梁阴鸷的眼神,黑眼镜拍了拍手,如常地道:“没什么,先卸了他两个肩关节保保命,一会儿梁爷你要觉得这样带回去玩得不刺激,我再给他安回去。”说罢冲我一笑。
我心道,闹了这么半天,黑眼镜好歹是站在我这边的。哼,他要是敢站错立场,回头非叫程子跟他拆伙不可。
解子敬看了一出热闹,这会儿开口道,“现下别的都不提了,吴邪,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谈。”
这家伙着实不是个好东西,虽然吴、解两家交情不错,但看他今天这架势,没有不帮吴家的意思,却也不主动伸手。等着别人出头从吴家身上榨出些利益分了再来装好人,或者干脆是跟吴家谈条件。总之就是利字当头,坐享吴家的成。
我又看一眼霍青荷,更加笃定了霍家也是这想法。
“别,不坐了,站着我有些底气,坐着就不行了。就事论事,该怎么的,说来大家都听听。”
“好,吴小子,姨也不跟你多绕了,这几年你活跃起来,带进斗里的不少,出来的可没几个。虽说那些人是单干的,但想必你也知道,咱们这行儿,哪有那么多单干的,多半都是各家培养出来的。虽是反出了门,兄弟情分却还是有的。都跟你那儿出了事儿,我们也不好交待是不是,下面人难免的心里面生出点儿什么。”
霍青荷放缓了语气继续对我说道,“吴小子,姨知道你难,但当这个家的都有难处,再说老九门不比从前了,人心都不稳了,这次再闹大了各家都不好看。你只当卖老九门个人情,先担下这事儿,给底下人认个错赔点东西,到时候你的损失各家再补给你。委屈一下顾全大局,吴小子,行不?”
九堂会(五)
第五章
我可以低调地问候她母亲好吗、可以更加低调地邀请她母亲再赴黄泉吗?我/日!这群人真当我是傻子好欺负、我他娘的脑子难不成让狗给吃了吗?!
一个个儿的以为小爷脖子上面顶得是西红柿啊这么玩儿爷!
且不说折了这么多人不是小爷的过失,就算是,那也是一百个不能认的,更别说道歉了,还赔偿?!我呸!
说什么有损失过后各家再补给我,净扯淡吧!我要是真这么做了损失的是老吴家的脸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