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夏尔若有所思地应了下来,他此时脑中有林林总总的事需要思考,终归觉得先答应下来也算是权宜之计,毕竟考虑的结果究竟如何,还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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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谈就算暂时高于段落,离开夏尔房间的修米尔因为商谈结果尚算满意,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随后他施展了个小法术,瞬移到了神之门的入口处。
“现在该来处理处理这些绊脚的石头了。”自言自语嘀咕着靠近神之门,一副早有预料地模样津津有味地看着门口凌乱的打斗,在天使守卫人多势众的连续攻击下,塞巴斯,缪卡和梅蒂斯几乎只有勉强防御的能力,根本无法再向前突破一步。
“住手!”看够热闹后,修米尔对天使守卫们吆喝了一声,天使们停止攻击的同时,三只恶魔也怒目注意到了他:
“你终于出来了呀,女王陛下的白衣执事!”塞巴斯抖了抖羽翼,依旧是优雅万分地问候了修米尔,可语气里抹不去的恶意与讽刺却如同箭矢一般狠狠地刺在修米尔的耳膜中。
“呦,恢复的不错嘛,米卡利斯殿下,若不是我刚刚看到你连几个天使守卫都招架不住,还真难看出来你已经是身负重伤了。”说着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喘息还未完全平复的缪卡和梅蒂斯:“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不要再连累你的部下了,恶魔来到天堂对自身的损耗相当大,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就算他们在地狱中再厉害,想在天堂做点什么也是非常困难啊。殿下,他们终究只是寻常的恶魔,而不能像你,哦不,应该说不能像当初的你那样,在天堂里也可以肆意妄为呢!”
“废话少说,你究竟把我的主人带到哪里去了?”塞巴斯双眸血红,口气里有难掩的急迫。
“哦?你的主人?你问我?你们之间不是有那个可笑的契约吗?你会不知道他在哪?还是说,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主人不迫切地召唤你,你就完全感受不到了呢?哈哈哈哈哈!”
“你!!!”缪卡不能忍受天使对他的殿下□□裸的嘲笑,刚要冲上去,却被塞巴斯揽住了。
修米尔眯起眼睛甩了甩额间的头发:“好吧!看你们也累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来这里呢,其实就是特别迎接米卡利斯殿下您的,放你进入天堂,再见一见你那位小主人,本来也是我计划之中的事。不过,前提是,你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见塞巴斯蹙着眉头不说话,修米尔继续咄咄逼人:“而我的第一项安排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进来,他们两个,不行。”天使躲开梅蒂斯和缪卡几欲杀了他的目光:“虽然他们谈不上对手,可我毕竟讨厌麻烦。怎么样,殿下,您意向如何?”
“好,我同意。”
“殿下你……”塞巴斯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直接就应下了,缪卡激动地想要反驳却被妹妹梅蒂斯拦了下来,看着冲他无奈摇头的妹妹,缪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此时此刻,就算他再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毕竟身为殿下身边的人,缪卡也不是不能察觉,他敬慕的千万年的殿下眼中,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就只剩下了唯一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软禁
通路的尽头是一扇环绕着光晕的小门,塞巴斯跟在修米尔身后一路走来,一起驻足在门口。
天堂的确是地狱完全的反衬,深沉压抑的色泽在这里全然看不到分毫,无论哪里,都是以纯白为基色,配合着柔和的光线和剔透的水晶点缀,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平和与圣洁。只可惜这些任凭谁人都会觉得是承蒙圣恩的光景,在塞巴斯这个恶魔眼中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虚伪脆壳,一路走来,他对周遭环境的不屑溢于言表,修米尔看在眼里,心中不由自主地积郁起深深的怨念。身为恶魔对天堂不屑,这本是无可厚非,真正令修米尔感到刺心的,是他在塞巴斯脸上的看到的那抹不屑,居然和夏尔刚得知这里是天堂时脸上浮现的那种不屑如出一辙。
拼命压制着要发作的怨念,修米尔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米卡利斯殿下,你就在这里先休息下吧,等我安排好您与伯爵见面的事再来通知你。”
塞巴斯看了看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普通,只有墙壁的色泽始终轻微流动着变化:“这就是传说中会让恶魔的法力尽数失效的圣流壁么?让我呆在这儿,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我也是不得已啊!”修米尔抖了抖羽翼:“擅自带恶魔进入天堂,还是您这样危险的恶魔,我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患。、我们说好的,我让你顺利进入天堂,你就要一切听我安排,你不会反悔的吧。”
“当然,只要你让我见到少爷。”
“嗯,虽然我很讨厌你,但在信守承诺这点上,我倒的确相信你比你那个王兄哈迪斯强得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想着打歪主意也不动用法力,这圣流壁就只是不会危害你分毫的摆设。”
“好,这件事可以按你说的做。只不过我可没什么耐心等太久,这道理你该清楚。”塞巴斯眯起的红眸中散发着着危险的气息:“而且,在我见到主人之前,还要多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
“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派了我最信任的部下照顾他,你就无需再操多余的心了,殿下。”修米尔面对着塞巴斯的红眸,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闪避开,他加紧打断对方的话,边说边拉开白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塞巴斯没再答话,主动走进房间,回身自己扣上了门。临关掉的最后时刻,他扬起红眸对上门外的修米尔:“既然是派了最信任的部下去照顾少爷……那我……确实可以放心了呢。
伴着话音落下,白色的门也咔哒一声落下了锁扣。修米尔憋着一张脸,咬住牙关按耐住就要爆发的不悦,恶劣的情绪全部蔓延到脸上。
明明是自己在挟制恶魔,为什么现在就好像那只恶魔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而自己切像是被下了逐客令一样搁在门外、
——可恶的恶魔,就让你再嚣张几天,要不了多久,有你凄惨的时候。
塞巴斯贴在门边,从天使远离的脚步声里都能听出他的愤愤,手指抵在额间的恶魔暗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随即蹲下身来,垂下手臂抖了抖袖口。
“嗖”的一声,一根细长泛着银光的东西从他袖口里窜出,眨眼间就顺着门底的缝隙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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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深处的桌台边,顶着墨绿短发的少年正在闷闷地啜下一口茶,远处逐渐靠近的身影让他感到莫名地烦躁却又无处发泄。
“伯爵今天考虑清楚了吗?如果可以回复修米尔大人了,我立刻去请他。诺斯诺里是这么说的。”
“没有!”夏尔没好气地敷衍着。
“那伯爵请继续考虑。另外,下午茶的时间结束了,伯爵该回房间了。夏洛特是这么说的。”
拼命压制不满的夏尔蹭地站起身来:“走吧。”
身上缠绕着两条蛇的少年并没有因为夏尔暴戾的语气有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带路。夏尔跟在他身后走着,盯着那两条左右摇摆的蛇头,心中越来越多的疑惑在团团膨胀。
那天天使走后,留下话说会派一个侍从来照顾夏尔,可夏尔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居然是诺亚方舟马戏团里那个冷淡少言的Snake,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天堂,为修米尔做事,夏尔当然是一开始就迫切地追问了,只可惜问着问着夏尔渐渐发现,此时的Snake根本就不记得他,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关于马戏团的任何记忆,眼前的这个人坚信自己始终是天使修米尔亲信,对于马戏团什么的一无所知,他当下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夏尔考虑清楚答复之前,在生活上尽可能地照顾他。
起初夏尔还想方设法地提醒他关于马戏团的事,希望可以唤醒他的记忆,可是两天之后,夏尔就彻底放弃了,面对着不论说什么都是以蛇代言的Snake,夏尔愈发觉得,或许他的记忆并不存在在他自己的脑子里,而是这些蛇的脑子里,可他肩头的蛇终日变换不定,这两天带着的这两只,也的确不是马戏团时见过的任何一条。
然而比起在这里遇到完全失忆的Snake,让夏尔觉得更加荒谬好笑的,是他现在的居所——一处与凡多姆海伍宅邸毫无二致的住所。
天使修米尔意在示诚,美其名曰为了夏尔能够居住得安适,就按着他人间的宅邸在天堂建造了一模一样的房宅庭院,连内置的格局陈设都如出一辙。与此同时,修米尔还对夏尔的宅子大肆赞美,说不论从搭配的色调还是简洁的装饰中,都能看出纯净圣洁的气息,若非是心中执着向往着善念并一心敬畏天堂的人,断然不会有如此的品味。因此修米尔更加确信地说夏尔应该快点想清楚跟他合作,毕竟不论从哪个方面看,他的内心都和光明的天堂如此贴近。
夏尔当时面无表情地听完天使的赞词,敷衍说他要再考虑一下,心里却已对修米尔的虚伪和荒谬嘲讽了几万次。
说什么这样风格的宅邸,能看出装点他的人定是内心纯洁并敬畏天堂的?可是凡多姆海伍宅邸现在所展示出来的一切,可都是出自恶魔塞巴斯之手的啊!自从签订了契约,自从塞巴斯成为了夏尔的执事,夏尔就没再对宅邸里的琐事过问半分,宅邸里的一切装饰,都是塞巴斯根据他自己所为的美学构造的,一心复仇的夏尔本就没心思关心这些,加之塞巴斯设计出的宅邸也的确没什么让他不满之处,所以这些年也就一直如此。即便偶尔夏尔也会要求塞巴斯对哪里稍作改动,但那全部都会是因为他又想要刻意为难自家执事才下达的恶意命令,要求的改变也只会是挖空心思地让执事犯难,而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品味和喜好有半点儿关系。
天使夸赞了恶魔的品味,并评价为心怀善念,敬畏天堂的品味。夏尔在内心默默嘲讽的同时,也更确信了即便是生活在圣光环绕的天堂中的生物,也不过和为达目的披上虚伪外衣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而和虚伪的生物打交道,一向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在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更是要深思熟虑。深明这些道理的夏尔因此才迟迟没有答复天使,毕竟在一切计划清楚之前,合作还是拒绝,都对自己没有益处。
这两天来,夏尔没睡过一个好觉,他在思考对策,也在等待他的执事。今天是第三个夜晚,夏尔如同之前一样,和衣倚在床边眉头紧锁,门角边的Snake也一如既往地蹲在那里。似乎是得到天使的命令看守夏尔,Snake每天晚上就蹲在夏尔的门口,不言不动一整个夜晚,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夏尔也懒得理他。
今天是第三天,就算是拖延,是时候结束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决定一个对策,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
可就算是下了这样的决心,对策也不会平白无故地从脑海中蹦出来,毫无头绪的夏尔在床上烦躁地来回翻身,枕头上的布料都被他抓住许多褶皱。
正在烦躁难耐之时,一种打破黑夜寂静地沙沙声传到夏尔的耳中,那声音似乎从门口生出,正在逐渐靠近自己,夏尔屏住呼吸,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状况心理准备,却忽然听到了一个些熟悉的声音想起:
“伯爵迟迟不做决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跟我讲讲吗?”
这是似乎是Snake肩头那只雄蛇诺斯诺里的声音,可这次后面却没有和平时那样接上那句“诺斯诺里是这么说的”。
夏尔定了定心神,翻起身来回头。
“嗞~~~~~~~~~~~~~~”黑底青纹的蛇身已经盘踞在床头,摇晃着尾巴对刚刚回头的夏尔吐出蛇信,果然是诺斯诺里。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蛇王
“你怎么……?”夏尔警觉地瞥了一眼坐在门口的Snake,他和他肩头剩下的那条雌蛇都文丝未动,仿佛已经睡着了:“原来你离开他也可以讲话。”夏尔把目光回到诺斯诺里身上。
“当然,我可是万蛇之王。”诺斯诺里蜷局了一下身子,好像对于夏尔对他的小瞧有些不满。
“你是谁和我都没关系,你想干什么?”夏尔本就心烦意乱,突如其来冒出的一条蛇实在没法令他产生兴趣。
“真是傲慢,明明自己都身陷绝境了,难道就不想从我这里获取一些帮助吗?”
“身陷绝境?哼,我倒是觉得说我从来都没从绝境里离开过更合适。我的事自己会解决,还不至沦落到需要求助一条蛇。”
夏尔不近人情的语气令诺斯诺里颇为无奈,它摆着蛇尾靠近了一些 “那……如果我有一些关于你那位执事的消息,你有兴趣吗?”
“塞巴斯钦?”执事两个字仿佛一下子调动起少年的全部注意力,他挺直身子,用迫切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青纹蛇:“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
“喂喂喂!伯爵!你这态度也转变的太快了吧,真的是只有那个恶魔才能让你提起兴致啊诶?我这个蛇王就不行吗?刚才一直对我那么冷淡,真叫我伤心。”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的事,你都了解什么,通通告诉我!”夏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诺斯诺里的颈部,把它的头拉过来对着质问。本来夏尔一直对蛇这种滑溜溜的动物是心存恐惧的,可是在这一刻情急之下,似乎那些恐惧轻而易举就被击碎了。
“咳咳!喂!咳!你这孩子不仅傲慢还没有礼貌,真难想象还是贵族!咳咳!你先放开我,要不我怎么说话!”诺斯诺里被掐的难受,话语都断断续续的。
“你说!”夏尔像扔麻绳一样把诺斯诺里丢了出去。
“唉!你真的是人类嘛,怎么行事比恶魔还恶魔。咳咳。”被丢开的青纹蛇对夏尔开始有了忌惮,不过它还是凑上来,绕上了夏尔的脖子:“这么说吧,你的执事现在已经到了天堂,大概被修米尔囚禁在某个地方不好脱身,他本是派了跳银丝小蛇来给你传信,可是呢,偏偏那条传信的小蛇被我撞见了,所以,现在要传达的消息,就在我这里哦。你想不想知道?嗞~~~~~”
“少罗嗦,快把信拿出来。”夏尔恨不得再抓住它的头狠狠地摔一次。
“伯爵,你的心急,我可以理解,可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总明白吧!”
看着诺斯诺里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尔明白了,对方在跟自己谈条件,这个世界上果然所有的事情都与交易有关,哪怕面对的仅仅是区区一条蛇。不过说到交易,这大约也是夏尔身为贵族又身为商人不能更擅长的事情了,他脸上刚才的急迫已然尽数隐藏起来,留下的只剩狡黠而老练的目光:“说吧,有什么条件。”
“我希望,伯爵可以帮忙救救我的主人。”诺斯诺里的口气有些低沉。
“你的主人?”
“喏,就是他。”青纹蛇用尾尖指了指门边的Snake。
“他怎么了?”
“伯爵,你难道没察觉吗?你们明明之前认识,但他现在却不记得你了。”
“的确,我还以为是修米尔搞的鬼。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诺斯诺里把身子盘旋起来:“简单说来,就是因为主人没有遵守约定,便受到诅咒的惩罚,他为了逃离诅咒,才不得不和天使做交易,答应封印记忆为之效力三年。”
“诅咒?什么诅咒?”
“是这样的,主人其实是沃兰